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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送来的早餐,那位苏娘子脾气很大,从床上爬起来,全都砸了、摔了、扔了,口里还不断嚷嚷着,她要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她不想见讨厌的人?仿佛多呆一刻都是晦气的?
青梅觉得不可理解,她收拾干净端着破碎的瓷碗走出房门,无奈地向敬王回禀。其实,他一直站在门口什么都听到了。
敬王的神态恢复了平静,眸光沉沉:“青梅,你告诉她,叫她安心休养。她若是不想见我,我便不会进去。”
青梅怯怯言道:“诺!”多善良的王爷呀,处处为别人着想。
敬王爷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交代一番就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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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如碧,静谧无声。
清晨的风儿轻扬起香暖阁的纱幔飘飘。南北几扇大楹窗上,糊着淡青山水的软纱,从窗外透进一缕缕阳光将屋内映照的飘渺如暖烟。
敬王府中的丫鬟青梅穿着一身水草绿花束腰锦缎小袄子,暗黄湘绣
的襦裙。她先将屋内的羊角灯压灭了,而后端起一碗精心熬制的燕窝粥走到床边。床幔被挑起,她看着床铺间的女子,青梅暗暗叹了一口气。
扑香温暖的床褥之间,一名女子半靠在绣着精美梨花的锦缎枕头上,她一张素颜如同白玉,白的几乎透明,似能瞧见流淌的血管,虚弱的叫人心惊。
那女子听到动静,虚弱的眨动睫毛睁开眼睛,无力地看了青梅一眼。
“苏娘子,您好歹吃一些东西吧!”青梅怜惜地言道。
那病弱的女子缓慢地侧过头去,根本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青梅将燕窝粥放在床头:“苏娘子,奴婢不知道您心里有多大的气儿?可您不能一直饿下去吧。”
苏离兮默默躺着一言不发,她的脸色苍白而羸弱,对旁人的关怀无动于衷!
青梅沉默片刻,继续言道:“敬王爷说了,您若是不想见他,他便不会进来打扰。苏娘子不用担心,我们敬王爷是守礼温和的君子,一丝一毫都不会为难娘子。”
苏离兮眼睫毛微微颤抖一下,依旧无语!
青梅在床边坐下,耐心劝导着:“苏娘子就算一心想要离开这里,也该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走路不是?难道,您真的不想活了?这世上总有很多惦记您的人,也有很多您在乎的人,您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可叫亲者痛、仇者快了!”
苏离兮心里悲伤,不知道小九在哪里?他若是知道自己落到如此田地,心里可会痛?
青梅语重心长:“我是个奴婢出身,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我也知道,在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蝼蚁尚且偷生。还记得苏娘子多年前给我们这些小女子讲的故事,女子最想得到就是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个时候,奴婢多么钦佩您的果敢和勇气?”
苏离兮黯然,多年前?多年前的自己也想不上会有这一天。
“敬王爷现在之所以不让您走,并不是囚禁您,还不是担心着您的身子?等您的身子养好了,能够下床活蹦乱跳了,依着我们敬王爷的品行和修养,自然不会为难您一个小女子。到那个时候,您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您说是不是?”
苏离兮的眼前浮现出李沣年临死前的模样,离兮,我知道这很难,可你一定要活下去,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答应我!
青梅将燕窝粥递到苏离兮的面前:“苏娘子,让奴婢喂您吃吧!”
苏离兮微微侧过脸来,抬眸看了青梅一眼,默默点点头。是啊,李沣年为她而死,昶蕞为她而死,小九下落不明,她该做的什么还有很多。
青梅露出了笑脸,苏娘子肯吃东西了,敬王爷交代的事情完成了。她细心地拿起银勺子,一勺一勺喂到苏离兮的嘴巴里。
可能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燕窝粥刚刚下肚子,她胃里泛起一阵的恶心?还没有吃上几口,苏离兮猛地推开青梅,趴到床边上呕吐起来。
“呃…呃…”一肚子的酸水往上涌着。
青梅慌忙用手帕着接住,只见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又全都吐了出来。那苏娘子脸色惨白,娇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真真叫人看着难受。
“哎呀呀,可是这燕窝粥不合娘子的胃口?”青梅搀扶起苏离兮,用手帕子给她擦拭一番,又端来温水漱口。
苏离兮虚弱地躺下,双眸无神,就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了。她自己肚子明明饿的很,怎么就吃不下东西呢?……
青梅问道:“苏娘子喜欢吃些什么?奴婢立刻就叫厨房做去!”
苏离兮摇摇头,有什么都不要放,闻不得丝毫的油腥味儿!”
“好!”青梅急忙去准备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们回不去了()
“呃…呃…”屋内不断传来女子呕吐的声音,像是十分辛苦的样子。
稍纱窗上人影匆匆,灯烛摇曳,青梅等几个丫头急忙侍奉着,倒水,手帕子,清洗,好一阵忙乱。
安水屹负手站于长廊之下,他披着一件月白色绣蓝丝边流云纹滚水貂毛大氅,目光如幽泓深潭般的沉静,浑身散发着沉稳温润之气,堪比这天地间的皑皑白雪般清净无尘。
青梅洗干净双手,掀开厚棉布帘子,走出来行礼:“奴婢见过敬王爷!”
