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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萍的眼睛比白旭还要亮,水珠马上就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吸吸鼻子,把泪水逼回去。白旭冷冷地看著,心想她若是不这般要强该有多好。两人僵持不下,最後还是白旭放软了姿态,苦涩地说:“别做得那麽绝,对我不要那麽绝。”
叶萍还能说什麽?颓然倒在沙发上,身体倚著靠背,疲惫地说:“我们这是在干嘛?为什麽搞成这样子。”
“我以为你会高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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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高兴!”
白旭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後化为一声叹息,“我们在折腾什麽啊……”
若轩在白旭怀里好乖,可是叶萍一抱,她就开始大哭起来,似乎知道离开爸爸的怀抱,就会有很久见不到他。叶萍不舍得硬拉女儿的小手,只好作罢。白旭听见女儿哭也很心疼,但还有一点私心,若轩哭得真好啊!有她在,叶萍就没办法硬下心肠对他。
晚上叶萍走不了,留在白旭这里过夜。若轩的房间里有张小床,以前是给保姆留宿准备的。叶萍要求去睡小床,白旭只好说:“你睡大屋,我去婴儿房睡。”然後叶萍就满意地抱著女儿进了卧室,把白旭挡在外面。
夜里白旭躺在小床上辗转反侧,思考自己下一步要怎麽走。真要和叶萍分道扬镳吗?一想到她嫁给别的男人,若轩也会叫别人爸爸,白旭就非常不爽。可要他现在死皮赖脸地求她复婚,又实在太伤自尊心。哎,到这份上,自己也是太冲动。如果多忍忍,多劝劝,兴许他们早就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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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因为有叶萍在家里,虽然没有同床,但睡得比前夜安稳很多。白旭凌晨六点时听到婴儿的哭声,马上就翻身起床。他走出书房,见叶萍在厨房里泡奶粉,突然想到她断奶的原因,於是问道:“你现在身体好点没有?”
叶萍微愣,淡淡回道:“还是那样。”她没感觉到疼痛,也说不上好坏,只是按时吃了药,以後还要去复查。
白旭撇撇嘴,见女人装好了牛奶,提醒道:“你试过水温没有?”叶萍这才用手摸了摸奶瓶,是有些热。“我来弄吧。”白旭接手过来,用冰水冲了冲瓶子,确定温度合适,再拿去喂给若轩。叶萍这才发现,对於女儿的养育,白旭比她做得顺手多了。想到这里,她又难过几分,默默地看白旭喂女儿。若轩吃了一点,便不肯再吃,白旭哄几句,见她不听话,无奈地叹口气,问:“在你妈那里,谁照顾若轩?”
“我妈。”叶萍又补上一句:“我妈把我养大,很有经验的!”
“得了吧,看你妈把你养成什麽样?我可不放心。”叶萍瘦得像个难民,怀孕时补的那点营养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女人不爽地说:“你侮辱我妈!”
“我对伯母心怀崇敬。”生出如此不懂是非,能活活气死人的女儿,居然没有愁死,果然是胸襟开阔啊。叶萍知道他是在讽刺,只是懒得再辩驳,见女儿喂好了,又伸手要抱。白旭把若轩交给她,问:“你今天要去哪儿?”
“回我妈那里啊。”
“若轩呢?”
“我来带,我已经考完试了,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著她!”
白旭嘴唇嘟著,过了好久,幽幽说道:“你都不给我安排些时间。我也放假了,我也想看若轩啊。”那一刻叶萍差点就说:好啊,叫你带。但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对白旭心软,就等於是要把暧昧的关系继续暧昧下去,这样她还离婚干什麽!
