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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安言恼了，甩了甩发尾，再用力地擦拭。
似乎不知道发上的水珠早张扬地往外溅。一滴滴地落在隔壁人的文件上，起先慕向东仅仅是一瞥而过，可在水珠愈来愈频繁，甚至……落到了键盘上的时候，他打字的手突然顿住了。
18 手机大战（）
纪安言还努力跟发丝战斗，手上突然一空。
慕向东稍用力地合起手提电脑，表情阴晴不明。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太会待人处事？”
“……”
他说的话低而缓，表面听起来客客气气，私底下却蕴藏着一种慑人的犀利力量。
纪安言脸在震惊中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道：“没、有。”
慕向东夺过她手上的纸巾盒，放在自己侧边，没再说话。
“还给我！”
“‘请’字都不会说吗？”他波光清冷地问。
纪大小姐脸刷白了，“你以为你是谁？！别人的一个棋子罢了，说白了你不过是摇着尾巴向着我爸的小白脸！你拽什么拽？！”
前面的童枫一听到大小姐在座后发飙都一双眼睛都瞪直了，透着望后镜观察着慕向东的表情。只见他眉头稍微动了一下，表情变了些许，可并没有接话。
他们碰巧赶上车水马龙的高峰时期。空气好像都变得浑浊起来。车厢里压迫的缄默、发丝内的水珠都让她急促不安。
纪安言也懒得理他，开始抽出手机，打着愤怒小鸟的游戏。
打得上了瘾，她也忘了留意路上的状况。
慕向东听着耳边刺耳的猪叫声，眉头一拧，睁开眼时似想到了什么，
撇头看着认真玩游戏的女孩，手一伸，直接将她的手机抽了出来。
纪安言手上一空，就见他正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机，然后机械性地不知在按什么。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还给我！”
她真的气得快疯了，伸手想抢回来，可慕向东动作敏捷，左手右手交替，在纪安言几乎碰到手机的时候，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纪安言害怕地手一缩。
说来她还真不得不承认慕向东这个人，有着说不出的气场。她纪安言没怕过什么，可偏偏怕死他会掐她似的，整个人都贴到了沙发后座。
慕向东低下头，手指在她手机荧幕上飞快地按了几下。
数秒后才把手机一扔，扔回了她怀里。不等纪安言说话，他已抱着胸，闭上眼假寐。反正工作的兴致都给她弄没了，他索性歇一会儿。
纪安言睁着眼睛检查了手机一会儿，没什么变化啊。
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19 很好的教训（）
华灯友上传
交通好不容易顺畅了些。
纪安言拿回手机后，连玩游戏的兴致都没了。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其实心里总有一块愣是放不下。有他在的空间莫名地急促，好像氧气都少了些许。
她转头看着那睡着的男人时，他却突然睁开了眼。
“童枫。”
“嗯。”
“靠边停。”
童枫点点头，“这里吗？”
“嗯。”慕向东说完，回头看着纪安言迷蒙的表情，“这里好打车。下去吧。”
说话依然客套，可还是有几分命令的成分在。
纪安言心里一凉，这里离她家还有一段路啊。
说起来也不免委屈了，“送我一程会怎么样？我妨碍你了吗？”想她今天被欺负成这样，她都不计前嫌跟她讨厌的人坐一块儿了，他居然半路想扔下她。
慕向东坦坦荡荡地看着前方：“我们不顺路。”
“还有……”他继续，“我今晚有约。”
纪安言咬咬牙，忍着内心那股翻滚而来的怒意和委屈，抓起包包冲下了车。
车子呼啸而过，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间。
她内心一气，脚重重地卷起地上的小石子，踢个满天飞。如果，如果她还是市长千金……又何许受这样的冷眼？！
童枫看着车后的人，问：“东子，羽西刚刚来电话催了。”
“嗯，我知道，直接去餐厅。”
说起这个人，慕向东的眼神柔软了些，人也陷入了沉思。
“那个市长千金……”童枫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今天可闹了不少事。听下面的人说，她可嚣张了，得罪了整个十三楼。那班女人把她关在厕所了，所以今天才这么狼狈。”
久久没有回音，还以为他听不见呢，怎知后面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轻笑。
“是该给她个教训……”
*
童枫放下慕向东，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慕向东边整理着西服，边来到餐厅门口，立即就被服务员含笑地出来迎接。
“老位子吗？”
他点头，“嗯。”
说完就往餐厅里的一角走去。远远就看见了那暖绿色的背影，棕褐色的发丝趴趴无骨地落在香肩处，她一手拿着菜单，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
慕向东走过去，轻柔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江羽西看到来人时双眼霎时闪亮闪亮的：“你来啦！！”说完又有些哀怨地看着他，“怎么又迟到了？”
