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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徐妃娘娘没有吩咐,那我就告辞了。”慕禅只得起身,抬眼望着徐荭玉,青玉无染的双眼透出心如止水,仿若根本未闻那些冷言讽语。
见慕禅面色如镜,仿佛只是照出了自己的刻薄嘴脸,气的徐绿茱恼怒胸前,上前两步,冷笑道:“你到底有什么底气可以如此……如此的理直气壮。你若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又为何还要赖在宫中,与皇上太后纠缠不清。分明,你就是个内藏奸佞的小人!”
看着鼻端前直指着自己的鲜红蔻丹,慕禅摇了摇头,并未理会徐绿茱,只是向着徐荭玉浅浅一笑:“徐妃娘娘身为徐美人的家姐,合该好好教教她宫中规矩。虽然慕禅只是女官品级,但以徐美人身份却也是以下犯上了,若是内务司知晓,恐怕也逃不过去那二十个板子。”转头,慕禅看了一眼徐绿茱,轻轻地拢了拢披肩遮住腹前的污迹,朗朗而言:“请徐美人以后见了我,还是恭敬地福个礼吧,免了落了她人话柄,对徐美人的名声也不好。”
说完,慕禅却也不再理会徐家姐妹两人,自顾往暖福宫去了。
“姐姐,她那个贱人,竟敢如此对我,你要为我做主啊。”徐绿茱痴痴地看着慕禅走远,却也没有回神过来。心中一直当那个素颜如玉的女子好欺负,却没想教训起自己来让她丝毫也回不了嘴,只得拖住徐荭玉的衣袖,不依不挠地撒着娇。
轻轻拍着妹子的肩头,徐荭玉侧眼瞧着慕禅款款而去的身影,想起适才她微红的双眼和紫羔皮袄上的药渍,唇边扬起一抹阴翳的笑容,只是极浅极浅,转而又是一副怜惜的表情浮上桃面:“妹妹,你放心,如今你甚得皇上喜欢,这几夜都是召了你去侍寝的。有机会你在皇上枕边耳语一番,岂不是事倍功半。毕竟人家是三品夫人,姐姐我见了都要叫声慕姑娘的人,你这个小主份位,面子上也争不过人家的。”
“嗯。”徐绿茱得到姐姐点醒,收起了撒娇的柔弱表情,一丝寒芒取代了妩媚至极的双眸,竟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 梅嗅暗香
不意自除夕后,京城总是飞雪不断。有时极大,将整个皇宫包裹的素白一片;有时又极小,似雨,却又寒冷了许多,让人觉得心仿佛也跟着潮湿了一般,总有些伤感氤氲在腹怀之中。
推窗,见屋外淅淅沥沥落着雪粒子,慕禅只得将手上的紫羔皮袄又放回了衣橱中。看着偌大一团药渍染在上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得随手取了平素里常穿的青袄,又寻来一件厚厚的淡色昭君套披在身上,慕禅正想关门,却一眼瞥见角落中那方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木匣子。
一抹笑意扬起唇边,慕禅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对那支木簪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竟是因为小时候曾经有人将它送给自己过。忍不住,慕禅伸手拿出了木匣,轻轻打开,凝神看着木簪,神思好像缓缓地被记忆抽走,脑中的那些片段又逐渐地鲜活了起来。
……
存药房后院的桂树下并肩坐着两个小娃。男孩儿约莫十二三岁,女孩儿约莫八九岁。秋日里的桂树挂满了花串子,金黄的就好像米粒般,絮絮地落了满地,甜香馥郁地让人仿佛能醉在那里。
“你为什么不要?”男孩儿捡起被小姑娘丢在地上的凤头木簪,心疼地放在怀里擦了擦。
“这么丑,我才不要呢。”小姑娘嘟起嘴,继续玩儿着手中的银哨,丝毫不理会男孩儿眼中流露的伤悲。
“可这是我亲自刻的呢,和皇后娘娘头上那支是一模一样的。”男孩儿急了,扳过小姑娘的肩膀。
“为什么要一模一样?”小姑娘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自己收下这支难看的木簪子。
“因为,因为以后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皇后。”男孩儿憋了半天,涨红着脸道。
“哥哥又不是皇帝,就算我嫁了你,也不能做皇后呀。”小姑娘笑了,宛如秋日里的一抹春水,洋溢着满满的甜美味道。
