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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抚着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哭得快要断气,让人非常担忧,现在我即便有话来安慰,她也必然是听不下去的。
因此我只能这样搂着她,搂很久,直到她的眼泪少了,身子也哭得软了,我才使尽全力抱起她来,搂着她问:“爸爸怎么骗你了?”
她抽泣着,扁着嘴巴,耷拉着小脑袋,并不愿意回答。
我催促道:“说嘛,爸爸不是从来都不骗你吗?你为什么突然那么说?”
“我问爸爸了,”她抽泣着说:“爸爸说他没有打过你。他骗我!”
刚刚我跟繁音争论时,我说了“耳光”两个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前面说的话,觉得还有余地:“那你凭什么说爸爸打我了呢?爸爸就是没打我呀。”
她看向我,还瞪我,“你也骗人。”
“你要讲道理。”我说:“要有证据。”
“你都说我爸爸打你耳光了。”她红着眼睛说:“我听得清清楚楚。”
还好,还好。
我说:“是你听错了。”
“我没有!”她扯起嗓子,经不得一点冤枉的样子和繁音如出一辙:“你不要骗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还不到六岁呢!”
“我已经认识四千个单词了!五百个汉字,会做三位数的乘法!”她强调:“我不是小孩子!”
“好厉害呀。”我问:“那唐诗会不会背呀?”
“会,但你不要扰乱我!”她吼完这一嗓子,又扁了嘴巴,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们都骗我……我爸爸为什么要打人?”
“你爸爸不打人。”我实在没有好的说辞,只好说:“你是不是还记挂那个阿姨胡说的?那我告诉你,妈妈的脖子紫了,是因为刚刚有个坏叔叔掐妈妈。爸爸救了我,坏叔叔就是和那个阿姨在一起的。他们都是坏人,笨宝宝才会相信坏人的话,不相信自己的爸爸。”
我一边替她擦着眼泪,希望这次依旧可以骗过她。却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爸爸的确打过妈妈。”
432 付出代价()
我能感觉到念念小小的身子绷紧了,我扭头时,看到繁音平静的脸。
我承认,在这一瞬间,我心里对他的恨又被点燃了。要知道他昨天还在责怪我,怪我背着念念抱怨她,然而此刻当着她面坦白这种事的他,究竟有没有考虑过他这句话的意义?
我连忙抱住念念,说:“别听他胡说。”
念念却已经呆住了,望着繁音,连哭都忘了。
“之前你生气你妈妈说她想离婚,就是因为爸爸打人。”繁音看着她说:“不是因为你妈妈做的不好。”
念念依然呆着。
我心疼极了,连忙插话说:“念念别理他,妈妈告诉过你的,你爸爸有病,他……”
“爸爸的确有病,但爸爸也的确打人。”繁音说:“念念,你妈妈之所以想要跟我离婚,就是因为害怕爸爸也打你和妹妹。上你问我时,我骗了你,对不起。”
我越发恼火,扭头瞪向繁音,“闭嘴!”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念念,侧过脸说:“灵灵,我觉得我们应该告诉她。”
“告诉什么?”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吵架,尤其是这种时候,因此我心急如焚,因为我发现我拦不住他,忙对念念说:“念念,别听他的,听我的。你爸爸现在喝醉了……”
我话还没说完,念念忽然尖叫起来。
我愣住了,繁音也愣住了。
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使劲地叫。
我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狂跳。
那边随后便传来了怜茵的哭声。
我更心焦了,转脸看到繁音仍然傻站着,忍不住冲他吼:“傻站着干什么!去抱孩子啊!”
繁音这才如梦方醒,伸手就要抱念念,我连忙搂住她,更怒了,“抱茵茵啊!”
他慌乱地点了点头,进去了。
我抱紧念念,她还在叫,我没办法说话哄她。而且她这样让我很不安,毕竟繁音有那种病。这更令我焦虑了,却除了搂着她哭,别无他法。
这样大约过了半分钟,念念终于喊累了,开始哭。我哄着她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摸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又心疼又害怕,我知道她有多爱她爸爸,她心里是有所怀疑的,但她并不想承认。我知道那种感觉,她小心翼翼守着的东西碎了,是被繁音这个人渣亲手打碎的。
他平时那么疼念念,一句重话也不肯对她说,我虽妒忌却也明白这并没什么问题,念念是他心底残存的那点善良。可是……
不对!