安水屹缓缓地侧身,沉沉地问道:“苏娘子如何?”
青梅恭敬地言道:“只能用些清水罢了,其余什么都吃不下,一吃便会呕吐。厨子们也想尽了法子,什么米粥、糖水、糊糊、蛋羹,换着百般的花样奉上。唉,奴婢看苏娘子自己也是极为难受的。鳏”
安水屹蹙眉,在原地徘徊斟酌着。
青梅问道:“王爷素有医术,可要亲自进去把脉诊断?”
安水屹面露凝重之色:“她因贴身侍女之死,心中正有怨气,不愿见到本王,本王岂能再惹她不快?派人去宫里的请太医来吧!”
青梅言道:“傍晚时分便已去了,可是宫里的蒋皇后娘娘身感风寒,华贵人头痛病发了,还有馆陶长公主那里又犯病了,太医们全都在连夜侍奉着呢。说是,几天后或许能得空请过来。”
安水屹不再言语,如今大齐宫里的情形也不简单。大齐国对原本留下的人都不大放心,真正信任并能用上手的人并不多,太医又是一个敏感的职位,稍有不慎会被人趁机而入,危及安氏皇族的安全。
长公主安庆瑶时常会犯些疯癫病,一旦发作起来,又打又闹不认识人,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忍受了些什么?公主一时正常,一时又疯狂,叫皇帝和皇后都心疼的不行,宫里高明些的太医们基本上都围着公主转悠着。
敬王府中原本有两个医术不错的府医,可惜一个在战乱的时候都逃了,另一个是杨熠安插的奸细,东窗事发后被府兵们乱箭射死。
青梅想了想,言道:“王爷,要不然,我们去请街市上的郎中?”
安水屹蹙眉:“不可,外间居心叵测的人太多,杨氏余孽大有人在。本王不放心把离兮交给他们。不过,此事提醒了本王,要尽快寻找可以信任之医师到府中常住。”
青梅只得安慰道:“王爷也不必太忧心。奴婢看苏娘子尚有生存之意,她也在很努力的吃东西。可能是前段时间流落在外,受了太多的苦,肠胃伤到了。奴婢们进行侍候就好了!”
“嗯……”他不置可否。
青梅观看他的神态,小心翼翼地言道:“苏娘子现在已经睡着了,王爷可要进去亲自探望?想来她也不会知晓。”王爷的心思早就飞到屋内,叫她们这些奴婢们都看不过眼了!
安水屹微微摇头,转身看着窗户内的人影,低沉地言道:“对离兮,本王绝不会勉强。她什么时候想见,本王才能进去!”
青梅发愁道:“奴婢观这位苏娘子也是个性子固执的,若是她一直不愿意见王爷,王爷岂能天天站在外边风吹雨打?”
安水屹眸光幽深,低沉地言道:“随她的心意,本王愿意等。”
青梅犹豫地言道:“王爷对苏娘子真好。但是,她若是身体好了,要离开这里怎么办?奴婢看她心中就是这样的打算。”到那时,王爷岂不心疼?
安水屹沉默不语,这一次得到她了,永远都不会再放手了。
无论等待多久,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唤回她的心,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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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沉沉的,瞧着倒似要下大雪的模样,寒风吹得愈加凌冽。这凌波苑的暖香阁中却是温暖如春!
苏离兮抱着暖手铜炉坐在床上,眼神迷茫缥缈。这两天她身子修养的好了一些,多少能吃下清淡的东西。叫青梅等丫鬟放心不少。
苏离兮想想自己也真是奇怪,前些日子找不到食物之时,什么粗鄙的东西都可以下咽。现在这么多精细的吃食摆在身边,反倒是一闻就呕心了?
正如青梅所猜测,她一心想着,快点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想办法离开这里。这是大齐的敬王府,她一个前朝宠伎,住在这里总是不妥。杨熠将来若是知晓了,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窗外,有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任由风雪吹打一直站立着,犹如雕像一般巍然不动。一片一片的雪花飘在他的肩膀上,不多时就染白了他的头发和衣襟。
苏离兮不由暗暗心酸,安水屹每天傍晚都会过来,只站在窗外的长廊中等待着,一站便是两三个时辰,直到她熄灭了灯烛躺下,他还是久久的站立着。那孤零零的身影映在窗纱上,没得叫人不忍。
他说了绝不会为难她,不想见便不见。可他冒着风雪站在外间,痴痴守候着她、等待着她,可不是一种另类的逼迫?
她岂能不知他的心意?然,她该如何面对他?他们南郡安氏是乱臣贼子,逼迫小九亡国逃离,害死了李沣年和昶蕞,弄得整个天下到处战乱,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回不去了,她和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青梅双手托着的素银雕花碗,里面省着安神的甜汤。她随着苏离兮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身影,委婉地言道:“苏娘子,王爷又来了。这都等了您三天了,只不过想见您一面,您…您的心肠可真硬,唉!”
