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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伸手拉住那张冰凉的小手说道
“好吧……记得出去之后不要随便说话。”
那孩子并未回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静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出屋外。
村子里没有什么像样的石板路，全都是人脚踩留下的小道，走在这些冰冷的土地上，牵着这个孩子的手
虽然天刚刚亮，战士们或多或少都已经醒来了
有些战士正背着枪朝村外走去，他们是要替山里站岗的战士们，好让他们回来休息，而在村子里站岗的战士们则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有点显得太过于平静了，这不像是战争时的样子。
张团长的警卫员正奔波在小道上，正好迎着张静，张静连忙伸出手拦住了他。
23－难以启齿的柔弱（）
“可现在的问题是，你我都问不出来……”
“是啊……这也是个麻烦啊。”张静转头看着女孩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说一下吗？这对你也有好处啊。”
女孩只当做没听见一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向脏兮兮的墙壁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不说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迫她说吧，这么小的孩子……”张团长敲了敲烟枪低声的说道“这样吧，你先带她一阵子，等之后我派人送她去那个……”
“华北日本士兵觉醒联盟？”
“嗯，那边都是你们的人，比在这藏着掖着强。你应该知道……那孩子不能够呆在这里吧……”
“说的也是，那……那准备什么时候送呢？”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在这等增援可能要等一阵子。眼前却是是抽不出人手来，而且小鬼子在华北一片正强力反扑中，在这个时候我想送过去都是不现实的。你还是帮帮忙开导开导，让这孩子自己说出来，我们大家都省事不是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哄好小屁孩吧？”
张团长说的是没错了，只是……
“我不觉得这孩子会愿意说。”
“那也没办法，先这样办吧。还有啥事吗？”
“事倒是没了，只是有点饿，我来拿点吃的。”
张团长闻言就止不住的叹气，他摇摇头说道
“你别提吃，眼下这么多张嘴怎么管啊……我正头疼呢。”
“那也不能饿着孩子啊。我不吃无所谓，孩子不吃可是个问题呢。”
“我没说不给……我只是头疼而已……算了，你去老赵那拿几个窝窝头吧，他刚才出去了。锅里应该有……”
看着他头疼的那个样子，张静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战士们的伙食已经很难保障了。
如果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出现饿的打不动仗
而这个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你有什么对策了吗？”
“暂且没有。”老张唉声叹气道“我让他们在山里找找野物，但这大冬天的能找到啥还真是个问题呢。不过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尽可能想出办法来的。”
“呐……那没啥事我就带这孩子回去了啊。”
“去吧去吧……对了。”正说着老张又大声喊道“把这孩子带回去后，千万可别往村子里乱逛。万一被村民或者是战士们发现了，麻烦是少不了的，小心点。”
“我知道啦，那你忙吧……”
就如老张说的那样，老赵的锅里确实有几块窝窝头，虽然小的让人觉得这玩意根本比不过掌心，但能有一个来填肚子就该感到万幸了。
张静笑了笑，给老张留一个，拿出俩递给少女。
“给，拿着吃吧。”
少女先是歪着头看了看张静，然后又看了看窝窝头，伸出小手抓走了一个然后摇了摇头
“只要一个就好了？不多吃一个？”
张静挠了挠头看着小口小口啃着窝窝头的女孩道
“算了……谢谢你了，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在外面说话哦。”
少女淡然的点了点，虽然这个态度令张静有点不舒服，不过她忍住了
“我们走吧……”
就在她们边走边吃从院子里走出来时，杰西卡正大步流星的往这边赶来
“静啊，你醒了吗？”
杰西卡拉开栅栏大声的喊道
“你不用叫那么响我也听得到，你这是……”
“啊，我是……我是来找张团长的，他醒了吗？”
“已经醒了，你有什么事吗？”
杰西卡面带苦色，但立即摇了摇头柔声回答道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只是找他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仅此而已。”
“是吗……”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张静没有指出来，她点了点头后说道
“那么我先走了，照顾这孩子是我的任务。”
“这样啊……不……不停下来……算了，当我没说。”杰西卡语速很快的说道，然后让开了身子
“好吧，下午有时间再见吧……”
张静带着女孩走出了院子，虽然她注意得到杰西卡朝这边看过来的视线，但是她并不理解
他为什么一直躲着这女孩的视线呢？
张静低下头看着刚刚吃完窝窝头的女孩，少女的眼睛是如琥珀一般的颜色，虽然眼神却是具有一种相当可怕的魄力，但为什么杰西卡会躲躲闪闪的呢？
等等……琥珀色？
张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而察觉到张静停下脚步，少女则微微转过身子看向她
