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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眼前的这个“东西”有着人的手臂不假,可轮椅下的裤管从大腿开始就是瘪的,这意味着他没有双腿。同时大概是因为总是操纵轮椅,他原本因为热爱厨艺而总是非常洁净的双手也异常粗励,手指走形,指甲盖也脏兮兮,且有裂口。
他的头上没有头发,头顶有几下被刀砍过的狰狞痕迹,许是因为这样,他便剃掉了所有头发。
其中一条刀疤从头顶一直贯穿了眼睛,经过了鼻梁,到达了对侧脸颊下,且破开了嘴唇,看上去就像把他的头劈成了两半又合上似的。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划痕,这些划痕像是故意为他破相一般,不重,但密密麻麻。
还有,他的两只眼睛都闭着,左眼被刀疤经过,肯定是瞎了。右眼的眼皮合着,有缝针的痕迹,而且是陷进去的,像是没了眼球。
但即便如此面目全非,他的脸上还是有几分熟悉的样子,令我明白这就是他。
我四处看看,没有见到其他人。
与此同时,他又说:“对不起,看来我的样子吓到你了。但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问路而已。”
我是一个孕妇,按理说应该立刻起身逃走,毕竟即便他变成这鬼样子,他依然是蒲蓝。
但我有枪,而他明显没有战斗力,更没有帮手。于是我思前想后,捏着嗓子,说:“你想要去哪里?”
他沉默下来。
我有些紧张,把我所在的位置编辑了短信息,发了过去。
那边蒲蓝终于开了口,听声音是笑着的,但脸上并没有表情:“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间超级市场,希望您可以告诉我是哪个方向。”
我说:“在东边。”
“东……”他说:“对不起,我分不出东南西北,我是第一次这样上街。”
暂时还没有司机的影子,而且既然他没有听出我的声音,我便说:“你的背后就是东边。”
“哦。”他的声音又有了一些笑意,说:“只是东边吗?”
“对,你只要顺着路走,很快就到了。”我说。
他点着头,嘴角非常艰难地牵了起来,说:“谢谢你,小姐。”
我说:“没关系。”
他便没有再说话,用手艰难地操纵着轮椅,让它转了一个弯,慢慢地带着他远去了。
我依旧坐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先生之前说照片只有那一张,我也只见过那一张,其实,它的尺度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大。虽然这并不能改变他做过这件事的事实,但我……我不善良,但我很不舒服,因为比起看着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变成这副苟延残喘的样子,我宁可他已经死了。
690 我已经斗不过你()
蒲蓝一走,车立刻开了过来,司机看到我明显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下来给我打开车门,说:“对不起,苏小姐,我来晚了。”
“没关系。”
我上了车,司机先打电话,像是对什么人汇报事情。等他挂了,我问:“你在打给谁?”
“繁先生。”他说:“是他打电话,说您遇到状况让我来接您。”
繁音怎么会发现?我诧异地拿起电话,发现多了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繁音,再看发件箱,原来是我发错了,竟然发给了繁音。
回到心理医生的诊所时,星星尚未结束,我依旧在休息区等着,并拨了繁音的电话号码,但提示他正在通话。其实从这里的窗户上可以看到蒲蓝刚刚想去的超市,但我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见到他。
这样又过了好久,我的手机才再度开始震动,是繁音。
我接起来,那边静静的,繁音说:“马上要生了,不要自己乱跑。”
我问:“你知道我刚刚碰到谁了吗?”
“知道。”
我问:“你早知道他现在那么惨?”
他冷笑了一声,道:“你还认得出,证明还不够惨。”
我问:“难道是你做得?”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说。
“哪里不好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问:
“你同情他么?”
“有点。”我说:“与其把他变成这样,不如干脆杀了他。”
“又没阻止他自杀,手还在他身上,他想死没人拦他。”他的笑声泛着一股冷酷的味道:“即便变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依然努力地活着,很励志吧?”
我说:“别装了,是我爸爸做得吧?”
他问:“你怎么什么好事都觉得是他做的?”
“我觉得以你的个性会直接杀了他。”我说:“不会这样折磨他。”
“那要看他做了什么。”他哼了一声,不屑道:“也得看他与我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他问:“星星治疗结束了么?医生怎么说?”
“还没有结束。”我问:“既然他行动这么不便,他为什么会在这附近出现?”
