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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好了。”
“哦,那现在吃吧。”她撑著桌面慢慢起身,坐得太久了,腿都有些麻。肚子大了之後行动多有不便,但叶萍还要担负起照顾白旭的责任。如果饭做得复杂了,她要替他处理好再喂给男人吃。起初做时只是想著白旭过几天就会好,这也无所谓,但是随时间推延,她要考虑自己是否一辈子要当白旭的保姆?
叶萍回到卧室,晚餐已经摆到小桌上,就等主人回来吃了。白旭听到声音,噘嘴问道:“你跑到哪儿去了?一天都不见人。”
“我在看书。”
“又不考试,看什麽书!”
叶萍本想回:我就是爱看书,怎样?但转念一想这对失明的白旭是种侮辱,於是又忍下,淡淡地说:“我有点儿烦,以为看书能静下心。”
白旭皱眉问:“你有什麽烦心事,是因为我麽?”
“嗯,我担心你的病。”这样说,白旭反倒有些感动,证明叶萍不是对他的死活漠不关心。两人坐下来吃饭,菜都切成小丁,白旭只要用勺子舀进嘴里就好。叶萍拨了几只虾子,亲手喂进白旭嘴里。今天不知为何感触特别多,以前高高在上的校园王子,现在孤独无助地坐在自己面前,还需要她的帮助才能生活下去,不禁慨叹物是人非。
白旭吃完饭,突然说:“你今天特别温柔,好奇怪。”
叶萍眉梢抽了几抽,说:“我不和你吵,你是不是不习惯?”
“哦,我以为你不舒服,吵不动了。”
那是因为我心里有一丝丝愧疚,现在无意起争执!
叶萍哼几哼,又说些冷嘲热讽的话,白旭笑道:“这样才像你!”
“你现在被我骂上瘾了?”
男人回道:“是有点,现在觉得夫妻拌嘴也是一种情趣。”白旭说的是真心话,不到一年的共同生活,他已经熟悉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为大事吵,为小事吵,为无聊之事吵,通过吵架发泄过剩的精力和内心的不满。
叶萍呵呵笑起来,说:“你想吵麽,我偏偏不和你吵了。”
“我才不信,你哪天没和我吵过?”白旭等半天,居然没有下文了,他问道:“你还在麽?”
“在。”
“你干嘛呢?”
“坐著发呆。”
“说点什麽啊。”
“我想睡觉了。”
真没意思!白旭不知道时间,但他们吃完晚饭没多久,应该不到该睡觉的时候。白家少爷在别墅疗养时生活规律,生物锺准得很,以自己现在的疲劳程度来推断,也就八点多,不会超过九点。他咧开嘴笑,问:“你是真困假困?”
“真困。”
“我们Zuo爱吧,这样你就精神了。”
叶萍咬牙,对自己说:不能动怒,不能动怒,她现在欠著他好大人情,所以忍了吧。
白旭又说:“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我快生孩子了!”叶萍声音压得很低,所以这不算是吵架。
“那又怎样?没说孕妇不可以行房吧?”
“我马上就要生了,你给我老实点!”叶萍骂了几句,白旭便没再坚持。他今天并不太想和老婆亲热,是为了逗她玩才说的。听到叶萍反唇相讥,白旭也就放心下来,讲话这麽有气势,证明她精神得很。
晚上到时候该睡觉,白旭沾著枕头便进入梦乡,叶萍却要翻腾许久。她转个身,眼睛盯著窗帘上映出的圆月的轮廓看。身後伸过来一双大手,将她向後拉,後背贴到男人的胸口上。叶萍以为白旭醒了,等一会儿又没有动静,看来他是在梦中寻找她呢。
心中的某处升起温暖的感觉,这个男人现在没有她不行。
31
再过几天便进入二月,华人传统节日马上就到,白家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白旭的眼睛不见好转,名医也看过许多,都说不能保证做了手术就会好,还得要他自己慢慢恢复。可是这恢复要等到何年何月?谁也说不清。
白家主宅的两位夫人著急,在别墅里住的那对小夫妻倒还好些。生活清净,饮食规律,白旭居然还增了些体重,脸上圆润些,两颊下的深窝也就不那麽骇人了。叶萍娘家那边公司或是亲戚之间都需要拜年走动,她也不能去参加,就留在家里陪老公。
年三十白旭就留在别墅里,下人只留了两个,一个厨子做饭,一个老妈子洗衣服,那些年轻的女佣都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夜里山上清冷得很,远远地传来几声炮竹,更衬得家里寂寞。叶萍问:“我们要不要也放炮?”
