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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妻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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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瑛恍然大悟,了然道:“圣宠眷盛,又是年太卿宫里出来的,倘若诞下皇女,太女位置便岌岌可危,难怪皇夫会痛下杀手。”
  蓝烟冷然一笑,自嘲道:“年家权势滔天,太女又聪慧好学,而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于家族利益面前,太卿自是同他站在一处。皇上是有道明君,儿女情长与国家利益分的极为清楚,所以皇夫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只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孩儿,未出世便丢了性命。”
  柳瑛叹了口气,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肩膀,劝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总算让他得了报应,太女过世,倚靠全失,本身他又不得宠,虽贵为一国皇夫,却如同置身冷宫,这辈子再无翻身之日,想来真是大快人心。”
  “昨日因今日果,一命还一命,我那孩儿总算可以瞑目了。”蓝烟双眼蓄满泪水,转过头别开脸,拿手帕拭了拭两边眼角,这才转回来,冲柳瑛凄然一笑,又道:“虽说他用藏红花害我小产,可是我却从未真的恨过。后宫争斗本是家常便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便性命丢掉我也毫无怨言。只是皇上明知凶手是他却置之不理,我由伤痛到心寒,往日情意皆成笑话,所有的所有,都抵不过一个权势,我日夜悔恨跟纠结,终是失了心智……”
  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给出去,最终却被这个人伤的最深,这种被辜负的滋味她最是了解,又想到先前他疯病发作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便心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抬袖替蓝烟擦去滑落脸上的泪水,然后将他揽进怀里,轻抚他后背,开解道:“人生在世数十年,哪能事事尽如人意,不管往事有多不堪,好歹已经熬过来,也便莫要再去多想。总要向前看,生活才能有希望可言,若是一味陷在悲伤里,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蓝烟从她怀里坐直身子,抬手拢了拢额前的乱发,说道:“乍闻消息难免心绪有些震动,倒还不至于走上绝路,多谢妻主大人一番宽慰,蓝烟心里通透不少。”仰头看了看天,又催促道:“已是午膳时分,妻主大人回去罢,莫要让公子久等。”
  柳瑛挑眉道:“你不走?”
  湖上白荷绽放,轻风抚过脸颊,淡香鼻翼萦绕,蓝烟深吸了口气,轻笑道:“此处风景甚好,我想再多坐会。”
  “好,那我便不多打扰你了。”柳瑛颔首,站起身便往亭外走,没走几步却又回转身,极其煽情的说道:“不管怎样,请永远记得,苏府是你的家,我跟公子是你的亲人。”
  蓝烟望着她的背影,抽了抽鼻子,一串泪珠自眼角溢出,怎样都收不住。
  自湖畔羊肠小道转出来,刚踏出圆形拱门便被斜地里一双手给揪住,用极大的力道将她一路拖进了旁边的园子里,不等她开口,顾姨便劈头盖脸的斥责起来:“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打起蓝烟的主意,回头让公子知晓,准给抽个半死!”
  她将胳膊拯救出来,满脸无辜的辩解道:“我对蓝烟半分歪心思都没,您老可是冤枉好人啦!”
  顾姨瞪眼,单手叉腰,另外只手指向凉亭方向,嗤笑道:“还狡辩,我方才全都瞧见了。”
  原来说的是那个拥抱,她抚额,无奈道:“蓝烟情绪不好,我跟过来劝解,瞧他哭的伤心,便略微安抚了下。公子的性子想必您也知晓,先前我已领教过,哪里还敢再惹怒他?”
