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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你了解自己老婆?”
秦颂没说真也没说假,全数推到陈珂身份上,就叫他别多管闲事。
陈珂不好说什么,吃了个哑巴亏。
车上秦颂就提了叶九这事,让我别为这事多想,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这么说吧,她的确是干这行的,抹是能抹干净,但这地方就这么大,遇上眼熟的是早晚的事,她这么挑路子就该想到后果,今天不是你那废物老公也会是别人,就看这两口子过不过得去了。”
秦颂比我理性,看得也全面。
看马上要到我家,我问起他宁阳的事,他挺来气的,“宁阳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老子那么辛苦给他请师傅,连句感谢话都没有,成,耍老子呢。”
的确,光一个佛牌,宁阳记一笔秦颂有心,用处不大。我问起宁阳私生活,秦颂肃着表情摇头,“他老婆五年前病死了,又找了个小的。就算是个二婚。宁阳这人太谨慎,成天也不出去找乐子,留不了把柄。他小老婆那倒是每天都送项链送包,人倒好,找个衣帽间存着放着,不肯拿出来用,怕被人举报。”
不是宁阳小老婆不愿意用,宁阳当官的就该收敛,这几年查党政作风查得严,宁阳落马了她也没好果子吃。这些东西有了却不能用,对宁阳老婆来说意义也不大,看多两眼还闹心。
“宁阳儿子……”
“宁阳有孩子……”
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又戛然。我和秦颂都愣了,也算不上谁先反应,都乐。
“宁阳有个儿子,在读初中,要是大点还能送俩妞给他,这么小个毛都没长齐,他老子还是当官的,能欠点啥。”
是啊,宁阳儿子是富二代,能缺什么。
我低眼看车上空调出风口,轻声问,“宁阳这儿子是前妻的吧。”
“废话,他那二老婆才多大……草,这小子缺爱啊。”
是啊,一个每天忙碌的官员父亲,一个上位扶正的后妈,宁阳又只有这一个儿子。
脑子里突然多出个影子,相似的遭遇,夹缝中生存的人,是都一个脾性吗。
第二天秦颂就想办法拉拢宁阳儿子了,可几次都未果,抱怨宁阳儿子脾气比宁阳还拧巴。
我刚打听到宁阳学校,掐了时间朝着地方过去,到下课放学,学生陆续散离,都没发现宁阳儿子。
我只见过照片,估计是看漏了,就去门卫室跟保安闲聊,又递了包烟过去,问他有没有听过宁刚这小孩儿。
保安一听,竟马上就说认识,他看我不太相信,把烟盒马上一揣,边说边摆手,“这小子出名的,成天待学校打架。老师都不管他,管不了。”
哦?
细想这的确是宁刚可能干出的事,我没多问,又递了包烟给保安,保安挺不好意思的又揣好烟盒,还告诉我一件事,他说宁刚几乎每天都在哪打架,差不多快七点才从学校里走。
我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还是跟保安道了谢,先离开学校,去接我妈。
怕我妈一个人在家无聊,我送她跟附近中老年会所玩儿,里面打牌唱歌跳舞的都有,她连去两次也乐意去了,天天都是我不放心去接她回来。
今天她兴致也不错,说在这地方交了好几个朋友。
看着我妈这么高兴的笑着好像是很久前的事了。我没从我爸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她也没有,在老家待着有熟人,但各自都有各自家庭,我妈平时也就一个人,总会无聊寂寞。
她是想回来了,却一直没告诉我。
晚上我在厕所里给顾琛打去电话,提说我能不能暂时不回项目上了,我妈想回家,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也想回来。
顾琛想了阵,没马上回答我,只说一个月后看情况。
我倒不知道他一个月后指的是什么,但顾琛这么说了,起码还有回转余地,我麻烦他这两天再找人看着我妈,他没说什么答应了。
我连跟了宁刚三天,这三天里我走他身后,仔细观察他一举一动。宁刚永远垂着头在走路,好像充耳不闻别的事。
秦颂也跟我提了宁刚,他说宁刚不太争气,宁阳不是很喜欢,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也在意。
刚讨论完不出两天,秦颂就出事了。
他已经喝得胃出血进过一次医院,这是第二次胃上出了毛病,半夜医院打来电话,我连睡衣都没换,裹着件外套匆忙赶去。
值班医生是个男的,说起秦颂状况,她说暂时报告结果还没完全出来,但他这问题太严重,再这么喝酒喝下去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护士递给我住院手续和缴费清单,我递给收费室昏昏欲睡的值班员时手还是抖的,那人问我两次刷卡还是付现我都没听清,她不耐烦的又问到第三遍。
“刷卡,我刷卡。”
缴完全部清单,我送回到护士手上,她带我到病房里,我隔着门口玻璃就看到秦颂惨白的脸,双颊都凹陷下去。才没见几天,怎么就这样了。
我轻轻推开门,蹑着脚靠近,他还是听到了声,睁开眼,虚弱的笑,“老子打扰你睡觉了?”
