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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居民区之外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乱坟岗。这里是老城区，一直说要拆迁而因为种种原因给耽搁了下来。现在这里，成了人群最为复杂的租住区。外流人口络绎不绝。这里是银杉市治安最为严重的地方，外界称之为：贫民区。
青年租住的这房间，算是“独门独户”了。四周倒是安静自在，只是房子本身太差了。房东也不翻修一下——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去。
不错了，能遮风挡雨的，总算是有了个安身之地。再说了，房租便宜的很呢！
而且房东并不是急于催着要他缴纳房租。
在这房里住快一个月了，还只是先给了半月的房租，这对于牛佳乐来说，才是关键的所在。
便宜！
牛佳乐抖了抖，总算是小便结束了。无奈，膀胱比别人大些，烦恼似乎也大些。
牛佳乐反身一个箭步，窜入了房间，连忙地把门一关，只听“砰”地一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这响声，算是彻底把牛佳乐给吓住了。自己吓住了自己。
响声过后，便又恢复了先前那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抬眼，便看见了边墙上挂着的镜子。
这照衣镜挂的可真是地方啊！好像这屋里任何一处都能看见了这面镜子。
而牛佳乐对此，是十分不舒服的。
常听人说，夜晚最好不要看镜子，因为那样，会看见了自己的灵魂出窍！或者是看见其他的鬼魂出现在镜子里……牛佳乐突然想到了这里，却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竟不由自主的想去照照镜子了。
一步一步，牛佳乐走向那面镜子……
眼前，镜子里还没有出现人形，牛佳乐还没有走到镜子正面前，只差两步了。
猛然一个跨步！两步并作一步！牛佳乐站定在了镜子前！
昏暗的屋内，镜子这里的光线却有点诡异地发亮，镜子里——照着牛佳乐的身影。并无异常。
牛佳乐此时，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手摸上去，疙疙瘩瘩……汗毛也是竖起来了。
“太吓人了！太刺激了！”牛佳乐稳了稳心绪，回到了床上，躺下。
果然，牛佳乐此时的眼皮子果然是无法再闭上了。倒不是他的眼皮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他不敢了。莫名地不敢闭眼了。
可偏偏眼前看过去，正又是那面镜子！
那镜子里，牛佳乐的身影站立在那里，照着镜子……
什么！我不是躺在床上了吗！那身影？！
牛佳乐一下子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时惊吓的自己是屁滚尿流！同一时间，失禁地就是一嗓子尖叫！
牛佳乐还算是个男子汉，连忙闭嘴了。不能尖叫，那是女人的行为！
牛佳乐定了定神，再次仔细地瞧过去，镜子里分明没有什么身影了啊……有的只是反射屋子里那些位置上固定的物件影像。
牛佳乐喃喃地道：“魔由心生……”
不对，我怎么就有了心魔了？
自认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自己吃亏过，没有害过人的牛佳乐，立马心静如水了。是的，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咚咚咚……”有人？敲门！
牛佳乐再次从床上反弹了起来……
“谁！”
声音消失了，敲门声没了。
牛佳乐静谧地听着动静，半晌，冲着门道：“有种你进来！”
发现自己手无寸铁，牛佳乐立即下床，穿上拖鞋，跑到墙角一旮旯里一番倒腾，终于是找到了一合适的武器——锤子！
这锤子可真是个宝，这屋里破破烂烂的，可全靠它在维系着呢。什么破板凳、破床脚的，全靠这铁锤呢！此时，这铁锤更是成了牛佳乐的“护身符“了。
102。第102章 兰气逼人（上）（）
暗夜。
死寂。
……
迈着细碎的貌似优雅的步子……牛佳乐一手拿着铁锤，一手已然放在了门把上……
与其被等着吓死，不如敞开了面面吧！
突然，牛佳乐拉开了房门，房门外漆黑一片……
“好，算你没种！我可是开门了！”牛佳乐暗忖一句，便把门给关上了。
锤子不能放下了，拿着铁锤，牛佳乐走向床去，身形在那镜子中一闪，牛佳乐猛然看向镜子——一切正常。手中的锤子徐徐放下……差点就一锤子砸了过去。
牛佳乐侧身就要上床，突然，那被窝里……
“啊呀！我滴个乖乖来！”
被窝里有……“人”？
牛佳乐嘶喊一声，便是锤子护体，一蹦三尺开外，一时，吓的牛佳乐额头也是沁出了汗珠来了。
“佳乐哥，是我。”一女生捏着声音，小声地提醒道。
此时，被窝里露出来了她的面容……
“啊！呦！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牛佳乐此时不知道是该惊恐呢，还是该羞涩了。
她——垂下排扇般的羽睫，似盈盈福身而起，曼妙身材，绛唇轻启：“嘘，佳乐哥，小声点。”