  “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若不是老柳费心替你遮掩,你哪能入赘得了苏家?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我!”顾姨显是不信的哼道。
  顾姨虽然有些啰嗦,但平日里没少对自己关照,此刻将她拉到没人处严厉警告,也是为着自己着想,于是她笑嘻嘻的将顾姨按到路边石凳上,握着粉拳边帮她捶打肩膀边讨好道:“是是是,顾姨火眼金睛,啥事能逃过您老的法眼?不过我柳瑛年纪已是不小,又入赘到别个府上,公子便犹如我的衣食父母,即便心思再多也只能收拢,顾姨尽管放心便是。”
  “你知道便好。”顾姨脸色稍缓,抬头瞪了她一眼,又恨铁不成钢的忿忿道:“从前倒是本事,没少弄大过别人肚子,可如今跟公子同房大半年,竟半点讯息都没……苏家家业甚大,公子性子又喜怒无常,别看现在能讨他欢心,兴许哪日便一纸修书将你赶出门!若想站稳脚跟,没个一女半儿的怕是不成。”
  孩子倒是不排斥,横竖不是自己生,前提得苏昕络同意才行,否则霸王硬上弓,必会壮烈成仁,她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讪笑道:“多谢顾姨提醒,我会努力……”
  顾姨站起身,斜了她一眼,叹气道:“我算是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
  第39章
  夏至已过,七月中旬的天气,酷暑已是强弩之末,连日里降了几场暴雨,晚间竟有些凉意。用过晚膳,又陪苏昕络在后院湖边散了会步,柳瑛才回房换了身华贵夏衫,乘坐轿子赶去千月阁。
  婚期定在月底,月中本该由女方携四位男性亲戚,约同媒人,带备聘金、礼金,及聘礼送至男方府上,以全六礼之制,然沈家迟迟未能等到谢芳尘登门,苏琏云生怕出茬子,便哀求妻主沈思蕊前去谢家问讯。谢丞相抱恙在身无法见客,从谢芳尘父亲断断续续的抽泣中,方才得知自打太女过世她便流连青楼未曾回府过,沈思蕊闻言色变,当场拂袖而去。
  沈思蕊地位原因,又兼是未来岳母身份,自是不能亲去青楼,秉性正直的谢丞相也指望不上,眼看沈子祺肚子日渐隆起,显是容不得任何差别,得知柳瑛与谢芳尘颇有些交情,苏琏云便回娘家搬救兵,请她从中帮忙劝解一番。宫内染痘太女昏睡不醒时,便料到会有今日情形,所以算不上意外,柳瑛便很干脆的应了下来,苏昕络警告性的斜了她一眼,倒也并未出言反对。
  夜上浓妆,千月阁正是生意红火之时,门外迎客的秋霜自是识得柳瑛,也曾领教过苏昕络的彪悍,于是苦着脸迎上来,半是嘲弄的打趣道:“吆,这不是柳小姐嘛,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柳瑛朝他拱了拱手:“秋霜公子安好?”
  “现在尚是安好,回头苏公子找上门来,那可就未知喽。”秋霜高傲的仰起头,待眼角瞄到柳瑛递上的银锭时,又顿时喜笑颜开,边将她往里边引边讨好道:“您只管玩个尽兴,回头苏公子来了,我便去寻阁主来应付。”
  她轻摇了摇头,抿唇浅笑道:“不敢劳烦阁主大驾,柳瑛来此已经夫郎首肯,秋霜公子多虑了。”
  “那便好!”依照苏昕络的性子,首肯自家妻主出入妓院只怕不太可能,虽说心下怀疑,秋霜仍是笑容堆满面,及至大厅,又热情的献媚道:“不知柳小姐钟意哪位公子,奴家好去替您安排。”
  柳瑛抬眼在厅里扫视一番,这才笑道:“来此是为赴谢小姐之约,劳烦秋霜公子带路。”
  秋霜皱着眉,疑惑道:“可是,谢小姐吩咐过,不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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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小姐是我的知交好友,所以柳瑛算不得客。”柳瑛又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塞到秋霜手里,他顿时改口道:“既然如此,柳小姐请跟我来。”
  柳瑛推开莲月房门时,被里边的情形惊到,以手抚额,仰天长叹了口气,这才迈步走进去。
