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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先生则说:“我知道了,他刚刚打给我了。没事,他只是寂寞了,我会让他乖乖待在我家。”
“好。”
的确,这老头被繁音像动物一样地关了这么多天,身心又遭到了摧残,现在想见见老朋友也好。我相信费先生不会胡搞,取得了他的保证后,只得先这样了。
之后我去看星星,她已经彻底醒了,可以说些简单的话。准易在病床边坐着,她见到我之后,立即露出了一脸高兴,目光粘着我,一眼都没有看他。
哎。
她的情况,我也不好说现在的状况,便只安慰了几句,便叫准易一起回去了。
一进家门,念念立刻跑过来说:“妈妈妈妈!有个叔叔打电话来!我接的!”
“说什么了?”
“说他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她说:“他要是你给他回电话,他说他叫蒲蓝。”
我心里当然咯噔了一下。
正要打过去,家里的电话却先响了。
我过去接起来,那边说是警察局,还说……我们的飞机失事了。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准易的弟弟和繁老头都还在飞机上!
那边说我们的飞机掉在了森林里,现在正在紧急搜救,伤亡情况未知。
我挂了电话,心里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念念又在旁边唠叨,不停地说:“妈妈妈妈,给那个叔叔打电话,我爸爸,我爸爸,我爸爸……”
我克制着吼她的冲动,攥紧了拳头,但脑子里依旧是木的。
这时,电话又响了。
念念着急地踮起脚尖接了起来,很快便说:“啊!叔叔!我妈妈回来了!对哟!我这就让她接电话,你不要急啦!”
354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把电话举给我,我接过放到耳边,听到那边说:“苏小姐?”
“是。”我说:“蒲先生。您说知道我先生的消息?”
“是。”他说:“我知道他所在的度假村位置,而且,也知道里面出了事。打给您只是想问您需不需要我的帮忙,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进一步打听。”
我问:“你现在能告诉我多少?”
“这几天里面一直在往出搬尸体,我们送去的小姐也受了影响,死了三个人,但都不清楚是怎么死的。那边的老板说过些日子会给我姐答复,看样子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说:“我刚给里面换了一批姑娘,接出来的人都说里面气氛不好。我没有刻意调查,只是因为姑娘们有这个反馈,描述中也有繁先生,因此我就多事问问您。”
我没说话。
我既希望蒲蓝告诉我点什么,又转念想起繁音走时说得那么肯定,叫我在家等着,他被扣下只是低概率事件。他对我和蒲蓝之间的关系很有敏感,如果他这次只是正常的处理,接下来他可以平安归来,那我问了蒲蓝,会不会招致他方案?毕竟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我应尽量和蒲蓝避嫌。
但我不可能不担心,尤其繁老头刚刚才出事。正犹豫着,那边蒲蓝又笑着说:“你不用担心,其实女支女这部分一直都是我姐姐做,她和你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所以要我传个话。价格方面,我姐姐希望一条消息六位数,打听到您满意为止。”
敢夸这种海口,证明他们手里的消息远比他说给我的多。而且,他们对于搞到所有情报的自信也非常高。
也对,那种地方,女支女是最容易接近这些客人的,确实比其他人更容易取得情报。
我既怕自己犹豫错过最佳营救繁音的时机,又不想就这样回绝,便说:“这样吧,现在我正好有点事,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好吗?”
“当然了。”他笑着说:“但是别太晚,我晚点要出去听音乐会,到时不方便接电话。”
“好。”
挂了电话,念念在旁边催促,我只好先骗她:“叔叔说爸爸有消息了,现在很安全,但因为爸爸有急事,所以还不能跟咱们联系。”
她嘟起嘴巴。
我蹲下来,抱抱她,说:“爸爸托叔叔告诉你,说他也想宝宝了,知道宝宝担心他,他会尽快回来的。”
念念毕竟是小朋友,此时狐疑起来:“真的吗?”
“骗你干嘛呀?”我说:“真想骗你,还会让你接到叔叔的电话吗?”
“唔……”她勉强相信了,且说:“那你也不让我跟叔叔说一下,好帮我把我的话带给爸爸。”
“爸爸心里都知道的。”我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宝宝想他呢?”
哄好了念念,她跑出去玩了。准易还在门口站着,我连忙招呼他进来,把事情告诉他。
他吓坏了,我连忙安慰他说:“现在还不知道是迫降还是坠机,不要担心,以咱们的飞机性能和飞行员能力,迫降的可能性要比坠机大多了。”
他点了点头,脸色煞白。
这么短的时间内,父母双亡,唯一的弟弟又出了这种事,他承受不了也是正常。
我再打给刚刚联络我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自然没有更新的消息,我再给相关机构打电话,得到的回馈是目前没有人知道飞机的具体状况,因为飞机是不吭一声自己忽然出事的,塔台没有收到任何信号。
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是没有消息说飞机已经解体或爆炸,坏是这种情况通常意味着更糟糕的可能。
毕竟已经出境,而繁音还生死不明。我有心去帮忙找飞机,但家里两个孩子没人顾也是不行,只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准易担心得不行,我既想让他去,又实在怕他自己也出事。
这样熬了几个小时,电话又响。我接起来,竟然是韩家的管家,说:“太太,您和先生能来一下医院吗?”