“你怎么这么喜欢聊他?”他口气烦躁。
“别故意扭曲我的意思。”我说:“我只是问问而已。”
“你问他做什么?”他哂笑着说:“搞慈善又轮不到他。”
我说:“这件事是跟我有关的,即便我想想搞慈善也不会使用你的资源,怎么连问的权利都没有?”
“那你就自己去查吧。”他凉凉地说:“别问我。”
我只好说:“那就这样吧,挂了。”
我说完没有立刻挂断,而是等了一会儿,他先是不吭声,稍久便挂断了电话。
我也只好把电话从耳边拿了下来。
我并不同情蒲蓝,这些年过去,我的心早已没那么软。在他们的这个世界里,成王败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初在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时,还不是想把我当女支女那样强暴?后来当我和繁音落魄时,他还不是要杀我老公,按着仍是一个瞎子的我来拍裸照?
我只是有点唏嘘罢了,也着实好奇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我检索着地图,想找点线索,但并没有找到,这附近还真是荒凉。这时,手机再度开始震动,仍是繁音。
我接起来,还未说话,他便问:“刚刚忘了问你,你都跟他聊了什么?”
我说:“他问我路。”
“只是问路?”
“对。”我说:“他瞎了,不知道那是我。”
“瞎了?”繁音嘀咕了一句。
他的声音几乎是喃喃的,不比蚊子的嗡嗡声高出多少,但还是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怎么,他没瞎吗?”
“可能后来瞎了吧,”他说:“我上次见他时还有一只能用。”
我问:“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什么意思?”
“你漏了个破绽。”我说:“他不是被你搞成这样的么?什么叫‘我上次见他时’,以你的说话习惯,如果是你做得,你肯定会说‘我明明还留了一只眼睛给他’。”
严格来说,这个其实不能算作一处破绽,因为繁音也可以继续强词夺理地辩解,但他先是沉默,许久才道:“苏灵雨,你现在真是变得好麻烦。”
我说:“我不想被骗而已。”
他又是一阵沉默。
我说:“我不明白,如果是你把他变成这样子,那照片应该被你拿到了,怎么会流出去?”
“他说那天一出门他就把照片删掉了,但后来相机被他身边人得到,复原以后把照片卖了出去。”他说:“我上次见他时,他是这样解释的。”
我说:“所以事情不是你做的。”
“算是我,不过动手的不是我。”他说:“是珊珊。下令的也不是我,是你爸爸。”
我问:“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打离婚官司之前。”他说:“抱歉,我没有揽功劳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除了他就只有说是我做的才能让你相信。我答应过他,不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我不知道。”他笑了一下,说:“我当时求他出手解决这事,是希望他能帮忙把照片要回来。他提了他的要求,之后他就直接给了我这样一个大礼包。”
我问:“他提了什么要求?”
他又沉默了约莫半分钟,才有点生气地问:“这你也不知道?”
我也在他沉默的当口想明白了,那之后繁音就对念念下手了,之后被我送进了监狱。
我便没有顺着这个方向说下去,而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把他搞成这样真不像是我爸爸的作风。”
我根本不觉得我爸爸会杀人,兴许他会送他进监狱或逼得他自杀,但这样折磨真是太过阴暗了。
“我知道一方面是为了震慑我。”他说:“另一方面是我猜的,这件事涉及你的名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经公效果也不好。而且他肯定告诉你爸爸他早已删了照片,但你爸爸恐怕不信,于是留着他的命,以备不时之需。反正他已经废了,这些年连他老爸都没怎么找他。”
“哦。”
他接下来的话就像是在安慰我了:“虽然是你爸爸下令,但命令毕竟是模糊的,具体执行人是珊珊,他这样,应该是珊珊的品味所致。”
我说:“你是怕我觉得我爸爸恶心才这么说么?”
他说:“我是怕你被他惊得早产。”
我没说话。
他又说:“另外,上次不是说给你个惊喜么?后来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知道是什么,”我说:“你审管初夏拿到了照片,对么?”
“仅是这样怎么能算作惊喜?”他的语气有些微微的邀功之意:“其实是我查到了照片的源头,就是我刚刚所说蒲蓝交代的那些。这些事他也对珊珊交代过,所以珊珊的手里的确有照片,但没有汇报给你爸爸。我确保这照片所有的版本我都收集到了,它不会再出现了。”
我由衷地说:“谢谢。”
他问:“只是谢谢?”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来报答你的。”我说。
他立刻就不笑了:“谁需要你报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要听这个。”
我问:“你最近还在相亲吗?”
