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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已经答应行成在我们自首前尽量偿还那些钱。”功一答道。
“就算还了钱,也无法抵消我们的罪。”
“确实啊。但是呢,可能会减轻诈欺罪的恶劣程度。你也希望服刑时间短点,希望尽可能被判缓刑吧。”
“这是自然啦。不过,行成他竟然借这么多钱给我们呐。”
“不是借的,是商品的货款。”
“商品?什么啊?”
“马上就会知道的。嘛,虽然我打算总有一天要还这些钱。他也想哪天买只货真价实的吧。”说着,功一望向遥远的天际。
犹豫之间,静奈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店门口。她手上拿着一张邀请函。“户神亭”麻布十番店的开店纪念PARTY的邀请函。卡片上亲手写着“请一定拨冗前来,等到您大驾光临为止。”的确是行成的笔迹。
突然,眼前的门开了。静奈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身着燕尾服的行成笑着站在她面前。
“恭候大驾光临。谢谢前来,这边请。”
行成带着静奈走向店内深处的餐桌。被柱子包围着的那个他素来中意的位置。店内没有其他客人,也没有工作人员。深感不可思议的静奈来回张望着,见状,他不禁露出苦笑。
“给你的邀请函上日子提早了一天。开张日其实是明天。”
静奈眨巴着眼睛望着行成:“为什么这么做?”
“我实在很想两人单独庆祝。仅此而已。我很抱歉耍了点手段。”干脆地坦白后,行成低下头。
“明明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你这么认为?”
“不对吗?”
“那么,我有问题。你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吗?对你来说,我是今后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都无所谓的人?”
行成的口吻比平时来得炙热。受到这股气势的压迫,静奈低下头。
“我不是。”他说,“对我来说,你是不可缺少的存在。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的话一把戳中盘踞在静奈内心深处的那个隐秘的心结。那股力量非常强劲。她说不出一个字。
“我们对彼此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我想我们需要更多交流,这些不见得全然都是快乐时光。但是,我对你的感情绝不会改变。”行成递过一只小小的盒子。戒盒。“请务必收下。”
静奈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一言不发地打开盒盖。看到里面躺着的戒指那瞬间,她的心跳愈发猛烈。
“为什么这个会在……”
“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不正是我的任务?”行成温和地笑着,“我也想和你们彼此羁绊。”
静奈感到一种看不见的感情包围着她。它很温暖、很柔软,而且令人眷恋。她无言以对,眼泪夺眶而出。
这枚戒指就是那枚戒指——功一计划让行成当作礼物送给静奈的那枚戒指。
'东野圭吾'请勿弃物 上1
打完高尔夫回来,车从御殿场驶入东名高速。
“那要怎么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春美将罐装咖啡拿离唇边。
“一想到该怎么办,就觉得很棘手。”斋藤和久依然望着前方,咂了下嘴。
“太太也知道了我的存在吧?”
听到春美这句话,和久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就是因为知道才提出离婚的啦。”
“是嘛。就这么离婚的话会怎样?你什么也捞不到?”
“那当然了。责任在我这边,搞不好还会问我要赡养费。话说回来,我没那笔钱,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唔。”春美又喝了一口咖啡:“离婚的话我是很高兴啦,不过听你说太太的财产一点都弄不到,真是不甘心。”
“不是什么不甘心的问题,说白了,我会一无所有,因为是她的公司雇用我的。”
连这台车也是她的东西——斋藤轻拍了下沃尔沃的方向盘嘀咕道。
“那样一来,我能拿到的钱也是零了。”
“那还用说,我是身无分文的。”
“真要命。”
“所以我才那样说啊。”斋藤依然望着前方,右手横伸出来,从春美手上抢过罐装咖啡一口喝光。已经变得微温的美味液体滑溜地淌进喉咙。
“总得想个办法。她可能也在着手准备离婚了,在那之前,得想个妙计出来。”
他斜眼瞧着春美。“你也会帮忙吧?”
听他这样说,春美的神色有点为难,犹豫地答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这话可别忘了。”说着,斋藤把空咖啡罐轻快地丢到窗外。
2
深泽伸一意识到是前面的车子丢了什么东西出来,是那之后不久的事情。
握着方向盘的深泽伸一身旁一声钝响,与此同时,田村真智子“啊”地惊叫起来。
深泽瞟了眼旁边,吃了一惊:真智子捂着左眼。
“痛啊,好痛、好痛啊!”她开始哭叫。深泽慌忙在路边停下车。
“怎么了?”
“不知道,痛、好痛,救救我伸一,救救我!”
