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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凌波苑里已被四下的大红灯笼照得亮若白昼,除了安庆瑶来胡闹时引起的惊慌喧嚣,此刻的院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到底是极为讲究规矩的王府,虽瞧着气氛紧张却不显慌乱,丫鬟婆子们训练有素,各司其职。
安水屹早已得到消息赶回王府,此刻正在长走廊上徘徊着。他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儒袍,乌黑发髻唯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子固定,他表面上沉稳冷静,其实心中焦虑难安。
青梅等人向他禀告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他脸色灰暗也顾不上去讨什么说法,现在心中只盼望着苏离兮平安产下孩子。
青梅委屈地言道:“夫人原本是在好好的散步,也没招谁惹谁的。如不是长公主突然跑过来胡搅蛮缠,夫人也不会惊胎提前生产。按照日子算算还有几天呢!您是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几十个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不堪。”
“嗯!”安水屹眉宇蹙了起来,显得沉冷肃然,他冷冷地哼道:“她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啊……啊……”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断从房间里传出来,让安水屹一向平静似水的神态也慌乱起来,似沉浸着难言的清冷。。
“老方……”安水屹转身看向方太医,问道:“离兮都进去几个时辰了,孩子怎么还不出生?”他虽然颇通岐黄之术,对女子生产却是一点都不在行。
方太医安慰道:“王爷莫急,女子生孩子都是这样,个人体质不同、用的时辰也不同。苏夫人乃是第一胎,想来会拖延一些时辰。”
安水屹面色不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这个……”方太医摇头:“有些麻痹之药最好不要用,对苏夫人和孩子都不好。催产的汤药已然熬上了,等一下给夫人饮下。”
安水屹沉声言道:“夫人全都依靠方兄了!”
方太医言道:“王爷客气了,在下必将尽力而为。”
正在这时,朱产婆匆匆忙忙走出来,面色显得几分焦灼,她刚想对方太医说什么?却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敬王,顿时将嘴边上的话咽了下去,迟疑着不敢吭声了。
安水屹是何等聪明,见此情景厉声言道:“可是夫人又什么不妥?你不要吞吞吐吐,本王要听真话!”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朱产婆身上,她畏惧地言道:“夫人的情形有些不好!”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安水屹双拳紧握。
朱产婆哭丧着脸言道:“孩子一直生不出来,胎位…胎位有些不正。根据老奴多年接生的经验,恐怕是有脐带缠绕在孩子的脖子上了!”
“啊?”众人惊得脸色大变。
众所周知,脐带绕颈可是一个大麻烦,缠绕较紧者影响脐带血流通过,致使胎内孩子缺氧,出现胎心率减慢,严重者甚至导致胎儿窒息死亡。孩子生不下来,产妇也面临巨大的危险。
安水屹单手扶住了一旁的红木栏杆,他面色发白,难以置信地言道:“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诊断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绕颈了呢?”他的手几乎将红木栏杆捏碎了。
方太医神态凝重:“孩子在腹中动来动去,打个圈,动动腰,一会儿一个姿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绕上了!唉……”
安水屹满目担忧地瞧向产房,
急忙言道:“那怎么办?方兄,你快些想想办法呀!”
方太医思虑一会儿,言道:“在下先进去给夫人把把脉象,再做定论。”
方太医随着朱产婆进入房间,安水屹忧心忡忡,左等右等,恨不能直接闯进去。他走到门边,暗暗祈祷着,离兮一定要平平安安呀!
不多时,方太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安水屹急忙迎上前往,询问的目光望着他:“如何?”
方太医低沉地言道:“夫人自怀孕以来哀思过度,心气郁结,乃致周身气血衰竭,因而留下-体虚之症。我观其脉象,确实有脐带绕颈之嫌,胎儿心跳缓慢,长期憋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安水屹回退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能放出火光来。
方太医郑重地言道:“只怕两个都留不住了,要孩子?还是要大人?王爷还是早做定论吧!”
安水屹浑身冰冷,心绪悲哀,一双沉静如幽潭的眼中是极度的伤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他当然知晓这个孩子对苏离兮的重要性,若是失去了孩子,离兮还有生存之意吗?她曾经为了留下这个孩子割颈自尽,至今脖颈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众人皆都不敢言语,伤心的目光看向安水屹。这个时候只有王爷才能做出主张。
保大人?还是继续保孩子?这根本就无从选择。
“王爷……”青梅带着哭腔言道:“夫人真是可怜呀!千盼万盼这个孩子,却是等来这样的结果。”
方太医问道:“王爷,时间不等人,您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安水屹哀伤的闭目,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切齿地言道:“尽量保住两个人,若是实在不行?就、就保…保大人,孩子…顾不上了。”
方太医叹气:“去准备药吧,一副虎狼之汤药先把孩子送走,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把孩子送走?安水屹浑身一颤,离兮,不是我狠心,不是我容不下孩子。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只能救下你一个人了!