“其他别管,这个你收下就是。”男孩儿看得痴了,埋头将木簪硬塞在了小姑娘的手中。
“我偏不要!”小姑娘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将木簪又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便跑开了。
……
“慕姑娘,慕姑娘,又在想什么呢?”说话间,一身水红宫装的丹颦笑盈盈地进了门。
来不及将木簪放回匣子,只得赶紧将其纳入怀中,慕禅一把关上柜门,转头带着笑道:“姑姑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太后要在梨蕊院里设宴,到时候你也得去。”丹颦来到茶桌前坐下,接过慕禅斟上的热茶。
“可以不去么。”试探着问,慕禅想起除夕夜宴就觉着别扭,如今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参加什么上元夜宴了。
“为了讨太后喜欢,皇上专程请了名满苏杭的姑苏班过来唱曲儿,你也不去凑凑热闹?”丹颦故弄玄虚地又道:“咱们这儿少有听到南戏,听说那戏班子里的姑娘都水灵着呢,还有扮作旦角儿的男子也是十分出挑,保管和京腔不一样。”只是说了半天见慕禅一脸的兴致缺缺,丹颦也觉得没意思,挥了挥手,起身佯装不乐意:“得了,到时候要是太后问起,我就说你不乐意陪她老人家听戏好了。”
“别,我去还不行吗。”慕禅赶紧上前挽住丹颦的手臂,推搡了两下央求道:“姑姑!”
“这才对嘛,我这厢才好给太后回话去。”丹颦抬手拍拍慕禅的手背,这才满意地笑着推门而出。
待丹颦离开,慕禅收拾了从存药房拿过来的药材,准备去凉露阁给元景煎药。只是经过上仪殿时,远远就看到诸葛云立在殿门口张望着。
“慕姑娘?”诸葛云眼尖,老远就瞧见了慕禅,赶紧上前打招呼。
“诸葛大人,有什么事儿吗?”浅笑着颔首点了点头,提着裙角,慕禅迎了上去。
“姑娘是要给诚王殿下煎药去吧。”诸葛云笑眯眯地过来,瞧了瞧慕禅手中的药篮子。
“嗯,怎么了?”慕禅不明白,揽了揽手中的药篮子。
“皇上吩咐了,以后慕姑娘煎药就在上仪殿后院的杂房那儿。老奴这就是来给姑娘带路的。”诸葛云说着便伸手要去帮慕禅拿药篮子。
“别。”慕禅侧过身子,摆手道:“我习惯了在凉露阁的院子那儿煎药,就不劳烦大人了。”
“姑娘难道不知道宫里是不准起明火的吗。那儿可是凉露阁的院子,那凉亭也是竹子做的,要是走水了怎么办?”诸葛云似是早就料到慕禅会拒绝,不急不缓地又道:“姑娘是太医院出来的,应该不会不知道这规矩吧。”
“可是,诚王殿下病危,无奈这才在后院子里煎药的。”慕禅解释道。
仿佛慕禅所言正中下怀,诸葛云眼珠子一转,赶忙接过话就道:“现在诚王他不是醒了吗,姑娘就不必非要守在院子里煎药了。而且放眼周围,除了上仪殿,就没有其他地方离得诚王最近了,姑娘来这里煎药,既不会耽搁了药性,也不会违了宫中的规矩,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席话说的慕禅无以对答,只得僵在那儿。
“况且这是皇上亲口下的谕令,也由不得姑娘不答应啊。”诸葛云“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半晌才换来慕禅迟疑地点头。
上仪殿。
绕过九龙石壁,一方偌大的花园迎面展开。院中一角植了许多梅树,其中红梅最甚,渐次有些腊梅点缀其中。因为昨夜落了一夜的飞雪,此时红梅点雪,腊梅幽香,使得整个院子仿若仙境一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想来,他是极好红梅的吧。静静地跟在诸葛云身后,慕禅偶然地想起了玄谙在衡阳院书房内,打量那株古梅时的眼神。平素里那双总是含着幽幽寒光眸子,在凝视那株古梅时,仿佛会有些淡淡的情绪流露,就好像冬天的冰雪,被一丝不经意地暖阳所融化,滴在人心上,却说不出是寒意,还是暖意……
“慕姑娘,跟紧些吧。”诸葛云见慕禅望着院子,步子也有些迟缓了,便出声换了唤。
“恩。”慕禅收神,提起裙角赶了上去。
穿过梅园,进入一方大殿,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儿从东南角的六门偏殿从传出,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惹得慕禅不由得停下脚步,出声问诸葛云:“皇上在吗?”