见女人表情变了又变,白旭的心也凉下去。早知道叶萍比普通女人心更狠,但是每次见识过她的狠决之後,他便愈发後怕。好在还没有爱她太深,不然真被伤得体无完肤,他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叶萍吃了早餐,想带女儿回娘家。白旭找不出借口挽留,正好接到一个电话,通话的时候,叶萍抱起女儿,对他说:“我走了!”关门就离开。白旭想去追,走到门口,手摸到门把手,又缩回来,然後继续对著电话说:“可以,我马上就去。”挂断电话,叹口气。追上她又能怎样?还是老实地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白旭被学长叫去学校,该做的工作哪样都不能偷懒。他乖乖地做实验,分析数据,写报告,还要提出修改方案,干的全是民工的活计,还不拿钱。坐在电脑前打字打得腰酸背疼,白旭伸了个懒腰,问自己干嘛要过得像个孙子?好像以他的身份,想当大爷都可以啊?是什麽时候变得如此窝囊的?白旭想了半天,得出结论,全是叶萍害他落魄至此的!於是对那女人的怨恨又加深几层。
晚上和实验室里的学长学姐一同去吃饭。那些人问他:“不用回家陪老婆了?”白旭苦笑道:“还能天天腻在一起麽?两人之间要有距离,这样感情才能长久啊。”说得就像他和叶萍很相爱似的。
同伴讪讪地笑,羡慕白旭的幸福,只有白旭自己明白这样的生活有多辛酸。饭後大家各自回家,白旭推门进入空荡荡的房子,也懒得去洗澡,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吸几口气,爬起来给叶萍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白旭就一直等,大概过去两分锺,终於有人接了。白旭正要说话,对方先开口:“你打这麽久干嘛?知道铃声有多吵麽?”
“你听到电话响了,却不接?”白旭心头烧起一把火。
“我刚才在洗澡,要擦干身体吧?要穿衣服吧?我能光著身子跑出来接电话吗?”叶萍说得理直气壮。
白旭静静听完,火熄了一点点,问:“说完了?”
“你有什麽事?”
“女儿今天过得好麽?”
“很好。”
“我想她了。”
“你想她干嘛给我打电话?”
“若轩又不会说话,难道叫我给她打吗?”火又旺了一点点。
叶萍在那边做著深呼吸。
白旭继续说:“我明天没事,过去看若轩,没有问题吧?”
“有问题,我明天要出门。”
“出门干什麽?”
“你管我干什麽?”
白旭冷冷说道:“我不管你干什麽。当初可是你对我保证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盯著若轩,如果做不到,就把她交给我,我带她比你带得好。”
叶萍扬声道:“你就会说这句话,你能换个词吗?”但她确实有事要办,而且不能把女儿带去,因为叶母还在生她的气,也不肯帮她看孩子。她最终作出妥协,同意白旭把若轩接回去住几天。白旭并未因此而高兴,他想要的是母女二人都回到身边,结果却只回来一个,还差一个。
第二日白旭早早起床,开车去叶家接人。叶母因为叶萍离婚之事,气得都没有去工作,见白旭来了,热情地招待了前女婿。白旭在叶家吃了早饭,吃到一半,才见叶萍抱著女儿从楼上下来。她见到他,说了声嗨,陌生得像是外人。白旭火大地没理那死女人。
叶母过抱外孙女,问叶萍有没有喂若轩。叶萍眼睛盯著白旭,嘴里说:“我喂了,若轩可乖呢,早上喝了一大瓶。”
白旭冷冷地哼气,斜睇叶萍,淡漠地问:“你不知道若轩喝得太多会吐麽?”话音刚落,那边叶母一声惨叫,前胸沾上若轩的呕吐物。叶萍皱眉道:“这孩子怎麽这样了?昨天晚上也吐我一身。”
白旭问:“我打电话时你在洗澡,就是因为女儿吐了?”
“啊,怎麽了?”叶萍不耐烦地说。
“没什麽,我很高兴。”白旭咧嘴笑,笑容灿烂得非常欠扁,“不愧是我的女儿,心和我连在一起!”若轩好样的,就该吐这死女人一身才对!