白旭说:“算了,再把你的手炸了。”
“你当我是笨蛋吗?”
“你肚子太大,点了火你也跑不开。”
“炮信子很长,我不用跑也能点。”
“我说了不放,怪吵的!”
白旭说不要,叶萍也就不坚持,见他脸色不好,一问才知他又开始头痛了。叶萍心凉了一截,这眼睛没见好,又添头疼的毛病。两个面对面地坐著,谁都没有好心情。偶尔有人打手机发短信,同学或朋友来拜年,都是叶萍替白旭回复,後来干脆把手机关掉。
晚上十点,两人上床睡觉,叶萍搂著白旭说:“我希望明天我们都能开始走运。”已经过去的这一年对她来说发生太多的事情,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变成了豪门子弟的妻子,并且马上要当母亲。身份转变太快,她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适应。
白旭说:“我只求自己能够看到,别的我都不奢望了。”
两人许下愿望,闭上眼睛睡觉。第二天叶萍先於白旭起床,看看身边的人,叹一口气。她梦见自己还是黄花大姑娘,和小露去郊游,一睁眼,美梦成空,唏嘘不已。没叫醒白旭,叶萍自己披了件厚上衣走出房间,门外比屋里冷了许多,但她也懒得再回去多穿。
二楼走廊另一边有很大的露台,可以看到山景。叶萍不敢到外面去,就隔著玻璃门望山。等过一会儿,她觉得手脚都是凉的,想回屋去添衣服,转身看到白旭站在自己後面不过两米的距离。
“吓我一跳,你怎麽出来的?”叶萍捂著胸,走到白旭近前,拉起他的手,问道:“你洗过没有?要不要吃早餐?”
白旭咧嘴一笑,说:“你的肚子大了这麽多,人也胖了,为什麽胸部没长呢?”
“你说什麽啊?”叶萍拧眉,又觉得不对,抬眼看白旭,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左移一小步,男人的视线就左移一个角度,她再右移两小步,男人也跟著自己转。
“你想要跳舞吗?”白旭笑容加大。
叶萍惊叫:“你又看到了!”
“托福,新年愿望真的实现了。”
叶萍高兴得扑到男人怀里,搂著他的脖子在嘴上狠亲了一口,退开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好!”她这个动作把白旭感动得够戗,鼻子发酸,感性地说:“一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得快点给奶奶打个电话!她要是知道了会高兴死的,我们去见她压岁钱也得多给许多吧!”
白旭顿时无语,僵直地搂著女人,阴森森地问:“你高兴的原因,是为了多得到压岁钱?”
“当然不是,我真心替你高兴!”叶萍死不承认。她身怀六甲,还要伺候这个动不动就生病的家夥,吃了那麽多苦头,没道理不得些奖赏嘛!
叶萍转身去打电话,白家老夫人刚起床吃完早饭,准备接待来访的客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後声音都颤抖了,“感谢老天爷,我的祷告总算应验了!”
呃,似乎所有的人都喜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白旭觉得自己许愿实现,叶萍以为她心诚所至,到奶奶那边,就认定她和儿媳每日烧香祈求感动了上天,才使白旭恢复健康的。不管是谁的心意更虔诚,白家未来的继承人总算不用再窝在角落里发霉发烂,可以出门见人了!
