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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冲动,但这十几分钟里,我忽然觉得特别累。我知道他就是在欺负我,以前他欺负我的借口是不爱我,现在他又有新的借口来欺负。
总之就是不能让我好过。
他咬了咬嘴唇,样子很不忿:“我让你说的是这个?”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那几句话了,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有多坏。”我说:“所以我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绝对没有掺水。我要解释只是怕你生气,因为你生气就打我。”
他没说话。
我抬起头问:“这样可以了吗?还是一定要把我踢下去?前几天还跟我说你上次心里害怕,我真是脑子有病才相信那种话。你想踢就踢,反正你也不是没踢过。”
他没吭声,许久,终于松了手。
我正想转身走,他又搂了过来,说:“好了。”
我没说话。
他又抚了抚我的背,语气温柔多了:“别怕,我不是故意要吓你。”
呵。
我觉得他好虚伪,忍不住推开了他。
他也没说什么,就像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似的,抓住了我的手,站在原地望着我。
我问:“你还有话要说吗?”
他是何等聪明样人,当然看得出我并不希望他有话,于是摇了摇头,说:“走吧,去睡觉。”
我没说话,被他拉着上了楼,梳洗了一下,躺下时已经快四点。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钻进他怀里,而是背对着他,望着墙壁附近的小夜灯,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场面。
我好难过,也好茫然。
繁音也没抱我,好像躺得还离我挺远。
我在睡意朦胧时听到他叫了我一声,虽然我没应,但他很快就开始说话:“真的没爱过我?”
我当然没回答,他也没有再问。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繁音照旧已经在外面遛狗。破狗不停地把球叼来给他,让他扔,已经能听懂一些指令。
繁音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没事的时候,狗就卧在他身旁,把脑袋搁在他腿上。
我经过他时,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用眼睛瞟瞟我,脸上略微有些笑意:“早啊,懒猪。”
“早。”
显然是因为我板着脸,让他开始尴尬。他收起了笑容,看了看我,问:“散步?”
“嗯。”
“我陪你?”
“不用了,谢谢。”
但他已经站了起来,把球扔得老远,走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低声问:“还在生气?”
我的表情已经透露了我的心,所以我不想否认它。
“昨天是我不对。”他捏了捏我的肩膀,说:“别生气了,当心孩子将来抑郁。”
“我想去流产。”
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僵住了。
265 丢了()
他不说话,我也就没有继续,免得唠叨多了又要挨收拾。
慢慢地,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他开了口:“就是因为昨天的事?”
“不止。”我说:“还有上次,你也是对我大吼大叫,当着我的面踢翻了茶几,也是要我滚。”
他没说话。
“你对我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之前都不会想想我的感受,不会想我会不会觉得被捅了一刀,会不会觉得很不安、很害怕,你更加从来都不介意伤害我。”我说:“之前是我考虑得太草率,有了这个孩子,我现在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跟你走不下去,那就不要再有一个孩子来受罪了。”
他这才开了口:“问过你爸爸了?”
“还没有。”
“先问问他吧。”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自信:“他同意再说。”
我养父恐怕不会同意我跟他离婚吧?毕竟上次他就已经透露了我将需要繁音做靠山的事。我说:“我不是要离婚,只是要流产。”
“流产就离婚。”他说:“不生孩子结婚干什么?”
我看向他。
他也瞥过来,且看出了我的意思:“不高兴是吧?觉得我强迫你?这件事只能强迫你。我能让你吵个架就闹着要流产?”
“你觉得只是吵个架而已?”
“当然不是,问题严重到你根本不爱我,你一直在骗我。”他的眼睛微微地瞪了起来:“但你还是得给我生孩子,怀他那天可是你先爬到我身上的。”
我当然接不上话,只能沉默。
医生要我每天至少走路两小时,说这样有助于自然分娩。每天都是繁音陪我散步的,但从未有哪次像现在这样煎熬。
走完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屋里,手机滴滴滴地提醒,说还有一周就要上课。
我在房间里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给我养父,便拨通了他的号码。
珊珊姐说我养父在楼下散步,但他嘱咐过如果我打电话就让我等一会儿。于是我跟她聊了一会儿我养父的病情,她说很稳定,眼睛做了手术,还能撑一阵子。重症肌无力顾名思义,就是肌肉会越来越无力,但好在它是慢性病,不像急性病那样一个之间就要了他的命。
聊了一会儿,珊珊姐说我养父回来了,便把电话给我转了过去。
先是寒暄了一番,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点,说:“爸爸,我想跟繁音离婚。”
他似乎并不意外,也可能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事会令他意外了,总之他连原因都没有问,只问:“有其他人选么?”
“其他人选?”
