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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话,因为心里觉得她的话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们是可以在事业上帮助对方的。虽然我在这些地方需要仰仗他,但俄罗斯是我的,他也需要我。”她说:“我早就说过,你没有用,就是因为这样。”
我说:“你再刻意惹我生气,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她抿了抿嘴,笑了:“这是客观事实。”
“我懒得跟你争论这种口舌。”
她便没继续呛声,而是说:“总之,对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就是这么多年来,我跟他始终都没有断。今后只要他找我,我也不会跟他断。因为只要我跟他仍睡在一张床上,我就可以免去每年的好几亿。如果我愿意陪别人睡一睡来为他行个方便,我就能多赚几亿。”
我说:“你就不怕我杀你。”
“是你自己要听实话。”她说:“我是个商人,对我来说,赚钱与否我唯一需要考虑的事。”
我点头:“你在跟我提条件。”
“看来你的确比从前更聪明了。”她说:“其实我不介意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是什么人,我只介意钱有没有少。就像我其实明白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今天杀了我,但我还是把话都告诉了你。”
我说:“你弟弟呢?”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看来她还不知道蒲蓝也参与卖了她?还是我估计错误?她说:“我跟他已经分道扬镳很多年了。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从前的事,我倒是不介意说说。”
“说吧。”
“要我说也容易。”她笑了:“出去之后,给我一亿欧元。否则免谈。”
“一亿美金?”我反问。
她眨了眨眼,表示点头,样子有点高傲。
我拿起手枪时,她还没来得及收起那副有点志得意满的表情。
手枪的后坐力比较小,但对我来说还是蛮大的,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自然没有杀她,这一枪打中了她的小腿,没错,就是那条很漂亮的腿,笔直修长,那里一块疤痕也没有,也不知繁音摸了多少次。
我倒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她啰嗦,明白她又开始自信了。我需要打消她的自信,让谈判回到之前的顺利。
中枪当然非常痛,浓稠的血从她腿上的血洞中溢出,她扬起了脖子,浑身绷紧,脚尖抽搐。
我起身拎起桌上的水,倒到了她的头上,冲刷了她因为剧痛而沁出的冷汗,说:“蒲小姐,我敢不敢杀你暂且不提,但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规矩都说好了,我可不想改变它。”
她疼得说不出话,嘴唇颤抖,眼睛也因为被浇了水而睁不开,样子惨极了。
虽然那洞还在流血,但从出血量可以判断,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她只会比我更着急。
我抓起她的头发把她因为抽搐而歪斜的身子摆正,然后坐回原地,等着她平复。她可不是普通女人,很快便满头大汗地冷静下来,说:“抱歉。”
“知错了?”我很佩服她的识时务。 ⑧☆⑧☆(。*)⑧☆。$。
“是我轻视了你。”她妩媚的长睫毛上挂着水珠,轻轻地颤抖着,真是美丽。我的目光不由扫向她的全身,说真的,我特别妒忌,妒忌她没有伤痕。一块都没有。
其实她想得最对了:繁音不能算一个独立的人,他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疯子,我却以为他爱我。我先是爱上了他的一面,又是爱上了他的另一面,我明知道那两面都是极端的,都非常糟糕,都不能称之为“人”,都没有资格拥有人的七情六欲。
我却还是爱他。
我沉默的当口,她也在沉默,但很快便出了声,现在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那有多痛,因此有点敬佩她的坚强。她说:“当初我弟弟和我商量好,我要你丈夫,他帮我那一个忙,不管是除掉你还是睡了你,只要让你滚蛋就是,事成之后,我给他一些他盼望已久的生意。”
“然后?”
“然后他一直办不成事情。”她苍白着脸色,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其实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靠你巴上了你父亲,女支女的儿子就是靠不住。”
“你跟女支女也相去不远。”我说。
468 要么留下来斗()
我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蒲蓝的想法:就是我骗他说我是我养父的亲生女儿那一次,他才对我动了心思。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个双赢的结果,他虽然没有娶到我,却也得了相应的便宜。蒲萄利诱他失败,一定是因为她给的好处不够大。
遭了我的讽刺,蒲萄也没说什么,当然了,伤口这样痛,她铁定也没心思,只说:“依我看,你一直不跟他在一起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这个弟弟我非常了解,繁音虽然没人性,但那是因为他不正常,我弟弟没人性,是因为他天生就没那东西。”
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许许多多个蒲蓝:
第一次见面,把我推到墙上,像头猛兽一样撕开我衣服的那个他。
后来文质彬彬,温柔体贴,有着很好厨艺的那个他。
再后来,在林家宅子舍下颜面下跪的那个他。
再到不久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苦口婆心劝告我,一边给我设套的他。
那个前脚带着和蔼笑容给小孩子分礼物,后脚摘下面具,露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嘴脸的男人。
我忽然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甚至没法具体地描述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的?”
