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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儿不言不语,清秀的脸颊上逐渐升起了一股子倔强之意。
郦飞烟继续劝慰道:“这些年,你娘亲儿很不容易,她在外边吃了很多苦头,你不要一口一个皇贵妃的称呼了,未免太让人寒心了,你就直接叫娘亲好了。”
辉儿低垂下眼眸,外表平静似水,内心却有波浪翻滚!
苏离兮努力笑了一下,言道:“飞烟姐姐,称呼的事情不着急,等以后再说吧!我听闻你在军营中历练,便连夜为你做了一副护膝,时间紧迫,做工粗糙,你先将就着用吧!”
她将桌上那一副刚刚绣好的护膝拿上,上前递给了辉儿。
辉儿的眸光闪动一下,目光停留在护膝那展翅高飞的雄鹰之上,精细漂亮的做工,一针一线都蕴含着母亲。他小小的脸上似乎有挣扎矛盾之色?若说完全无情,却也不尽然。血脉这种亲情隐藏于内心永远不可能消失。他只是有些难过,自己的娘亲为什么是大家口中祸国殃民的妖妃?他更不能理解的是:她再嫁也就罢了,如今回来了就该安分,为什么还当众穿着一身孝衣、羞辱父皇?
他虽然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可他毕竟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很多事情无法理解。
辉儿弯腰,恭敬地伸出双手,淡淡地言道:“多谢皇贵妃的恩赐,辉儿铭记于心。不过,以后这些针线上的粗活,直接吩咐给宫女们去做就可以了。”
苏离兮伤感的点点头:“好、好的…你说的甚是…”
郦飞烟打着圆场儿,言道:“呵呵,辉儿是怕你太辛苦了。你看看,你一回来就熬夜做针线活,辉儿岂不心疼于你?”
“娘亲儿,娘亲儿……”一个童稚清亮的声音想响起来,小督督从后面的花园里回来了。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这个快乐孩子的身上,特别是杨升辉,同样身为孩子的他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小督督蹦蹦跳跳地跑进殿内,手里还捧着一朵木槿花:“娘亲儿,我采了花儿送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他虽然说着汉话,语调中却带着浓浓的西兹国口音。督督从小就学习两种语言,同阿尔斯澜等人讲西兹语,同苏离兮讲汉话。
苏离兮接过木槿花,露出喜爱的笑容:“你看你这满头的汗水,快去洗一洗吧!”
小督督圆溜溜的脑袋一转,看到了杨升辉,清亮如星的紫眸顿时亮了几分:“哈哈,你就是辉儿哥哥吧?我早就听娘亲说过你了。”
他小腿一转儿,快速跑过去,满脸都是灿烂天真的笑容:“辉儿哥哥真帅气,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你可以教我学武功吗?”
杨升辉不由后退两步,满面惊愕地看着督督,这个小男孩竟然生着一双紫色的瞳眸,眼眸中散发出异常明亮的光线,可爱漂亮中却透漏着一股邪气儿。
这就是皇贵妃与外族男人生下的混血儿子?这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真让他震撼又惊讶,真让他无可适从!
一瞬间,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难忍的怒意,父皇是多么可怜!他父皇堂堂一位帝王,号令天下,开创盛世,称霸诸国,何故受此等侮辱?在杨升辉的心目中,他的父皇就是一位盖世英雄,是一位了不起的英明圣主!
“扑挞……”一声儿,杨升辉手中的护膝掉落在地板上,脸色的怒意逐渐显现而出,呼吸亦是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怨气。从小,太傅就教导他忠孝礼仪。然,若是他的娘亲儿不自爱、不自重,他还必须要尊重孝敬她吗?
