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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的凭着感觉向前走,不敢走太快,走一步,就用手四外比划比划,终于再走了十几步的时候,摸到了墙。
手摸上去,冷冰冰的,应该是石壁。
他明白了,这里可能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顺着石壁走了一圈,他没有找到门,也没有任何的缝隙,燕长卿绝望了,这苏罗安早就有准备,这一切,绝对是他做的,问题是,费娇娇母子现在在哪里?他最担心的是母子俩的安全。
焦躁了一会儿,燕长卿镇定下来,危险的事情,自从他去做了质子之后,不知道遇过多少次,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他不相信,苏罗安这种小人行径能够得逞。
燕长卿盘膝而坐,运动真气,真气运行无阻,他放了心,那香味,只是令人迷失而已,没有大碍,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候,左边的石壁突然传来沉闷的敲击声,似是用了什么东西敲击,很有节奏感,如同音律一般。
燕长卿支楞着耳朵停了一会儿,陡然想起,这是费娇娇曾经弹奏过的一首曲子,他喜出望外,循声来到石壁前,和着节奏敲击起来。
对方听到回应,停止了敲击,燕长卿知道,母子俩就在墙的那边,问题是,该如何过去见到母子俩呢?
恢复了力气,燕长卿试着提气纵身,令人失望的是,他没有触到顶端,他这一纵身,应该有两丈高,四周的墙壁湿滑,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想要出去,难于上青天。
燕长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望过,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可是有阿生,有费娇娇,这两个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他们不在了,燕长卿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即便是为了父母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燕长卿不甘就这样关在里面没有任何行动,他捋着墙边,一点点的挪动,双手扫向两边,希望能从这个密闭的空间找到一丝缝隙也好,他不相信,这里真是严丝合缝,连个苍蝇蚊子都进不来的地方,漕帮内动土,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呢?
他后悔自己身上怎么没有带着兵器,哪怕是一把匕首也好。
墙壁那边的费娇娇,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毕竟是个孩子,阿生在黑暗的环境里感到害怕,一个劲儿的哭。
费娇娇好不容易把他哄的不哭了,阿生却睡着了。
地上湿滑,她只好抱着阿生睡,阿生睡的不舒服,翻了几个深,嘴里乱喊乱叫不知道说些什么,费娇娇只好轻声柔语的哄他,拍他。
隔壁又传来声音,费娇娇已经知道,隔壁的是燕长卿,虽然不能断定是否能够活着出去,但她心里已经踏实很多,她知道,燕长卿不会放弃他们母子不顾,他们不会就这样被苏罗安害死。
现在,她有点后悔轻敌,如果听燕长卿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生醒了,看到四周还是一片黑暗,阿生又哭了,“娘亲,这是哪儿?怎么这么黑,我要出去,我要找爹爹,娘,咱们走吧,去找爹爹。”
“阿生,你是男子汉,不能哭……”费娇娇忍着眼泪,到底能不能出去,她心里也没谱,但是,在儿子面前,她绝对不能说一句泄气的话。
“阿生,爹爹再和我们捉迷藏,他就在隔壁,只要一敲,他就会知道,不信,你敲敲看。”
阿生玩心顿起,忘了恐惧,一拳锤在墙上,对方听到声音后,果然回应了他。
阿生笑了起来,“娘亲,爹爹真的在隔壁,我们快去找他吧。”
“阿生,你拿着娘的簪子,敲上一圈,我们就能出去见爹爹了。”费娇娇把发髻上的簪子摸索着塞到阿生手里,“阿生,细细敲,娘亲听着。”
阿生拿着簪子,顺着墙边走一步,敲一下,开始的时候,燕长卿还会回应他,后来,燕长卿懂了费娇娇的意思,便停下来,仔细听着阿生敲墙壁的声音。
阿生走了大半圈以后,费娇娇突然开口道:“阿生,停下”
阿生停下来,不解的问道:“娘亲,怎么一回事?”
“阿生,你刚才敲的那块石头,再敲一次。”
阿生听话的又敲了一次,费娇娇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听他敲完以后,也在那块石头上敲了一下,再一下之后,她笑了,所料不错,不可能所有的石壁都是石头。
墙壁那边的燕长卿听了两声,豁然明白,也在那一侧敲了几下,他一直都是在上方找出口,阿生个子矮小,摸到的,是最下面的一块石头,自然不一样。
而且,他没有像阿生一样,每一块石头都敲一下。
燕长卿连续敲了三次,每次六下,同时,在心里祈祷着,费娇娇母子能够听懂他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阿生敲石壁的声音,燕长卿大喜,运真气于掌上,向那块空心的石头拍了过去,轰隆一声,那块石壁碎了。
燕长卿摸了一下容一个人钻过去不成问题,他欣喜道:“阿生。”
阿生听到燕长卿的声音,也是喜出望外,循声跑过来,“爹爹,你真的在隔壁。”
燕长卿顺着洞口爬过来,正好站在阿生的面前,他用手摸了摸,抱起了阿生,“阿生,爹爹终于找到你了。”
“爹爹,这里太黑了,我要出去。”
“爹爹会想办法带你出去,阿生不要害怕。”燕长卿抱着阿生,能够和母子俩会合在一起,标志着,他们朝希望又迈近了一步。
“娇娇,怕吗?”燕长卿凭着费娇娇的呼吸声,准确的摸到了费娇娇,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慢慢下滑,握住了她滑腻的柔荑,冰冷的指尖,让燕长卿清醒起来,他要带着母子俩快点出去。
想必上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不知道费东海他们到了没有?