“他得病之后。”
“你没给他治?”
她先是沉默,猛地笑了:“你真的变聪明了。”
“他的病情之所以恶化成那样,并不是我的错。”我说:“我心里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有过问。”
“切得不是你的肝,你当然不过问。”她仍有余力嘲讽:“既然想过这个可能性,还答应,那真是好过分。”
“不能这么说。”我说:“当年跟他结婚,他半点都没有向我透露过他的身份。之所以跟你弟弟扯上关系,也是他的要求,肝的事是他自己招来的,他理应自己解决。”
蒲萄见说不过我,便没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转而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交代了。是不是该让人给我止血了?我觉得有点冷。”
她的嘴唇有些白了,但腿上的伤口流血已经不多。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以前我讨厌这味道,怕这味道,但现在完全不怕了。
我说:“你知不知道抓你需要付什么样的代价?”
她笑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不知道。”
我没答,只继续问:“你知不知道,给你这一枪需要付什么样的代价?”
她听出了我语气的古怪,目光盯住了我。
我说:“拿这点三岁小孩都猜得到的破烂就能唬住我?我也就不必做这事了。”
我真有心再给她一枪,又怕她立刻死了。而她毕竟已经被打一枪,识时务多了,闻言立刻说:“你让我办事也是可以的!“
我没吭声,把手枪上膛。
“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她的声音十分惊慌,浑身都抖了,“你总不会是想知道他跟我用什么体。位吧?”
真的不知道?
我先说:“你有没有怀过他的孩子?”
她一愣,说:“怀过。”
“孩子呢?”这答案一点都不意外,是个女人都会用怀孕这招。
“流产了。”
“为什么流产?”
“他爸爸派人来找了我。”她说:“带着钱,说他们非常高兴,希望是儿子,如果是儿子,会继续给钱,如果是女儿,要我自己带走。我去医院检测,发现是女儿,就流产了。”
我问:“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见她神色古怪,问:“不会流产之后才发现是儿子吧?”
她眼圈有些泛红,没有说话。
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是个儿子,那我就可以滚蛋了。繁老头做梦都想要孙子。只是我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么恶心,跑去找蒲萄?这仇我记下了。
她绝对是痛苦得不行了,再度催促:“你还有想问的吗?”
“有。”我最想问的是这个:“他跟你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的?”
她看向我。
“他打你么?嘲讽你么?喜欢跟你开色色的玩笑?喜欢欺负你么?”我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惊愕,换了问法:“还是他对你很温柔,很体贴,会亲手给你煮饭,在你面前流泪。他记得你的生日,但他有点性冷淡。”
她木然好久。
我催促:“不冷了么?”
“都不是。”她开了口。
“那就描述给我听。”我说:“不用怕我生气,我要事无巨细。”
她这才开了口:“他的确对我很温柔,但和你说的那种温柔不同。他对我很尊重,凡事都问过我的意见,也把他的计划告诉我。”
“一直都是这样?”
“起初的确不是,我想那时他对我完全没有感情。我的意思不是现在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强调这个,明眼人都知道他俩鬼混这么多年,说不喜欢谁信?她说:“但现在这么多年了,就像朋友和亲人一样。起初我们经常在一起做。爱,他也的确如你描述的那样,很有魅力,但也很难沟通,防着我,甚至不跟我过夜。后来慢慢不做了,他也不在乎我跟别人做,可我们经常睡在一起,他喜欢抱着我,看起来很脆弱。”
“那流产是什么时候的?”
“就是我去找你的时候。”她说:“我以为我赢定了。”
我忍不住说:“告诉你是女儿,你都没赌一把就把自己的孩子拿掉了。”
她冷笑一声:“你倒是生了两个孩子,坦白说说,她们幸福么?”
我没说话。
“我可不是你那样天真的人,事实上,我到现在都在怀疑那件事是否是一个圈套,因为我至始至终没有见到繁老先生本人,就在我流产不久,繁音还想跟我做爱,被我拒绝之后,就去找了别人。”她说:“我无数次地想过,他是不在乎,还是不知道。”
我承认,听这种事,我是有种平衡感的,甚至开始同情蒲萄。却转念一想便觉得可笑: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我也流产了,我的孩子是被他踢死的,还不如人家。
她叹了口气,看向我,说:“我甚至猜过那会不会是你家人,可惜到现在,都没弄清楚。”
我说:“我倒希望是我家人。”
她笑了,说:“你我所在的这个圈子,就是一个没有法律,没有道德的荒唐世界,我们抛弃一切逐利,你要么走,要么留下来斗。技不如人就怨声载道,哭哭啼啼,太幼稚了。”
我问:“怎么又开始评价我了?又想吃枪子?”
