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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
杨熠的目光跟随着孩子的一举一动,有些贪婪地看个不够,那长期以来养成的冰冷眸光逐渐变得温和起来。这是离兮与他的骨血,是离兮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从今以后他对离兮的爱,都将寄托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原本已经以为生活将是一滩腐烂的死水,现在有泛起了阵阵美丽的涟漪蠹。
那一边的大殿空地上,孩子和宫女们玩乐起来。这一边儿,杨熠的目光转移到了郦飞烟的身上。对于这个宫舞伎,他隐隐约约有些记忆,她是苏离兮最信任的好友,一同在水韵坊中长大的朋友。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印象都不深刻。
好像有那么一次,她躺着辉儿的床榻上引起误会,差一点将她拖出去打死,幸亏苏离兮求情才留她一条性命。可见,她当时与辉儿的关系就很亲热,单看辉儿对她依恋的目光,就可以判断她一直是真心照顾孩子!
郦飞烟注意到了皇帝的目光,心中一慌乱,坎坷不安地低垂下脑袋。
江雪灵大人上前,躬身言道:“启禀皇上,慕容氏作乱之时,天熙后宫人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秋水居只有观望者,没有相助者。二皇子能够万幸的脱险,全都依赖宫舞伎郦飞烟的冒死相救。”
郦飞烟羞涩地言道:“奴婢不敢居功,奴婢不过是一条贱命,就算是为皇子粉身碎骨也是应当。奴婢与二皇子甚是投缘,从第一次见面便有心心相连的亲近感。宸贵妃待我如亲姐妹,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害?如今,终于将二皇子平平安安的交给皇上,奴婢心愿已了,死也瞑目了!”
杨熠点点头:“当日是个什么状况,你且细细讲来!”这郦飞烟是当时在场的见证人,一定会知晓详尽的情况。
郦飞烟的脑海中回忆以往,心头儿不由发酸。苏离兮临死之前的挣扎痛苦,哭嚎怒斥,犹如刚刚发生过一般历历在目。可怜的离兮妹妹死的真惨,可恨她人微力薄,根本无能无力。能够将小辉辉捞出来已是万幸了!
郦飞烟尚未开口,眼圈便红了:“那一年,皇上您刚刚御驾亲征三日,皇后娘娘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她带着一群人马,气势汹汹的冲向了秋水居……髹”
“宸贵妃犯了错误被贬为采女,满宫里的人都避如蛇蝎。奴婢有心去探望她,给她送些吃食和保暖衣物,但是前去几次都无法接近,被禁卫们驱赶呵斥走了。”
“奴婢心中又一直牵挂着二皇子,担心孩子没了娘亲儿照顾受人欺负,常常半夜里去偷看二皇子,陪伴孩子玩一会儿,多少给孩子一些安慰。二皇子也很是喜欢我,每次看见我便能转涕为笑。因此,为了避免皇子哭闹,守护二皇子的太监们便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给奴婢行了方便之门。”
“那一晚,奴婢带了民间的兔儿爷送给二皇子玩,就碰到皇后娘娘派人打死了乳母和侍卫,强行带走了二皇子。奴婢躲在窗户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又急又怕出了一身的冷汗,干着急瞪眼儿,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一路上,二皇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奴婢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得尾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秋水居。院子外面站了很多人,都是各宫娘娘派来打探消息的。奴婢爬上了墙头儿往里看,小院子里面火光冲天,四处站满了人,都是皇后的心腹。奴婢定神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正撞上皇后娘娘命人给离兮灌毒酒……”
当下,郦飞烟将那一晚发生的细节,一点一点详细地讲述出来。她一边儿讲述着,一边露出了伤感的神态,讲到伤心之处,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几次哽咽难言,语不成声:“奴婢想救离兮,奴婢是真的想救她呀!可是,奴婢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闯进去也是送死……”
杨熠等人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听到她的述说亦是心惊不已。他的脑袋发痛起来,想到苏离兮被人逼迫着灌毒酒,求助无门的悲惨情景,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墙。是他大意了,是他被四处的战火牵绊住心神,是他为了江山社稷不顾一切,更是他当时心有怨恨,怨恨她为了救安水屹不顾一切,怨恨她偷盗令牌弄得祸乱四起,怨恨她欺骗自己,怨恨她虚情假意。
郦飞烟低头抹着眼泪儿,哽咽着言道:“皇后娘娘真是丧心病狂了,就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要派人将二皇子活活的掐死,要断了离兮最后的念想!”