  谢芳尘跪坐在一群容色艳丽的小倌中,衣衫散乱不整,头上发髻歪在脑袋一侧,手里端着酒壶正往嘴里狂灌,众小倌拍手齐声称赞,怀中莲月抬手取了颗葡萄塞到她嘴里,然后俯身将樱唇印上去,她抬手揽住他的脊背,辗转缠绵成一团。
  “咳。”柳瑛尴尬的咳嗽了声,谢芳尘松开莲月,半眯着眼睛瞅了她许久,总算是辨认出来,诧异道:“小瑛瑛,你怎地来了?”凝眉寻思一番,这才一巴掌拍脑门上,咯咯笑道:“是了,准是被她们逼来作说客的。”
  柳瑛从边上一小倌手里抓过块手帕,按到她唇上使劲擦拭了几下,没好气的说道:“瞧瞧你现在这个模样,一副浪荡女子的德性,难怪谢丞相都给你气到卧病在床。”
  “浪荡女子有何不好?人生何其短暂,没准哪天睡下去便再也醒不来,当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谢芳尘挑了挑眉,就着小倌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足的呼了口气。
  柳瑛从袖子里掏出张银票,递给莲月,示意他们退下好谈些私房话,莲月将银票接过来,瞄了眼上面的数额,搂住谢芳尘脖子,撒娇道:“人家去就叫偷几坛容容姑娘酿的沉香浮来,今晚定要让你喝个尽兴。”
  谢芳尘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用手揉揉他头发,嬉笑道:“还是莲月对我好,去吧,本小姐翘首以待。”
  莲月带着众小倌风姿绰约的退出房间,柳瑛缓步走到桌几前,寻了个蒲团坐下,替自己倒了杯酒,仰头灌下去,辣的直吐舌头,叹息道:“失意总与醉酒搭上关系,其实酒肉穿肠过,大觉一梦醒转来,现实不会有丝毫改变,该面对的依然需要面对,何必呢?”
  “何必?”谢芳尘失笑,又抬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一番,醉眼朦胧站起身,冲她吼道:“像你这种衣食无忧安乐太平的人,哪里会懂我心里的痛楚?天花!该死的天花!我宁愿染病的那个是我,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柳瑛瞧她站立不稳,生怕一不小心撞伤自个,连忙将她按回位子上,诚恳的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柳瑛初初入赘到苏家那段日子,住的是柴房,吃的是没有半点荤腥的斋菜,阖府上下,从公子到奴仆,个个都能对自己吆五喝六,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半点自暴自弃。太女已然过世,而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如此堕落放纵,若是太女泉下有知,恐怕也会对你失望。”
  “失望?不会的。”谢芳尘缓慢的摇了摇头,眼神木然的盯着酒杯上的青花瓷,陷入回忆中:“我三岁入宫伴读,与平萶同吃同住十数年,不似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安平十四年秋狩遇上大虫,若不是她舍身相救,怕是早已葬身虎口。她知我对仕途无意,及笄后初掌东宫,本是用人之际,却毫不犹豫的赶我出宫,虽说这些年纵情山水之余也帮她笼络了些士女,只是与她的知遇之情救命之恩相比,实在汗颜的很。如今有心相帮,却已再无机会,实在悔恨不已。”
  本以为来日方长,孰料飞来横祸,生命骤然消失,转眼已是天人永隔,始料未及的打击的确能崩溃人的神经瓦解人的意志,前世那个男子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想到自己可能带给他的打击,便心尖儿纠结到一团,巍巍颤颤的憋的胸口烦闷不已,她又自顾的倒了杯酒干掉,原本思路清晰的脑袋混沌起来,仰天长叹道:“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迷糊间脑海里冒出临出门前苏昕络的警告,便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万分,连忙整理好腹稿,转回到正题上:“太女不愿让你搅进权势争斗中,事事保护于你,如今你这副模样,叫她如何放心的下?”话音一转,又说道:“肚子是你搞大的,婚约亦是你定的,如今事到临头你却撒手不管,如何对得起表弟的一片痴情?”