没错，是琥珀色，而不是猩红的血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是自己看错了吗？可是……张静不理解自己所看到的，更不能理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她是不能在村子里说话的，张静逐渐缓过神来，她笑了笑拉住少女的手
“没事……我们走。”
和张团长谈话的这会空，村子已经逐渐的苏醒过来，战士们忙活着跑来跑去，村子里的村民也大多都醒了过来
虽然冬天的天气让人不由得变得懒散起来，但是在这个村子却不一样，大家都忙活着
虽然张静满腹疑问，但她说不出口来，她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笑着，村子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她所拉着的女孩，但是都没有仔细的询问，而是很不自然的避开了
简直好像……简直好像是主动避开灾祸一样的感觉
这真让人超级不爽。
张静连忙拉着孩子跑回了屋里，还插上了门栓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了，张静自嘲道，她苦涩的笑了笑坐在破旧的板凳上叹了口气。
“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张静看向女孩耸了耸肩
“小声点吧，别被他人听见了……”
“你在这里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啊？什么？”
“不被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张静看向女孩的眼睛，她在脑海里思索着词汇并且拼组起来
“有点吧，但是好在我会说中国话，我父母曾经在这边做生意，我的中文是和他们学的，说的还不错吧……”
“那他们呢？”
这个问题如此突兀的丢了出来，张静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能算是童言无忌吗？或许吧……张静轻声的回答道
“不在了，好久之前……就不在了。他们给我的遗产……或许现在只剩下这个中国话了……呵呵，有形之物终究要消失，对吧。”
“不在了……”
“意思是……往生了，永远的离开了。”
“死……死了吗？”
“傻丫头，不要说的那么直接……应该说是去世吧，这样好听一点。”
“但是……”少女很直白的说道“这只不过是言语上的修饰。”
“说的也没错呢……”
“还记的……我第一句和你说的话吗？”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张静不解的问道
少女坐直了身子，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
“现在是时候回答我了……”
“第一句话？”老实说张静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和少女的第一面差点被吓出魂来，所以她根本不记得女孩对她说了什么。
“你忘了吗？我的问题……”
“好像……好像记得，记得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对抗自己的同胞呢？”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当时因为气氛实在是太恐怖，张静根本就被吓傻了。
而如今，这个问题再一次摆在自己的面前，张静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
“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好处哦……”
“……”
又是昨天那个压力甚大的眼神，张静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眼神面前根本没有逃避的空间
“我说……”
“……”
“好吧……你既然那么想知道……”虽然张静本来是不想说的，不知为何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我就说给你听吧……也不是什么令人能开心的故事。”
张静不由得开始回忆那段屈辱的历史。
“你知道……慰安妇是什么意思吗？”
25－仇恨（）
冬日的太阳照在那冰冷的小院子里，张静关上木门走到杰西卡身旁问道
“在屋子里说也没关系的，反正她只是个孩子又听不懂，你想要说什么？老张要你跟我说的什么？”
“不……不是那些事情……只是。”杰西卡耸了耸肩有点顾左言右的回答道“并非是什么重要事项……就是有点……”
“唉，不是什么机密在屋里说有啥不行？难道非要出来说才行？”
“不……只是。”
杰西卡有些畏缩的后退了一步，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挑词而有些慌张。
仔细想想，这样的杰西卡张静还是头一次见到，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你这是干嘛？有事说事啊，别这么整的我欺负你似得……”
“不……可是……”杰西卡歪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只是……有点……”
村子里的狗一边吠着一边从他们旁边跑过，这在村子里比较偏僻的地方两位战士也刚好路过。
他们热情的朝这边打着招呼，张静也连忙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不过杰西卡依然苦着脸，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感觉
这让张静有些恼火，但她不好发作，杰西卡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自己还要特殊，他是苏联派过来的人。如果可以是要尽量避免对其发火的
“你平日里说话可不是这样的啊，怎么把我叫出来就说不出了呢？”
“不，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不知道怎么说就重组一下词汇吧，我现在要打扫屋子，请回吧……”
说完张静就转身准备进屋