郦飞烟双眉紧蹙,身子微微颤抖:“还好离兮机敏,用言语吓住了那些想要动手的人,说二皇子是皇族血脉,谋害皇嗣者要被诛灭九族。那些人都被她的话给震撼住了,害怕牵连到背后的父母家人,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动手。皇后娘娘见到指使不动大家,她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奴婢看她竟是要亲自动手的模样?”
“到了那个时候,奴婢再也顾不上其它了,只得跳下墙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奴婢忍耐着心中的恐惧,自称是苏离兮的仇人,愿意帮着皇后娘娘处置了二皇子。”
“为了取得皇后的信任,奴婢还……”讲到这里,郦飞烟面露悔恨惭愧之色:“奴婢装作痛恨离兮的模样,狠狠的、狠狠的扇打她两个巴掌。奴婢看到离兮眼中难以置信的痛苦,奴婢心如刀绞,有口难言。顾不上离兮的感受了,能救得一个是一个。”
郦飞烟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奴婢永远都忘不了,离兮她临死之前痛恨奴婢的目光,常常半夜里被惊醒过来……我是对不起她,帮着皇后打她、骂她、羞辱她。罔顾她一直那般信任我。可是若非如此,我怎么能从皇后手中骗走二皇子。”
杨熠浑身冰冷,双手紧紧捏紧了龙椅……
“奴婢终于取得了皇后的信任,大概她那个时候实在无人可用,就像借着奴婢的手掐死二皇子。奴婢得逞之后,抱着二皇子一路快走,趁着夜色黑暗甩掉了皇后派来的宫女。直奔清平乐宫投奔江雪灵大人,奴婢知道江大人有一条密道直通宫外,恳求江大人放我和二皇子离开。”
江雪灵叹息一口:“那一夜,我出宫办事刚刚回宫,就撞上了郦飞烟抱着二皇子前来求助,这才得知宫里发生了巨变。在下不过是一个区区主殿,手下都是无用的宫舞伎和乐师,虽然想救宸贵妃却是无能为力了。皇后娘娘发现郦飞烟失踪之后勃然大怒,数百名禁卫进行搜宫,在下顾不上多想,赶紧打开万不得已才能使用的密道,安排郦飞烟出宫避祸。”
郦飞烟目光凄然,语气黯然:“从那以后,奴婢带着二皇子东躲西藏,专找一些偏僻的贫民窟中躲藏。所幸,奴婢从小在京都城中长大,各个歌舞坊中都有一些旧日故友。我家年老的郦姑姑帮着掩护,说二皇子就是我落难之时亲生的孩子。我们孤儿寡母甚是可怜,倒是赢得了很多歌舞伎的帮助。”
“奴婢在各个歌舞坊中打些零工,赚些米粮银钱,算是勉强可以度日。慕容氏并没有罢休,后来又开始了全城大搜捕。奴婢从不敢在一个地方长久居住,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常常半夜里带着孩子搬家。若不是那些贫贱歌舞伎们的照顾,奴婢和二皇子也活不到现在了。”
“那一日,官兵闯进我郦姑姑的小院子。不顾她年老体衰,将她拖出屋子、对她严刑拷打,准问我和孩子的下落。郦姑姑宁死也没有说出实情……”郦飞烟失声哭诉:“可怜我的姑姑,一大把儿年纪了白发苍苍,竟然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呜呜、呜呜。”
紫宸大殿内气氛凄凉,小辉辉玩累了、吃饱了,躺在江雪灵的怀抱中睡着了,嘴唇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两旁的宫女和太监们听了郦飞烟的讲述,纷纷黯然伤感。这个宫舞伎郦飞烟真是了不起,急中生智中冒死救下二皇子。后来又为了保护二皇子家破人亡,失去唯一的亲人。
郦飞烟努力停止了抽泣,擦干净眼角的泪珠儿,温柔的目光落在小辉辉的身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奴婢等到了慕容氏败落,等到了皇上返朝的这一天。江雪灵大人派人寻找到了奴婢,才将奴婢和二皇子带回宫里。”
第四百一十八章 郦妃娘娘()
郦飞烟长长舒了一口气儿:“现在,奴婢将二皇子交给皇上,算是对得起冤死的宸贵妃。将来,等奴婢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去见她了!望她不要怨恨我,曾经打她两个耳光子。”
杨熠忽然从龙椅上站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郦飞烟。她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向后退了两步。却看到、皇帝抱起双拳对着她,一个深深的鞠躬蠹。
“哎呀……”郦飞烟惊呼一声,慌忙跪倒在地:“奴婢承受不起,奴婢罪该万死!”