  “痴情不痴情与我何干?娶沈子祺全是为着平萶,如今她人已不在,这亲不成也罢!”谢芳尘冷笑出声,柳瑛气急,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冷冷斥责道:“有用便菩萨一般哄着,没用便随手丢弃,你把表弟当什么?信手拈来的玩物?简直混帐!我不管你是当真喜欢他还是瞧上他的家世,抑或是冲着苏家财富,总之既然招惹了那便要负起责任,收起你那些小男儿家悲春伤秋的哀怨情怀,否则事情闹大了,谢沈两家谁都下不来台。”
  “责任?若是我谢芳尘知晓责任,那便不会整日沉迷诗词歌赋,以至今日悔不当初的地步。”谢芳尘不可置信的捂住脸,随即弯腰哈哈大笑,不屑的撇嘴道:“十三岁开荤至今,莫说家里侧室七八个,更别提青楼妓院的老相好,莫非每个都要负起责任?不过是些消磨时间的玩物罢了……”
  “砰”,一拳打在谢芳尘鼻子上,顿时两行嫣红流下来,柳瑛怒气仍旧未消,用力朝前扑去,将其撞翻在地,抬腿跨坐到她身上,对着她的脸便狠狠的揍下去,一拳又一拳,替被破身弄大肚子的小表弟,为她家里那备受冷落的七八个夫郎,也为青楼那些不得不委身于她的可怜男儿家。
  谢芳尘身怀武艺,柳瑛一柔弱女子本不是她对手,可是她却四肢伸展平躺在地任由其殴打,所幸跌倒之时带翻了边上一只圆凳,巨大声响引来候在门外的莲月,他见谢芳尘满嘴是血眼神空洞,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随后送菜小侍喊来秋霜,秋霜禀告阁主,最后千月一声令下,两个打手将柳瑛拉扯起来,暴力才算得以结束。
  莲月被一盆冷水浇醒,殷勤的取来棉花帮谢芳尘止血,千月睡意朦胧的揉了揉额头,拖张椅子坐到房中央,斜眼睨着柳瑛,挑眉问道:“柳小姐这是演的哪出?”
  “多喝了几杯,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让阁主见笑了。”柳瑛讪笑,千月哼笑,冷声道:“第一次来,苏公子提剑上门,几乎将千月阁闹翻;第二次来,便对贵客拳打脚踢,险些闹出人命,我千月阁小门小户本钱又少,伺候不起您这尊大佛,恕千月不远送了。”
  这便是赶她走人,横竖劝也劝过,打亦打过,再留也无意义,便起身告辞,结果刚要跨出门槛,便听得千月在身后拖着妖娆的尾音的吩咐道:“秋霜,回头叫人做个牌子挂到门口,上书‘柳小姐与狗不得入内。’”
  简直欺人太甚,暴力因素尚未退却的柳瑛捏着拳头回转身便要招呼上去,思及女尊社会背景,欺负男儿家未免要遭人耻笑,只得生生刹住车,一把推开粘在谢芳尘身上的莲月,将她拽起来往外拖去。
  轿子停在谢府大门外,柳瑛瞅了下她鼻青脸肿的模样,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吩咐轿夫直接抬回了落霞山庄。
  将人安置在后院竹楼的客房,又替她涂了金创药,柳瑛提着灯笼慢吞吞的往前院走去,夜风一吹,酒意上涌,脚下便有些酸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自认是个极为淡定平和之人,却没想到今夜竟对谢芳尘动手,果然人的潜能无极限。
  撑着身子爬上二楼,刚一进门便摔趴在地板上,苏昕络黑着脸将她提起来丢到床上,没好气的斥责道:“倒是本事,叫你去帮忙劝解,结果把人打成这副模样,回头大舅舅问起来,叫我如何交待?”
  “温情让人沉沦,疼痛让人清醒,没准明儿一觉醒来,她便想通了也未可知。”柳瑛伸手抱住他胳膊摇了摇,鼻子抽了抽,清香扑面而来,她使劲将他往床上一推,翻身压上去,寻到那樱色唇瓣便亲了上去。
  苏昕络脸色涨红,连忙别过头,用手推开两人距离,嗔怒道:“你发什么疯?唔……”
  尾音消失在柳瑛嘴里,微张的唇如同等同蜜蜂采摘的花朵,引诱着她亲吻吮吸舔咬,然这花朵太过脆弱,几次三番下来便红肿不堪,她舌尖化作探险的旅人,滤过边界锋利的障碍,钻入他神秘的地带里,细细描绘每颗精致圆润的贝齿,再化身翻云覆雨的狂龙,与他的香舌胶合到一起,调拨逗弄,一点点将他潜伏的欲望撩拨起来。
  苏昕络扭动下燥热的身子,主动揽上她的背,下身肿胀的欲望轻轻蹭着她的大腿,嘤咛中期待想要更多,却发现她迟迟未曾再有动静,睁眼抬头一看,竟是已然沉睡过去,他在黑暗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辗转良久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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