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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林岐年轻得过分,可孙蔷说的事情很逼真,他听着完全没有漏洞,觉得都在情理之中。就算里面包含一些他不了解的异人法术方面的事,可他也能从自己所知的其他消息中,推测到中间的正确性。
然后,孙国威就对林岐说道:“还要多谢林天师两度出手,救了小蔷。”
林岐微微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孙小姐不是坏人,我总不能看着她受害。”
孙国威的目光,顿时就更加缓和。
——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哪怕只有三分真心,也值得相交了。
这位市长在没刻意散发出官威的时候,显得很好相处,他让孙蔷去倒茶过来招待,又很和气地跟林岐、郑昶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嗯,主要是跟林岐说。
郑昶在外面的形象,一直都是很一言难尽的,市长跟他不在一个圈子,根本没什么可相处的地方,而市长对郑昶,也是很了解的。
因此,郑昶这么爱答不理的,孙国威完全没觉得奇怪,他知道郑昶身后的能量,但是觉得大家还是混不到一起去,所以不在意他的态度的同时,也没刻意地去跟他攀谈。
说了一阵子后,大家的话题终归还是要回到这根簪子上来。
女鬼被封住不假,可是,幕后的人是非得钓出来不可——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么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于,要怎么去钓了。
林岐说道:“用邪法的异人,可以使用的手段很多,通常只要能得到血液、头发、指甲或者生庚八字,再配合一件媒介,就可以远程施法,还让受害者即使死了,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而因为死相诡异,来调查的普通人也绝对不会发现任何证据,最后,总是会变成一桩悬案。”
孙国威点点头:“的确是。”
孙蔷手指轻颤:“头发、头发也……”
林岐看向孙蔷:“孙小姐想到什么了?”
孙蔷心里一阵害怕:“卢兴今天跟我走在一起的时候,说我的头发落在了肩膀上,伸手给我拿走了……林天师,你觉得,他会不会、会不会……”
林岐神色就有些凝重:“生庚八字和血液有被取走吗?”
孙蔷仔细地想了想:“血液是没有的,我近期都没有流过血。”
孙国威则说道:“生庚八字也没有,卢兴那种人,如果不是卢家的面子,连跟小蔷一起散步的资格都没有,我根本不可能让小蔷嫁给他,也不会跟卢家交换生庚八字。”
而且,除了这跟生庚八字有关,其他的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也都不会涉及到生庚八字的。
林岐稍微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对方拥有孙小姐的东西越多,那些东西本身跟孙小姐的联系越紧密,就越容易施法,越容易让孙小姐受到影响。现在既然只有一根头发,那就好解决多了。”
孙蔷立马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孙国威则是细问:“林天师有把握就好,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施法?”
林岐笑了笑:“对方用的媒介肯定是孙小姐的头发和这一支插在头发里的簪子,那么我就在这簪子上使一点小手段,对方要是有什么动作,就能立刻反馈给我,让我及时地做出反应来。”
孙国威连忙把簪子递过去。
林岐并起手指,把法力运转在指尖,开始就着簪子的尾部开始,一点点向上移,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一种法咒,没有什么杀伤力,也没什么防御力,但是可以在对方的邪法施展的同时,就做出相应反应,有报警的作用。
等施完法后,簪子的样子还是不变,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它有什么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奇特的感应,比如簪子反射的光芒或者内蕴的一些气韵之类的,总之很微妙。
孙国威有些惊讶:“很奇怪。”
孙蔷也很惊叹。
林岐笑道:“这是一种气场的改变,不过才刚刚只是第一道工序,我得在立刻布置第二道,以免对方在施法前发现了我动的手脚。”
孙国威和孙蔷都立刻保持安静,不去打扰林岐。
他们真是唯恐自己一个不注意打扰对方,就让对方手抖搞错啊……
好在,林岐的手是很稳的。
第二道法术很快布置好,是一种隐藏法力波动的咒语,当它隐没在簪子里后,这簪子好像又恢复了最初给人的感觉,再没什么奇怪的气场散发了。
林岐满意道:“可以了。”他把簪子递给孙蔷,“这簪子最好还是放在距离孙小姐不远不近的地方,不远则让对方能够追踪孙小姐的气息,来施邪术,而不近则能防备孙小姐受伤害,给出更大的周旋余地。”
孙蔷深呼吸,接过簪子,直接□□头发间:“等晚上睡觉之前,我会放在床边的书桌上,到时候就看对方怎么做、什么时候做了。”
林岐说道:“这样最好。”不过,除此以外他还是又拿出了一张符,“孙小姐,这是用来警戒的符,你把它贴在床头。如果对方的邪术是有形态的,这张符也可以提前预警。”
孙蔷当然是接连道谢。
孙国威说道:“那就劳烦林天师先在这里住上几天了。”他稍微一顿,又说,“郑二少如果不介意,也……”
林岐看着郑昶:“二少的意思是?”