众位太监宫女吓得不行,他们第一次见到皇帝向一个女子行礼?这不是白日做梦吧!
杨熠双手搀扶起郦飞烟:“你承受得起,你是辉儿的救命恩人,也是朕的恩人!”
当时的情况下,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人都不敢援手,而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宫舞伎,却义薄云天救下皇嗣。
郦飞烟万分惶恐,咬唇后退,手脚都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去?皇帝竟然对她行礼了?
“你可有什么心愿,朕都愿意满足你!”
郦飞烟苦涩地笑道:“奴婢哪里敢有什么奢望?这一切都是凭着良心做事。奴婢与离兮一起长大,能够保住她唯一的血脉,心愿已了。再不敢有什么要求了!”
她若是提出什么条件,实在是有悖于良知。她营救保护二皇子,都是出于本能和良心,并不是为了向皇上来邀功请赏!她如果利用孩子来谋算,怎么对得起泉下有知的苏离兮?只怕她一辈子都会羞愧不安髹。
杨熠心中百感交集,问道:“郦姑娘,你可有心仪之人,朕亲自为你赐婚,赏赐你黄金万两做嫁妆。”
给她一个好的前程,册封成有品级的诰命夫人,算是报答其一二吧!
“不、不……”郦飞烟连忙摇头:“奴婢是残破之身,又不能生育孩子,早就绝了嫁人之心。请皇上允许奴婢重新回清平乐宫,奴婢原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舞伎!”
郦飞烟恳求的目光看向江雪灵,希望她将自己带回清平乐宫,依靠自身的舞艺吃饭穿衣,才是最最踏实的事情!
“你、真的无所求?”皇帝的神态迟疑起来:“可朕,从来不愿意欠别人什么。”
或许是殿内的动静大了,小辉辉睁开了眼眸,四处寻找着,看见郦飞烟眼睛一亮:“娘亲儿,娘亲儿,我们回家吧!”
小辉辉跑过来钻进郦飞烟的怀抱中:“娘亲儿,我们走吧!”
郦飞烟依依不舍地看着孩子,如今他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以后再也不需要她这个奴婢舞伎来照顾了,她也该离开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脸,温柔地说道:“辉儿,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奴婢也不是你的娘亲儿。以后会又更多、更好的人来照顾你、陪你玩儿!”
小辉辉顿时哭闹起来:“我只要你,我只要娘亲儿,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娘亲带我一起走……”
郦飞烟也舍不得孩子,眼眸含泪地看着他。在这些逃难的日子中,他们相依为命,缺衣少食,战战兢兢,她早就将小辉辉当做了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守护。她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要,唯有舍不得这个孩子。
她哽咽地言道:“以后……奴婢找机会来探望您,您要乖乖听皇上的话,做一个孝顺懂事的好皇子。”
小辉辉搂着她的脖子哭喊:“娘亲儿,你不要辉儿了吗?你是不是不要辉儿了?”