我摇头,慌张的说没有,又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帮他把被子都盖上,重新坐下,总觉得如坐针毡。
几次多看他两眼,他还睁着眼也在看我,笑眯眯的。我突然就气了,又无奈的压着口吻,“秦颂你先好好睡一觉,你爸妈那边……”
“别让他们知道。”秦颂转了身体,仰躺在床上,没输液的手贴在眼睛上,“知道也没用。”
秦颂光是这样,我竟然就很难过,我宁愿他像平时无所畏惧的混世大魔王,也不是病怏怏的躺床上,还强撑的样子。
秦颂这一病就是好几天,我把这事跟我妈提了句,她也担心坏了,不停念叨究竟你怎么回事,当天就没再去中老年中心。
每天一早就拉着我去市场买鱼买菜,问清秦颂口味,大清早做好要我给秦颂带过去。秦颂一日三餐吃着我妈做的饭时,一点不像个病人。
她不放心也跟我去过次医院,坐在木椅子上牵秦颂乖乖伸出来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小秦啊,你年纪也不轻了,阿姨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但你听阿姨句劝,自己身体要紧。”
我劝过秦颂,他敷衍的就用话驳回来,一向满不在乎。现在他躺在床上背都不敢贴着支起的床面,规规矩矩的向我妈保证,我妈才安了心。
离秦颂出院要段时间,他不放心安阳那边的事,我劝多两句他也不听,我只好麻烦我妈先帮忙照顾秦颂。
我妈问我干什么去,我不好直说,只回答她,“我去帮小怪兽打超人。”
101。在乎这个()
我妈每天都去医院照顾秦颂,秦颂哪受得住这个,天天给我打电话就骂,原本就重病住院,气息又弱,气场倒不比以前低半点。
“黎西你敢回来老子就弄死你,快让阿姨别来!多折腾……”
“秦颂你老实躺医院我也不让我妈过去,你都这样了还不留口气,你是你爸唯一儿子!”
吵也出不了个结论,我把手机装回包包里,继续蹲宁刚学校门口,到点了学生潮往外涌,又等了一个小时,书包松垮的背上,宁刚出来了。
我脸上挂着笑,靠近他,想拉他停下,手指刚碰到宁刚校服,他猛地抽开,眼神阴翳的抬起来看我,他像要说点话,却始终什么都没说,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同学,我就想问个路。”
他还是没理我。
虽不礼貌,但我一路仔细打量他,他就埋着头一直走一直走,对我当没看见,浑身散着厌恶。
我心中有了点想法,但不确定。直接又打车到医院,换我妈回家休息。
到病房的时候,秦颂不好好躺着,背坐的笔直,我妈劝他几回,他都说没事没事,他喜欢这么坐。
等我妈一走,秦颂立刻仰躺在床上,双脚一岔,怒得像嘶牙的小豹子,“能耐了是吧,老子让你递的话你当耳边风!”
“我妈一天就来两个小时不到,她也关心你,要她不来还坐不住,心里老想。”
测了测保温瓶里小米粥的温度,盛了半碗递秦颂嘴边。我没撒谎,我妈心里的确急,连问我秦颂怎么就住院了,我说的没太明白。
秦颂不知道听那句话进了心,眸色骤然暗淡,自嘲的拉着唇角,“老子混成这模样,平时兄弟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我拿勺舀了半勺粥,递到秦颂嘴边,忍着揪心,很平静的笑话他,“你秦颂还在乎这个?装什么装。”
他被逗乐笑着,没就这话题再继续说,一口一口吃我喂的小米粥,像个老大爷。
我知道他始终不放心宁阳那边,有次我还在病房里,就听他爸给他打来通电话,声音催得急,从话筒里透出雄浑声音来,问秦颂又往哪在鬼混,还干不干正事,管秦颂要货,又骂他就知道花钱。
秦颂辩也不辩,住院的事更是没提,隔了一会儿,另一头的女人声音关切,问秦颂怎么老不回家。
挂完电话,秦颂艾凄凄的笑,特别苦。我抱着水果退到门外,假装没听见过。
我妈过来医院照顾秦颂的时间,我尽往宁刚学校跑,跟门卫混得熟,他不好意思白收我这么多贵烟,主动问我要不要去学校里转转,趁着刚放学。
我没敢表现得太在意,又塞了两张红钞进他手里,匆匆往学校去。
人心总不好也不坏,白白得多了也会懂得还,可感激要表现得多了,贪婪的手又会再伸过来索要更多好。
这是市里最好中学,严格上不让闲人进出,我顺着楼梯到三楼宁刚的班,人已经走得只剩二三了。
他们眼神古怪的看着我,我却大方的直接就问,“请问宁刚坐哪个位置?”