“你从来没有参与过公司的事务,手里没有势力,因此需要一个有势力的丈夫,否则你没有资本跟其他人斗,也会没命。”我养父说:“如果有其他人选,你当然可以离婚。但如果只是因为和他有冲突,那我希望你忍耐一下,不要冲动。”
果然,我没说话。
可能是因为和他交流变多时他已经患病多年,因此在我的印象里他说话总是很慢:“你以前在他身边吃了很多苦,马上就要到收获的时候。即便已经没有感情,也要坚持一下,等他帮你在公司站稳脚跟后,再跟他离婚也不迟。”
“好。”也只能这样了。
“你换专业的事准备得如何?”
“已经考上曼海姆商学院了。”我说:“因为还没收到正式的录取通知书,所以还没有告诉您。”
“嗯。”他问:“多少分?”
我的分数还算高,我便告诉他,以为他会很高兴。
他却只“嗯”了一声,问:“还有事么?”
“还有。”我说:“繁音的另一个人格对我女儿很有敌意,所以我们就安排把她放在了他妈妈家里。但他继父生病了,没有精力再照顾她。我想请问您有没有可以安置她的地方?”
“我身边没有。”他说:“但你以前住的地方可以,那边都是家里的老人,很可靠。”
小甜甜昨天的样子让我很排斥,也觉得不可能再跟他做了。可既然我养父不建议离婚,那我就尽量忍着吧,只是孩子们得安置。
可能是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下午我去看念念,却听说繁星带她出去玩了。繁星还不到十六岁,这立刻就让我一阵不安,女佣说她们已经出去了两个小时,我打繁星的电话她也不接。
大概是因为繁音是她们的父亲吧,虽然他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我还是第一个就打给了他,颠三倒四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他立刻说:“别急,我给我爸打电话,你联系一下我妈妈。”
我这才想起联络韩夫人,打过去却是她的秘书接的,说她正在飞机上,不方便接电话,但可以帮我传话,让我等邮件。
我便把事情说了,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联络谁了。我养父离得那么远,韩先生又重病。我在基金会虽说暂代着挺大的职位,却没什么实权,虽然已经派了韩家的保镖出去找,但始终没有消息。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繁音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星星带她去我爸爸家了,我爸爸要咱们两个过去。”
“那我马上就过去。”
“你跟我一起去。”繁音说:“先回家来。”
到家门口时,繁音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他一上车,我就抓紧问他:“你爸爸怎么说?他有没有伤害念念?”
“没有。”他握了握我的手,说:“他不至于。”
谁知道?
我心里已经有了强烈的不安,是为念念,也是为我自己。
我又问:“是星星带着念念出去玩被他抓了,还是他专门让星星抓了念念?”
“星星专程带她过去。”繁音说:“抱歉,星星是我爸爸带大的,跟他感情最好。”
我没说话。
他又搂住了我的肩膀,说:“放心,我爸爸不会伤害她。”
我当然知道繁爸爸为什么要找我,我也知道这次去我会面临着怎样的选择。所以我的心里一直都在犹豫:繁爸爸欺负念念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毕竟那里有个米雪,老头儿已经被她洗脑,不一定会做出点什么恶事?
我不能让念念受苦,但到时直接交代恐怕会非常难堪。繁音昨天的举动已经让我明白,他爱我也不过如此,依然会欺负我。我可以确定,这件事他一旦知道,我搞不好真的要从楼梯上滚下来一次了。
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路程还有一点,于是我说:“你爸爸肯定要我承认说,是我或者我爸爸杀死了那个孩子。”
繁音点了点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不能让念念有事,所以我肯定会承认。”我说:“你说是说我爸爸杀死他合适?还是说我杀死他显得比较真实。”
繁音摇了摇头,道:“都不真实。”
“对你爸爸来讲。”我这样提前一说,就显得我是被迫了。虽然这样很无耻,但这件事已经开了头,我就得不顾一切地瞒下去:“否则咱们要怎么要念念出来?你爸爸当然不会伤害念念,但米雪呢?如果那边没有米雪,只有你爸爸,我也就把念念留在那里了。但我担心米雪使坏。”
繁音点了点头,说:“但有个问题,如果你这样说,那我怎么办?”
“以你的性格肯定至少要抽我一个耳光。”我说:“你不要担心,放心地抽,只要真实。”
他看了我一眼,靠到了椅背上,说:“我在你心里只会打你?”
“毕竟情况特殊,我可杀了你儿子。”
“算了。”他微哂:“我办不到。”
“这么说你不想把念念救回来?”我问:“你就愿意把她放在那里,让那个米雪盯着?她才三岁!你爸五十岁了还被她骗得团团转!”
