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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你冷静点!”“放开我哥!”虎姐与楚缘亦跑上来帮忙。
不知是谁一用力,将流苏拉了下来,程姑奶奶屁股绊在防撞栏上,身体仰面翻到,摔在坚硬的路面上,几个丫头推卸责任般向后跳开,以表明下毒手的不是自己,却见我家姑奶奶捂着后脑勺从地上坐起,仰天嚎啕。
“王八蛋!负心汉!说走就走,说死就死,你当我是什么?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五年!除了喜欢你我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有哪件事情我瞒过你?!可是你呢?所有麻烦的事和不开心的事你都不肯告诉我!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去上海,不告诉我你现在每天担惊受怕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你哥们?还是你女人?如果做了你的女人,就再也听不到你诉苦发牢骚,就只可以依赖你却再也不能被你依赖,那我宁愿和你做回哥们!我宁愿违心的帮你追墨菲,我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喜欢你,我宁愿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心自己伤心,我也不要再做你的女人了!我不要你这么瞒着我宠着我,这样我一点都不幸福!我想要和你一起担惊受怕,我受不了一个人担惊受怕,我受不了我受不了”雨水沿着脸颊滑到嘴角,舔了舔,咸的,天空掉落的是流苏的眼泪吗?
我摸了摸眼角
原来是我自己的眼泪
第1051章 容积与爆发(上)()
记得那一年大学足球联赛,因为比赛中被我完爆而不断犯规,并最终恼羞成怒恶意放铲踢将我小腿踢断的那位老兄,在杀到他家里摔砸打骂的后妈面前曾如此忏悔:我很后悔当时那样做了,我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就像您现在一样
事后后妈跟我是这样的说的:这句话救了他,也救了我,如果他没说这句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家那台四十二寸的电视机砸在他脑袋上
虽然最后她还是因为没力气,将人家的电视给拍了
足球比赛对抗激烈,犯规虽然有无意恶意的区别,但只针对结果而言,受伤挂彩的,太寻常不过,后妈如此看不开,是因为在所有受伤挂彩案例中的主角,只有我是她儿子。
后妈并不泼辣,除了太喜欢装嫩卖萌,其实与流苏的性格非常相像,所以她才很中意流苏做她的儿媳妇,她与流苏一样,都属于那种表面咋咋呼呼,内里却相当知性贤淑的类型,明事理、有分寸,她很坦白的承认,她那样发飙,是因为情绪一时失控。
冷静下来之后,后妈仍不能原谅对方粗野的行为,但是却接受了他为何‘一时失控’的解释:那位防守凶悍助攻犀利但转身很慢的老兄说,整场比赛都在被我突破和反抢,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每一次我们得分庆祝,队友沮丧骂街,都是对他的嘲笑或者责备,负面情绪不停的积压,最终导致了那一瞬间的爆发
楚缘的一些‘恶习’,就是从后妈那里学到的,后妈也喜欢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责任,她说,人对某一件的事情的可隐忍程度,就像一个桶,容积因人而异,而情绪是火药,当装满这个桶的时候,桶里自然就没有了别的东西,所以擦火就着,结果只能是‘咚’的一声情绪失控的那一刻,就好像火药桶爆炸,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无可抗拒,人可以隐忍的容积越大,积压的‘情绪火药’就越多,爆发起来就越是可怕
于是后妈非常认真的褒奖自己说:如此温柔大方贤淑柔弱手无缚鸡之力逛商场都需要儿子帮忙提包还得将半个身子都挂在儿子身上才有力气坚持到购物结束的我,那一刻之所以入魔一般被泼妇之魂附体举起了我平时绝对不可能举得动的电视机,恰恰证明了我的心胸有多么的宽广
后妈的心胸是否宽广我不知道,脸皮厚是绝对的,整天在餐厅厨房亲力亲为颠锅炒菜的她,手虽然白嫩细腻如少女,可手劲却比我还大,不然楚缘也不会那么怕被她大屁股,通常一巴掌下去,能红俩礼拜但她这种形象的‘隐忍容积决定爆发威力’的比喻,我认同。
流苏失态的坐在公路上又哭又闹,包括刚才咬我鼻子,都是一种情绪积压后的失控式爆发——这丫头从来都不是那种特别宽广的女人,心是,当然,胸更是她没什么城府,直来直去、喜形于色,我以前常调侃她,就是因为胸太小了,只能塞进一颗心,所以那颗心里才装不了事儿
听我突然说要去上海,姑奶奶没当场掀桌子拍我,坦白讲,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故而现在爆发,我完全理解,并且十分的确定,发泄之后,她自己会是唯一一个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当众爆发的小傻妞
她流泪,因为委屈。
我流泪,因为知道她委屈。
我们一样的隐忍,不一样的是‘爆发’的方式
老爷子常常对我说,男人的责任是‘保护与被依赖’,此时我才发现,如果不是我们爷俩都错了,那就是我错误的理解了老爷子的这句话,流苏喜欢被我保护着并依赖着我,但同时她也渴望着保护我和被我依赖着,我却忽略了这些,这就是所谓的大男子主义?
