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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给繁音看了视频,说:“你看,她会说话了。”我还杜撰了一个故事:“她管爸爸叫‘爸爸’, 因为你们长得像。”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画面,嘴巴却依然不饶人:“我长得像我妈。”
“明明是像你爸。”我说:“念念肯定很想你了,你别以为她小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她知道你是爸爸,也喜欢你,你还记得吧,你每次抱她,她都不哭,大部分时候都还在笑。其实,她很讨厌生人,管家接近她时,她都很不高兴。”
153 一切都是我的计谋()
繁音望着视频画面,许久才说:“你出去吧。”
“你先说,有没有觉得很心动?”我问:“想知道她长大后的样子?”
“出去吧。”他露出一脸疲惫。
“你先说嘛!”显然他已经动摇了,那我当然不能出去:“如果你决定不死了,那我就……”
“滚!”他突然大吼了一声,与此同时,伸出了舌头,就要咬。
我连忙扑过去捏住他的下颚,喊人进来帮忙。幸好繁音此时已经没有战斗力,被我们掰开了嘴巴,重新封住了嘴。
至此,说服繁音暂时不寻死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我们只得继续折磨他,不给他饭吃。
这样又过了一阵子,测试之后,医生认为,念念的智商现在并没有受影响,但还要在成长过程中观察。我们可以带念念回家了,这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这天,韩夫人带念念上了飞机。她也明白我们要分别了,一直哭个不停,我哄了她几次,才终于让她睡着了,但她睡着依然用手攥着我的衣服。
我心疼极了,有几次差点崩溃,想把她带回家去和我一起过。但理智告诉我这不行。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件事是正确的,我们必须先吃这一阵子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总会跟念念团聚,繁音也会彻底痊愈,到时我们一家人或至少他们两个,可以团聚,然后平静地生活。
回去先休息了几天,我日日夜夜都睡不着,总担心念念有事。但毕竟没有消息,这意味着念念没事,我的心一会儿悬着,一会儿又放下来,十分痛苦。
繁爸爸的原意是希望我先休息几天,但我这样实在无法休息。于是这个计划便启动,启动的前一天中午,韩夫人请我到她家吃饭。她们一家人都在。
席间她说:“明天过后,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方便出面,但如果你有事,就随时找我老公。最近你的成绩还没下来,工作没办法给你照着之前安排,但只要一有状况,就立刻下凋令,把你调到基金会在非洲的分部,虽然艰苦一点,但肯定很安全。”
“好。”我说:“但他肯定会怀疑吧?”
“不会。”韩先生说:“我会告诉他,虽然你说是你掐死了念念,但我只相信证据。繁盛会说,虽然有证据,但因为担心刺激到我太太,所以他没有给她。这样他就没什么课怀疑的。”
看样子他们都已经想好应对,这么多人精一起哄繁音,铁定能哄住他,而我只要一口咬定我就是掐死了孩子,那就够了。
晚上,繁爸爸又请我吃饭,我们两个一起喝了一杯,起先是商讨这件事,后面越聊他就越难过,不停地说:“爸爸不想害你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
“您别难过。”我安慰他说:“也许他只是跟我离婚而已。”
“不会的。”他擦着眼泪说:“音音是绝对不会的。但你放心,爸爸保证让你不伤不残。”
“您别。”我说:“如果真的那样了,那只要他能好,杀了我也可以。”
虽然命只有一条,但命也分贵贱。我的命是绝没有繁音的有用,至少对念念来说,他活着念念就会安全,他正常念念的生活就会很好。而我不同,我没有办法起到这些决定生死的作用,何况他还有星星。
“不行,不行。”他摇着头,却再说不出什么。
我不想再说这个悲伤的话题,便问:“对了,他继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真想知道,是怎样的教育,才能使音音人格分裂。毕竟第二人格把继母当妈妈,那么这件事就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啊,”繁爸爸端着酒杯,叹息着说:“她是一个非常心狠手辣的人。她在生意上是这样,有时连我都觉得她有些恐怖。她经常打音音,虐待他,但又对他异常宠爱。有一件事是第二人格对我说的,我本来都不知道,因为那段时间我真的太忽略音音了。有一天她心情不好,但音音还去找她,她就派手下打音音,把他打得满身是伤。第二天她心情又好了,把那个佣人绑过来,说要给音音报仇。她给音音一把刀,让他去杀那个佣人。音音不敢,她就用刀,一片一片地片那个佣人身上的肉,还对音音说,如果他觉得这个人可怜,就了结他吧。”
天哪,这也太残忍了吧!