“我?”我问:“出什么事了?”
“我们先生这边遭遇了袭击。”她焦急地说:“夫人在开会,走时说至少两周不能与外界联络,我们完全联络不到她。因为最近的暴力的冲突,很多伤者都在咱们的医院里,袭击者可能是这样混进来的。可现在媒体堵着门,先生也说不能把人都撵走,毕竟里面大部分都是伤者。”
严格来说,基金会现在依然是我说了算,因为一直没有正式开会表示现在已经重新交还给韩先生了。只是前些日子韩先生身体好多了,也就没有事情找我,我家的破事又这么多,我也是在自顾不暇。
于是我忙说:“那我这就带人过去,你们先照顾好他。”
“好。”她显得松了一口气。
我想挂电话,但又想起来:“你们夫人在开什么会?”
“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都是重要人士。”她说:“他们不是每年都有这样的会议,只是因为今年是大选年。”
哦……
难怪周期这么长,又这么严格。
挂了电话,我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几乎完全乱了。
我说:“我必须得去韩先生那边,否则,韩先生一旦有事,韩夫人回来势必要跟咱们决裂。但也必须有可靠的人赶去帮助救援队,虽然不放心你,但我还是只能让你自己去了。”
他点了点头。
我好担心他这一去也是不回来,又说:“你觉得你爸爸下面的人谁最可靠?你爸爸有告诉过你吗?”
“有的。”他说:“寿叔是我干爹,我爸爸也一直说他可靠,如果我联络他,他一定会愿意陪我去。”
寿叔是红名单上的人,繁老头给我引荐过,他的脖子上有一条很长的蜈蚣样刀疤,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把头和脖子用针缝起来似的。那条疤一直延续到锁骨,导致他的锁骨塌下去一块,他今年四十八岁,但依然很抖擞。既然是红名单上的,必然是八分可靠,也能保证准易的安全,我说:“虽然你爸爸比我更懂,但你爸爸走后,人心已经散了一些,你更要小心。必要时保你的命要紧,一定要活着回来,知道吗?”
他点头:“您也是,还有,医院有没有必要再安排一下?”
“医院不会。”我说:“咱们的医院和基金会的不一样,是全封闭的,里面的医生也都靠得住。”如果他们都有问题,那繁音不用做了,他已经四面楚歌。
接下来,我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再一次提醒他们要封闭好医院,加强检查,尤其是星星的安全。他们表示同意。我又联络费先生,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立刻表示会派人去帮忙找繁老头。我便请他务必帮忙照应准易,他沉默了一下便说:“我派怀信去。”
我便放了心,道谢后挂上电话。却又不知道该把孩子怎么办?
韩家和我家一样只有些佣人,把孩子放过去,我是不放心的。而我也没有其他让我觉得可靠到足以把孩子托付过去的朋友,最终只得把两个孩子都带上。
接下来,我带着人出发来到韩先生这里。
暴力冲突是前几天发生的,情况还挺严重的,当时上了电视,但因为我无心关注,且觉得与我比较遥远,便没有仔细去看。只知道冲突不是德国这边的,只是因为事发严重,事发地点顾不过来,因此韩先生接手了一部分不能通过医疗保险解决的人,别处放不下自然就要这样匀,这是他们基金会的一贯作风。
因此此时大厅里来往的净是这样状况的病人,比以往热闹了许多。我们一路来到后楼韩先生的病房,这里其实和前面是隔离开的,也安静多了。
韩先生一直比较低调,家里随扈也不算多。他毕竟是个慈善家,不好养那么多能用枪能杀人的保镖,因此战斗力和防御力都比较弱。
管家在路上告诉我们,袭击的人是通过打晕清洁工,换他们的衣服进来的。并且趁韩先生午觉时潜入病房试图杀他,但惊醒了韩先生,被他和冲进来的保镖一起控制,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之后我安排人把随扈安排好,便跟着管家进了病房。念念高兴极了,还以为自己是来探病的,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病房里比较阴,因为关上了防弹窗帘,没有自然光线,只得开着灯。韩先生脸色不好,人也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正在批阅文件,弄得我好愧疚。
他见到我们也挺高兴,尤其是见了怜茵,高兴地抱过去,喜欢得不得了,搞得念念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耍赖说她腰疼腿疼想被抱抱。
闹腾了一会儿,韩先生让管家把孩子们先领到隔壁去玩。我把事情解释过,他也把袭击的事说了,道:“王妈担心太多了,我没什么事,也不会有事。”
“毕竟袭击您的人都已经进来了。”我说:“我看您这边没多少人,我把人留下,这样大家都比较放心。”
“不用。”他说:“保命我还是做得到的,这件事我自己慢慢查,倒是你公公那边可能凶多吉少。”
355 下大雨()
“准易已经去了。”我说:“我也不希望他们有事,但同样不希望您有事。”
“放心吧。”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神态很疲乏:“音音出什么事了?怎么既没去找他爸爸,也没跟你一起来?”