叶萍本来很火大,见白旭幸灾乐祸的表情,反而不气了。就算她欠他好了,这样可以让他痛快一点,她也安心。叶母把若轩交给白旭,说:“还是你带得好!”然後就回屋去换衣服了。白旭抱著女儿,一边哄她,一边自己吃饭,居然做得一丝不乱。叶萍在旁看得好生羡慕,白旭人再烂,骨子里还是透出贵族气质,就连做这样琐碎的杂事,也显得动作优雅。
等白旭吃完,问叶萍:“你不吃麽?”
叶萍又扒几口饭入腹,然後说道:“我早上的课要迟到了,得快点出门。”
白旭冷然道:“你又要折腾什麽?”
“学校里组织学生参加数学建模比赛,老师推荐我去。暑假里要参加补习班。”
“是补习班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叶萍白男人一眼,说道:“不是有你麽?”
很好,她彻底当他是保姆了。白旭很想说:你带孩子去吧!我不管。可他又舍不得若轩没人照顾,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他都不放心。叶萍比白旭想得开,所以她比他更轻松,吃完饭就出门去了。白旭注意到她穿的是粉紫色连衣裙,显得很时髦,而且脸上还化了妆。他在家里陪叶母聊会天,然後抱著孩子回到自己家中。
家离学校近,想要打听叶萍的事情也极其方便。白旭打电话给实验室的学长,问他们是否知道数学建模比赛的事情。学长说学校有这个传统,叫本科二三年级,还有研一研二的同学去参加比赛,如果白旭想去,可以跟著研究生组去听课。
白旭又问:“谁负责讲课?”
学长说:“理学院的老师来讲吧。哦,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今年本科那组有一个讲师是数学系的大才子,人长得很帅,所以好多女学生都去报名参加呢。我表弟正读二年级,说补习班里一堆女孩子,美疯了!那小子读物理系的,全班就三个女生,都饥渴坏了!”
“你说的不会是秦安吧?”
“哎,你知道啊?”
“嗯,他是我高中的校友。”白旭说了声谢谢,挂掉电话。若轩正在自己的小床上面睡觉,白旭则走到家中的厕所,透过窗户看学校的操场。叶萍正和一群饥渴的理工科男生上课吗?那他倒不怕,因为学校里面比他强的男生用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可是那个叫秦安的家夥却是个危险人物,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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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想去学校找叶萍,可是家里没有保姆,他走到哪儿都要带著孩子。实验室的学长又不停地给他打电话,说如果这组实验完不成,他们就没有办法回家过暑假了。白旭在电话里冷冷地笑:“回家干什麽,你家那种小山村,连网线都没有,在学校里待著多好,还有空调吹呢。”他心情极不好,说出来的话也难听。
学长不和他计较,淡淡地说:“我哥哥要结婚,我得回去参加婚礼。”
白旭听到婚字就难受,拿著电话的那只手握得青筋突出。“你哥比你大几岁?现在结婚太早了吧。”
学长说:“谁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还不准别人结麽?我哥大五岁,已经快三十了,在我们那绝对属於晚婚!我不跟你说废话,快点过来干活,不然等开学了,你的专业课试卷可是我来判的!”
忘了这位学长是导师的助教了。白旭扯扯嘴角,放软语气道:“好好,我马上去!”
回屋收拾好东西,把若轩背在前面,白旭看起来就像是电视上演的超级奶爸。当然这个奶爸非常帅,走到学校里,有留下的学生见到,都会侧目多看他几眼。白旭抱著孩子进实验室,学长见了他,气得嘴角直抽,问:“你这是给我下马威吗?”
白旭扬唇,无辜笑道:“我有家室,我负担很重的。”好在他做的实验都是些物理性实验,不必担心污染问题。白旭抱著若轩离设备远远的,只是盯著计算机屏幕观察数据,时不时还要拍拍女儿,给她喂几口奶。实验室的学生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叫他干重活了。下午实验没做完,学长再也受不了白旭把奶瓶尿布放得到处都是,对白旭说:“这儿没你事了,快走吧!”咬牙才没说叫他滚。
“谢谢,学长再见!”白旭背起孩子就离开。出了电子系的大楼,对面就是经济系的教学楼。白旭穿过马路,问门口的人,这里哪间教室在上补习课,得到教室号码,直接上楼去找人。一路上若轩都没有哭,扭著小脑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白旭低头摸摸女儿的头发,轻语道:“咱们去找妈妈!”
