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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们为难地言道:“这我们就不明白了,您就给个明白话,到底要妆扮成什么样子吗?”
小唐压低了声音言道:“你们真是榆木脑袋,还不明白吗?照着凌波苑那一位小主子扮上呀,越像越好。这样才能有机会!”
婆子们若有所思,相互点点头。
于是,冯媛媛又被拆了头发,褪掉衣衫,卸掉妆容,清洗脸蛋和身上的芬芳味道。一个多时辰过去后,她站在铜镜面对看到里面的身影,一个素静寡淡的女子窈窕而立,淡淡的眉眼,小小的粉唇。
这?这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家碧玉,大街小巷里都可以找的出来。这般简单的妆容能够吸引敬王爷吗?她心中不由暗暗疑惑,越发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管事嬷嬷们交代再交代,给她看了如何侍奉王爷的春风图,叮嘱她一定要抓住机遇留住王爷的心,这可是个千载难逢、鱼跃龙门的机会,这一次让王爷舒坦了,说不定能混上一个侍妾的名分。
敬王府有名有份的侍妾?那兰韵坊的姐妹们还不羡慕死她?想想就叫人激动呀,冯媛媛想要的就是一个名分!
那一位看起来颇有地位的小唐先生,冷冷地警告她:“媛媛姑娘,我们家王爷的性子冷清一些,断不会主动的。所以,你要拿出一个歌舞伎的看家本领来,主动热情一些,但是又不能太过头了,弄得像个庸脂俗粉。关键是掌握好这个度。若是今天晚上不能叫王爷为你破例,取不到元帕子?哼哼……”
那男人冷笑着:“小爷我可把丑话说在前边,兰韵坊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将你送到大齐军营中犒劳兵士们!”
冯媛媛不由打了个冷颤,跪在地上磕头:“奴婢一定好好侍奉王爷!”舞伎的命运在于赌博呀!
现在,外间的夜色已深!透过米黄稍纱的大凌花格子窗,依稀可以看到外间站着的侍从们,一个一个背影屹立不动。
她悄悄摸摸自己的肚子,好饿呀!晚饭不给她吃,水也不能多喝,怕有不好的气味散发出来叫王爷厌恶。
“梆梆、梆梆、梆梆……”很远处传来打更的声响,很晚的时辰了,这位敬王爷还是没有出现?若是他一夜不来,她也算是失败,要受到惩罚吗?这岂不是太冤枉了。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王爷回来了!”门外一个男子殷勤地言道。
冯媛媛吃了一惊,慌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规规矩矩地跪下迎接。
她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一阵儿凉凉的
风灌了进来,直吹的她浑身发凉。接着,她低垂的脑袋下,看到他月白色的长袍角随风飘荡,还有那一双绣金线腾云的黑布靴子。
她娇滴滴地言道:“小女冯媛媛拜见敬王爷!”女子的声音显得稚嫩而颤巍巍的,一听起来就知道是很小的年龄,叫人听了不由怜惜。
她感觉到身前的男子停步不前,仿佛有一双目光高高在上,俯视着在她细弱的脖颈上,一股寒凉的气息沿着脊椎渗透下去,她内心的紧张叫她双手微微颤抖。
敬王爷没有做声儿,停止片刻后继续向屋内走去。
冯媛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跪着?还是该站起来跟过去侍奉?虽然对敬王的模样很是好奇,她更不敢抬头张望窥视。
她听到敬王爷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似乎进了右侧间的书房,里面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纸张的翻动,王爷在处理什么公文?接着,还有喝茶时瓷碗的轻撞声儿。偶尔,会有笔墨划过纸张的瑟瑟声音。
她一直跪着不敢抬头,低垂的脑袋沉甸甸的。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书房里的动静消失了,王爷从椅子上站起,收拾好书案上的书本,转身走了出来。
她急忙扭转了身子,对着他的方向跪着!
不远处,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起来吧!”
“噢?哦……谢王爷、多谢王爷!”她磕了一个头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在抬眸相看的那一瞬间,冯媛媛的心跳蓦然加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鼻息不会呼吸了。
一个白衣胜雪、仪表高贵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男子周身透漏着与生俱来的清幽和优雅,拔卓挺立的身躯,温婉沉敛的气质,无一处不叫人心生仰慕。
冯媛媛绯红了面颊,跳乱了心扉,她的脑海中冒出一个词---白玉无瑕!这世间竟然有如今纯净雅致的男子?她是何等的幸运和有福,就算是立刻为他死了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自小在歌舞坊间长大,三教九流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高雅如他的男子!他真的是权倾朝野的敬王爷吗?这样一名圣洁的男子,似乎怎么也和‘世俗权势’几个字扯不上关系?
然,他那一张俊美不凡脸颊上,秀雅的眉头却是微蹙着,似乎有难以解开的重重心事?敬王冷冷的目光停留在冯媛媛的脸色,不由怔神一下。
果真是极为相像的?看来,这些家伙们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一个容颜、身段、气质都异常相似的女子?
