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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我们到时,它就已经被打开了,且修缮过了,非常的金碧辉煌。
我忍不住问苏益名,“这里是什么时候装修好的?”
“两年前就开始了。”他笑着说:“老先生要我亲自安排,完全还原了它曾经的样子。”
“哦。”我问:“为什么要装它?”
这里根本不需要礼堂,因为它只住着我一个人,我也没有朋友。
何况这里这么多古董,这么清静,怎么舍得请人进来破坏?它根本就不需要礼堂。
我这样想,是因为我忽然对整件事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怀疑感。
苏益名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说:“这边离总公司近一些,也是您从小长大的地方。老先生曾经说过,您将来肯定不愿意搬到他那边住,也肯定要跟繁先生分开,这里将会是您的主要活动地点。”
我不由笑了,说:“原来如此。”
他也笑,说:“虽然房子老了,但老房子自有其‘精’妙之处,新建一栋不见得有这里住得安全舒适。'520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是自然,这房子好歹也算经过时代变迁,见过大风大‘浪’的。
聊完这几句,我们就完全走到了‘门’口,有人已经赶来了,苏益名陪着我一一介绍,这里面绝大多数人我都是初次听说,但他们大都姓苏,且与苏家沾亲带故。他们看起来很友好,年级越大的越是如此,我想,在那些辈分比我养父长的人眼中,我的身世怕是不是秘密。
我尽全力记住这里每一个人的长相名字以及称谓,确保不要闹出笑话,走了一大圈,苏益名适时地提出要我去喝杯茶歇歇。我太感‘激’了,到休息室去,途中经过更衣室,问:“里面那件洋装?”
“洋装?”苏益名扬了扬眉。
“嗯。”我说:“很大的。”
“我不记得了。”苏益名打起了哈哈,“我参与装修之前,老先生已经安排其他人把里面的家具装饰都清出去了。”
“哦。”
“需要我去找找吗?”他关注着我的表情,问。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找不到了。”
他又笑,“这倒不至于,有的东西只是被老先生收起来了,其实这房子里的每一件都是他的宝贝,他是个恋旧的人。”
恋旧?
哦,他的确是个恋旧的人。
我当然听得出苏益名也是在替我养父说好话,但他说得妥帖多了,他的身份也适合这么办。反正,我知道那些都是别人的立场,我的不是如此,这就够了。
我刚到休息室坐下,苏益名便说:“律师来了。”
我没说话,很快,律师进来了。
他带着他的助手,拿着文件,对我打了招呼,说他姓周,然后对我说:“太太,老先生有安排一位老朋友做公证人,是还未到场的孟老先生。”
我承认,这个姓氏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开‘女’支院的年轻男人。
苏益名说:“你放心,他们一路上都与我们有联络。”
他点头,然后对我说:“等一下,希望灵雨小姐不要理任何人,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法律方面的问题,老先生已经全部解决,只待宣布。”
我点头。
苏益名说:“周律师的意思是,其他人会从其他角度攻击您,但无论他们怎么攻击,都无法改变这件事。”
“只要您不拒绝签署文件。”周律师补了一句。
“好。”
接下来,他又‘交’代了一些,基本就是在给我打预防针的意思,最后给我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助手,他需要留在这里,如果您有问题,可以随意询问他。”
我点头,苏益名一愣,说:“这……”
周律师看向他,微微地掀了掀嘴角,“我出去了,提前祝灵雨小姐继任顺利。”
我觉得他的话不太合适宜,但见房间里的人都没说话,隐隐有沉重之感,便没说话。
周律师走到‘门’口时,助手似乎按耐不住,追上去叫了一声:“爸爸!”
周律师一愣,转过了身,脸唰地一下便沉了下来,“叫我什么?”
助手‘露’出了一脸尴尬怯懦,低下了头。
周律师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说:“我走了。”
他开‘门’出去,苏益名过去扶着助手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问:“出了什么事?周律师是您父亲吗?”
助手没吭声,垂着头。
苏益名提醒他,“小姐在问你话。”
他这才如梦方醒,又恢复了进‘门’时的淡定,抬头看着我说:“是的,但您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遗嘱都会万无一失。”
我想任何人都听得出他这话的潜台词,我不由一惊。
正想张口询问,苏益名便对我使了个眼‘色’,说:“时间不多,我先给您介绍一下到访宾客。”
“好。”其实活动的原本地点不是这里,是苏益名临时安排更改的,因此,造成了几乎所有重要人员的迟到。但因为我养父全权委托他们,因此别人无法说什么。
我猜,是因为我们昨天折腾一夜,从安全角度,也不好远走,虽然礼堂的空间距离已经离卧房那边相当远了,不过好歹仍在同一个庄园内。
这些部署他没对我解释,我也没空问,只觉得应该信任他。
此时他提了,我便点头听着,他先解释了到访宾客的身份和立场。果然年纪大的对我比较认可,因为:“在他们心里,您毕竟是老先生的亲生‘女’儿,虽然只是‘女’儿,但您也没有丢弃苏家的姓氏,比没有血缘的外人要亲近得多。”
我问:“我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点头。
“那我妈妈是谁?”