小督督看不明白,依旧热情地注视着哥哥,他看见哥哥的护膝掉了,便弯腰捡起来,再次双手奉上:“辉儿哥哥,这是娘亲儿特意为你做的……”
一言未尽,杨升辉突然转身跑了出去,根本不管什么护膝,更顾不上什么礼仪孝悌了。‘哐啷……’一声,他狠狠一脚儿踹开了殿门,就是一个赌气狂奔的孩子……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均感难堪,担忧地看向了苏离兮!
郦飞烟尴尬地言道:“离兮,你莫要伤心。你这才刚刚回来,辉儿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等我回去以后,好好劝说他。其实,辉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日子长了,你便了解他了。”
小督督愣住了,委屈地走到苏离兮身边:“娘亲儿,辉儿哥哥好像生气了?他很不喜欢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离兮低头垂泪,轻轻地将督督搂在怀中:“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娘亲儿我做错事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偏要勉强()
清晨,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音……
苏离兮披上一件白色绣烟紫色散花的长披风,双手轻轻打开了寝殿的大门。淡淡的阳光从宫檐上泻下来,映照在她的面颊上,令她仿似从朦胧的光影中呈现出来一般,体态纤细曼妙。
沅淑殿四周的环境依旧如多年前一般优美,她晃了晃有些发懵的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这里不是斯澜王宫了,而是沅淑殿。
“啊……”一个身影猛地倒在她的脚下将她吓了一跳,令她忍不住低呼一声:“杨熠?”
朱红雕花的寝殿门前,一个男子歪歪倒在地上,仿佛他是一直倚靠在门框上睡觉,门打开时不小心就倒下来了?
苏离兮的面容惊愕:“你?你一直在这里睡觉?”竟是睡了整整一夜吗搀?
她的目光扫过那一边的红色朱廊,只见很多个太监和宫女们都席地歪着睡觉?放眼儿看去,一大片儿歪躺着甚是不雅观。皇帝都能不顾礼仪的躺在地上睡觉,他们这些侍奉的人自然也都不在乎了。
杨熠恢复了平静和自然,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优雅从容,犹如行云流水般拍拍衣袍上的折皱子,温文尔雅的言道:“离兮,你醒了?”
“起来、起来,都点快起来!”那一边的太监和宫女们也都赶紧爬起来,毕恭毕敬的退后站在两旁。只不过,大家身上的衣袍都皱巴巴难看极了。
苏离兮秀眉紧蹙地望着杨熠,昨天中午他要过来进午膳,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昨天晚上他要过来进晚膳,又被她毫不客气的谢客了。她知晓他歪理甚多,可她偏偏说不过他,唯有硬着心肠躲着不见面了。
后来,夜色已深,她听到他在殿门外的脚步声儿,那熟悉的脚步声踏着淡淡的月光,迎着风儿的忧愁,从这厢儿渡到了那厢儿,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惆怅与哀怨?
她亦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睡觉就睡觉。哄着儿子早早休息了。想来,他在门口站一会儿尝到闭门羹的滋味,就会知趣的回去了。然,他竟是没有离开,就在这里合衣凑合躺了一整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质里无赖的性格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她还以为他会变得深沉内敛很多。他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孤傲不可一世的冷酷模样,偏偏到了她这里就不按常理出牌。只怕皇帝在沅淑殿大门外吹冷风过夜的消息,瞬间就会传到天熙宫的各个角落中。
苏离兮的容颜迅速冰冷下来,言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熠的笑容中有些飘忽的苦意,面色微痴:“没什么,朕只是想距离你近一点点!”
“你走……”她怒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对你的心早就死了,你又何必勉强?”
“朕偏要勉强……”他缓缓沉淀出一抹轻柔的温色,幽深的眸子里掠过坚定之意:“朕、不但昨天晚上守护在你的殿外睡觉,朕以后无论严寒酷暑,刮风下雨,天天都睡在你的门外,直到你原谅朕的那一天。”
“你?无耻!”苏离兮忍不住要开骂了。
这时,小督督从内殿跑了出来,从苏离兮的背后探出小脑袋,他刚刚睡醒,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言道:“咦?好多人在这里呀,你?你是谁呀?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九叔?”