敬王幽幽的眸光中闪过一瞬间的心动,随即又变得的复杂难测起来,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冯媛媛想起小唐先生的叮嘱:我们王爷性格清冷,你要主动一些。
她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王爷,时辰不早了,让奴婢侍奉您休息吧!”
敬王长久的沉静着,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犹豫着什么?
他这般不言不语,更叫她的一颗心上上下下的跳跃着,千万不要拒绝呀,千万不要!刚才在来之前,如果说她是为了完成任务,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了!
终于…男子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先一步走到床榻前,撩袍坐下。
冯媛媛心里惊喜过望,怀着激动的心情,垂眉低眼地跟上去,跪在他的脚边,万分温柔地言道:“王爷,奴婢侍奉您更衣!”
见他没有反对?她大胆地伸出一双莹白细嫩的小手,帮他脱下靴子,褪掉雪白的棉布袜子,他的脚看上去消瘦而苍白,很是疲惫的样子。
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她贴心地将他的脚捧起来,放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怀抱中,轻轻都揉捏着……
安水屹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那一名陌生的女子服侍着。他的神态冷漠而麻木,一双幽深伤感的眼眸看向窗外的树影。
有风吹过,枝叶摇曳!
离兮,你此刻在做什么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人能够替代她()
外间长廊上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晚风中微微摇晃着,金色绒织锦幔透着微弱的橘红光线来,真像是一个极为喜庆的日子呀!
鎏金莲花座灯台上燃着红烛,紫檀雕螭案上放置着三足炉中袅袅燃着一缕儿安神沉香。
敬王俊美的面容被烛光映衬着卓尔不凡,她轻手轻脚地褪掉了他的外衫,细心地将他发髻上镶嵌蓝色宝石的簪冠扣取下,他满头的乌发垂直而下。她的手刚刚要碰到贴身的衣物,他翻身直接躺下了,用后背对着她?
冯媛媛一愣,心道这位敬王爷的性子果真是十分清冷。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被赶出敬王府的后果她可承担不起。那么她只得收拾自己的衣裙了,总不能劳累王爷动手吧。于是,她鼓起勇气扭扭捏捏将自己弄了个精光,女子那玲珑娇小的身子娇美无比,她一张白梨花般的小脸涨红起来,爬到他的身侧躺下旎。
她温柔的小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颤巍巍的手抚上他的肩膀,柔柔地软语道:“王爷,奴婢是冯暖暖,上个月刚刚及笄,奴婢…奴婢来侍奉您了!”
他没有言语,这就是默认了吧?她轻轻翻身越过他的身子,钻-进那散发着清淡书墨香味的怀抱中,挽起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肌肤上。
他紧闭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平静。她更加大胆了,扬起小脸蛋,香香的唇轻轻吻上他的下巴。
当两个人的肌肤接触之时,冯媛媛心头一惊,他清冷的如同一个冰块呀,似乎没有温度?她迟疑了片刻,继续努力着,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锁骨上、胸口上…鞅…
安水屹微微睁开了眼眸,浓密的眼睫毛垂下,那幽黑的瞳孔深处隐藏着忧郁。身边的小女子温柔的如同一汪水儿,像是能够将人心都融化掉了。
橘红色的朦胧光线中,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仿佛都变成了离兮。曾经是那般的乖巧,那般的听话,那般的仰慕着他。
然,她却不是离兮!就算是长得再像,却永远都不会是离兮,无人能够替代她!他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离兮的笑容。
安水屹猛地睁开了眼,一把儿推开了她,翻身坐立起来,后背微微喘息着!
“王爷?”她害怕又担忧地看着他:“求您,给奴婢一次机会!”
“你回去,本王不需要你了。”冰冷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就要绝望了!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带着稚嫩的哭腔言道:“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吗?您教训提点一下,奴婢一定改。”
敬王懒得理她,伸手拿起床边的长袍披着身上,一边拢着腰间的衣带,一边向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冯媛媛慌不迭地从床上跳下去,连滚带爬的扑上去抱住他的小腿:“王爷,您若是不要奴婢,奴婢就会受到很重的惩罚,求您开开恩吧!”
“放手!”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一道儿冰棱锥般狠狠刺痛了她。
她泪眼迷蒙地抬头,敬王身上的儒雅温柔都统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和寒气,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吗?一个权势王爷的骄傲与冷漠。
她惊恐地放开自己的手,不敢再纠缠下去。若是他真的发怒了,一句话就可以叫人将她拖出去打死。
安水屹推开门,侍立在门口的人退后行礼。小唐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王爷这么短的时间就出来了?看来是没有成其好事。唉!
小唐恭敬地言道:“王爷,您若是不满意,还有其她的几个丫头,要不要都看看?”
安水屹随意披着一件长衫,及腰的长发披散着,整个人显得沉静又冰冷。他目光看向远处:“将那名女子送回去,给她十两金子,不要为难她。其她几个人全都送回去!”
小唐心中暗暗懊恼,只得躬身言道:“诺!”