“这……”他说:“这件事可以慢慢讨论,等老先生醒了,您可以亲自问他。毕竟是与继承无关的事。”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改口说:“不过,您不用质疑这份血缘,律师手中有详细资料。我知道您手中有一些关于您母亲的资料,但相信我,那都是一面之词,我曾有幸和她见过,她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好‘女’人,好母亲,但好人不等于不被诋毁。”
我点头,说:“今天会有人诋毁她?”
“是的,所以周律师才这样叮咛您。”他说:“他们会使出所有解数来除掉您,如果不能,就要想尽办法迫使您放弃到手的继承权。这期间会有伤害,但您要明白,继承权才是根本,而这根本早已经属于您。”
我看向他,说:“我了解您的意思。”
他微微地笑了笑。
接下来又对我讲了一些势力分布,今天所有人都会来,实力最强的果然是珊珊,因为她的派系中人最多,而苏益名说,这些人只是他们所掌握的资料,事实上珊珊在我养父心中的地位也十分特殊。作为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她失败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不是我养父的亲生‘女’儿。
我忍不住问:“我养父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仅仅是因为她比较伶俐,”他说:“也十分孝顺。她从不追求自己的生活,从小就愿意陪在老先生身边,也是最早发现他病情的人之一。”
“哦。”
他似乎发觉我对这个话题特别介意,顿了顿,又换了其他话题,说:“很抱歉,我直到现在才对您说这些。因为老先生几次与繁先生见面,都有讨论这个,他也想与您讨论,却总是没有合适的契机。我也以为,有繁先生在,今天的活动会万无一失,没想到他先出了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确实是无用的,这我清楚。直到这一刻,我也是无用的。我完全不懂商业,不懂勾心斗角,我甚至连人都没认全。其实,这件事我养父已经对我说了很久,换一个聪明人,必然已经有所准备,是苏益名给我留面子了
436 诛心()
他笑了笑,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我三哥……”
我想问他和蒲萄的事。
“这您不用太介意。”他说:“蒲家只是老先生为您准备的一个小小盟友,如果蒲小姐没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您上任后,有许多方式令她聪明。三少爷才华很好,也比较能够看清自己的位置,老先生认为,他是可以为您所用的。”
我没说话,他又道:“您知道,老先生的病由来已久,因此他始终不想结婚生子,从前,他是想将产业交给苏家的其他亲戚,但自从有了您,他就不再做那种打算。也就是说,他从未有过让领养来的孩子做继承人的打算,包括珊珊小姐。您的继承名正言顺,不应有任何压力。”
我看向他,说:“你一直在强调要我不要有压力。”
他目测大我至少十岁,又是我养父如此信任的亲信,位高权重,自然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人物,以他的眼睛看我,自然也无可隐藏。因此他回答得很贴心,“原因我刚刚说过,今天必然有人以出身这样的理由来伤害您,攻击您的母亲,令您难过自卑,我无法阻止它,只能建议您维持风度,保持克制,流言和攻击并不能撼动您的实际利益。”
我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但是刚刚周律师……”我似乎可以猜到他们父子依依惜别的意义,却又不敢多说。
直到此刻,我依然很不适应,按照苏益名所说,这些人都是我养父给我留下专门替我卖命的。那他们应该与繁音的人不一样,不像林准易那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是站在我这边的。这既让我觉得高兴,又让我觉得不安,高兴的是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受欺负了,因为我也不是单打独斗了,不安的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觉得很没道理,我何德何能?