“我在想办法,别啰嗦。”他露出烦躁:“吵得我头疼。”
“你有办法吗?”最多十分钟就到了,我还以为他会答应我的提议呢!平常不让他打他打得那么欢,让他打了,他反而装起君子了!
他沉声说:“让我想想。”
“你爸爸的目的就是这个,你就算给他金山银山他也肯定不会答应。而且所有关于那孩子的证据都控制在你爸爸和米雪他们手里,你伪造他的身份也来不及!”我说:“你就听我的不行吗?”
“你别吵。”他闭起了眼睛,说:“吵得我头疼。”
“那你只说,我那样说你答不答应?”反正我肯定会那样说的。
“不答应。”他瞥过来,冷冷地说:“你敢胡扯我就掐死你。”
“掐死之后你爸爸肯定能放念念出来,我爸爸说以前养我的地方可以让念念去。”我说:“我现在把地址写给你。”
他露出与我无法沟通的神情,说:“那我就掐死她。”
我不由呆了:“再说一遍。”
“如果你敢胡扯这件事,我就掐死你女儿。”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而毫不犹豫地重复:“不傻就别乱说话。”
“你凭什么掐死我女儿?”我问:“你怎么不掐你女儿?大人没叮咛过她不准带妹妹出去吗?她怎么那么坏啊!”
266 人证物证()
繁星这个年纪已经懂了绝大多数事情,因此这件事是繁音理亏,他也就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说:“总之你别乱说话,否则将来别哭。”
“那你有办法吗?”
“我在想。”他冷静地说:“但你先不要吵。”
我只好先闭嘴。
无论如何,念念都是能救出来的。如果繁音没有办法,那我也可以交代实情,繁爸爸应该就不会为难念念了。
如果繁爸爸依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那我现在已经对繁音这样说,接下来我再交代时,他心里就不会觉得意外,更难往“它就是真的”这个方向去怀疑。
如果繁爸爸有实质性的证据,那也轮不到我决定说不说了。
但我觉得如果他有,他就没必要抓念念了。
总之,整件事说复杂也不复杂,只是想到繁爸爸之前说那孩子还剩了一颗牙齿,也不知他有没有把这颗牙齿搞到手?
想到如果繁音发现这事,我就又要挨打受欺负,心里就觉得有些触头,但愿我能坚持过去。
终于,在汽车不快不慢地行驶中,视野中渐渐出现了繁爸爸的别墅。
我问繁音:“你想到办法了吗?”
“嗯。”他的表情就像是在敷衍似的。
“需要我做什么?”
“闭嘴。”他说。
“马上就到了,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的计划啊!”
“进去之后就闭嘴。”繁音瞟了我一眼说:“不准鬼扯。”
“那你打算怎么说?”
“看情况决定吧。”他撂下这么一句。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想……”
“闭嘴。”他又皱着眉头打断我:“管不住嘴就别进去了!我爸又不可能杀了她!”
“但是米雪……”
“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我手里的东西换。”他说:“你尽管放心,别拖我后腿。”
繁音清楚现在情况,也毕竟是念念的爸爸,我想他总不会害自己的孩子。而且他一说那东西我就放心了,他们的机密文件也是繁爸爸要的。我还想问繁音交出去这个有什么后果,但汽车已经停了下来,再说话就不合适了。
汽车停到别墅门口,繁爸爸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戴着眼镜的样子就像个慈祥的老年人。米雪站在他身旁,依然是乖巧可爱的那副样子,脸上也挂着微笑。
繁音领着我进去,态度也很客气:“爸爸,米小姐。”
“音音。”繁爸爸捏了一下他的肩膀,高兴地说:“胖了不少。”
“谢谢,”繁音问:“我女儿呢?”
“两个人一起在楼上玩呢。”繁爸爸笑道:“好久不见念念了,长大了,口齿也清楚。刚来的时候,说我不是爷爷,爷爷和我长得不一样。我就说那个女人不安好心,你是我儿子,她老公凭什么当我孙女的爷爷?”
“消消气吧。”繁音冷眼看着他,不冷不热地说:“毕竟娇妻在侧。”
繁爸爸看来是装不下去了,脸微微地黑了,瞟了他一眼,说:“如果不是为了让我儿子来看看我这个孤独的老头子,我也不必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既然来了,就陪爸爸喝杯茶。”
我心急得不行,偷偷捏繁音的手臂,希望他多问问念念的情况。
繁音会意说:“我要先见我女儿。”
繁爸爸假装没听到。
“我相信爸爸会让自己的孙女安全,但您的未婚妻未必愿意。如果我女儿出了事,而我正在这里陪你们喝茶,那就不是让你做鳏夫的问题了,而是将会请您到监狱里安享晚年。”繁音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