“还在早朝呢,自然是不在的。”诸葛云一边走一边答,回头见慕禅立在那儿,眼瞅着皇上的寝屋方向,只得又退回去含腰问道:“姑娘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禅指了指大殿侧面的那方六排连门,咬了咬唇道:“好像,里面有人……”
“不可能,皇上从不留妃嫔过夜,待老奴过去瞧瞧。”诸葛云脸色一变,探头望了望侧殿的皇寝居,见里头果然有人影晃动,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悄声无息地移了过去。
四十七章 此意凭生
那诸葛云一幅抓贼捉赃的表情,万般警惕地慢慢渡着步子过去,看的慕禅心头一惊,想起除夕夜宴上刺客行刺之事,不由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将药篮子抱紧在胸前,也跟着诸葛云往侧殿移去。
殿门本就虚掩着,只是因为屋内挂了层层的纱帐这才看不清当中的情形。慕禅觉得不对,踮起脚尖快步上去拉住诸葛云,低声道:“大人,我们还是去上门口的侍卫来查看吧。”
摇头,诸葛云诡秘地一笑:“侍卫也没我这老家伙顶用,你且在这儿看着,待我一人进去查看便可。”
看诸葛云说的信心满满,慕禅却有些不信,忙拉住诸葛云,又问:“为何这偌大的上仪殿连个宫女内侍也没有?”
“皇上不喜欢人多,平时就老奴和另一个内侍贴身服侍着,侍卫也只是门口那六个,其余的都住的远远的,不会打扰到皇上休息。”诸葛云低声答了,一把又将慕禅往后推了推:“这个时候就不说其他了,你就在此等着啊,千万别过来。”说完,诸葛云又迈开了步子,极轻地向侧殿移了过去。
慕禅眼见着诸葛云躲在半开的殿门后,原本略显老态的身子突然弓起犹如螳螂一般,双手伸出握成拳状,看来真是有两下身手的样子。一个晃神,诸葛云已经潜入屋内了,只见层层淡金色的纱幔撩动着,两个人影在里面缠斗了起来。
捂住嘴,慕禅正想奔出去找那六个守卫进来帮忙,谁知转头便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下一刻,一股特有的龙涎香味儿灌入鼻息,惹得慕禅一惊,脸色“刷”地便白了。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撞上的定是玄谙,慕禅赶紧挣脱开了那个让人嗅到不安气息的怀抱。
“你怎么了?”玄谙理了理身上被慕禅撞得有些凌乱的服色,蹙眉问道。
“里面,诸葛大人在和刺客打斗!”慕禅指了指侧殿方向,不自觉的将身子躲在了踏步向前的玄谙后面。只是突然想到什么,慕禅一把伸手拉住了他,抬眼道:“别过去,里面危险!”
没想到慕禅会紧张自己的安危,玄谙有些意外地望着她,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你们真以为朕的皇宫是谁都可以自由进出的么。”说罢,玄谙轻轻拂开了慕禅紧拉自己的手,转头对这偏殿朗声喊道:“拓冷,诸葛云,你们都住手!”
这厢,玄谙的话音刚落,那厢,寝殿里的打斗声也应声消失了。殿门被撞开,两个衣衫凌乱的人一并从屋里走出来,一直警惕地望着对方。只是当看到玄谙立在殿中时,两人均是一脸的莫名。
“诸葛云,这是朕新召来的御前侍卫总领,拓冷。”玄谙上前去,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子,想笑又只得憋住,又指了指诸葛云,对拓冷道:“这是诸葛云,朕的贴身内侍、兼内务司总管,恩,还有就是你来之前还兼任朕的御前贴身侍卫。”
趁玄谙给两人互相介绍,慕禅也仔细地打量了那个名叫拓冷的侍卫。但见此人二十来岁的年纪,束发戴冠,身量挺拔。上披湖蓝锦袍,腰垂三尺细剑,面如朗月,眼露星光,端端生得一副正气皓然,朗朗俊逸之相!