杨熠的眸中水光潋滟,淡淡一笑:“对!督督真聪明,你还记得九叔呀!九叔听闻你很喜欢骑马,想不想试试天熙的骏马?天熙皇宫里有一个很大的皇家马场,九叔给你准备了十几匹小马驹,你可以随便挑选!”
“好啊、好啊……”小督督高兴地蹦跳起来:“娘亲儿,我可以和九叔一起去骑马吗?”
苏离兮冷冷地瞪着杨熠,他这是要利用孩子的阴谋呀?
“不行,不可以去!”苏离兮言道:“骑马太危险了,娘亲告诫你多少遍了,这些外人都不可以相信!”
“啊?哦…九叔是外人呀?…”小督督失望的垂下了脑袋。
杨熠转而笑道:“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督督才刚刚起床,洗漱之后陪九叔一起吃早膳吧!”
苏离兮刚刚要拒绝,小督督却言道:“好啊,我的肚子早就饿了,娘亲儿我们吃饭吧?”
督督拉着苏离兮的手往回走,杨熠趁机跟着进来了。
胡得志总管太监打了一个手势,青莲等宫女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还有专门侍奉皇帝洗漱的宫女们也没有闲着,她们早早都准备好了。
杨熠就像是回到了家,进了自己的房间,熟门熟路的洗漱装扮起来,苏离兮带着孩子进了净房,照旧是一身雪白的素衣,等她出来一看,杨熠换了一袭青衫儒袍,神清气爽,长身玉立愈显朗月风清。
那一边儿,丰盛的早膳摆满了桌子,苏离兮安耐住心情忍了几忍,实在不愿意当着小孩子的面儿与他争执斗嘴,只得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杨熠看到她终于坐在自己的对面了,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儿。再一看此时的情景,有妻子,有儿子,仿若寻常家人的一顿普通的早餐,他的眼眸漾起浓浓笑意来,顿时感觉到一种心满意足。
很多年了,他不曾有机会与离兮共同进餐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她心中的怨气会随着时光的推移而逐渐消失。
杨熠拿起一双银箸,不断给督督夹菜,尽显关爱之色:“来,吃吧!你尝尝这个,九叔已经派人找了西兹的御厨,从今天起给你做西兹的饭菜,免得你刚来吃不惯。”
“谢谢九叔!”督督低头闷吃了起来。
杨熠转而看向了苏离兮,见她原本就清丽的容颜如今瘦了一圈,好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他将一碟子芙蓉蒸蛋羹换到她的面前:“这是咱们天熙正宗的家乡菜,你大概很久都没有品尝过了。”
苏离兮侧身坐了坐,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莞尔一笑,毫不在意,似乎对她的无礼和冷淡都喜爱至极。三个人默默吃了起来,苏离兮几乎不动筷子,偶尔用汤勺吃一些米粥,对杨熠给自己夹的菜肴毫不多看。
气氛一时变得冷却下来,小督督肚子饿了,呼哧呼哧地吃着,不大一会儿就吃饱了,丢下碗筷在殿前的花苑里玩乐起来。
几个有头脑的太监陪着督督捉迷藏,用白布抱住了眼眸,张开手臂抓小督督。他乐呵的到处躲闪,哈哈哈哈的笑声飘飞在半空中。
宫女们收拾了碗筷,重新端上香茗热茶和各色精致的糕点。
“离兮,你尝尝这千层饼。”杨熠关切地言道:“你刚刚吃的太少了,如今清瘦了很多。”
“杨熠……”她直呼其名:“京城鱼鳞巷的苏宅还在吗?”
杨熠的脸色一僵,一颗心儿渐渐沉下去,言道:“自然还在,朕一直派人精心打理着。凡是你用过的东西朕都派人好生收着。那苏宅是你住过的宅子,对朕来说何其珍贵!”