产房内,血腥的味道暗暗漂浮着……
青梅面色凄然,双手托着一个乌木刻花盘子,将汤药送进去。她在曾嬷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时候,床上的苏离兮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朦胧中看到青梅和曾嬷嬷贴在一起低声耳语的影子,她心里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们为什么要背对着自己讲小话?她们在商量什么?两个人的神态显得鬼鬼祟祟?
一股莫名危险的预感在苏离兮心中升起。她忍着疼痛,竖起耳朵努力倾听着,一个舞蹈演员对声音的敏感度非常人可比。
“啊?真的要这样做?”曾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儿,悲伤的目光看向床上的苏离兮。
“还能有其它办法吗?”曾嬷嬷不忍心的问道。
青梅点点头:“是王爷的意思!”
“唉,造虐呀!……”曾嬷嬷只得接过汤药,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苏离兮心惊,她隐隐听到什么造虐?造什么虐?
“夫人,来,喝几口参汤补补气力儿。”曾嬷嬷端起一个铜胎雕花的小碗,就要向苏离兮的口中灌去。
苏离兮汗水淋漓,锦缎被褥都被汗水浸湿透了,她被疼痛折磨的脸色素白如纸,那汤药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的心突然不可遏制的揪痛起来?腹中的胎儿似乎也在扭动着、躲避着。
母子连心,十个月的相互陪伴让他们心灵感应。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与孩子同生共死()
“这是什么药?”苏离兮忍着痛,警惕地问道:“这好像不是参汤的气味。”
她当年侍奉娘亲儿苏荷请的病体,对各种药草味道有所了解。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参汤,为什么要骗她?怕她不肯乖乖吃药吗?
曾嬷嬷眼眸含泪,轻轻地说道:“夫人,听话!方太医刚刚开的药方,您喝下去以后,很快就会舒服了。”她精心照顾苏离兮几个月,对这个孩子何尝不是真心疼爱?心中大为不忍。
舒服?生孩子怎么可能会舒服?苏离兮疼得五官扭曲,撑着气力言道:“你们…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的孩子?”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一个母亲的直觉!
曾嬷嬷吃了一惊,心虚不已。她手中的汤药晃荡差点儿洒出来,这女人的直觉也太可怕了!
苏离兮观看到曾嬷嬷的神态,她不过试探一下,竟然被自己猜测对了鞅?
她立刻激动起来,咬牙撑起一股气力厉声言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安水屹要杀我的孩子?”
她哭着言道:“安水屹,我就知道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早晚都会动手,你好狠毒的心!”
“滚开、滚开!”她疯了一般推开药碗儿,啪嗒一声,药碗摔在地板上,洒落一片乌黑汤汁:“安水屹,你若是想杀了我的孩子,我也活不成了。我背叛了你的感情,不如直接端来一碗毒药,我们母子同归于尽,你可以进屋来收尸,好了却你心中的怨恨。”
窗外,众人面色难堪,想不到竟然被苏夫人蒙对了,可见她爱护孩子之心有多么强烈。不过,这苏夫人说话也太难听、太绝情了!
安水屹面色凄然,有口难辨,他知道会有这般的结局,若是孩子死了,苏离兮从此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夫人呀!”曾嬷嬷恸哭言道:“你莫怪王爷,孩子脐带绕颈坚持不了多久,还可能拖累于你,王爷都是为了您好,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呀!”
脐带绕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苏离兮又急又气又痛,她再一次懊恼这里不是现代社会,这点小事情在现代的大医院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立刻剖腹产就能够解决。可是,这里是古代,古人尚不能掌握如此高超的外科手术呀!
一时之间,苏离兮心绪如潮水般上下翻腾,孩子憋死在肚子里,她也是活不成了。飞快之中,她狠心做了一个决定。
“不能放弃孩子……”她浑身大汗淋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言道:“我不能为了自己独活,就放弃孩子的性命。”
一滴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湿透了锦被。若是不能活,干脆一起死。免得日后在无尽的伤心中渡过。
曾嬷嬷伤心地劝解道:“夫人,保命要紧。您应该感谢王爷呀,很多大户人家为了保住子嗣,都是选择保子杀母。王爷处处为您着想,宁可放弃孩子,您千万不能怨恨他。”
“不成,我不能失去孩子。”苏离兮压下心头激荡,双眸中射出坚定的目光,她咬牙镇定地言道:“我告诉你们,我决定与孩子同生共死,若是挺不过这个难关?就把我们母子葬在一起吧!”
“呜呜、呜呜……”屋内、屋外的丫鬟嬷嬷们哭成一片儿,听到苏离兮如此悲痛倔强的言语,大家便知晓她其心可坚。
安水屹眼眸中带着震动和伤心,隔着窗户言道:“离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你养好了身体,孩子还会有的,何苦为一个孩子……”
“你闭嘴……”苏离兮抬眸,她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我只要这个孩子。”这是她与小九的孩子。
方太医颇为着急:“怎么办?若是夫人不肯罢休,长时间拖延下去就会胎死腹中。真到了那个时候,夫人会遭受更大的伤害。”
安水屹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戾气,难不成要强行堕掉孩子?