女孩的声音似天籁之音，低声细语下，缠绕着无限的妩媚妖娆，声声撩人心境。
而其实，这是一个还没有完全绽放长开了的女孩，只能算是一个小美人，或是美人胚子罢了。
这女孩牛佳乐自然是认识的，她叫潘兰兰。
潘兰兰是这贫民区里算是出了名的小美人了。虽然她实则方才十六岁。可是她的美貌却开始渐渐被人发现了。之所以她能靠美出名，关键的一点是，潘兰兰是个捡破烂的。
美，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还有丑女吗？捡破烂的孩子也是有的，出名的可没有几个。
而“捡破烂”的“小美女”这两点加在一起，可就与众不同了。
自然，这贫民区里是够乱的，但潘兰兰可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被伤害之处，也只能说是她的那穷的捡到一张破纸，都算是一份家业的穷家了。
潘兰兰的家，甚至是没有牛佳乐租住的这里好。至少牛佳乐这个窝，还是能够遮风挡雨的吧，而潘兰兰的那个家……
潘兰兰除了美这个特点外，更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臭的出奇。想来，这也便是她能得以自保的缘故之一吧。要知道这里的流氓可没有少干了坏事，偏偏她潘兰兰没有被侵害过，也没有堕落沦为了小太妹之流。
据闻，潘兰兰是多年都不洗澡的……
而牛佳乐自打搬入了这里一来，很快就认识了潘兰兰，原因很简单，牛佳乐是收破烂的。在这里，牛佳乐干起了收破烂的营生。他有时候也自己出去捡破烂，那时候，潘兰兰总是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地跟着他。
二十岁的牛佳乐比潘兰兰大了四岁，而看起来，他俩似乎没有年龄上的差距，只是牛佳乐总是喜欢在潘兰兰面前装老成，说教潘兰兰，不过，潘兰兰乐的听戏一般。
潘兰兰的身世也是极为可怜的。父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不是畸形就是胎死腹中。畸形的那个，被养活大了到六岁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让他自生自灭了。
潘兰兰是第三个孩子，待潘兰兰出生之后，那个家已然是不成了样子。爸爸得了癌症，更是花的家里没有一分钱了。
父亲病逝之后，母亲带着潘兰兰，过着真如讨饭一般的生活，至今。
潘兰兰这个年龄，本是上中学的时候，却不得不在初三毕业后辍学了。这一点和牛佳乐有些同命相连，因此，不自觉的，牛佳乐总对潘兰兰好了许多。收她破烂的时候，价钱上也是给足了。潘兰兰也是因此，渐渐的对牛佳乐产生了些许的依靠。
不过，再是怎么着，也没有发生过这种大半夜跑到牛佳乐床上来的事情啊！
别说潘兰兰如此大胆妄为了，牛佳乐可是接受不了的。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啊！你这是怎么回事？”牛佳乐还是在用那铁锤护体。
潘兰兰：“我妈妈走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啊！你妈妈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多晚上发生的？有没有入葬了？还是火化了？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不是，我昨儿个还看见你妈妈……”
“不是的！”潘兰兰打断了牛佳乐的话，道：“我妈妈出去打工去了。”
“打工？……什么时候？你说清楚啊你！”牛佳乐道。
看得出来，这个佳乐哥好关心自己的。念及此，潘兰兰心中一甜……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今天早上走的。”
“今天早上……你怎么不跟着走？”牛佳乐糊涂了。
潘兰兰：“我不想去。再说了，妈妈说了，她等固定下来之后，回来接我。”
牛佳乐：“哦……”
潘兰兰心中却道：“我不想走……走了……就看不见你了。”
牛佳乐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地道：“那你也不能跑到我这儿来啊？”
潘兰兰：“那你去我家。”
牛佳乐傻了眼……
“不是，孤男寡女的……你懂不懂？”牛佳乐知道，这丫头肯定懂！十六岁了啊，又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是要比男孩子早熟的。再说了，这潘兰兰怎么说也是初中毕业吧，要比自己这个高小毕业的强多了吧。孤男寡女的这事，她能不懂了？
不想，潘兰兰瞟了一眼这“面前的人儿”，却道：“什么意思啊？”
闻言，牛佳乐手中的铁锤咣当一声，落地。
与此同时，潘兰兰嘴角——勾起完美笑容：欧耶！胜利。
……
一个坐在了凳子上，一个躺在床上，两人似乎都在煎熬着对方，也在煎熬着自己。
看谁熬得住！
“佳乐哥，你不困吗？”潘兰兰问道。
“不困，你睡吧。”牛佳乐这话真是没有说谎，他哪里还睡得着啊。坐在凳子上怎么睡？上了床，更是怎么睡啊！
沉默。
盏茶的功夫。不想潘兰兰又开口了：“佳乐哥，你知道吗，这房租为什么那么便宜吗？”