郦飞烟伤心落泪:“奴婢会恳求皇上,过些日子来看您!”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我要每天都看见娘亲儿,呜呜、呜呜……”
杨熠见到此等光景,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后宫妃妾虽然多、却各怀心思。谁能不可能真心对待别人的孩子。这个郦飞烟倒是对辉儿一片真心,而辉儿又如此信任依恋她。所谓患难见真情便是如此了!皇子还小,必须有人忠心耿耿的舍命相伴,为他遮风挡雨,为他不顾一切!
杨熠问道:“郦姑娘,你真的不打算嫁人了?那你可愿意一辈子待在宫里,帮朕继续照顾二皇子?”
郦飞烟茫然地抬头:“奴婢只是一个出身低溅的宫舞伎,还有资格照顾二皇子吗?”
她倒是很想继续和小辉辉在一起,可皇族宫规严格,侍奉二皇子的宫女和嬷嬷,也必须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
杨熠沉声语道:“只要你愿意,朕就给你这个资格!”
郦飞烟看着怀抱中的小辉辉,内心充满了不舍:“好,奴婢不回清平乐宫跳舞了。奴婢愿意做二皇子身边的老嬷嬷,照顾二皇子长大。”放弃跳舞有些心疼,可离开小辉辉更让她伤心。
杨熠沉默了片刻,言道:“宣召吧!册封郦飞烟为正二品皇妃,由郦妃亲自抚育二皇子杨升辉!”
众位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贺喜:“恭喜郦妃娘娘,贺喜郦妃娘娘!”
郦飞烟惊骇的目瞪口呆,身子一软瘫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语道:“奴婢,奴婢真不是这个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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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四年多过去了!
宸贵妃苏离兮离开‘人世’已经六年多了……
西兹国斯澜王宫,处处透着精雅和温馨。雕花菱窗上糊着薄如蝉翼的蚕纱绣白蝶翩飞透光稍纱,寝殿内壁挂着美人执扇仕女图,一旁靠放着八扇门的红雕漆缠枝花卉大衣柜,黄梨花木雕刻芙蓉的白宝阁架,陈设着各种精美的摆件,古意双蝶云纹瓷瓶,白玉雕兽的三足鼎炉,百年根雕笔洗,玲珑精美的兔雕。
内殿中燃着暖香炉,清雅的梅香暗暗浮动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阳光灿烂,春色明媚,临近小轩窗边的矮榻上,苏离兮坐在柔软的雪白狐狸毛垫子上。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提起一旁红泥小炉中烧好的水,提壶、高注、沏水,放壶,一连串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落垂间自然而然一股优雅从容。
她清秀的容颜掩在氤氲的水雾中显得几分朦胧,笼上了一层温柔的光,精巧纤美,柔媚细致。她一手挽袖,一手高提小壶,使清水直泻而下落入茶盏中,盏中碧叶舒展飘落,翻动旋转,好似一汪碧水,玉色间清绿明澈。
坐在苏离兮对面的阿雅公主看呆了,淡紫的瞳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之意:“小婶婶,怪不得我家小王叔那般宠爱你。别的王爷都是三妻四妾的,整个斯澜王宫就你一个王妃。这普普通通的一个沏茶动作,你做得比旁人好看一万倍,像是跳舞一般优雅。看得我眼睛都花儿了,我若是个男人呀,非要从小王叔那里把你抢过来。”
苏离兮低头掩唇失笑,将一盏香茗放在阿雅公主的面前:“亏你还是个公主殿下,真是个贫嘴的丫头儿!茶已经煮好了,你尝一尝吧!”
阿雅公主是西兹皇穆拉帝漓和莫亚皇后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十五岁,正是青春貌美的花儿年龄。她贵为西兹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具有皇室高贵的血统。她的容貌明媚大气,一双秀眉黑浓飞扬,高鼻深目,紫色的眼眸剔透清澈,比寻常的少女多了几分英气。她的性格活泼好动,不拘一格,天真烂漫,倍受西兹皇和皇后的疼爱。她最不耐烦被关在西兹皇宫中,常常跑到斯澜领地上自由自在。
自从几年前,十二岁的阿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