“我的错。”慕向东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叫菜了吗？”
20 林志玲不也那样（）
用餐期间，俩人沉浸在一种惬意的沉默中。
江羽西边吃边问：“最近工作还好吗？”
慕向东端起玻璃杯，喝了口后用餐巾拭着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气氛一下僵了起来。江羽西握着餐具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东子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商量。”
或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可慕向东偏偏不是多语的人，表情变得冷漠，索性也不吃了，抱胸以这么一个不容反抗的姿势看着她，看得她那叫一个心虚。
“我觉得……这是很好的一个机会，你想……廖导演不是普通人，而且我……一向不红不火的，现在难得机会来了……”她吞吞吐吐地说着，注意到了慕向东那慑人的眼神，心都缩了一下，“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其实那只是电影的一小部分，尺寸没有你想象中的大，而且现在的明星不都那样，你看林志玲……”
话到尾端，她识趣地闭上了嘴，真的不宜再多说了。
慕向东沉默了会儿，眉眼一动，“说完了吗？”
“……”
“所以你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江羽西简直像个偷吃米的老鼠，“其实我已经答应了廖导演。”
慕向东表情一变，久久才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她索然噤声。
整个饭局就这样在他的一句话中没了先前的和谐。江羽西急促不安地找着话题，滔滔不绝地说着今早哪个哪个模特儿又向老板示好了，还有哪个明星今天出丑了，哪个哪个好像到哪儿整容了。说着那些来掩饰自己的心慌，可对面的人就像雅绝全场的最高决策者，眉眼都没有动一下。
他从来不对她工作的事情置任何的评价，何况是今天……
*
慕向东回到家，沐了浴，一身清爽地踏出卧室。
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文件，他一面擦拭着未干的发丝，一面顺手翻着档案。其中是五个实习生的资料。第一页就贴着一个女孩儿水灵的照片，对着镜头她笑得嫣然，倒很难想象现实生活中她是如何泼辣无理。
慕向东捧起资料细心地看了起来，写了点大概，履历不错。让他意外的是，她是以第一等荣誉毕业的。
想了想，抄起茶几的手机，从通讯簿中翻找出一个号码，然后播了过去——
*
杨蕊斜倚在房门边，看了眼那一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再扬声叫了次：“言言？”
“言言……有什么事儿和妈谈谈好吗？”
“言言，出来呀。”
里面没有动静。杨蕊不忍地叹了一声，“闺女啊，有什么事儿别往心门儿塞，摊开跟妈说说。”
纪安言咬着枕头的一角，眼泪白花花地落了下来，在枕头套上晕成了乳白的花儿。她是愈想愈委屈，从工作回来一路哭哭到最后声音都哑了。
听杨蕊叫了好多声，几乎放弃的时候，她才吸着鼻子拖着身子起来。
床边桌上的手机这时震了震，铃声突兀地响起。
纪安言拿起来，黑暗中“慕向东”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嘴巴顿长得老大。
21 过来我这…（）
脑袋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纪安言死死攥着那手机，铃声音符还在催命符般地跳跃着……记忆轮翻转到车上那时候，她脑袋灌入一丝清明。蓦然想起他把玩着她手机的时候，莫非就是那时候他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
思维缓缓窜了起来，她却不敢接听。
慕向东这个人面善亲和，实质上他说话做事都有种别人触不及的底线，而且他底线很多，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了上去，就死无全尸。纪安言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一个人，真的。
“言言，你电话响了？”
杨蕊在外面干着急，怕是她做了什么傻事，否则怎么连电话也不听。
纪安言内心深处蹿出一股无奈，按下了接听键，“喂——”
那边很安静，在这深夜融融中把她的心理防线拉得甚紧。
她皱眉，“喂？慕……”
“是我。”
慕向东的声线本就偏低，加上那头静得惊人，俩个字她居然觉得心房震了震。
“……”
“听过孙家明这个案子吗？”慕向东翻着文件，目光却落在纪安言档案的照片上没有移开。
“啊？有，有的。”
纪安言跟不上他的思维，的确，怪人，他在她眼里就是个怪人。
“律师楼有事儿需要我助手出国一趟。过几天这案子快开庭了，我需要一个助手，你过来帮忙。”
他一窜地说完，纪安言还没反应过来，黑暗中眼儿瞪得非一般地大。
“你，你说我？让我上庭？”
许是今天才在公司闹那一出，她断然没有想过天大的馅饼会掉下，更何况对方是对面战线的敌人。
慕向东倒没想到她会这个反应，坐在沙发身子慵懒地往后靠，“怎么，有问题？”