返回度假村的路上,赌气似的不肯理睬我的程姑奶奶一直在抽噎,但手却没闲着,坚持要楚缘将双腿抬到上面,垫在她与墨菲的大腿上,然后轻轻的帮她揉着肿的像小包子一样的脚踝,楚缘见她哭得真切,愣是没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受气的小媳妇被霸气的小姑子欺负呢。
墨菲一直在安慰流苏,对于我答应了江老夫人去上海这件事情,她也是抱着老大意见的,流苏这一哭闹,将她的情绪也带了出来,就差陪着流苏一起用眼泪淹死我了。
我一直在后视镜里偷看流苏,一边担心着东方,一边琢磨着待会怎么哄她高兴,然后抽空感慨,花心的男人,先得学会怎么分心两用啊
或许是流苏的手法太好,或许是惊吓过度的楚缘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惫,流苏没揉几下,她就沉沉的睡了,惹得墨菲不多一会,就不再去理纯粹是因为不好意思说话才哭个没完没了的程姑奶奶,转而去揉捏楚缘粉嫩的脸蛋,感慨她嘴唇的柔软,羡慕她睫毛的长翘,欣慰她是个和流苏一样的贫+乳
冬小夜为了在我与流苏之间制造话题,则一直在问我有关于我手里这只高跟鞋的主人的事情
墨菲与流苏都知道三小姐被卷入了事件,却谁也没有见到她,据说是因为她才被救上来,便被闵柔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护送回了度假村的缘故,甚至显得有些匆忙。
萧妖精此时已经知道我平安无事,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度假村门口来等我了,那场景颇为壮观——距离门卫室不远,便是宽敞又气派的售票厅,可是里面只有几个江家人带来的小孩子,除了这几个孩子与江老夫人,包括江玉在内的所有不请自来的江家人,无论男女,全部被迫站在雨里淋着,上百个流氓整齐列队于萧妖精身后,第一次让我见识了这丫头作为萧家大小姐的气场和排场
“南哥哥——”
见我下车,妖精什么形象都没了,哭着朝我跑过来,可刚迈出两步,便‘扑嚓’一下子趴进了水洼里,吓得众流氓大呼小叫,阵型立马乱套。
“滚开啦!”妖精喝退了过来要扶她的萧家马仔,坐在水洼里,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为了避免麻烦,叮嘱几个丫头别下车后,过去将妖精拉了起来,厚脸皮顺势搂住我,喜笑颜开,一派小鸟依人的幸福甜蜜,眼泪都没擦干净呢,便回头斥那些紧张兮兮的流氓道:“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小心扣你们工资!”
众流氓闻言,笑成一片,连那负责给妖精举伞的家伙也识趣的退开了几步,任我们在雨里淋着,面皮可能比我还要厚的妖精竟也会脸红,瞪眼鼓腮道:“你们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众流氓笑声更大,后面下车的桑英杰哈哈说道:“大小姐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我们知道,当然知道,对不对?”
众流氓大声应和。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是知道的。”
“对,大小姐从来是言出必行的,这一点跟咱们老大那是一样一样的。”
“大小姐吐字成钉,小的们一直是尊敬的紧,崇拜的紧。”
我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桑英杰他们愿意豁出性命往山下跳了——这个大小姐,实在太可爱
这群货对妖精哪里是尊敬崇拜啊?分明就是宠溺!他们在很刻意的强调,她对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妖精精的像妖精,哪里听不出众人的意思?偷偷抬头瞥我一眼,嫩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似的,但嘴巴也得意的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见肃杀的气氛在我回来后骤然改变,从门卫室里走出来的老墨总算是松了口气,远远的对我甩了个眼神。
看这场面就便知,妖精肯定是没给他老人家面子,执意刁难了江家人。
我领着妖精径直走向老墨,吊着胳膊的江玉热情的从人群中迎了出来,脸上的欣喜与安慰绝不是装出来的,可那也绝不是因为他希望活着,而仅仅是不希望我今天死,因为我今天若是死了,他估计着自己也难活,沙之舟是不是他带进来的,妖精都会扣在他脑袋上
傻瓜都知道,和两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一种是黑社会,一种是女人,妖精占了个全,她是**公主
“楚兄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就一条四角内裤,还是红白桃心图案的,脚上连只鞋都没穿,于是笑着反问落汤鸡一样的江表哥,“我这样子像没事吗?充其量,是我脸皮够厚敢从车里走出来,而刚巧这里又没人敢笑?”