我突然发觉,怜茵的哭声没有了。
我脑海中仿佛突然被人塞了一只点燃引线的炮仗,砰地一声炸了,我本能地放下了念念,此时她还在哭。**纵着那个笨重的轮椅,它虽然是自动的,速度却异常得慢,我没办法忍受这种归宿,身子想要向前冲,却摔到了地上。
念念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也不哭了,用小手拼命地扶我。
我忙说:“帮妈妈开一下门。”
其实我已经能看到里面了,只是床正好被未全开的门挡着。
念念颠颠地跑去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繁音的背影。我尚未看清他在做什么,就见他突然跌在了地上,手掌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怜茵在床上,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不哭一定不对劲,连忙推念念。念念则不等我说什么,立刻跑了过去。她惊恐地看了繁音一眼,他仍在地上抽搐。这表情我很熟悉,他正在跟自己战斗。
念念利索地跑去抱起了怜茵。她的小胳膊没有力气,因此无法像大人那样稳妥,只是像抱一只小狗那样笨重地抱着。与此同时,身后伸来手臂,扶住了我。
是女佣。
我被扶起来,自然也有人跑去接着茵茵。她们把茵茵放在我怀里,这时她才忽然开始哭,我也方才看到,她的小脸没什么血色,脖颈上有勒痕。
我的心疼得几乎都要抖,望向繁音,心里更是暴躁,命女佣找人把他绑住,请医生过来看看孩子。
在这期间,念念没再找事,平静地配合着,坐在我身边乖乖地不出声,我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她对这一切的感受。虽然前几天我已十分后悔和繁音结婚,但最后悔的,真的要属此刻,当孩子们接连被伤害时,我真的……我真的明白了,我是个罪人。
医生先到,看了怜茵,说暂时没有问题,但建议送去医院。我派人去安排,紧接着苏益名便回来了,说:“太太,我们找到了您房间的备用摄像头,但因为是您的房间,所以需要您亲自签字启用。”
我说:“知道了。”
“陈士德已经控制起来了。”他说:“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但我暂时还没有发现哪里出了纰漏。”
我看向他,没有说话。
“明天一早,律师就会来宣布继承人,因此,找到伤害您的人非常重要。”他提醒说:“而且,我并不建议您立刻就陪小小姐去医院,医生说她现在状况稳定,而医院那边不如这里安全。小小姐的身份非常特殊,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
明天一早,律师宣布继承人,如果我死了,恐怕要顺位继承到怜茵身上,这应该就是我养父要她姓苏的理由,如果我真的是我养父的亲生女儿,这一切就更加成立。而阻止我集成的最好方式就是杀了我,因此今晚的最后这几个小时是最危险的时刻。
如今繁音已经报废了,明天能否清醒还是个问题。但这里没有充足的医疗设备,不能确定怜茵的情况,如果晚了她就出现问题怎么办?我做母亲的,怎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纠结极了,也不安极了,苏益名则不说话,让我自己做决定。
我想,如果是繁音,肯定会选择先搞定继承的事,因为我们去医院有大概率被弄死的可能性。
可我不舍得。
我正纠结,念念出声了,“妈妈。”
“嗯?”我搂住她,说:“小声点。”
怜茵睡着了。
她的声音更小了,瞅着我说:“医生叔叔说不能确定妹妹是不是受伤了,妹妹刚刚不哭也不笑,咱们送她到医院去吧。”
我说:“如果送妹妹去医院,可能会有人埋伏着想杀我和妹妹。”
“噢……”她好像懂了。
我说:“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益名又说:“可以先送小小姐去医院,但您最好不要去。灵雨小姐,这件事必须有所牺牲。”
念念立刻说:“妈妈,我带妹妹去医院。”
“你不行。”她没有这份能力,但我不想那么说,而是说:“妈妈还需要你帮忙看着爸爸,他发病了,不能让他乱跑。”
一提爸爸,她立刻咬住了嘴唇,低下了头。
我想了想,问:“苏先生,你有合适的人,能够尽量保证我女儿的安全么?”
“能的。”他说:“但主要力量是集中在您这里的,也必须要这样安排。”
他这么一说,就断了我想把主要力量安排到怜茵那边的念想,逼我必须对孩子做出舍弃。
我也知道,这种状况之下,不送怜茵去医院是最优的解法,因为她现在是稳定的,明天只要继承人宣布了,我就有力量了。
我只好狠狠心,说:“那就先不送她去医院了。”
苏益名立刻说:“那么,您想去调查监控么?”
“调查。”我对念念说:“妈妈要去调查监控,你不能自己在房间里,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念念摇摇头,小声说:“我看着爸爸,我也可以陪妹妹去医院。”
“咱们暂时不能陪妹妹去医院。”我说:“这样会有生命危险。”
她立刻瞪大眼睛,眼睛里涌上眼泪,“妹妹病了!”
“对,但妈妈不能送她去医院。”我说:“因为有人想杀她。”
“想杀她的是爸爸!”她明显在努力强压着声音,“是爸爸!”
“不是爸爸,是有人在利用你爸爸的病,目的是杀妹妹。”我说:“念念,妈妈希望你能相信爸爸,他从来都不伤害你和妹妹,对不对?”