“不是！”她捂着唇，说：“我要，我可以，当然可以。”
他眉头挑了一些，语气平缓：“嗯，明天到我办公室来。”
“……”
他电话挂了，纪安言还愣在床边，手抓着手机一动不动。愈想愈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个实习生，第一天就捅出了个大娄子。加上她对慕向东的恨意如此显著，那通电话可有理由？欣然地接受了，才发现自己方才卸下了心房，和敌人站在了同一阵线上。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玩具，摇摆不定，最后站到了玩具最多的小孩那儿。自己原本的坚持、倔强、理智在利益和现实跟前都抛到脑后。
她甩了甩思绪，踏出房门，杨蕊脸上松了一口气。
“傻孩子，来，开饭了。”
22 去哪？就这坐着！（）
翌日一早，纪安言直接上了第十五楼。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倒怕了去十三楼，经历昨天的教训后是人也了解了一朝被蛇咬的痛。
敲门进去时秘书告知说慕向东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让她等一等。
纪安言借机视察了一圈他的办公室，面积挺大，和纪市长的办公室有得一拼。窗明几净，宽敞的棕褐色办公桌上整洁地放着几叠文件，书架上除了些法律的书籍还有几本英语励志书。她嗤笑，励志书，她可从不放在眼里。
再无心地绕过他的办公桌，这回目光却停留在棉木制的相框上。
是纪佑丞与他的合影。
瞧纪佑丞那会儿的发型，和慕向东青涩的笑容，应该不是近期照的才是。
慕向东从车里拿了份文件回来，就看见一个倩影侧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若有所思地盯着什么东西。
他无声地走进，眉宇折了一会儿，动手抽走她手中的东西。
“你……来了？”
纪安言像做错事被人抓包的小孩一样，身板直得跟树干一样。
慕向东显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把一叠文件堆到她面前，眉头仍然轻微地蹙着：
“你去看看这些，回头告诉我有什么看法。”
她抱着一堆文件往外走，没到门边后面就轻斥，“你去哪？就在这坐着。”
*
孙家明的案子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是因亚泰维护的是穷不拉几的小子，而打人的是孙氏集团太子爷孙家明。孙家明否认到底，案子看似很简单，不外乎就是有案底的小孩打了孙大少然后反咬人一口。况且那边是大企业，这个官司摆明是他们的地盘。纪安言却不明白，这么个案件，先不说不会为亚泰带来任何正面好处，如果打输了，还可能直接在孙家的威武下丢了自己的名誉。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真不明白慕向东为什么接下了，而且还亲自出马。
纪安言抬头见他正翻看什么东西，双眸如火如炬，那般严谨的神情是她没见过的。
唇瓣缓缓闭了起来。
莫名地，就不想打扰。
可那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慕向东手肘放在文件上，“看好了？”
“我觉得……有个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慕向东双手往后一折让脑袋枕着，闭上眸子，“说。”
“不知道你看到了吗？之前有个证人路过巷子，可后来改了口供的。我们可以从那个方向试试。”
话说了很久，慕向东才缓缓睁眼，拿起搭在衣架子上的西服外套。
“走吧。”
“去哪？”
“找证人。”
纪安言等进入电梯里时才急匆匆地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见他不置可否，她有点炸毛，“那干嘛还问我有什么想法？”
感觉像被人耍了一回。
慕向东手还挂着西服外套，神色难得慵懒地靠着电梯后的栏杆，眼皮掀了掀。
“你进亚泰为什么？不是来学习的吗？”
一句话堵得她面色发青。
23 停车！（）
还没到门口，慕向东转了个方向，“你先上车，我去停车场拿东西。”
纪安言远远就看见了一辆车，点了个头就往大门走。
不想慕向东的身影一消失在转角，一窝蜂人突然涌上。纪安言脚步还来不及收回来，麦克风已争相冲到她嘴边，记者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纪安言，你对纪市长赢了选举有什么看法？”
“你母亲呢？有与你父亲联络么？”
“有传你和父亲闹翻了，还掌掴了小三，并赶她出门，有这回事儿吗？”
……
……
童枫从车后镜看到那娇小的影子在别人的口沫横飞中的窘境，急忙脱下安全带，唤来了保安。保安专业地给纪安言开了路，过程中跌跌撞撞，麦克风也磕到了她头上。然而由始至终她的唇像是缝上了一样，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情，仿佛自己听不懂那些人在问什么。
慕向东拿着文件出来就见到此般大阵容，紧了紧领带，脚步放慢。
“纪安言发表一下……”
“你爸爸没有受到丑闻影响，凯旋连蝉，你没有什么感想吗？说说……”
纪安言的手本已搭到了门上，背后一直，突然转了个身。音纷杂乱中她眯着眼，面无表情。
“你说谁的爸爸？纪大市长，我们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