“啊……啊……”苏离兮又开始一轮的阵痛了,她双手护住肚子,任谁都不能轻易靠近。
曾嬷嬷走出了房间,迟疑地言道:“王爷,老身想起一件事情来,茉葭公主当年出生的时候,似乎也是脐带绕颈的症状,王妃亦是九死一生。幸亏安管家从寺庙中请来一位苦曜师太,她可用其家传独秘的手法,按摩产妇的肚皮帮助胎位矫正。”
方太医吃惊言道:“苦曜师太还在世上着吗?在下也曾听闻过她的大名,听说她不仅佛法高深,菩萨心肠,还常常救人于危难之中。只是,她老人家好多年都没有在世人面前露面了。”
曾嬷嬷言道:“苦曜师太乃是我家王妃的至交好友,当年也是念着这几分旧情前来救人,若是王爷拿出什么信物,说不定还能请师太出手救人。”
安水屹紧绷的身子转过来,希望看到了一丝丝希望:“来人,快去前院将安管家叫过来。”
安管家匆匆忙忙赶过来,经过一番询问,他确认那一位苦曜师太如今尚且在世。更加万幸的是,她就住在距离敬王府不远的一个苦修寺庙里。只不过,苦曜师太年事已高,今年大概有七十多岁了,就
算敬王府面子很大,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请到她?
安水屹思虑一下,从腰间取下那一块儿玲珑玉佩:“这是母亲当年留下来的遗物,熟悉她的朋友都应该知晓。本王一直贴身佩戴不曾远离,你速速拿着这件信物前去恳求,务必请到苦曜师太前来救人。”
安管家恭恭敬敬接过玉佩:“诺!”
“安管家,你骑着本王的千里驹前去请人。再将本王的轿辇带上,选择几个年轻力壮、脚力飞快的轿夫,一定要抓紧时间。”
“诺!……”安管家飞快的离去。
众人等候在产房门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间缓缓地行进着,每过一秒都显得是那般的漫长与难熬。
曾嬷嬷等人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远处的圆月门,期盼安管家带着苦曜师太快些出现!
安水屹来回踱步,隔着那一扇窗户高声言道:“离兮,你再忍耐一会儿,已经派人去请苦曜师太了。”
产房内的苏离兮听到他的话,嘶喊之声弱了几分,其实刚才外间的谈话她也听了几分,知道自己又错怪了安水屹。她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上天保佑那一位苦曜师太快些赶来,这难忍的疼痛实在是受不住了。
安水屹心绪烦躁,听到间苏离兮的不断痛吟,不觉大步上前,干脆揭开帘子想要进去。曾嬷嬷、青梅等人齐齐阻挡他:“王爷,不可进入。女子生产的房间最是污秽,有辱王爷的尊贵!”
安水屹沉声言道:“恶俗谬论,若是一味遵循岂不可叹。我堂堂七尺男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受痛不成?让开,我进去安慰她几句话!”
青梅干着急拦不住他,只得看着他闯入产房!安水屹刚刚迈进,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苏离兮痛苦的呼声也更加清晰。
隔着那一扇沉香木屏风,隐隐约约看到床榻上的女子痛苦挣扎着,他的心中颤痛不已,恨不能以身相替!
“别,你别进来……”苏离兮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过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窘态,水屹,你出去吧!”
他呆呆站着,最终还是叹息一口,停步不前了。无论他做的再好,她始终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怀。
“师太来了、苦曜师太来了…”外间,有人在高声禀告。
安水屹心头一喜,立刻转身出门,只见两个小尼姑搀扶着一个青衣老尼而来,她虽然老态龙钟,行事之间自有一种清净脱俗的意境,她一双沉静的眼眸令人躁急之心平伏很多。
安水屹深深一礼:“故人之子安水屹拜见师太,有劳师太亲来,实在是感激不尽。”
苦曜师太微微点头,一言不发都走进产房。她来到床榻前观看一番,又抚摸上苏离兮的肚子……
“嗯,脐带只绕颈一圈半,还算是有救。”
苏离兮忍痛感谢道:“求师太,快救救孩子。”
苦曜师太平静的言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这孩子若是与你有缘分,自然会留下。若是无缘,任谁也无能为力。夫人,等一下会吃很大的苦头,你可能配合忍受,不做抵抗与挣扎?”
苏离兮流着眼泪点头……
“那就开始吧!”苦曜师太以及她带来的两个徒弟,将床榻围了起来。
“啊……”苏离兮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痛得几近昏厥,痛侧心扉!耳边,不断传来苦曜师太的声音:“吸气、吐气、忍着、不要喊、用力……”
她不敢让自己昏迷过去,更不敢不听话,依照师太的吩咐,一一配合着。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