真智子仍然捂着左眼,深泽想把她的手挪开,又放弃了,他看到她的指间渗出鲜血。
“我们马上去医院!”深泽发动了汽车。
深泽在下一个高速公路出入口下了高速,在加油站问了医院的位置,疾驰而去。加油站的店员看到副驾驶座上真智子的情形,大吃一惊。
终于看到了医院。遗憾的是医院不大,医生一看真智子的伤势,马上联系当地的大学医院,于是深泽再次载上真智子,驶往几公里外的大学医院。其间可能因为过分的剧痛,真智子一言不发。
由于事先有联系过,真智子立即被送进治疗室。护士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深泽自己也一头雾水。
等着真智子治疗的时候,深泽想起必须和真智子位于静冈的家联系,走到公用电话那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好,拿着话筒发愣。
他刚刚才和真智子的父母道过別。
深泽今天是去真智子家里正式求婚。
真智子的父母以前就赞成两人交往,此时与其说感到寂寞,毋宁说带着放心感答允了深泽的求婚。母亲自始至终笑容满面,父亲则早早说起了孩子的事。
“女儿还不懂人情世故,拜托你照顾了。”刚才分别时,真智子的母亲这样说。
真智子则不服气地回说:“不要说我像个孩子啦。我一次也没让父母担心过吧?”但母亲仍然笑眯眯地送别了她。
——没让父母担心过吗?
深泽心想,说不定这是最令人担心的事了。他深呼吸了一次,拿起话筒。
结束了不好受的联络后,深泽离开医院,走向停车场。他要调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接电话的真智子母亲也一个劲地追问这个问题,但他充其量也只能回答说,好像她的眼睛被什么打中了。
深泽打开副驾驶座边的车门,环视着里面,立刻发现脚底下扔着一个东西。
是空咖啡罐。
这显然不是两人喝过的东西。深泽和真智子都不爱喝罐装咖啡。
那样说来——深泽想起了事故发生前的情形。在前面开的那辆车不是扔了什么东西出来吗?一定就是这个空罐子没错了。
“可恶!”
深泽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伸手就想把空罐子扔掉,但刚要碰到,又缩回了手。这是重要的物证。随便留下指纹只怕不妥。深泽环视着车内,找到了一个掉下来的塑料袋,小心地不留下自己的指纹,把空罐子装进了塑料袋里。
——但这是哪个家伙干的?
深泽的职业是摄影记者,主要在户外活动,拍摄植物和野鸟,为此他经常去各地的旅游景点和野营地,总是被丢弃的空罐子的数量惊到。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受害。
深泽回到医院,再次站在公用电话前给当地警署打电话。但接听的负责人听到一半就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不归他们管辖,发生事故的地点属于附近的警署。深泽询问那儿的电话号码,对方显然很不耐烦地告诉了他。
深泽按照给的电话号码找到了交通课,但这里也让他失望了。负责人听完他的话,开口说出漫不经心的感想:“很多啊。”
“很多?”
“是说从窗口丢空罐子的家伙。到底长的什么神经啊?”
“那……我该怎么办呢?在这等着可以吗?”
负责人就好象闲聊一样答复受害者的申诉,让深泽感到有点焦躁。
“唔,是啊。”负责人仍然说得含含糊糊:“只凭你提供的情况,很难锁定对方的车,即使找到了,要是对方咬定自己没丢过空罐子,也只能就此了结。”
深泽沉默了。最后负责人又说:“老实说今天发生了好几次事故,我们有点忙,能不能麻烦你来我们这边?因为我们要制作个大致的调查书。”
这一刹那深泽心想,算了,指望警察是没用的。他们只对被害者和加害者一清二楚的事件感兴趣。就算有人因为丢弃的空罐子受了伤,他们也觉得最好自认倒霉了事。
负责人正如他所说的,用“大致”的口气问了他的住所和姓名,深泽也就大致地回答了他。但他已经无心去警署,并且明白就算自己不去,警察也不可能来询问。
深泽粗暴地搁下话筒,回到治疗室,刚好真智子被运了出来,她的半边脸上一层层缠着白色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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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送她来的人吗?”
看似主治医生的人向深泽打招呼,医生年约四十左右,身材瘦削。深泽答说“是”之后,医生把他叫到走廊一角。
“伤口比想象的要深。到底是什么打中了眼睛?”
“是这个。”
深泽举起拿在手上的咖啡罐。
“高速公路上,从前面扔过来的。”
“哎呀……”医生皱起眉头,摇了两三次头。“经常有从窗口扔东西的混蛋,但在高速公路上丢东西,我也没怎么见过。”
“医生,她的眼睛怎样了?”
医生突然移开了视线,然后又看回他。这时深泽察觉到,好像治不好了。
“因为伤得很深,”医生说:“一般来说视力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是这样吗。”
深泽盯着塑料袋里的空罐子,心想反正不打算向警察提出控诉,不如干脆一脚踩扁算了。但他还是忍耐住了,随即考虑起该怎样向马上就到的真智子父母解释。
3
“开玩笑的吧?”春美凝视着瞪着眼睛的斋藤。但他摇了摇头。
“很遗憾,现在已经没有开玩笑的余地了。不快点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可是,杀人什么的……”
春美咬着自己的拇指,身体微微颤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杀人那种事……别干吧。”
“那,和我分手?”
斋藤从床上坐起。“我和你分开,向她下跪恳求的话,说不定她也会放弃离婚的打算。”
“不行。”春美抱住斋藤的身体。“我不要和你分手,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是吧?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旦我被她扫地出门,这间公寓的租金也会支付不起,你也不愿意这样吧?”