“他……”我现在也是彻底没辙了,好不容易有位长辈能帮我出谋划策,连忙和盘托出,然后说:“我现在又担心,又怕是我多心。准易说以往开会用不了多久,但我也不敢贸然做什么影响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比较难决定,最终才说:“六位数是个不贵也不便宜的价,普通消息不值这个价,有用的消息又不可能是这个价……你先处理好他爸爸的事。”
我点头,没有说话。
韩先生是个好人,因此在我和繁音的事情上,他的立场总是不鲜明。我已经告诉他,如果问蒲蓝可能会引起繁音不快,他明白这种不快很可能不仅是一顿殴打,毕竟繁音的秉性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虽然他的立场是觉得繁音的情况挺重要,却又不想建议我这么做。毕竟不做就不会错。
接着又聊了一些别的事,他表示他可以自己搞定基金会的事,不需要我参与,也没有针对家里这些事给我意见,只说:“不久之前你爸爸联络过我,说如果我身体好的话,希望我去找他聊聊。”
“我爸爸?”他和韩先生关系很好吗?
“嗯。”他笑起来,目光意味深长起来:“都是养女儿的,心里明白,女儿要跳火坑,做父亲的拦不拦都免不了出事。但心里还是担心。”
我听懂他的意思了,但不知道他干嘛这样说。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和我爸爸的关系是否已经好到可以聊彼此私事的地步,因此觉得震惊又意外。
“那时你爸爸对我说,他要做手术,这期间拜托我能帮他照看你。他不要求你们和睦,只希望你能安全地挺过去。”他说:“做父母的都难免自私,我也不能免俗。所以我只能希望你认真考虑,即便你觉得那样很好,可人的一生还是不能只有爱情,否则你身边的人就得替你承担其他责任。”
我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是为了不留话柄。因为他是繁音母亲的丈夫,于“政治正确”是要向着繁音的。因此,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你爸爸很担心你的安危,不希望你牺牲自己帮别人,哪怕你爱那个人。
这意思就再明确不过了,虽然救繁音是必要的,但他希望我听繁音的话,别参与它。
离开医院时,在韩先生的强烈要求下,我撤走了人。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说韩先生的话是为我着想,但听着未免太功利了些。人这一生的确还有责任,但我又要如何能做到置我老公的安危于不顾?
回去时,准易打来电话,说他已经下了飞机,费怀信还没到,他们需要等一会儿。
我便叮咛他们小心些,让他们随时联络我,便回了家。
这一圈跑完,两个孩子都饿了,天色也已经几近黄昏。我和念念一起吃了饭,听她唠叨爸爸,可能是因为我的脸色太难看,她最后悻悻地闭了嘴。
接下来我让孩子们睡了,自己躺在床上,一方面是等消息,一方面是失眠。
失眠是因为纠结是否该联络蒲蓝。这种事放在寻常男人身上必然没事,但对于繁音,我可以确定只要他没遇到什么麻烦,我就百分百会被责怪,后果也是难以预测的。
可我再一想,他生死不明,他爸爸又丢了。这么严重的情况都发生了,我实在无法保持淡定。
我越想越纠结,心里根本就给不出答案,心里仿佛放着一架天平,一端是我自己,另一端是繁音,两端都不想舍弃,因此做不成任何选择。
十一点时,准易打来电话,告诉我费怀信到了,我请他接电话。费怀信的声音很特别,音调也是我印象中格外鲜明的异常平静,他说:“抱歉,繁太太,我们距离比较远。”
“没关系,你能来就好了。”我说:“准易年纪还小,希望你能多多照顾他。”
“我知道。”
我这才想起他的年纪好像和准易不相上下,忙说:“虽然他跟你同龄,但他家里最近出事,精神难免不能集中。你一直优秀可靠,所以希望你多多担待。”
“我知道。”他的声调稍稍有些上扬:“星星小姐要叫我叔叔。”
呃……
也就是说,准易就算跟他差不多大,也是他的晚辈。
我没来得及再说话,他便开了口:“我们这就出发,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络你。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
“谢谢。”感觉他说话还是蛮可靠的,就算是吹牛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