郑昶撇嘴:“我在这跟你一起。”
孙国威就笑了:“这样更好。”
接下来,就有家里的保姆过来,给两个人收拾客房。
孙蔷亲自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客房里,而考虑到孙蔷的安全,这两间客房距离孙蔷的房间都很近。
郑昶心里有点发虚。
林岐低声跟他说道:“二少要是对这件事有兴趣,晚上可以来跟我一起等。”
郑昶:“……那我看情况。”他肯定没兴趣啊!但是,总不能让神棍林知道他其实挺那啥的吧。
林岐看他强撑的样子,默默忍笑先回房了。
他刚才可是主动给这二少台阶了的,要二少害怕,完全可以来找他嘛。不过说实在的,二少脖子上挂的桃木佩,其实用处很大,就算遇见邪术女鬼也完全可以长时间克制。在这长时间里,二少来找他也是来得及的……只是,估计这位二少的胆子没那么大,也不会愿意等撞鬼了再去吧。
事情果然就没出林岐的预料,没多久就快到午夜了,外面的灯大多都已经熄灭,一个人影悄悄地走近,又悄悄地,敲了下门。
为了避免郑二少太尴尬,林岐立刻反应,到门口把门打开。
郑昶有些别扭地站在那里:“我过来跟你聊聊天。”
林岐再度忍笑,表情没什么变化,就是普通的笑容:“正好,我也觉得跟二少好久没聊天了。”
……事实上,基本就没哪天没聊过。
郑昶见林岐认同了这个借口,就马上跟着进来。
林岐说道:“很晚了,二少是就在这边睡,还是聊一会儿了就回去?”
台阶,继续给台阶。
虽然房间其实就是相邻,根本不存在什么回不去的情况……
郑昶的选择也同样没出林岐的预料:“我们来秉烛夜谈吧。”
林岐:“……好。”噗。
于是两人就要“秉烛夜谈”。
林岐看着郑昶,只觉得今天他好像哪里都不自在,坐在这房里就跟骨头痒痒似的,时不时地就偷偷动一下。
他是看不出这二少是什么想法啦,但是,再这样可就尴尬了。
所以,林岐很坦然地说道:“床很大,躺着聊吧。要不然,我去睡沙发也行。”
郑昶是自己过来打扰人的,做事不会很过火,就说道:“还是我去睡好了,我皮糙肉厚。”
林岐没想过,还能在这位二少的口中听到他说他自己“皮糙肉厚”这样“自谦”的话,于是,他很干脆说道:“一起吧,哪能让二少睡沙发。大家都是男人,也没那么多忌讳。”
郑昶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又不是很想拒绝。
说真的,他从来没跟任何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不过,如果是神棍林的话,他应该能跟他成为睡一张床的好朋友吧。
然后,在郑昶的默认中,两人一个左一个右,就都上床了。
遥控器一按,房间里的灯就已经熄灭。
本来说好是要秉烛夜谈的,但上了床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林岐嘛,他觉得本来就是个借口,二少现在不害怕了,不就好了?