走到四楼的大教室,人家已经下课了,几个女学生围著前面那伪正太老师问东问西。白旭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见著叶萍正和一个男生低头说著什麽。靠,讨论问题用得著离那麽近吗?脸都快贴上了!小若轩看到妈妈,哇哇叫起来,一屋子人全部回头,盯著白旭看。白大公子从小到大一直引人注目,此刻却如坐针毡,尴尬地咧嘴笑道:“我就是过来转转,你们忙。”
秦安睁圆眼睛,问:“啊,你是叶萍的先生吧?”
什麽时候他沦落到“某人的先生”了?他是白旭啊,校园王子白旭!叶萍才应该被人称为“白旭的夫人”才对啊!
白旭面色不善地说:“学长你好。”
“你好你好!”秦安面对白旭时总显得有些局促。
两大帅哥站在一起说话,画面养眼,却透著古怪,倒是白旭怀里的小婴儿很招人喜欢,小手举著,不知想要什麽,手背上还有几小窝窝。秦安身边的女学生偷偷打量白旭父女,又遗憾又羡慕;遗憾这个大帅哥早早地娶了老婆,还是个那麽普通的女人;羡慕他们可以生出这麽可爱的小孩,像个洋娃娃。
有女生问:“学长,这是你的小孩吗?”
白旭嗯一声,摸摸若轩的头,小家夥仰起脑袋看爸爸,眼睛黑亮黑亮,谁看了都想要亲她一口。叶萍知道白旭来了之後就马上收拾东西,此时已经走到白旭身边,表情平淡地问:“你怎麽来了?”
“实验室那边有事,我没办法,只好带著若轩。呃,这是顺便来看看你们上课。”
“哦。”叶萍扯扯嘴角,对秦安说:“学长,我先走了,明天见。”说完,拉著白旭离开教室。
两人下楼时,白旭问道:“你明天还要来上课吗?”
“对啊,要上一个星期。”
“你、你也太省心了吧!把孩子扔给我不管,还跑去上课!”
叶萍漠然道:“之前你还和我抢,现在若轩又变成负担了?如果你不想带她,那就交给我,我会请假的。”
“呃……”白旭脑中快速地算计,如果若轩交给叶萍,虽然她不会去上课,可他也不能天天跑去她娘家,厚脸皮去那边吃饭吧?如果若轩由自己带,那叶萍肯定每日放学之後必来家里看若轩,这样他们的生活就会和未离婚时比较接近。所以说,还是自己带女儿吧,再说他也舍不得。“我带著,我带得很好,你放心上课吧,回头有不会的我也可以给你讲。”
叶萍狐疑地望白旭,那意思是说:数学建模你会麽?
白旭不服气道:“别小看我!编程、计算这类的东西我很擅长!Matlab我用得超级熟练!我自己都会写插件!”
“哦,忘了你是高材生。”叶萍冷冷地笑。
白旭火大起来,咬牙道:“我的优点你从来都记不住。”
“要吵麽?”
“不,我只是和你交流。”白旭立刻软下来。 现在他对她来说,地位比学校里那些男同学高不了多少,所以千万不要和前妻对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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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经济系教学楼,转个弯,踏上每日必走的回家之路。白旭跟在叶萍身後,心中五味杂陈,以前都不觉得和自己的老婆一同回家有什麽,今日今时,竟感觉异常珍贵。他盯著叶萍的背影,发觉她更加清瘦了,是因为离婚的事所以变得憔悴麽?白旭紧走两步,与叶萍平行,想拉她的手,才碰到,又被躲开了。他难过得有点想哭,吸了口气,叹道:“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