“长卿,你又没有带火绒?”
“带了。”燕长卿已然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引火的东西。
他放下阿生,掏出火绒和打火石,点燃之后,三个人终于看清了室内的情形,四壁严丝合缝,唯一可以逃出升天的地方,是头顶的一块石头,足有三五丈高,大小也只有一米见方。
如此说来,他们是被人迷晕之后,用东西送下来的,如果不是有一块空心石,就算是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也有可能至死都见不到对方,苏罗安这条妙计,打的绝对是如意算盘,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就是在卧房的下面,房间里一片凌乱,任谁想,都会判定他们母子是被人劫走了。
火光不能长期点着,只是片刻,室内又重新陷入黑暗,阿生哭了出来,“爹爹,我们肯定出不去了,上面太高了,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
“阿生,别怕,爹爹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燕长卿一手拉着费娇娇,一手抱着阿生,好不容易让阿生安静下来,阿生的肚子又响了。
这个时候,不要说吃的,连口水都没有。
他们还能逃出生天吗?燕长卿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可是,在母子面前,他不能表露出半分不自信,而且,他宁愿相信,他们会活着出去,因为他和费娇娇还有一辈子,很长的一辈子。
第九十八回 黑暗2
第九十八回 黑暗2
费娇娇抱着阿生,忧心如焚,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到天黑时分了。
燕长卿已经摸过了每一块他能够得到的石头,奈何,再也找不到一块可以击碎的石头。
怎么办?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燕长卿再次点燃了火绒,火绒的光维持了一会儿,他赶紧熄灭了,这次,可以确定,只有上方一个出入口,如果说上面没有人救他们,那么,三个人必死无疑。
燕长卿把外边的袍子脱下来,裹在阿生身上,然后抱住他,尽量把身上的热量传给他。
“娇娇,你冷不冷?靠在我身上吧,这样能暖和一点。”费娇娇犹豫着,室内真的很冷,湿滑的墙壁和地面,将冷空气传到每一个空间角落,按道理,地下的空间是温暖的,这里,是一个例外,或许是因为襄州是一个多水的城市。
费娇娇终于靠在了燕长卿的身上,他的身上很温暖,费娇娇的心里更暖,因为她知道,是燕长卿在运真气,为他们母子取暖。
一天的时间,不吃不喝,这对燕长卿来说,无异于竭泽而渔。
阿生安静的睡在燕长卿的怀里,三口人相偎依着,等待着希望的来临。
终于,听到了上面的声音,石壁缓缓滑动的声音,然后,一束微弱的光照射下来,适应片刻之后,他们看到一个藤编的篮子缓缓的落下来,“王爷,王妃,请吧,一定饿坏了吧?”
篮子落到地面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篮子里有食物,有酒,还有几根蜡烛。
很简单的饭菜,三只大碗,上面盖着几片肉,半个鸡蛋,两根菜叶。
阿生看到屋子里亮了,还有了饭菜,虽然饭菜是冷的,他依然很高兴,“爹爹,我们快点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两个人心里却存着忧虑,谁也不敢断定,这饭菜里面有没有下毒?