苏离兮默然:“你叫他回去吧!”
青梅言道:“奴婢们劝过多少遍了,都跪下来恳求了,可王爷不听呀!若是旁的男子,早就耐不住性子闯进来了,亏得我们王爷温和知礼。”
苏离兮看着窗外的影子,陷入了沉默!这么大的风雪呜呜吹着,就是钢铁一般的人也会倒下吧?她躲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尚且觉得手脚冰凉,看到窗棂上都积着厚厚一层白雪。她向来不是个狠厉冷情的性格,心中越来越是不忍了。
敬王,安水屹!你这是何苦呢?
“青梅……”苏离兮弱弱地言道!
“哎……”青梅急忙回头,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她:“苏娘子,可是愿意了?”
苏离兮低头无语。有些话,早晚都必须说清楚了!
青梅面露欢喜道:“奴婢这就去请王爷进来。”她喜滋滋走出去,对着安水屹行礼回禀着,苏离兮看到他的肩膀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八扇青纱绣湖蓝光斑斓荷花碧叶沉香木屏风之后,安水屹的身影玉树临风,五官依稀可见。这沉香屏风用的是极为透光的贡品薄纱织绣,烛火摇曳中凭的增添几分朦胧的美感,令他的身影越发俊逸飘然。
隔着那薄薄的屏风,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他们久久地沉默着,时间变得迟缓而凝滞。
“离兮……”他的声音,依旧如多年前那般温雅动听:“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长久站在风雪中,何苦折磨自己?”
“北疆的风雪比这里更加严寒百倍,三年来我都能忍受了,现在何惧这一点寒冷?”
她冷冷地言道:“小女叨扰在贵府上,不能有失寄居之礼,所以请王爷前来相见。多谢敬王爷收留小女。待小女身子好了一些,就会速速离去。”
他身子一僵,心中泛起一阵阵苦涩的滋味!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他知礼而沉敛,缓缓地言道:“我身为安氏一族长房长子,自然是无法推脱。你有多少恨?我都应该受着。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安心住下,敬王府永远都为你敞开大门。”
他凝视着屏风之后的情景,烛光透过青纱朦胧地镀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清冷地叫人不敢接触。
苏离兮摇头,淡淡地语道:“我乃前朝皇帝的宠伎,身居清平乐宫正六品主殿,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杨氏余孽吧!长久住在你大齐国敬王府上,未免遭人非议。只怕当朝大齐皇帝知晓了,也容不下我这样的人!”
安水屹眼神幽幽:“你本就是我的女人,何苦往自己的头上盖帽子。至于外间有何种闲言碎语,自有我一力去面对承担。到了如今,若是还不能护住你,要你为这些闲杂小事费心,我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
“呵呵……”苏离兮讥讽地冷笑到:“小女差点儿忘记了,您是当朝最有权势的敬王爷,听说安氏的诸多决策都是你的筹谋,大齐国夺得天下,王爷功不可没。”小九就是被他赶出京城的!
他低沉下眼睑,颇为伤感的言道:“无论我在外间是个什么样子?可在你这里,永远都是你最初认识的安水屹!”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苏离兮冷笑着开了口:“是吗?您敬王爷雄才大略,心怀天下,为什么容不下我的一个小小的侍女?那昶蕞是如何死的?”
当初的安水屹会忍心残害一个小小的侍女吗?他如此不死心,自然会将她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岂能不知道宫女昶蕞是谁?
安水屹沉默片刻,言道:“我巡视天牢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昶蕞。可是,那个时候她受到重刑刚刚断了气,来不及施救了。杨氏余孽众多,我安能一一去关注?”
苏离兮的眼圈微红,悲切地言道:“昶蕞的死也许怪不到你的身上,那你还要把她的身体悬挂到城门口示众?别告诉我,这不是你的主意?”
安水屹面容沉静:“没错,是我下的命令,这一点我不会否认!砦”
苏离兮恨道:“你…你为什么这般狠?”
他敛眸端站:“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找到你!鳏”
苏离兮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虽然已经想到了,却真不愿意听他亲口承认。
安水屹平静如水的言道:“杨熠并没有带你走,我有眼线跟在他的身边。即使他落难了,我的人也一直会‘忠心耿耿’保护着他,随时向我传信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我早就知晓了,你还留在京城。”
苏离兮惊愕,这般私密狠毒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变得顺理成章?她心中原本对他抱有的那一丝丝希望,越来越落空了。
安水屹言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多方苦苦地寻觅着。京城虽小,奈何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日夜难安,怕你冻着了、怕你饿到了、怕你被人欺负了、怕你……”
“够了!……”苏离兮打断他的话,一滴眼泪儿缓缓地落下:“所以,你故意将昶蕞的身体挂出来当众欺辱,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你就连一具小女子的尸体都要利用?”
“敬王爷,你…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她伤心的言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