而在她刚转身，才把手放在那破旧木门上的一刹那，杰西卡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夏莲她……你的夏莲，她或许还活着……”
“你说什么？”张静猛的转过身瞪向杰西卡“你再重复一遍……”
杰西卡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她或许还活着……大概吧……虽然……”
“你怎么知道的？你有情报吗？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就知道……”
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静发现自己已经狠狠的拽住了杰西卡的衣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量，这一拽竟然轻而易举地拽破了那糟糕的布料
她咬了咬牙，后退了一步丢掉手里的衣领继续说道
“你最好把一切都说清楚……”
“具体的情报……没有。”杰西卡很为难的苦笑道“我只是……”
“只是凭感觉？凭你那神出鬼没的直觉？”
“不……我……”
“我妹妹活着？别开玩笑了，死掉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听好了，我知道你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我妹妹的死活可不是你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请不要歇斯底里，我是在说……”
“别再说了，如果今天你是来说这件事的话就请回吧，我不想谈这个。”
“可是……”杰西卡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张静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声音喊道
“请回吧！杰西卡先生！”
杰西卡不知所措的张大了嘴，但随后缓缓的闭上，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对着张静一鞠躬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在他打开栅栏的时候，他再一次开口说道
“我并非是毫无依据的胡说八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
是沉默，这种沉默令杰西卡无比难受，他摇了摇头背对着张静继续说道
“你妹妹可能还活着……虽然只是可能……我也没法确定她是否还活着，当然你也听过她的死讯……只是这一切并非是你的错。”
“……”
“抱歉！这并不是开玩笑，我不会拿死人来开玩笑……抱歉让你想起这件事了，我很抱歉……”
“没别的事就请赶紧离开吧，我……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
“……”杰西卡无言的关上栅栏，他张嘴欲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静……请小心那个女孩。我……算了……你也听不进去吧，抱歉了……”
杰西卡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但他的离开并没有带走随他而来的阴郁。
张静握紧拳头锤着自己的胸口，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要碎掉了一样难受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也令人想死
可是……这也是事实。
她的妹妹，她那比她稍小的妹妹——小鸟游夏莲，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是因为前线战斗战死的也就算了，张静会感到难过，会为她感到悲伤，但是不会有这种情绪在心中咆哮着，也不会刺激着她继续战斗下去
战斗的理由吗……这种事情再简单也不过了……那是因为
“因为你妹妹……被杀了吗？”少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张静连忙转回头，在她愣住的这一会空里，少女已经走出屋子里站在她的背后了
“你……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因为你的过错，因为你的背叛……或者说，因为你的逃亡而，死了吗？”
琥珀色的眼睛洞穿了张静的一切，她无法说不，也无法回答，而少女仿佛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默默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了……”
“你……”
“是复仇啊。”
“你！”
“我不会对你说复仇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会说它很无聊……只是，你为了这个目的而战斗，太可怜了……”
“你！你又懂我什么？你……”
“我确实不懂你什么，可在这战争的泥潭里，并不缺你这样的人。战争会滋生仇恨，仇恨会酝酿下一次的战争。这是无解的因果循环，没了这个因果，人类也就不再是人类。这一点我比你要懂的多……”
“只是一个小鬼而已……你自顾自的说什么大话”张静已经顾不得这是在屋外而大喊大叫了起来，然而灰发的少女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
“正因为我懂，我见识太多……所以才会给你这个忠告。”少女毫无表情的看着张静淡淡的说道“被复仇驱使下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我也不会说在复仇之后会感到空虚这种废话，但是……被复仇所奴役的你太可怜了。”
“你……你从来没失去过……”
“从来没失去过什么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少女稍微动容了，她露出有些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