奶奶叫白旭赶快到主宅去一起过年,顺便见见来访的客人,都是些雇员或是生意夥伴,可以利用此机会广结人脉。白旭当即回绝,他好不容易清闲点,才不要去凑那个热闹。白奶奶气得在电话里直数落白旭,叫叶萍把他拖到家里来。
叶萍看著白旭,问:“你真不去?”
“不去,又不好玩,还不如去城里玩呢。”
“我会被奶奶念叨死的!你就去一天不行麽?”
白旭阴阴地笑:“这样我更不要去,你也去试试奶奶的魔音穿耳之功吧。”他在家里窝囊近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可以自由行动,干嘛要去老宅那里受罪,这种时候应该找热闹快乐的地方狂欢庆祝才对!
叶萍脸色转阴,再问白旭一次:“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回答得斩钉截铁。
然後叶萍再也没理他。白旭想带叶萍到市里去玩,她以自己肚子太大不方便行动为由拒绝掉。可白旭又太想四处走走去看看,失明的这段时间世界又发生什麽变化;今年冬天女孩都穿什麽款的衣服,电视上新出几个漂亮女明星,手机电脑有啥新产品,还有男人最爱的汽车,很想去看车展!
白旭在家里待得太闷了,非要出门不可。叶萍即使想跟也无力去跟,只叫他自己出去转转。於是当天下午白旭就换刮好脸,换好衣服,把过长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这辈子从没有试过长发的造型,没想到这张清臒的脸还挺适合,不像他想象得那麽娘,很有股忧郁小生的味道。
家里的司机送白旭到市中心的商业区,然後他下车自行去玩,晚上可以打车回家,不必再麻烦司机。白旭走在路上,感觉到路过的女人偷偷瞄自己,这种得意之情隔太久才再次体味,鼻子直酸。
这样才对嘛!他还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以前泡在女人堆里那如鱼得水的潇洒劲儿差点都被叶萍给磨光了。白旭咧开嘴,走进遇上的第一家酒吧。他坐在吧台里点一杯啤酒喝,才不到五分锺,就有漂亮火辣的女人挤到他身边凑近乎。
那女人穿著低胸吊带的裙子,前胸高高地鼓出来,从上往下看,便是一条深沟。白旭瞧见,视线停留挺长时间,勾唇一笑,将脸转到另一边,用手抹了下眼角的泪。这样才是正常的女人嘛!为啥他家里那位就生出不一对漂亮的大咪咪呢?
女人见这帅哥扭脸不看自己,著急地问:“你是在等别人吗?”
白旭又回过头,对她笑道:“我是自己来的。”
“哦。”女人声音很媚,伸手到白旭面前说:“我叫安娜,你叫什麽?”
白旭听到这名字表情一怔,不由得想起自己认识的那位花痴女乔安娜。如果这位姐姐性格也像那个安娜一样,那他得加倍小心了。
“怎麽了?”安娜美女察觉出小帅哥的表情不对。
“哦,我正好有个朋友就叫安娜,听起来很耳熟嘛。”白旭继续笑,暗地里打算离开这儿了。
“呵呵,安娜这名字很多女孩都叫嘛,有一点烂大街了。不过别人都这样叫我,也不好改了。”安娜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性感,但是白旭已经没有兴趣再和她纠缠下去了。他掏钱结账,自己才喝完一杯,却把安娜的酒钱和小费都算上了。女人见他出手大方,更是喜欢,又拉著他进一步表示亲密。白旭躲开,笑道:“我老婆在旁边的商场购物呢,时间到了,我要去接她一起回家。”这种时候有他才想起来,有老婆也不是一无是处,男人可以更加方便地甩掉麻烦。
毕竟是才见面,聊了没几句,安娜虽然不舍得,也没办法追著白旭不放,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有钱的超级帅哥离开酒吧。离开这一家,还有下一个好玩的地方。白旭走到街上,觉得一个人逛太无聊,便打电话给学校的同学,问他们都在做什麽。
大学里的同学都是些理工科的乖宝宝,在学校里好好读书,放假回家就在家里玩电脑陪家人,偶尔有几个有女朋友的,更是二四十孝好男人,谁也不会出来陪白旭鬼混的。找来找去没有人肯出来,白旭无奈地开始找高中同学。那些人是另一个世界,花天酒地,恣肆妄为,白旭离开得太久,都快忘了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佼佼者。
32
拨通一个高中玩得还不错的朋友电话,那人听到白旭的声音吓了一跳,“我的老天,你居然想到给我打电话,真是受宠若惊!”
