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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正狐疑地松开手,而这时起风,御花园里不败的花瓣婆娑起舞,在黑暗中层层叠叠的都是影子。
红衣还未收回手,眸中猛一道凶狠的光闪过,电闪雷鸣之间,红色舞袖一挥,匕首顺着绸缎扬了过去。
黑暗中,只有风影继续婆娑,什么动静都没有。
红衣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我多疑了。”
然后这时转过身对上萧烬时,瞳仁骤然瞪大,低头看,只见一柄剑贯穿胸膛,从背后刺了出来。
“你……”话还哽在喉间,没有防备的红衣甚至来不及看到后面人的样子就倒了下去,眼皮未阖,死不瞑目。
这个一生传奇的女子,方才从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走出来,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个地方。像是修罗场里死去的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一样,白骨搓成灰,连个墓碑都没有。
萧烬踢了踢红衣的尸体,确认了她已经死去,于是俯身摘下她脸上的面具,递给景澈:“用念力融进去,换好衣服回去殿上,该做什么你都知道。”
景澈没有当即接过来,而是咬着牙反手将自己肩胛上的匕首拔出来。
这时萧烬才注意到景澈的肩上插着一把匕首,像是方才红衣扔出匕首的时候正中的,可方才她当时藏在树影里的时候竟然一吭都未出声。
眼里浮出些微敬佩,嘴角讥讽之意淡了下去:“看来这四年修罗场你没白待。”
景澈不置可否,对于她来说,这个时候,失去痛觉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随意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制住往外淌的血,转身寻了一个地方换上红衣的行头,便往大殿上走去。
而正走到石阶的中央时,新年的鸣钟声响起。她抬头看了一眼,暮色四合的天空霎时被照亮,烟火炸开,美得嚣艳。
景澈转身,金碧辉煌的帝都尽收眼底,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不夜的奢靡中,万家灯火蜿蜒着好似一片琉璃火海。
临沧九十四年就这样到来。
***临沧九十八年。
景澈扮演着红衣的身份已经四年。虽然两人身形声音都相似,但无论如何终归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行事作风再学,也都有所差距。
红衣原本的妖媚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景澈只有冷和倔强,那股子骚只学了个形,却也学不出个神。幸好有萧烬时常提醒着景澈,她才不至于露陷。
景澈有很多时间待在乾尊帝身边,她开始和这个深居宫殿不出的临沧帝王有了很多的jiē触,而渐渐的,景澈开始知道了萧烬为什么想反,因为苏乾实在是一个软弱的帝王,倒并不昏庸,却是典型的软柿子,谁都可以去捏一捏。然而景澈却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好应付的人,尤其是她假扮红衣在他身边的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于是大部分时候,景澈都在军营里而不是皇城。
那年十一月,四海八荒都入初冬。
那日景澈正坐在军营帐后翻看兵书,帘外传来一阵喧嚣。
听到萧烬说道:“让她进来。”
“草民年三娘,有一宝物想要进贡给萧将军,但求成全一事。”
景澈一怔,放下手中的书,站到帘后听着。透过帘子的罅隙,她看到注视着外头美妇的脸庞,然后就跪伏了下去。比起几年前所见到那个一丝不苟极具风韵的样子,如今的脸庞多了些沧桑,但精明不减。
“什么宝物,拿上来看看。”萧烬翘着腿道。
年三娘恭敬地递了一个锦盒上去,萧烬才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刻坐直了身子。他捏起了里面那颗小珠子放在手心细细端详,捏着阴晴不定的语气道:“**神玺?”
“是。”年三娘伏在地上回答。
萧烬直起脊背,开始正视这个突然闯入军营要求见他的女子:“你是如何得到的?”
“萧将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年三娘不卑不亢。
萧烬往帘内看了一眼,景澈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纵然内心有好奇,但景澈也是淡然起身,打帘离开。那头的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隐隐好像听到虞溪,听到鹤浮,还有云魂虎睡地。
景澈知道萧烬的底线,如果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不能知道。
罢了,其实这些事都跟她没关系,她如今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傀儡不需要有好奇心。
过了不知多久,冬日慵懒正好眠,人眼皮半阖陷进椅子里,突然被人叫醒。
“怎么了?”对上萧烬的眼。
“我们们要去一趟岐冶皇陵。”萧烬命令道。
景澈整了整衣服,也不多问,道:“好。”
连夜赶到岐冶皇陵,景澈以为要进入皇陵里面,没想到萧烬只是往外围的树林西北走去。
越走,景澈心中的那种熟悉感就越盛,果不其然,最后停在了那个盗洞口。
“这个地方你应该来过吧?”萧烬睨了一眼景澈。
“小时候来过。”
景澈没有情绪地回答道,然而脑海中却浮现起那年她当头浇了一壶酒到他头上,然后赌气钻进这个洞里。
那个时候的他还会孤身进入险境找她,会不需要理由地保护她。
袖中的手微微捏紧,景澈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进去吧。”萧烬先行钻进洞里。
进入了那个幽深曲折的洞里,寂静得只有脚步前进的声音。想起彼时她一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摸索进去,而出来时他的手整个儿包着她的手心,牵着她出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时候心中的悸动。她以为那只是感动,只是欣喜,回想起来,原来心思就在那时候埋下。
进入了那个盗室,鸓鸟石雕还是十多年摆在那儿的样子,颜色凋零得像是哭旧了的脸。
“不是说过,没有事情不要来找我吗……”姑湛的声音从石头缝里渗出来。
萧烬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如今第五颗**神玺已经出世,下一步该如何?”