“我出去走走,派人将屋子里打扫干净,床铺全部换掉。你们谁都不许跟着我。”安水屹走出了院子。
小唐转身看向屋内,那女子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着,雪白的肩膀一颤一颤。
她抬头畏惧的看了一眼,对着小唐连连磕头:“唐爷,您饶了我吧,我真的尽力了。”
小唐阴沉着脸,咬牙言道:“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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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般静静的流淌着……
安水屹踏着月色而来,凌波院内静悄悄的一片,院墙上挂着一只琉璃风灯。
丫鬟婆子们都去休息了,只有几个值夜的婆子守住门口,她们看到敬王爷过来都是一惊,慌忙站立起来行礼。
安水屹轻轻摇摇头,婆子们悄然退到了两旁,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卧房门外,窗纱内燃着微弱的光线,窗影上映出她模糊的人影来。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几分,痴痴地看向那朦胧柔美的侧影。
苏离兮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温柔而怜
惜地拍抚着,低声地吟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蓝摇你快快安睡,睡吧、睡吧被里多温暖……”
这是舒伯特《摇篮曲》,旋律轻柔而甜美。苏离兮前世小时候,妈妈常常唱给她听,听着、听着便进入了梦乡。
静谧的夜晚,女子那轻柔缥缈的歌声穿飞过窗户,飘到他的耳边。
安水屹的心情逐渐宁静下来,这婉转优美的小曲听上去如此曼妙动人。他的目光落在窗纱上温婉柔美的身影上,仿佛能够感受到房间中流淌的温馨气息,他的眼前浮现出她温婉而笑的脸颊。
一股儿暖暖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这小小的庭院,这小小的房间,这里才是他的家,这里才是他向往的梦境,他愿意无怨无悔等待着,远远地看着她,远远地听听她的声音。
屋内……
“嗷嗷、嗷嗷……”婴儿那小小的唇儿呢喃着,胖嘟嘟的小脸睡得很舒服。
“呵呵……”她慈爱的看着怀抱中的婴儿:“辉儿,你真乖呀!”
苏离兮穿着一件家常的衣衫,秋香黄花绣藤枝蔓的凌缎小衫,将她生育后丰韵的身段裹得紧紧。她的乌发挽着一个小流云髻,鬓边斜斜插着一支白玉精雕的玉兰花簪。
曾嬷嬷将床铺舒展开来,回头言道:“夫人,时辰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来,把大公子给我,我抱着公子到隔壁梢间里去睡。”
苏离兮委屈的言道:“嬷嬷,我今夜想和辉儿一起睡觉。”
“这可不行!”曾嬷嬷毫不客气拒绝了她:“王府里可没有这个规矩,您擅自给公子哺育,已经不合常理了。老身岂能事事都纵容着你?来,把大公子给我!”
曾嬷嬷从苏离兮的手里接过孩子:“夫人快些睡吧,明早就将公子抱过来!”
“嬷嬷、嬷嬷……”她拉着曾嬷嬷的衣袖撒娇,眼睛看着儿子的小脸,依依不舍地言道:“就一个晚上好不好?让我抱着辉儿睡觉,辉儿醒过来看不到娘亲儿可怎么办?他会伤心哭闹的。”
苏离兮娇滴滴的讨好声音传到窗外,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柔柔的微笑,心中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曾几何时?她也曾拉着自己的袍袖娇嗔:水屹,水屹,你答应我好不好。
曾嬷嬷言道:“不成!唉……夫人,您看看你的模样,都是做娘亲的人了,还像是一个小姑娘般撒娇?若是让王爷看到了成何体统?”
“说到王爷,夫人现在已经生下公子了,不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大公子自然由奴婢们帮您精心照顾着,您要想办法侍奉好王爷。若是您愿意,老身现在就派人去请王爷来过夜。”
窗外,安水屹的身子一僵,内心猛地燃起了极度的渴望,双眸闪动着清澈的光亮。
苏离兮转身背对着她,曾嬷嬷气恼地言道:“老身劝导您多少次了?你是王爷的女人,身子亦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您该付出的本分是什么?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苏离兮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下,乌黑的秀发倾斜而下:“算了、算了,嬷嬷去吧,我困了,这就要睡觉了。”
“唉!”曾嬷嬷叹息一声,抱着孩子从侧门走远。
屋内的烛火吹灭了,四周恢复了静谧一片,她翻了几次身,闭上眼眸渐渐地进入梦乡。
月光倾斜而下,洒在他的肩膀上……
安水屹久久地站立着,仿佛听到她的呼吸声音,夜间的露水渐重。
他走到门口处,眼睛直勾勾看着房门合拢之处,他只要双手轻轻一推便能打开门,便能走到她的身边,便能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不管她的惊怒和挣扎,不顾她的吵闹和谩骂,狠狠的把她压下去。想要她、想要她,他快要想疯了!
然,他终是没有这样做!
他幻想着自己可以这样做,他多年希望自己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放纵一回。他深深地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