她不解地望着我,眼泪掉了出来,委屈极了。
“先听妈妈的话,等过了今天,妈妈都告诉你。”我说:“现在爸爸在这里,非常不安全,你和妹妹都跟妈妈一起来。我们先去调查是谁想杀我跟妹妹,然后再做打算。妈妈保证,妹妹不会有事。”
“你好坏……”她扁起了嘴巴,我说的那些她都听不懂,“妹妹生病了……”
我被她这样可怜的目光看得一阵心酸,扭头对苏益名说:“走吧,去看监控。”
念念一路上都在嘤嘤嘤地哭,我则抱着怜茵,不停地观察她。此时她的小脸红润了一些,睡觉时胸口也起伏着,但脖颈上的红痕依然刺目。而且因为念念在哭,她也受影响,在睡梦中时不时地撇嘴,像是要哭。我哄着她,心如刀绞,不停地在心里想:如果明天宣布继承人是我,那我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这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不,更多的代价。
433 斗志()
到监控室时,天已经微微吐了鱼肚白。
打开我的房间需要我的指纹和签字等一系列繁琐的手续,毕竟那是我的**,而完全没有监控又容易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无法找到真凶。
终于,监控打开了。
很快便定位到了事发当时。
此时可以看到我正在床上躺着,露台门关着。对,我想起来了,它一直都关着,我并没有打开过,因为有台阶,我上不去。
我正想着,画面中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因为出事时露台是开着,调查现场时也说上面有脚印和属于外面的泥土。何况走廊里戒备森严,最重要的是这人……
突然,念念喊了一声:“爸爸!”
我如梦方醒,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她用小手抓着我的手企图挣扎,与此同时,视频中的繁音走到了露台边,打开门出去了。
很快,他又回来,肩膀上扛着一只袋子。
袋子解开,里面是陈士德的司机,看样子已经死了。
繁音小心翼翼地将他运至我床旁,整体耗时不到三分钟,且寂静无声,他又回去打扫了一遍,敞开露台门,像是在制造犯罪现场。
他的娴熟令我不寒而栗。
小甜甜怎么会有这样的设计杀人手法?然而要我相信这是大佬版吗?我不想信,我痛恨他打我,痛恨他强盗逻辑,痛恨他很多事,然而我始终觉得他身上还保留了一些男权主义应有的阳刚之气。我觉得即便是杀我,他也应当是利索的,当面的,不能如此畏缩。
不过小甜甜已经做了太多超出我认知的事。
既然杀手从一开始就是个死人,接下来的事不用发生我也能猜到。
果然,他来到了床边,先是站了一会儿,又坐到我床边,开始拿绳子绑我,绑了之后,又用手摸我的脸。他的表情既不像第一人格,也不像第二人格,样子很温柔,很怜悯,很慈悲,然后突然他的手卡上了我的脖子。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随之而来的强烈窒息,忍不住侧了侧头。
念念不挣扎了,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我的紧张。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分多钟,突然,繁音松开了手,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到了床上。
之后便开始抽搐,看来是两个人格在争斗。
这个过程也没有多久,一分钟之内的样子。
他忽然稳定了,再度爬回去摇晃我。
接着就是我醒了之后的事了。
视频结束,我们关上了电视,我放开了念念。
苏益名看了看念念,我说:“说吧。”
“事实上早在找到视频之前,我们已经检验出了尸体的死亡时间。当时没有立即汇报,是因为我们知道不可以有半点冤枉繁先生。”他说:“老先生在昏迷前就对我交代过,要我不要太信任先生,毕竟他的身体状况很特殊,但因为不想伤害他的心,所以我一直想找单独和您相处的机会再说。”
我说:“我知道了。”
“我已经安排人去请医生。”他说:“马上就会来。”
“嗯。”我说:“没事,明天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掉链子。”
他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有些欣慰的笑容。
我问:“为什么这种表情?”
“因为老先生一直很忧心,他很担心您斗不过家里的其他人,但他最忧心的,是他觉得您一直对继承的事缺乏应有的兴趣。”他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说:“我没有兴趣是因为我没有能力。”
“能力可以慢慢培养,但首先应当有兴趣,意识到它的重要。”他默了默,说:“虽然其他人一直在努力,但我们是老先生身边的人,非常清楚他的安排,他的安排就是我们的道路,很感谢您今天对我的信任。”
我说:“我不是信任,”其实我有点在跟繁音斗气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我爸爸选择的人,我什么都不懂,不应该乱来。”
他笑了起来,样子很温柔。
呵呵,繁音苦口婆心地跟我唠叨了一整天,都不如这一件事来得刺激,它让我没有精力去想跟繁音的矛盾,满脑子都是明天继承的事。
这一番调查后,这一晚就暂时放过了,怜茵状况还好,希望没有其他并发症。还能休息两小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