“都在你手上了?”
“我手上只有四颗,还有一颗在百里风间那儿。”
姑湛停顿了许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末了道:“第六颗就在皇陵底层,而镜之界石就是进入皇陵底层的地图。”
“镜之界石在哪?”
景澈这时接话:“本来在我这儿,但是我留在了云覃峰。”
“你——”萧烬恼怒却也无法,恨恨道,“那就回去拿。”
“你要从百里风间那里抢么?反正我不去。”景澈学着萧烬的口气讥笑道。
“不去也得去,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萧烬霸道地盯着景澈看。
景澈撇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辩驳,目光落到鸓鸟石雕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妖王,我记得十一年前你似乎想要我的一碗血和百里风间的剑,这是为什么?”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姑湛低沉道,“说起百里风间,你可晓得他身体如何了?”
景澈微怔,目光下意识游离,却被理智强行锁定,看上去平静如初:“他身体如何,我怎么会知道,想问他夜御几女么?”
“呵……”姑湛阴森森地笑,“如果见到他身体有恙,那就把这个给他,这可是灵丹妙药啊……”
“什么?”萧烬正问,这时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停在脚边。
萧烬拾起,收入袖中,对景澈道:“现在就去迦凰山。”
景澈没回答,越过他就往回走,而身体似乎在细微的战栗中。
迦凰山,云覃峰,百里风间。
这几个词都是她平时不敢触碰的禁区,而如今全部血淋淋地摊开在面前。
她在黑暗的过道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云覃峰的轮廓来。古朴的大殿,弯曲的长廊,辽阔的后山,小巧的亭子,四溢的酒香,还有……
他。
那么这次回去,会发生什么呢?
第八十一章 瞒天过海()
迦凰山的雪落了一层又层,深可埋骨,站在墨塔上的百里风间低头往下看,连绵起伏的屋檐依然像一双巨大的翅膀,翅膀低下有无数个长长的深廊,无数个密不可宣的白昼和黑夜。
又起风了,天地间沉甸甸地像盖了一层棉絮,地上脚印片刻就被卷没了,像是从不曾有人来过。
那场萧烬和红衣引来的混乱草草收场,南穹派里的秩序正在重建。而让百里风间一直晃神的却并不是这些琐碎的事情,而是红衣口中的景澈。
八年了。期间迂回的心情不想再去追忆,他时常会恍惚觉得她还在身边,不自觉一句“阿澈啊”脱口而出,才想起她已经离开了。她决然地背负了那一身的罪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八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她的下落,心中几乎是狂喜难掩,哪怕这种情绪起伏在他的一生中是极其罕见的。他不惜抛下整个南穹也要抓到红衣,他愿意费劲一切手段,不管什么方式,只要从红衣嘴里撬出阿澈的下落。可偏偏那个女人软硬不吃,似乎抱了一种必死的决心,素来霸道的他却也只能处于一种被动的地位,被她吊着胃口。
“剑圣。”身后有弟子唤他。
他转身。
那弟子神情有些踟蹰,咽了口气才敢说道:“今日弟子又检查了一遍镇石台,发现里面的镜之界石是假的,之前是施了障眼法才没看出来,现在失效了才发现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然后将那块石头递了上去。
百里风间看了一眼,剑眉一拧,将它摔在地上。带点恼怒地拂袖先行,剩下那怯瑟的弟子急急忙忙跟上。
他直接跨进仙狱,看见红衣没有生机地垂头坐在那里,百里风间捏起她的下巴,她的唇角还带着干涸的血,面具后是空洞的黑暗,一双眼眸紧阖着。
他一探她鼻息,已经没有了气,可人还是保持着原先的温度。
“怎么回事?”扬眸一扫司刑官。
司刑官忙乱道:“弟子也不知道,自剑圣和也修来过之后,就一直没有人进来过。”
“去叫陆首座来!”一股霸道气势不怒自威不出片刻陆慎雨便匆匆赶来了,百里风间示意她给红衣看看。
陆慎雨蹲下身长久地搭着红衣的脉搏,然后才带着些许不确定地说道:“似乎是沉血诀。”
百里风间的脸色难看起来:“是谁给她下的沉血诀?!”