我也知道,苏益名不停地强调我的继承有理有据又合法,是看出了我有这方面的不安。这实因为我从未无条件地获得过任何东西,必须要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回报、甚至付出也没有回报已经是我人生中的常态。
苏益名也沉默了一会儿,说:“遗嘱一直在周律师和他的团队手里保管,老先生昏迷之后,不断地有人骚扰周律师,想要拿到遗嘱。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周律师将会冒很大的风险。”
果然如此。
我看向他儿子,心头涌上愧疚,说:“对不起,都是我太无能了。”
“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苏益名说:“也是他的荣幸。”
助理也点头,说:“我爸爸很高兴能获得如此信任,刚刚是我的情绪太激动,因为我太幼稚,太不成熟。”
我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里盼着周律师不要有事。
聊了这一会儿,因为临时改变地点而争取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苏益名又安抚了我几句,我又联络了家里以及念念。家里说繁音情况挺稳定,念念说妹妹和她一起玩娃娃,都蛮平静的。
接着我又温习了一遍外面的宾客,出去时发现人变多了。苏益名继续带着我招待客人,其中一位老人,也姓苏,但看辈分是我养父的一位姑姑,她有着黑白相间的头发和眉峰非常高的眉毛,眼皮耷拉了一些,嘴唇也薄得很,给人感觉非常刻薄。她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给人的感觉略微有点不怀好意,不像其他老人那样亲切,最后说:“长得还真是像妈妈。”
我跟苏益名都没说话。
看上去比较喜欢我的老年人只是出于对血缘的维护,其实其他孩子与他们接触更多,情感关系自然更近,有人讨厌我才是正常。
她没等到回答,端起了茶杯,呷着茶水,问:“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么?”
我说:“知道一些。”
“那我怎么听说,你很少去看你爸爸?”她微微地笑着,眼里冒着兴味的光,腔调还算温柔,但多了一份循循善诱之感:“不觉得感激吗?没有他哪会有你?”
我没说话,苏益名说:“因为灵雨小姐一直在读书,老先生不想影响她的学业。”
这位姑姑立刻竖起她那凌厉的眉毛,“苏益名,我在问她话,谁准你越俎代庖?”
“我准的。”我说:“您的问题过于**,我不想回答,又觉得您是长辈,我不想令您冷场,故而请苏先生代我回答,这有什么问题?”
她皱起了眉头,“你这样对我讲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知道。”我说:“五分钟前苏先生刚刚给我介绍了,但纵然如此,我也不能接受过分**的问题。”
我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妇女便走过来,这位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因此苏益名立刻说:“灵雨小姐,这位是老先生二叔的女儿,是老先生的堂姐,您的堂姑妈。”
我叫了一声:“堂姑妈。”
“我是来说句公道话的。”堂姑妈此言一出,我就知道水分极大,果然,她笑着对那位我应当称作姑***老太婆说,“姑姑,我知道灵雨一直怪我弟弟,觉得我弟弟忙于生意,疏于照顾她,因此才不去探病,不仅之前不去,昨天也不去,您看不过去实属情理之中,所以灵雨,你也不要觉得姑姑说话直率,她一直很疼你父亲,见不得他受委屈,尤其受孩子委屈。姑姑说你长得像母亲,实在是没有恶意,毕竟你母亲长得美,头脑也聪明,否则当年也不能被华延选中,替他代孕生子,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获得你父亲的青睐。我弟弟抱恙在身,又有一家人操持,顾及不到你也是正常。如果没有你父亲,你就是一个代孕的私生子,而且华延自己有两个孩子,我弟弟却只有你,你非但不感激,还不在他病床前陪伴,都是珊珊在他身边照顾。姑姑为此心痛,忍不住说你几句,说得对了,你就听着,说得不对,你又何必顶嘴?你就全对么?”
她一席话说完,旁人频频点头。
我自然是不舒服的,虽然苏益名已经提醒过我。我也知道,她们是在揭我的短,而且看样子,我母亲是代孕的这件事算是彻底坐实了,每个人都这么说,我其实还隐隐盼着,今天他们可以说一个不同的身世给我听。
我想任何人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都会觉得尴尬至极,毕竟母亲是代孕就像女支女一样可耻,甚至,还不如女支女,毕竟女支女只是出卖自己,代孕卖的是自己的孩子。
我没了应对,苏益名则说:“英莉小姐,我不得不阻止您,因为老先生两周前刚刚交代过,不准任何人在公开场合说这件事。当时您也在场,老先生特别提醒了您,您不会不记得吧?”
“当然记得,但他只是要我不要说闲话,可我并没有说她的闲话。”堂姑妈笑着说:“这些可都是事实,如果不是她不尊敬姑姑在先,我又怎么会说这些呢?”
“这是事实,但不是全部事实。”苏益名板着脸说:“您只提她后来走投无路选择代孕,不提从前的按原,这是误导真相,而且是在她女儿面前如此误导,恕我直言,您这是诛心。”
堂姑妈立刻敛起笑容,却似乎有些忌惮苏益名,没有说话。
那位引起战争的刁钻老太太立刻把茶杯重重一放,道:“苏益名!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诛心这样的词竟然也说得出口?误导?我看英莉说得太轻了!有教养的女人清楚自己的底线,处境再艰难也不会选择代孕!你敢说走投无路?整个苏家,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替她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