【ps:昨天的章节现在才更,晚的有点过了,抱歉昨天朋友聚会,回来晚了,不想半夜两点多又断电了,发电机里没油,白天忘了骑自行车去买,晚上开汽车去,加油站的小盆友说什么也不卖给我,指着我车窗前夹着的进京证说:离首都太近了,你载着油桶开车到天安门也用不了俩小时我说我这桶打满了也就五十块钱,这种资金投入就能危害到国家安全的话,世界早就乱了,他说万一你**呢,还是够用的,我说你丫有病才**呢……
以上大家当成笑话就可以了,某渣到底是天亮以后将油买回来的,刚码完,对不住昨晚上熬夜等更的朋友了。
这回加油站的同志啥都没说,也相信我不会大白天的抱着汽油桶进京了,我有个疑问:我要是等到晚上去,你怎么办?怕他不卖给我,没敢问】
第1052章 容积与爆发(下)()
江玉被我呛住了,笑不合适,不笑也不合适,一时不知该用哪种表情面对我,我不再理他,跟着老墨走进了门卫室,江玉回过神,待要跟进来避避雨,被我身后的桑英杰给拦住了,三分不热情的微笑、三分不直白的冷漠、三分不含糊的威胁、三分不露相的凶狠,加在一起,就是这个**头子说话时给人的那种能让狮子老虎都十二分恐惧一般的压迫感,不需要脏话连篇也不需要挥以老拳,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已经足够将江玉这样的纨绔少爷吓得面白腿软,“没人请你进去,外边呆着。”
老墨知道,倘若萧三爷在这里,他是会看自己的脸色办事的,但这些亡命徒却只会看萧三爷的脸色办事,故而对江玉被老桑拦在外面,啥也没说,亦或者,他原本就没打算替江玉说话。
江老夫人静静地坐在门卫室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茶,已经凉透,从未动过,见我这幅德行,脸上、眼中,也未有一丝波澜,平静的就像那杯茶水,淡淡问道:“你觉得,人是我带进来的?”
这问题够直接,可见这果然是她的性格。
老墨与妖精都要说话,但被我抢了先,“不可能是您。”
老夫人怔了怔,略感意外,“为什么不能是我?”
“您今天才回国,怎么可能是您?”我拍着妖精的头,笑道:“我是带这丫头来向您道歉的,刚才她对您不礼貌了?对不起,这孩子年纪小,容易冲动,以为我出事了,所以行为有些过激,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妖精急道:“大叔,沙之舟就是被他们带进来的,监控都拍下来了,我没冤枉他们!”
老夫人却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你不怀疑我,但是怀疑他们?”
老夫人指的‘他们’,是门外的江玉和不姓江的江家人。
我不置可否,对妖精道:“平日里跟你说了多少次?尊老爱幼是一种美德,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能欺负孩子、不尊重老人,听话,向曹奶奶道歉,说对不起。”
妖精一千个不愿意,却听江老夫人道:“道歉就算了,‘尊老’你是说给她听的,‘爱幼’是说给我听的?”
我讪讪一笑,没否认。
“还有”老夫人板起脸孔,“我姓陶,不姓曹。”
这回哥们多少有点尴尬了,被沙之舟吓了一遭,无论表面装的多自然多淡定,心里还是很不平静的,脑子也就难免混乱。
老夫人却也不是真的见怪我说错了她的姓氏,此时才开始上下打量我的狼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直到盯得我心虚的想要移开目光,她才叹了口气,道:“你没怀疑我,话是真的,但心里怨我,也是真的,只有一件事情是假的,你还没有直接说出来——其实你并没有怀疑外面的任何一个人,我问你你却不否认,还让这小丫头向我道歉,都是为了顾全萧墨两家的关系,对吗?”
我大吃一惊,这老夫人性格火爆冲动,给人感觉又糊涂又不识大体,却没想到,我的心思居然被她一眼识破——萧家混的是**,抛开老墨有求于萧三爷这一点不提,纵是他再看不起三爷这种不走正路的暴发户,两家结仇,吃亏的也只会是墨家,那句话咋说的?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啊?走歪路的能怕你这种走正道的吗
于萧家而言也是一样,三爷努力漂白却处处受阻,就是因为太狂太傲,树敌太多太强大,偏又朋友太少太软弱,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柳家欠了他不少人情债,他却主动跟人家形同陌路,以避免攀高枝的嫌疑,不拿人家当朋友丫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一群人里他要不是最拔尖儿的那个他就宁愿不往这堆人里站,‘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丫捂起一半来理解——只交比自己差的,凸显和享受那种优越感,不交那些比自己强的,不耻于巴结奉承结果这话也只应验了一半在别人身上,他给了不如他的人一条方便之路,却从来没有比他强大的人愿意给他一条路走
好奇害死猫,三爷有三爷的人格魅力,但这种人格魅力却累得公司现在营生困难,全指着老墨那块几乎等同白送的地皮打翻身仗呢,落得如此田地还他+妈逞能似的美其名曰:这叫互相帮助、彼此利用、各得所需
这话除了他自己信,也就只有桑英杰这样被他的人格魅力洗了脑的狗腿子肯信!
我不怕得罪江老夫人,我估计那既要强又盲目挥洒父爱的三爷也不怕,怕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或者教育出这么一只妖精来,但我不愿意他像今天后悔从前一样,在将来的某一天,后悔今天的冲动致使自己丢了那块足以翻身的地皮
好,谁在乎他后悔不后悔呢?但我在乎将来的某一天,妖精会自责于为了我这样一个男人,连累了她的父亲
受了委屈,想出气,这很容易,但如果自己出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