沉血诀正好抑制了赤溟蛊的毒性,如果沉血诀不解,她一直这么昏睡着,他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看着这个陷入沉睡没有动静的女人,如果不是理智强压着,他都恨不得一剑就杀了她。可是一杀她,他就断了景澈的下落。
他从未感觉自己被这般戏弄——像是一只游刃有余的苍蝇在捉弄着一只雄狮。明明不是强大的人,却能精准地找到他的软肋,捏的死死的。区区一个障眼法,骗走了镜之界石,如今还用沉血诀把自己封印起来。
胸中怒火中烧,喉中血气翻涌,只觉得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声,一口急血吐了出来。
“师兄——”陆慎雨声音急切,忙上来扶住了他。
百里风间不在乎抹抹嘴角淤血,对陆慎雨扯唇笑:“我无碍。”
“师兄,你的咳血…都有好几年了吧?”陆慎雨担忧地看着百里风间,“会不会是当初在幻火焚场里待了太久时间留下的后遗症?”
“当真无碍。”百里风间摆摆手,强顺下胸中气息。
其实那年幻火焚场只是一个促因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强行镇压着妖王的魂魄。而以他凡胎**和千年妖王魂对峙,时间久了终归是有点吃力的。
陆慎雨却并不信他敷衍的说辞,他一贯什么都表现的无所谓。陆慎雨难得强硬地将手指扣他腕上,把脉把着把着眉头渐渐紧蹙,惊骇问道:“师兄,你的身子怎么会衰竭得这么厉害?”
“没准是酒喝多了,”百里风间满不在乎地抽回自己的手,目光瞟了一眼地上的红衣,转开了话题,“解沉血诀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只有她自己的血才能解,可是她的血如今凝固在法诀里,无法提取,其他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百里风间强压下情绪,对陆慎雨微微颔首,负手离开。面上再怎么平静,可心里乱成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陆慎雨亦回到净毓锋,暗自忧心百里风间的病情,而迎面一只音鹭飞来,她下意识伸手截下,正抽出里面的信,半颗药丸滚出来。
先端详着药丸半晌,又放在鼻子附近嗅了嗅,陆慎雨脸上露出微喜神情,然而当目光扫了一眼那封信,来不及松下的柳眉越蹙越紧。
捏着那团纸揉在手心,眼里噙着雪光,陆慎雨思索许久,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连净毓锋大殿都未进,径直往墨塔方向御剑而去。
禹问薇还没有出关,也修替她在殿上处li一些事情,见到陆慎雨过来,恭敬拱手:“陆师叔。”
“掌门何时出关?”
也修正想作答,一个声音从内殿先传出来,紧接着人走出来:“师妹来的及时,我方才出关。”
陆慎雨迎上前去,神色焦虑:“师姐可知道了?”
“知道什么?”目光扫了一眼也修。
也修拱手作答:“剑圣说掌门闭关不必打扰,便未曾禀报师父。帝都萧烬和红衣几日前突袭南穹,偷走了镜之界石。”
难不成帝都的人也想进入皇陵底层?禹问薇面露警惕。幸好在此之前,禹问薇就用宫霖的血渗在界石上,描述出了地图的样子。
也修接着道:“剑圣抓住了红衣,如今关在仙狱里。”
“用红衣换回镜之界石,不是正好?”
“师姐,没那么简单!”陆慎雨附在禹问薇耳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把那封信给她看。
如出一辙的,禹问薇脸上露出的凝重神色,比之陆慎雨更甚,反复端看了半晌手中的信,抬起眸道:“他的身体……要紧。”
第八十二章 当年流赤【爆更5】()
“师姐,当真要放虎归山?”陆慎雨素来没有那种果断,此刻还在犹豫。
禹问薇问道:“那半颗药丸你看过了,可有异样?”
“那确实是灵丹妙药,对百里师兄的身体大有裨益。”
“想必要换取红衣这等重要人物,萧烬也不敢随便打发我们们南穹,这一次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我们们都要去走这一遭,”白纸在手里揉成一团,禹问薇眉目镇定,果决道:“也修,你且去把红衣带出来,我们们这就下山去见萧烬。”
“可是师姐,红衣被人施了沉血诀,如今像个活死人一样。”
“噢?好端端怎么会中沉血诀?”禹问薇柳眉绞起。
“百里师兄逼供时用了赤溟蛊,可是恰好这个时候她就中了沉血诀,全身凝固。”
“难不成我们们南穹有奸细,在帮着临沧敌人……”
陆慎雨叹了口气:“师姐,这个且不说了,还是先趁着师兄发现之前把红衣带给萧烬吧。”
也修拱手领命,立刻去打点。
陆慎雨留在了迦凰山上没有下去,禹问薇和也修带着红衣架马车飞驰下山。
三人都在马车里头,靠真气引导马的方向,不出片刻便已经到了半山腰。
蓦的,好听到了风雪中的什么动静,禹问薇沉思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袖袍陡然一挥,一道青光射出。
外头一声剑回鞘摩擦出来的清脆声音,还没等人做出下一个动作,紧接着一道玄衣就掠入了马车中,霎时外头的风雪裹入马车之中,厚重帘子随即落下,一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