“后来那个佣人痛得活不下去,一直求音音,音音只好扎了他一刀。他可能扎在动脉上了,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音音说他立刻就看不到东西了,眼前都是红的,他吓得晕过去了。”繁爸爸难过地说:“她还交代音音说,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她就让他像这个佣人一样。只要不听话,她就让他像这个佣人一样。所以音音是在确定她已经死了以后才告诉我的,之前他妈妈问过他很多次,但他始终都不肯说。”他一边说一边捂着脸哭:“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把我的儿子欺负得有多么惨,可我这个当爸爸的就在身边,却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怎样一步一步地把我儿子折磨成了一个疯子……”
这天我们聊到很晚,第二天上午,繁爸爸把孩子的尸体带来了,那是他们从一间医院买的,孩子比念念小两个月,但个头已经挺大。她死于先天病,繁爸爸又安排人在她的脖颈上掐了一下,而且烤出了一点温度,这样显得稍微真实些。
之后我就被带进关繁音的房间。
他最近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繁爸爸这次为了避免他有意识地闭气,经常给他用安眠药一类的东西,这对他的身体很不好,但总好过让他立刻就死。
我进去时,医生刚刚对他进行催眠。主人格毕竟清楚自己已经被绑住,身体又虚弱,因此很容易就被催眠了。
但此刻第二人格还没出来,所以他呈现着睡眠状态。
医生就等在门外,说如果需要第一人格苏醒,我只需要大声叫医生。
我抱着那孩子等了很久,繁音依然没醒。我有点慌了,不停地试他的鼻息,但他始终都有。可这孩子是捂热的,眼看就要凉了。况且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的尸体,我其实有点幕拧�
终于,繁音张开了眼睛。
起先,他的目光有些混沌,眼珠先是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似乎是在观察四周,突然滑向了我的方向,眼白蓦地开始发红。
我不由缩了缩,确定我跟他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后,才问:“音音?”
该怎么形容他的样子呢?
他就像是末世电影中的丧尸。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木然地盯着我,眼珠死气沉沉,目光凝聚着,顶着我怀里的孩子。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双手手臂一刻不停地企图抬起,脚也是,但整个动作都不像是人类在挣扎,而是僵尸。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但当时我毕竟没有看得太清楚,现在他这具僵硬的躯体就在我的眼前,而他就像已经没有生命。
我的心狂跳不已,看着那张因为他的剧烈挣扎而摇动不已的床,听着那铁链的震动和摩擦声,声音都忍不住颤抖:“音音,我把她杀了。”
他没有理我,继续死命地挣扎。
我连忙提高了声音:“小甜甜!我把我女儿杀了!”
我说完就盯着他,起先他依然在挣扎,但三秒钟过后,他突然如电影定格一般,浑身连同眼皮,全都僵住了。
我看着他,心里一点一点地冷透了。
真的是小甜甜。
这个试图杀我,杀我女儿的人,真的是小甜甜。
最近这些天,我也考虑过这件事,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就算折腾的这个人格真的是小甜甜,他也已经疯了,我总不是因为他是个疯子才会爱他。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可事情到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如坠冰窖一般,又痛又冷,几乎不能呼吸。
只是因为我生了另一个“人”的孩子,而那个人其实也是他。我也不是自愿想要生他的孩子,他就要杀死我。念念跟他是血缘上的父女,他却要杀死念念。
我僵硬得忘记了之前想好的台词,就这么望着他。望着他一点一点挪到我怀里那孩子的目光,我清晰地看到了里面慢慢开始燃烧起来的希望。
然后,他的目光慢慢地来到了我的脸上。
我问:“你高兴吗?”
他依然没说话,眨了眨眼睛。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计谋。”虽然已经无数次地在心里演练,但这些话说出来,还是让我有一种背叛了念念,不配做她妈妈的感觉:“之前他强暴我,不让我吃避孕药,我才会怀孕。我恨死他了。我才不想给他生孩子,但我不能便宜他。所以我生下了他的孩子,特意等到这个孩子已经会走,会跑,会说话,会管他叫爸爸,他跟孩子建立起了感情,才把她掐死。这样他肯定会崩溃,只要他崩溃,身体就是你一个人了。”
154 病例()
他望着我,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但目光远比之前要温和平静多了。
这意味着他很满意吗?我的孩子死了,所以他很满意。我杀了我的孩子,以此来表达忠诚。
我继续说:“我知道之前让你很难过,但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怕他会知道。这件事必须做得突然,让他出其不意,否则没办法达到最好的效果。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但我接下来就会告诉他,他肯定会崩溃的。”
他依然不说话,神色呆呆地望着我怀里的孩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看看尸体吗?”