对方话带讥讽,白旭也不生气,问道:“你最近在哪儿逍遥呢?”
“没在哪儿,偶尔到俱乐部里坐坐,和朋友聊天打球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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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知道那些家夥平时凑在一起,玩球或是玩牌都要加赌注。也许是在家里闷了太长时间,突然很想去刺激一下,他问可不可以加入,对方没有反对,说了地址叫他过来。那个高级俱乐部白旭以前去过,还有会员证,可是有两年多没有继续缴费了,不知还管不管用。
坐车到了那边,居然很顺利地进去了。白旭往里走,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但装修布局早变了样,感觉很陌生。推门进入其中一间屋子,看到里面的几个男人,五官都眼熟,却和记忆中有很大不同。
朋友说:“哟,多日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白旭笑笑,说:“你们也没变。”其实看他们老了很多,读中学时还算俊秀小男生,才几年下来,就成了皮肤干涩、眼袋浮肿的花花公子。
那些家夥知道白旭家里超有钱,乐於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讲到学校的事情,其中有两人毕不了业,要出国再读个学位。白旭也懒笑话他们,大学都读不下来,真不知道平时在干什麽。
不过能出国也挺让人羡慕的,不像他,家里奶奶舍不得,就是不叫他离开太远,那个时候他也不想丢下瑞茜自己到国外,所以就没走。结果呢,读个本地的大学,娶一个本地的老婆,一辈子就在本地扎根了。
白旭淡笑道:“出去见世面也好。”
朋友得意地笑,说:“见什麽世面,出国玩不知多少回了,也没什麽新鲜的。我就图可以在外面自由一些,省得老妈天天念叨。”
“嗯,是自由。”白旭喝一口酒,眼神飘向别处。出来玩也没啥意思,喝酒没劲儿,和朋友瞎侃也无聊,不知道应该做些什麽了。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很想回家和叶萍待著,也比在这里舒服。哎,出门几个小时,就开始想那死女人的贱嘴了,这可不是好现象。白旭打起精神,继续和老朋友聊天,没意思也要撑到晚上再回去!
白旭没吃晚餐,叫了一份套餐送过来。那几个家夥喝酒,他吃饭。东西做得不好吃,他没吃几口就扔了不要。再过一会儿,有几个女人走进来,个个都穿得清凉性感。白旭抬眼望几个朋友,他们都冲他笑。
“怎麽样,这个几里面你喜欢哪个?”白旭静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那些人以为他眼光高,陪笑地说:“已经不错了,我们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麽型的,至少比贵嫂子漂亮吧。”
“叶萍也不丑。”白旭意识到之前,话已经说出来了。好後悔,想收回去也不行,就像是他老婆丑还不准别人说似的。
几个朋友想笑又忍著不笑出来,有人说道:“好啦,知道你娶了个美女。”
白旭又说:“我没说我老婆漂亮,但她也不丑。”算了,好歹是自己的发妻,总要替她争取一个公平的评价。叶萍不丑,他从来没觉得她丑,只不过五官不够精致,看久了也觉得很可爱。
那几个美女进来之後眼睛都盯著白旭看,这位帅哥以前没见过,能进这俱乐部的男人都不会太穷,所以绝对是条大鱼!女人的眼光饱含贪婪,看得白旭既得意又心虚,难道自己真的被叶萍给驯化了?怎麽见到这几个肉弹美人,心跳得这麽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