阿生疑惑的看着爹娘,“爹爹,娘亲,快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啊。”
阿生拿起了筷子,费娇娇一横心,他们三人都是百毒不侵之身,想必苏罗安也拿不出什么更毒的东西,如果真想让他们死,也不会给他们送饭了。
“吃,阿生,我们一起吃。”
燕长卿一口一口,吃得很慢,阿生早就饿得不行了,他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饭菜,可怜兮兮的看着爹娘,两个人相视一眼,发现对方都只吃了不到半碗。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把各自的饭碗递给了阿生,阿生咽了咽唾沫,说道:“爹爹,我只想吃鸡蛋。”
两人把鸡蛋给了阿生,还是没敢把碗里的饭吃完,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送来饭菜。
有了蜡烛,就有了希望,阿生吃饱以后,因为屋子里有亮儿,也不害怕了,房顶高,他怎么蹦都没事,反倒因此喜欢上了这里。
小孩子是永远不知道愁苦的,只要有的吃,有的玩,有爹娘陪着,那就是幸福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个人在石室里,不知年月,不知昼夜,有的时候,饿得眼冒金星,也不见有人送饭菜,有的时候,还会送来一些果子。
两人估算了一下,他们在这地下,生活了已经有十天左右了。
这些日子,是费娇娇觉得最难熬的一段日子,不能洗脸,不能换衣服,冷菜冷饭还不能按时送来。
三个人都十分狼狈,那坛酒,燕长卿一直没有喝,每天吃饭的时候,用手帕沾湿了给三人洗手用。
最麻烦的是方便的时候,要钻到隔壁石室,几天下来,臭气熏天。
因为空气太过潮湿,费娇娇和阿生都病了,燕长卿把自己的里衣脱下来给费娇娇穿上,自己光着膀子。
开始的时候,费娇娇还推拒,后来,身体一阵阵发抖,冷得厉害,燕长卿强行给她穿在身上,费娇娇已经没有力气推辞了。
阿生一直躺在燕长卿的身上,脸色苍白的阿生有气无力的问燕长卿,“爹爹,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不会,爹爹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一定能出去。”话虽如此,真的要出去,希望极其渺茫。
他猜,费东海等人还没有离开,所以,苏罗安不敢放他们出去,只好偷偷摸摸的给他们送一些饭菜,但愿费东海能够寻出他们的破绽,早日救他们出去,再这样下去,就算费东海想救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爹爹,还有吃的吗?”阿生烧得很厉害,坛子里的酒已经见底了,想要给他退烧都找不到东西。
“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有了。”燕长卿心如刀绞,这个孩子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一直把阿生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他甚至想,假如有一天,自己也有了孩子,还能不能投入那么多的感情。
突然,上面传来开启石块的声音,三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上方,竖下来的篮子,缓缓落地。
费娇娇挣扎着走过去,掀开篮子,里面只有一个陶罐。
燕长卿抱着阿生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陶罐,“娇娇,好像是药?”
费娇焦点点头,声音低沉嘶哑,“嗯,我也觉得像是药,莫非他们知道我生病了吗?”
两人都懂得一些医理,费娇娇闻了闻,点点头,“这个可以喝。”
燕长卿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知道他们生病了,就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也就意味着,除了上方那个石块,还另有地方通向外界。
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不动声色的先给阿生喂了药,然后费娇娇把剩下的药喝了。
阿生喝了药之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费娇娇也是眼皮发涩,勉强支撑着,燕长卿低声道:“娇娇,睡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费娇娇靠在燕长卿身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母子俩的沉睡,让燕长卿更加警惕,蜡烛还剩一个头儿,冒出烟来,看着细细的黑烟,燕长卿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一直等着费娇娇睡醒,才悄声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费娇娇顿时有了精神,仿佛身体上的痛也减轻了许多,“那我们还等什么。”
燕长卿点点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可脱的东西了。
费娇娇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让燕长卿撕成一条条,塞到酒坛子里,燕长卿点燃了布条,因为布条是湿的,所以,点燃以后,一股青烟歪歪斜斜的袅袅升上空中。
看着青烟的方向,燕长卿露出了笑颜,他知道自己这一招见效了。
一件衣服还没有烧完,上面就有了动静。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燕长卿和费娇娇喜出望外,异口同声的大叫,“东海”
石块打开,飘然落地一个人,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费东海,看到弟弟站在自己面前,费娇娇笑了,再之后,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费东海赶紧抱起费娇娇,接着,又下来几个人,将他们夫妻三人带了上去。
费娇娇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嘘出一口长气,她终于活着出来了。
“姐姐,你有没有事?”费东海端着药坐在床头,费娇娇转头看看,问道:“东海,阿生和长卿呢?”
“阿生在另一间房里,王爷的身体也不行了,大夫刚刚给他诊了脉,没有大碍,姐姐放心,苏罗安已经被我关了起来,等你们好了,亲手处置他。”
“关哪儿了?”
费东海的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他不是有本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弄出一个地下密室吗那么,关他用那个密室,不是正好不过。”
费娇娇惊呼,“不好,他肯定逃脱了,东海,他们挖了偌大的石室,在漕帮内没有任何动静,那一定是从外边挖过来的,我和长卿这几天都在找出入口,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费东海等不及听完,已经吩咐人去那间卧房。
不到一盅茶的时间,人就回来了,费娇娇在房间里就听到了费东海的吼叫声。
她想喊,没有力气,只好敲了敲床头,费东海听见声音进来,恨恨说道:“姐姐,真的被你说中了,他真的逃走了。”
费娇娇微微颔首,“没事,他逃不远的,我们一定要将此人擒住,否则,他以后会是阿生的大患,正好我们借此机会整肃一下漕帮内部。”
费东海点头,“姐姐,对不起,过了十二天,我们才找到你,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阿生那只小鹰,没有阿生那只小鹰的话,我们走就走了,我一直以为,是外边的人把你掳走了。”
“小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