而郑昶……他的心跳得有点快,呼吸也有点急促,同样不说话。之后没多久,他的气息平稳了,居然很顺畅地,就入睡了。
房间里面,一片宁谧。
一个是神棍,一个是纨绔,去掉“天师”这样刷逼格的称呼,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搭。
然而,尽管这两人过得很舒坦也很安稳,但是同一幢别墅的另一个房间里,情况那可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照片儿的深水,群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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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鬼梦(可不看)()
孙蔷在做梦。
而且虽然她是在做梦,却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么说可能很绕口,但是简单来讲,就是她明明入睡了,但却很清醒地看着梦里面的景象,而且感同身受。
梦中,是一个少女的一生。
那是个江南水乡般温柔美好的地方,清光明媚,水波婉转,生于那处的女子天生便有一副水一般的心肠,温柔婉约,有一种独特的灵秀。
少女是知府的小女儿,在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早早都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就连他们的子女,都已经出生。
因此,少女生来就备受宠爱,她是最小的一个,自幼娇养在深闺,她继承了父母的全部优点,生得楚楚动人,犹若一朵风姿绰约的水莲花,纤柔而澄净。
自少女堪堪长成,母亲教她管家理事,姐姐们也时常回来探望,为她讲解她们的经验、见识,她虽有些不懂,但也牢牢记在心上。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是豆蔻年华。
然后,少女就嫁给了双亲为她精心挑选的丈夫,一名年少有功名,温和敦厚,才华横溢的举子。
举子待少女极好,少女为他管理家务,为他操劳杂事,举子对她一心一意,从不招惹其他女子。情意深厚时,她为他研墨,他为她画眉,两人虽未有多少山盟海誓,但也是柔情蜜意,相依相携。甚至举子见识广博,言她年少有孕伤身,因此生生推迟数年,不急子嗣,而在外人各异的目光中,他仍我行我素,对她呵护备至,从无半点指责。
少女很幸福,她原本准备好了,在双十年华时,便要为心爱的夫君生育麟儿,给他延续后裔,要同他一直这般互敬互爱,白头偕老。
但是,她并不知晓家乡虽一片繁华,但国家已是风雨飘摇。
这一年,少女十八岁。
战火起,外族攻打而来,许多城池尽皆被破,无数百姓被践踏至死。
朝廷派遣兵将,但多年富足生活早已磨灭了兵将的雄心与血气,同那些外族对上,就是一触即溃,无能为力。
但是若是长久如此下去,便是国破家亡,到那时,如今还活着的人,也会陷入那求生不能,求是不得的境地。
朝廷广征兵。
少女的的丈夫在家中沉思数日,终究弃笔从戎,投军而去。
临行前,举子身披戎装,对少女满怀歉意,少女虽心中酸楚,却是满面温柔,送他远行而去。
她从来都知道他心中抱负,自不会阻拦于他。
国事大于家事,她是知府之女,虽是娇养,却都明了。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少女从少女等成了少妇,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年。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在这些年里,听说她的夫君为主将出谋划策,战功连连,听说她的夫君在军中已有职务,听说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总归一直都活着。
但是,这个国家已经走到了尽头,不管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可由于君王的无能,由于终究没有出现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终究还是国破了。
外族攻打进来,占据了整个国家,成为了国家新的主人。
这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他们领头的是一名外族,还有好些面带谄媚、脑满肠肥的国奸。
外族带来了白绫,要将少妇杀死,他面露淫光,要在杀死少妇前,对她□□。少妇挣扎中,方才知道她的夫君竟然投诚,赢取了外族的公主为妻,外族欣赏她夫君的能力,让他官拜二品,成为一名新朝大员。
少妇当然不肯相信,但是那外族却带来了夫君的放妻书,她认得夫君的字迹,也看出了放妻书中的恩断义绝。
她等待多年,却等来如此结果,无法忍受。相爱之人的抛弃,无法忍受。夫君竟然如此卑劣,无法忍受。
然而,事实俱在眼前,叫少妇满面惨白,悲恸难言。
外族以为少妇认命,就要再来对她动手,但少妇外柔内刚,却是操起一把剪刀,先捅了外族,又捅了自己。
少妇死了,强大的怨气让她化为了厉鬼,一年一年,在屋中飘荡。
没有任何人能走进这间屋子,几十年过去,这间屋子中怨气越来越强,所有接近此处的人,无论是外族还是国人,全都死去。
这酿造了更多的血腥……
厉鬼浑浑噩噩,满心的执念都化为两句话:为何抛弃我——为何背叛祖国?
荣华富贵,莫非真能折断当年那谦谦君子的脊梁?
三十载过去,外面传来了祭拜的声音。
厉鬼本想杀死那些祭拜的人,但是祭拜的人却是满腔哽咽,唤她“母亲”。
那些祭品随烟雾而来,全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大婚之日的鸳鸯锦被,她曾用过的妆镜,画眉的眉笔,华美的衣裳。
还有一座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