“不。”她扯了扯嘴角,这笑容看上去挺友好:“我只是憋得太久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和你斗,或者说,我一直在等着你发现我。我知道你杀了米粒,知道你在繁家的处境。他越来越信任我,这几年更是不避讳任何事,他可以抱着我跟我说一整夜的话,对我说他曾经很爱你。”
果然是小甜甜,我没有打断,而她目光有些荒凉,由此可以看出,她一直在否认的事才是最真实的内核,她对繁音是有感情的。她望着天花板,脸色煞白,气若游丝,所以说话很慢:“这几年他总是在反反复复地说你们以前的事,他说你对不起他,他恨你,有时候又会突然哭起来,说他还是觉得自己爱你,可是事情已经搞砸了。他总是找我一起喝酒,喝多以后就会絮叨,有一次,他说他不喝酒,可你总是跟同学一起喝酒。有时候你喝醉了跟他见面,会不停地亲他。但每当他清醒时,就开始认真地给我部署工作,计划杀你,杀你的孩子,逼疯你的大女儿。我好奇过,问他那两个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他说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他只有一个女儿。”
我问:“他在你面前发过疯吗?”
“当然,你忘了么?”她轻笑着说:“那天你还在呢。”
我想起来了,那是在蒲蓝家,繁音要轮。奸蒲萄。
“其他时候呢?” ⑧±(。*)⑧±⑧±,o
“刚认识他时,他几乎每天都在疯。真是个难相处的人,跟他说话要非常小心,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拿枪指着。但他没有打过我。”她的目光看向我,说:“后来他慢慢地稳定了,就是那样子。我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尤其是当他抱着我要我陪他时,脆弱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小甜甜无疑。
“所以呀,”她扭了扭头,看向了我,目光已然更虚弱:“我一直在等着你发现我,等着你像今天这样找上门来,让我好好地评价你一番。这是比赚钱更有乐趣的事。”
我说:“你的心态太奇怪了。”
“因为躲藏的目的就是为了被找到。”她笑着说:“否则就没有快/感了。”
我说:“现在你被找到了,而我很可能会要你的命。”
“我不怕。”她自信地说:“就像你说的,从你抓我的那一刻,你就输了。而只要你抓到我,对我来说,就是有意义的。”
469 我怎么会需要被解救()
我点头,没有说话。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忍不住猜测蒲萄会对我说什么?我以为她会垂死挣扎,然而她没有,她比我以为得更有风度,更加自信,这将我映衬得像个市井泼妇,在气势上先输了。
关于内容,我还以为她会告诉我她和大佬版有一腿,这是我心里早有准备的事,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她说得有点糊涂,看样子她自己也没有很清楚,但我听得很明白,开始无疑是大佬版,原因当年他就告诉我了,后来就变成了小甜甜。只是她口中的小甜甜与我真正认识的并不一样,我倒是很想听她多说说。只是她遭了那一枪后,现在已经明显到了极限,最后那几两个字已经发不出声音,是我猜的。
我便出去,李暖暖正在门口,我一开门,她正巧抬着手,看样子正要敲门。我说:“抱歉,她需要个医生。”
我让开门口,李暖暖便朝里看了一眼,笑了,说:“知道了,您想见的另一个人来了,在这边客房。”
这房子是两间卧室的格局,另一间卧室转弯就是,我走到门口,依然心有余悸,纠结了好久,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敲了门。
里面没人说话,只有人径直开了门。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说:“蒲先生。”
他笑了一下,让开了路。
里面没有别人,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出事,便进去了。
这个房间有床,但也很干净,墙角有两只沙发和一个小圆桌。我和蒲蓝一人占据了一个,这个房间也关着防盗窗帘,因此没有自然光,他坐在背光的方向,五官显得有些模糊。
落座后,我感觉一切都很讽刺,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望着他。他穿着米色的裤子,藏蓝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里面是浅蓝色的衬衫,一看便知今天没什么要紧事。
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对坐了一会儿,我有些按耐不住,问:“今天的事是你帮忙?”
“李小姐说她善后有压力。”蒲蓝微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我参与,完全是因为是李小姐的面子。而且你知道,我跟她的恩怨由来已久。”
我隐约觉得这事这样并非万全,大概是因为蒲蓝上一次实在让我有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