斋藤离开她的身体,拿起放在枕边的香烟,叼起一根点上,灰白色的烟摇曳着飘向天花板。
春美仍然伏在床上默不作声,但过了一会,慢慢仰起头看他。
“被抓到怎么办?”
“哪会被抓到!”斋藤说。“我已经想好了妙计。”
“怎么做?”
“事先制造不在场证明。当然,是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斋藤拿过烟灰缸,砰地把烟灰掸落在里面。“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说过一定会帮忙,没忘吧?”
“没忘啦……”
“不是什么难事。你要做的只是开一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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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
“对,开我的沃尔沃就好。”
斋藤穿上内衣起床,从电话台上拿起便笺和圆珠笔。“事实上下周我和太太要去位于山中湖的别墅。有一个恶趣味的聚会,别墅的朋友一年一次聚到一起,确认大家的繁华景象。所以唯有那一天,我们也要扮演恩爱夫妻的角色。”
说着,他在便笺的上方写下“山中湖 斋藤和久 昌枝”。昌枝是斋藤妻子的名字。
“另一方面,你乘坐电车,悄悄离开东京。目的地当然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傍晚前到达就行了。”
他写下“东京 春美”。
“乘电车?开车不行吗?”
“对,不能开车。”
斋藤断然说道。“因为开车很惹眼。万一被人注意到,苦心安排的诡计就断送了。听好,你一到我们的别墅,就悄悄躲到沃尔沃的行李箱里。钥匙我事先给你,别墅的后门也帮你打开。”
“行李箱?我不要躲在那里。”春美在床上扭着身体。“好像给关起来似的,我讨厌那样。要是出不来怎么办?”
“有我在不要紧。总之听我说完。傍晚过后,我会陪太太出去购物,当然不是真的去购物。一进入无人的深山,我就乘隙杀掉她。这里且当它是X地点,把尸体放在这个地方后,我打开行李箱,你爬出来,马上穿上太太的衣服。除了上衣和外套外,再戴上眼镜和帽子。你和我太太身量差不多,乍一看想必认不出来。你装扮好后,坐到驾驶座上,我坐到副驾驶座,开车返回原来的别墅。那时分旁边的院子里应该开始了露天烧烤餐会,就把车停在那前面。”
“停在大家前面?别人不会发现我是乔装改扮吗?”
“不用担心。说是亲密朋友,也就是一年见一次的程度,那时外面天色大概已经暗下来了,况且人又是坐在车上,肯定不可能认得那么清楚。”
那就好……然后呢?”
“我一个人在那里下车,你再次开车,返回来时的路上,我向附近的人说太太好像有东西忘买了,然后你开车去X地点。”
“去尸体那里?一个人去?”
春美现在好像快要哭出来了。斋藤在烟灰缸里碾熄烟头。
“你稍微忍耐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一到那里,你就把借来的上衣眼镜什么的还回尸体身上。”
“不行,我做不到。”
春美带着绝望的表情激烈摇头。
“可以的。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为了我,拜托了。”
“可是……帽子和眼镜还罢了,衣服不行。我在书上看过,尸体经过一段时间会变僵硬。”
“那就把上衣脱下来丢在车上,这样能办到吧?”斋藤坚持说,但春美仍然愁眉苦脸。
“晚上跟尸体单独在一起,好可怕,肯定会吓得动弹不得。”
“做得到的,你是一旦情况紧急就能办到的女人。”
斋藤抓着她的肩膀来回轻晃,她看似难过地回望着斋藤。
“之后要怎么做?”
“再次躲在行李箱里。”
“又要躲到行李箱里啊……”
春美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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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开始吵嚷,说出去购物的太太还没回来。然后大家一起去寻找,我也搭上某个人的车前往X地点,看到沃尔沃的同时,也就发现了尸体。我拜托一道去的人联系警察,等对方的影子看不到了,我就把沃尔沃开到附近的车站,从行李箱里把你放出来,你装作若无其事地坐电车回东京就行了。”
“然后你呢?”
“当然是回到现场。假如有谁先来了,我就说因为想联系亲戚,去找公共电话了。”
“如此一来,”春美舔了舔嘴唇:“事情就变成太太独自去买东西,路上被人袭击,而那时你正和别墅里的朋友们一起享受露天烧烤餐会,拥有不在场证明。”
“就是这么回事。”斋藤坐在床边,抚着春美的头发。
“可是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万一警察怀疑到我,要怎样说才能脱身?”
“警察不会怀疑你的。”斋藤乐观地说。“现在知道你我关系的只有我太太而已,她又心高气傲,想必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就算她死了,也不会立刻怀疑到你。不过事件发生后,我们最好暂时不要见面。另外还有一点,我杀死她时,会选择一般认为女人的力气不可能办到的方法,就算警察知道了你的存在,也不会怀疑到你。”
听了她的解释,春美并没有改变忧心忡忡的表情,斋藤也知道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实际上我还有一个想法。”
他再次开口了。“为慎重起见,替你也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
“我的不在场证明?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