苏离兮直直看着他,眼底透出了冰寒凌冽:“我一个寡妇,夫君刚刚过世,住在这里不合适。我准备离开沅淑殿,搬到苏宅去住。”
“啪!”杨熠将官窑粉瓷茶盏重重的放下,众太监宫女一惊,胆怯地看着皇帝的脸色。
杨熠轻轻抬手,胡得志立刻招呼着众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殿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苏离兮依旧平静如水,继续言道:“我要为夫君守孝,我要出宫!”
杨熠的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变得温和起来:“朕舍不得你出宫,朕要天天都看见你!”就算不能近身,远远看上几眼儿都是好的。
苏离兮的神态疏离:“我讨厌这座宫殿,住在这里让我觉得压抑。”这是一句大实话,虽然才刚进宫,表面上似乎一起都很好,可以前的记忆太深刻了,常常让她有一种喘息不过的感觉。
杨熠低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尖轻轻触摸过茶盏的边缘,他言道:“离兮,朕需要时间。请你给朕几个月的时间,朕将这满宫的妃妾都打发出去,包括王怜儿。从今以后,这天熙宫里就只有你我夫妻二人,朕也可以同你过二人生活,这样行不行?”
苏离兮一惊,愕然的挑眉言道:“你要如何处置了她们?”
后宫的女人们虽然可恨,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听闻如今的天熙后宫不同往日,凡是有些野心的女人都被杨熠处置了,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安分老实,不敢惹是生非!说实在的,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妾们自从进宫以后便孤守空房,忍受皇帝的不闻不问。现在将她们随意处置了?她们身后的国家和家族如何交代,她们还有安身立命之处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苏离兮的缘故!
杨熠的神情认真而霸道,言道:“朕自然会妥善安置好她们,你就无需过问了。”
“杨熠!”她不由提高了音调:“女人对你来说,就如同一件物品吗?需要的时候搬回来当摆设,不需要的时候就踢出宫去。更何况,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她们。而是这些年发生太多的事情,我的心…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所以我才要出宫。”
杨熠凝视她半晌,才言道:“昨天辉儿来过了,朕都听说了,他惹你不高兴了?”
提到辉儿,苏离兮的心就不可遏制的揪痛起来!
他继续言道:“辉儿还小,有些事情想不通很正常。朕已经下了御命,让他每天都到你的宫里来请安,你们母子需要多多相处,时间久了才能酝酿感情。难道,你不想多多与辉儿相见。辉儿身为皇子走到那里都是一大片的动静,让他天天到鱼鳞巷子去请安,实在是不妥当,更不安全。”
“你这般吵闹着要搬出去,辉儿身为天熙二皇子该如何自处?旁人都道他的生母住在宫外,不明真相的人便以为朕嫌弃你了,辉儿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和烦扰。”
苏离兮的心中郁闷不已,皇族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复杂,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孩子。
杨熠观察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知晓她的心意动摇了,言道:“离兮…先不要想这些了,安心住下来与辉儿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苏离兮待要说话,杨熠却言道:“你还没有见过《梨花落》舞谱吧?呵呵,还有你当年最喜欢去清这些年了很多的心思,从诸国收集而来的古典舞谱有一百多本。其中更有一些孤本举世罕见,就算终其一生都难以参透明悟呀。朕知道你向来稀罕这些东西,便派遣官吏到处收集。”
其实,他每年都在她的‘坟墓’前焚烧一本孤本,以安慰她的‘在天之灵’,这些年也烧毁了很多舞谱。这些事情就不必告诉她了,否则她非要心疼死不可。
苏离兮的一颗心又动了动,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她忽然想起了西兹国的《六莹》,听闻就被杨熠强行索要走了,是不是去了?当时她就懊恼不已,若是有机会品读一番是何等美事?想不到,这些绝世珍贵的舞谱都是杨熠为她四处收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