他的身体好久才动了动,似是打算挣脱。
也不知为何,此刻我突然想做一个不经过任何人的决定我要放开他。
我大概是疯了,因为此刻的他虽然安静,却时刻都有变化的可能。然而我却想放开他,这个念头一涌上脑海,就再也控制不住,我一手搂着这孩子,一手拿出钥匙,伸向了他腕上的手铐。
我把钥匙插入了锁匙孔。
期间时刻观察他的表情,他依旧沉默地盯着我的脸。一定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理智。
我扭动着钥匙,吧嗒一声,手铐打开了。
他依旧是慢几拍才做出反应,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说:“试试看动一下。”
半晌,他动了动手臂,再度看向了我。目光有些像个可怜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正在释放一头猛兽,但我依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没有错。因为我无法在他没有回应的状态下聊下去,我想知道他会做什么。虽然这很冒险。
但事已至此,冒险又何方?
我打开了手上、脚上以及身上的所有镣铐,在此期间,他始终没有挣扎,也没有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还剩一些绳子,如果我此刻后悔,应该还来得及,毕竟这是计划外的。
但我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咬了咬牙,转身到柜子里去拿出了刀。
回来时,他依旧躺在床上,目光望着我手中的利刃,身体轻轻地颤抖。
我懒得去思考此刻他是怎么想的。手起刀落,绳子纷纷断裂。
我摘了那些绳子,握着刀,站在床边问:“你想看看尸体吗?”
依旧是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地坐起身,用一种几乎是诡异的目光望着我。
我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刀。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厢对峙。
我有一种我们全家的性命和幸福都会在这几分钟之内得到结果的预感。
突然,他朝我伸出手,速度快得像闪电。
我本能地想后退,速度却完全不及他。孩子的尸体被抢走了,与此同时,我握着刀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由自主地松开手,刀子也被他抢走了。
我有些慌乱,看向他,他像拎着个物件似的拎着那孩子的尸体,放到了床上,举起了刀。
他用手卡着她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毕露,手指上骨节发白。他脸色惨白,眼睛发红,他握着刀的手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刀锋丝毫没有停顿地扎进了孩子的眉心,他仍在往下压。我甚至听到了刀尖扎进床褥里的闷响。
我站在床边,双腿发软,挪不动脚步。
眼睁睁地望着他拔出刀子,望着他刀刃上黑红色的血,血白相间的秽物,和他死灰般平静的脸。
我望着他握着刀子,不断地讲它插入她的躯体,又不断地拔出。我望着那尸体上的血洞,它的头被他插得面目全非,眼球破碎,内脏掉出,四肢分离。
而这画面只是让我恶心,而非恐惧。使我恐惧的是,我知道这一定是小甜甜,因为变态知道她不是念念,变态也没必要去肢解一个小孩子的尸体,他们根本无冤无仇。
只要一想,这在他心里是我女儿,是我的孩子。而他此刻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有点天真的笑容。
这,才是真正让我觉得恐惧的地方。
我一度以为,我没有选错老公,错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原来有这种病。可现在看来我选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终于,在几乎把这句尸体剁成碎屑时,他扔下了刀子,扭头看向了我。
我还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望着他,不知该如何配合。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很久、很久之后,他突然弯起了嘴角,稍显诡异地朝我笑了一下。
然后闭上眼,仰面栽了下去。
我的腿彻底软掉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忍不住地干呕。
繁爸爸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而冲进来时,我依然在呕,胃里火烧火燎的,泛着酸水,眼前冒着金星。
繁爸爸也被房间里的情况吓到了,毕竟满床都是尸块。
我被他扶了出去,在花园里坐了好久。换了新鲜空气感觉好多了,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他同样被震惊了,呆了好久,都回不了神。
为了方便医生做出判断,我们之前就连接了监控录像,且做了记录。医生们需要分析一下,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韩夫人也打来电话,坚持要看监控记录。
传过去后,两小时就有了回音,韩夫人说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不在国内,我们等到凌晨一点才等来她。此时医生正在让繁爸爸尽量回忆音音小时候的事,可繁爸爸已经把他能记得的全都说了,所以医生也在等韩夫人。
韩夫人来时脸色很不好,任谁看到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都不会舒服的。
我们扶着她坐下,她立刻焦急地问:“医生呢?”
“他们在餐厅。”我说:“他们早晨过来,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
繁爸爸立刻吩咐:“去请医生们过来。”
“不用。”韩夫人问:“他们怎么看这情况?”
“他们的意见还不统一。”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