“在。”
我说:“那如果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别再相亲,回来跟我呆着,对我好一点,等我考虑好,你愿意么?“
他不假思索地问:“你要考虑多久?”
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几年,也许更久。”
“考虑好就复婚?”
我知道他不爱听我会死的那个选项,所以没有提他,只说:“有可能会决定复婚,也有可能最终还是决定不复婚。”
“那就算了。”他果然又拒绝了,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慢慢考虑,我继续相亲。”
我便说:“那我就找点别的方式感谢你吧。”
他没吭声,直接挂了电话。
我正要把手机放回包里,它又震了起来,还是繁音。
我接起来,问:“你还有什么事?”
“我爱你,灵灵。”他忽然说:“不是我等不了,我知道你更想回去。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你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你就不可能跟我复合,只会拿我来消遣。你恨我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你忘了我以前明明很支持你继承,可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之后的这个你,心里已经几乎没有我了。”
“繁音,”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
“我知道。”他的语气淡淡的,甚为平静:“显得我无能。”顿了顿,又道:“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喜欢原来的你,我知道你认为这是因为你的身份变了,我的内心太脆弱,所以接受不了。其实……在你心里我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本来答应复婚就勉强就像是对我的恩赐,一有借口立刻就反悔。你没那么爱我了,仅凭这一点,我就已经斗不过你。我不想浪费时间去做不会成功的事。”
691 他欠揍()
我说:“那就算了,别聊了。”
“你听听,”他笑了一声:“总是这种态度,毫无诚意。”
我生气了:“你希望是什么态度?我觉得你说得那些都是在鬼扯,你总结得完全没错,我就是觉得你内心太脆弱,所以不想如何让我感到舒服,只想着如何折断我的手脚,摧毁我好让我还像从前那样非你不可,为了这种心思,你甚至不顾我的生死,先是假装忘了没有给我钱买药,知道我怀孕以后还故意关我,拖得我不能流产,好达到拴住我的目的。既然你不想浪费时间去做不会成功的事,那就不要做。既然你觉得我没那么爱你了,那我也不想辩解。反正你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
他没说话。
我也不过只是歇了一口气便继续说:“既然今天你捅破了,我也可以‘很有诚意’地告诉你,我不考虑了,也不浪费你的时间,我不跟你复婚。”
他许久才慢慢地问:“你确定?”
“确定。”我说:“我保证不反悔。念念归你,茵茵归我,儿子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怀孕生的,归我,与你没有关系!其他的就这样吧,挂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他立刻说:“等等,灵灵。我……”
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挂了电话。他再打来,我干脆按了关机。
我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要去洗手间。从里面出来洗手时,才看到因为刚刚流泪,妆略微有些花。
我补了妆,再出去时,星星已经出来了,正站在门口与医生聊天。医生笑眯眯的,模样十分慈爱,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星星的样子也比进来时放松了很多。
我过去找他们,医生说病情已经告诉了星星,我也没问星星,对她借口说我心情不好,先送她到车里,自己又返了回来。
医生在门口等我,对我返回来的行为完全不意外。我自然是问她病情,她说:“我告诉她,她的抑郁症只是中度,配合有效措施是可以改善的。”
我问:“那事实上呢?”
“事实上,她的症状很严重,是重度。”她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欺骗她,但她太年轻了。”
我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吗?”
“你跟我来。”她领着我进了她的办公室,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打出一些文件,递过来说:“这是家人能为她做得事。”
我扫了一眼那文件,大约就是关于病情的描述,幻视、幻听、抽搐、强烈自杀倾向等等,以及这些情况的应对措施。
我拿着文件和药单下了楼,却没有看到我的车,反而看到本该我的车停着的地方泊着繁音的车。
我便没有过去,而是打开手机准备打给我的司机。但还未拨号,便有电话进来,又是繁音的。
我接起来,问:“你有什么事?”
“我让星星先回去了。”他说:“刚刚是我对不起,你出来,我们一起回家。”
我的车都回去了,总不可能去坐公共交通工具,便挂了电话出去了。门外繁音已经下了车,替我拉开了车门,颇为讨好地朝我笑了一下,伸手欲扶我,我推开了他的手臂。
汽车开动,回去的路程大约三十五分钟。
繁音先是问:“医生怎么说?”
我把医生给的文件递给他,他接过去翻了翻,放到了一边。
我的余光能够看到他正盯着我看,但我决定无视他。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问:“刚刚哭了?”
我没理他。
他的手臂伸了过来,作势想要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