“抱歉,属下不知是诸葛大人。”拓冷侧开身子,双手抱拳向着诸葛云福礼道歉:“再下易园拓冷,适才得罪了。”
“易园,你竟是易园的人?”诸葛云听罢满脸惊异,片刻,两行老泪从眼中流出,上前一把抓住拓冷的双手,话音颤抖地道:“玉怀那个老匹夫呢,他还在吗?”
“师父已经仙去了。”拓冷闹不清为何诸葛云面部表情转换如此之快,只得望向玄谙求助。
“好了,诸葛云。你的师兄虽然不再了,但他送来了拓冷,你就别老泪纵横了,还嫌不够丢脸么。”玄谙上前一把拍了拍诸葛云的肩头,半安慰半呵斥地道。
抬手胡乱地抹了抹泪,诸葛云点头,转而又对这拓冷道:“好小子,看来是尽得你师父的真传。下来我们再比划比划,今日就看在皇上的面子放过你。”说完,诸葛云似是又忍不住了,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泪,面带哀伤地向玄谙福了一礼,便独自出去了。
待得诸葛云走开,拓冷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俏立在玄谙身后的慕禅,不由得问:“这位姑娘是?”
“她是太医院的女官,过来给元景煎药的。”玄谙随意答了,转头对慕禅道:“杂房就在殿后不远的地方,紧邻着一口井,你过去便能看到。那儿有一个回廊,直通凉露阁,你煎了药便走那儿过去就是了。”
点头,慕禅提了提手上的药篮子,蹲下捡起适才被玄谙撞出来的两根药材,正想走,却被拓冷出声拦住了:“姑娘请留步。”
回头,慕禅不解地望着拓冷:“请问大人有何事?”
“适才皇上说姑娘是存药房女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略微停顿,冷拓望了望玄谙,又道:“姑娘既然在太医院司职,定然能替皇上得解风寒之症。”
“你染了风寒?”慕禅听了拓冷的话,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玄谙。
“适才皇上早朝时咳个不停,这才吩咐属下回上仪殿拿药给送过去。”拓冷上前一步,忙道:“不然也不会被诸葛大人当成是刺客,打了起来。”
“你既然染了风寒,还逞强不宣太医,让拓冷来给你拿药?”慕禅觉得好笑,话音里隐隐有些斥责的意味。
面对慕禅有些越矩的质问,玄谙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侧过头:“你去煎药吧,不用理会朕。”说完,示意拓冷跟着自己进屋,便不再理会慕禅。
……
立在杂物房面前,慕禅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周围。
一口古井凿在了院落的一角,满地的枯叶混着厚厚的积雪铺了厚厚一层。院落西侧的杂物房是个六门的通间,角落有一口空灶,右边摆了一个四方桌和四条凳子。
一一将六扇门推开,一股潮湿混合着霉味儿的难闻味道窜入鼻息,抬手捂住脸,慕禅皱眉暗想:没想到堂堂云瑞皇朝的皇帝寝宫内,竟然还有如此荒凉斑驳的地方。那诸葛云说的果然没错,看来玄谙不太喜欢周围有人,此处一看便是多年未曾清扫过了,才会如此混乱不堪吧。
褪下昭君套,慕禅挽起袖子,找来一口铜盆打了水,又寻到一张破布,便动手开始打扫起来。整整花去了快一个上午的时间,慕禅才将此处伺弄地勉强可以使用。抬眼一望,发现日已当空,才惊觉误了给元景煎药的时间,赶紧生了火,将药材洗净,煎了便端去了凉露阁。
幸而元景已经恢复了许多,也能在内侍的搀扶下下床走动。只因慕禅去得有些晚了,成之浩竟还守在那儿,拉了慕禅过去小声提醒,说是司南大人有些不悦,说她入了内宫成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