牛佳乐：“嗯？”
“因为这里是死过人的。祖孙俩，就是死在这屋里的，都好多天了才被发现的，尸体都生蛆了。当时臭气熏天，大家都还不知道这里死人了呢。”潘兰兰真是说的轻描淡写。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牛佳乐心中嘀咕道，看向潘兰兰。那眼神，分明是在示意潘兰兰不要再说下去了。
103。第103章 兰气逼人（下）（）
潘兰兰躺在床上，两眼却看着天花板，如同回忆自己往事似的，竟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以前这里住着祖孙俩，一个拾荒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小孙女。
当时就是这屋子。一开始，这屋子还很不错的，很干净，老婆婆也是勤快的人。后来，渐渐地她就开始有点发癔症了，眼瞧着儿子媳妇出去打工五年都不回来一次，老婆婆就越来越傻了。
不过老婆婆心很善良的。她抱养了好多的野猫野狗，不过家里也开始乱了起来，跳蚤到处都是，猫尿****的撒在床上也不闻不问了。老婆婆和孙女都是和狗啊猫啊的吃一个盆子里讨来的饭菜……
听说那个老婆婆年轻的时候可美了，是当时这县城（那时候银杉市还是银杉县）里的大美人呢。在推剧团里是个名角呢。
……
牛佳乐望着躺在床上的潘兰兰，潘兰兰的身体起伏度越来越大。似乎说的很尽兴。
牛佳乐本想打断问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给忘了。
潘兰兰继续道：“不多久，那孙女就身上起满了毒疮，发脓发溃，高烧不退，老婆婆也是自顾不暇，虽然是讨人要了些消炎药，也是不管任何作用的。孙女死了没多久，老婆婆也就死了。”
终于说完了？
“为什么那老婆婆的儿子不回来看她？”牛佳乐问道。
“听说他是个私生子，怕丢人就不回来了。”潘兰兰立即应道。
“大人不管，但是孩子为什么也不管？这人是怎么为人子为人父的？！”牛佳乐愤慨了。
“可能因为……那小孙女也是私生子的缘故吧。”潘兰兰道。
“啊？私生子？你懂不懂私生子的意思啊？那老婆婆不是有儿子媳妇？”牛佳乐问道。此时，牛佳乐已然是毫无困意了。
“谁说那小孙女是她儿子和媳妇生的了？那小孩是她儿媳妇和别人生的。”潘兰兰道。
牛佳乐：“啊！等等……我有点乱啊，你说什么？她儿子的媳妇和别人生的娃？！”
潘兰兰：“是啊。”
牛佳乐：“你别是说故事呢吧？”
潘兰兰：“真的……不过是她儿媳妇被别人给强迫的。听说那个老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是被别人给强迫过……后来就时不时有点神志不清了。”
牛佳乐：“这么乱啊？！这都是谣言吧？这么乱啊？没人管吗？”
潘兰兰：“都是看笑话的多。谁来管？”
牛佳乐：“那我还真不信了！”
潘兰兰：“信不信由你。”
牛佳乐：“好吧，我信了。对了，那后来老婆婆的孙女病了，也没有人管？现在还会没有人管吗？”
潘兰兰：“是那老婆婆不让别人管。”
牛佳乐：“我不信，肯定会有人管的，妇联什么的有些部门，听说现在可负责了。”
潘兰兰：“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反正当时没有人管。”
“哦……十六年前的事……”突然，牛佳乐身子一颤！
挤吧挤吧眼，牛佳乐看向潘兰兰，潘兰兰正好也看向牛佳乐，牛佳乐浑身的汗毛又都竖立了起来……淡淡惊慌溢于言表。
“那个小女孩小名叫做妞妞。”潘兰兰正色道。
牛佳乐看向潘兰兰，不由地脱口而出，一字一字地道：“妞……妞……”
潘兰兰突然噗嗤一笑，那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佳乐哥，你怕了？”潘兰兰笑道。
牛佳乐真是被吓着了，脸色都变了，煞白！
“佳乐哥，你要是怕，就上床吧。我抱抱你就好了。”潘兰兰说的那么随意而自然。
牛佳乐却只是笑道：“原来你是想这好事呢！美得你！睡吧，天就快亮了。回头你要走的早点啊。”
说这话，牛佳乐身子是一动不动。
潘兰兰见此计不成，便只好做罢，倏忽之间，也便是睡去了。
……
牛佳乐看向那镜子，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潘兰兰的身影，一团漆黑……模糊不清，只是一个黑乎乎的轮廓……
似乎哪里不对，牛佳乐却不再看那镜子了，他走向潘兰兰。
睡梦中的潘兰兰，脸上还露着淡淡一笑的面容，那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的飘逸发卡在头发上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奇异！这潘兰兰身上那奇臭无比的味儿，居然没了！有的则是一股异香味儿……香气扑鼻……
牛佳乐久久怔愣不已……
银杉市。
城西老区——瓦房和陈旧的草屋交错杂陈，恰似一盘杀得正酣的象棋子儿。
……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哎呀！”牛佳乐吓的一惊，醒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