宁刚的桌里塞满了书,我不礼貌的抽出来一一翻看,又快速放了回去,看宁刚的字读宁刚的偏好。
多翻看几本,觉出点端倪。
我还在忙着跟宁刚,突然接到顾老爷子助理打来的电话,想约我见一面。
顾老爷子不久前帮我一忙这事我没忘,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找来,我怕自己再大脑容量也分不出空去跟顾老爷子算心思。
但这人情债总不是我能决定偿还时间的。
顾老爷子跟我约了个大早,他换了地方打着太极,穿一身白的太极服,双手推来捻去。
有意无意在提醒,怕我忘汪文在公园刁难顾老爷子那出闹剧是我干的。
隔约半小时,他收回手,迈着步子过来,和蔼一笑,邀我去附近茶室。
坐下有一阵,顾老爷子洋洋洒洒的谈他当年,登龙有术,才有了顾家当下光景。
“可惜顾磊出身起步就高,没吃上苦头。我花大把时间精力栽培他,成效不显啊。”
我握着茶杯轻轻晃动,看里面璧色水面起了浅浅波纹。
“顾老爷子您可不止一个儿子。”
顾琛不是还未出生的一个概念,他随了顾老爷子这么多年,这一点顾老爷子比我更清楚,用不了我提醒。
可他偏偏不提成绩斐然的顾琛。
“顾磊太顺风顺水,始终需要个绊子。”
我手猛地一抖,几滴灼茶烧烫指尖,我深吸一口,屏住气。
是我以前想太天真。
顾老爷子哪把顾琛当了儿子看。是怕顾磊一路太顺遇不到岔子,将来轻易毁在外人手里。
他把亲生的顾琛带身边,时不时的让顾磊有压力有危机感,能日渐磨砺自己本事。
顾琛再折腾起码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又能受顾老爷子父亲身份压治。
这一手的好算盘,巩固基业,扶子固稳。却没把顾琛当儿子当人看。
至亲之人如此,顾琛得多寒心。
“顾老爷子您是想我怎么做?”
“听说你一直跟着小秦,脾性眼界是要比普通女人出彩,今天叫你来,”说时顾老爷子身后的助理上前两步,递上一把钥匙“帮我打扫间房子。”
他推来钥匙在我面前,让助理留下地址,就没再提别的要求,只最后再提醒我一句。
“你打扫的这一个月里,刚刚好能留国内陪陪家人,不着急太快去项目上,这应该也合你心意。”
顾老爷子也算到我舍不得离开我妈,就抛了根橄榄枝给我,加上他的人情债我不得不换。
捏着钥匙站房子门口,推门进去后走了一圈,一室一厅。
里面应该很久没人居住过,无论房子外墙和屋里装修都透着股浓浓年代感。
顾老爷子叫我来打扫这个,显然不是为了来住这。
我收拾完回医院,趁我妈一不注意,秦颂的眼睛就瞪得浑圆。
我妈一走他立马跟我算起总账来。
“可以啊,你现在态度是越来越敷衍了,嚣张了是吧?”
我坐在秦颂一侧,伸手帮他盖被子测体温,心思却放到别的上头。
宁阳宁刚一事,顾老爷子让打扫房子一事,跟小人在我脑子里打架似的没完,这头秦颂还赶着凑热闹似的没了。
秦颂再跟我说什么都被我含糊打发掉。
第二天我等到宁刚出来,他皱巴巴的衣服像打过架,我赶紧追过去,又跟他打招呼。他一样充耳不闻。
我不紧不慢的跟在他旁侧,一直试图引诱他跟我说话,可是宁刚就是一句话不肯多说,这更坚定了我心中底气。
我尽量表现得更聒噪,更引起他注意。起初宁刚一直埋头走,步子越来越快,还是蹦不出一个字,我使出千方百计引诱他一路,最终宁刚停下,抬起猩红的眼瞪我。
我看他已然死死攥紧了拳头,随时都有可能往我脸上砸,一如他在学校对同学施暴,引起一件又一件的校园暴力事件。
不过因为他爸身份,都给掩了下来。但不代表他爸就接受这事。
我可不想在这吃一个嫩头青的拳头,举着双手退后脚步示意。
下一秒后他完全不打算再看我,闷头继续走,而我也干脆转身,打车离开。
我想的没错。
宁刚可能有轻微的孤独症和偏执。这肯定跟他原生家庭有关。
这一个个的二代还真不如表面上光鲜,可也只是代表不了大多数的个例。
而宁刚这个个例,刚好也是秦颂目的的最后一个突破口了。
102。我陪你……()
我跟了宁刚好几天,他一直在无视我。
等有天他罕见的在刚放学就出来,我深感奇怪,没打架?
看来是心情还不错。我跟到他身边,从包里扯出张白纸递到他低垂的脑袋下面位置。
“我画了点东西,你帮我看看?”
他步伐不停,须臾节奏乱了半拍。
“宁刚是吧,你画的不错,我去你教室里看了,你这年纪能画这么好,我很佩服,你看看我的……”
他弓着背极快的走掉,毫无搭理我的意思。
我扫了眼手中便宜买来的劣质画,又收回包里。
宁刚的课桌我看过,书上大片空白处挤满了各种画,粗看杂乱,再多扫两眼又是天马行空的美感。
但宁刚教室里展出的同学绘画展里没有宁刚的画,是他有意隐瞒自己这爱好天分。
人有缺点就有把柄,有兴趣就有软肋。
我再回到医院时,我妈竟抱着果盆站走廊上,忧心的看病房门上的小窗,我快步走过去,她见到我才回了点神,手指对准窗口。
我靠近一看,是个男人站在秦颂病床尾的过道上,一身休闲,矮瘦。他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