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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颂稍微用力的把袖子从郝如月手里抽出来,语气一点不好,“她只跟我,其余谁都不跟。”
郝如月撑大眼睛,“你疯了?你小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里适合安胎啊。特别是她这身体不好好养着怎么能好好把孩子生出来,我告诉你,你别在这时候赌气,我可是到了时间必须见到我孙子!”
秦颂强硬的坚持,“我在哪她在哪。我身边不好还有哪儿好?把她送回去,让你跟爸天天给她气受就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了?”
被戳中软肋的郝如月脸白了很多,“你别在这胡闹,这件事没得商量,回市里我请五个看护天天守着她,大不了我跟你爸少出现在她面前,不让她心烦就行。”
“不行,她得留着。”
两个人就这个问题一直僵持不下,郝如月见实在说不通秦颂,气急败坏的骂他,说一定把这事告诉秦国安,让他到时候来断断理,看到底该听谁的。
秦颂走到车门边上,拉开门准备进来,他动作一停,回头后,拧着眉峰,“如果在儿子面前父亲就是天理,那我闺女就我跟小西能做主。”
油门缓缓踩下,车平稳开出去。稍微远了一点,我才回头,看郝如月还站刚才那地方。
“都听到了?”
我点头,“很大声。”
他笑了,“会不会怪我自私?我想你们母女一天不在我视野里,就不能接受。你说说,老子刚刚当爹就见不到老婆孩子,怎么接受?”
他还说着急了,我忍俊不禁,手掌顺着他胸口拍,发出无奈笑声的宽慰他,“知道知道。我不打算走,没你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
“你确定?”
他哪知道,下午病房里,我对许默深说出的保证。
那些潜移默化里,我跟秦颂越来越多的趋同之处,不仅是生活的习惯,饮食的口味,还是接人待物,看待问题时的三观上,细细数下来,也会让人叹为观止。
原来遇见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真的可能会变成那个人。
“我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车一路开会旅店,这时间竟然下起了小雨,司机说要下车帮忙拿伞,秦颂喊住了他,“不用,我去。”
他推开车门下车,很快把门轻轻带上,让门外的凉风钻进来的程度最小,很快他撑着一把黑伞下来,我看他笑容毫无一样,就压着心情的复杂问他,“你一直都是粗心的人,怎么会想到准备一把黑伞。”
秦颂不疑有他,一只手把伞举着,小心翼翼的牵我下去,“刚刚老板看到我给的,说是送的。”
他看了看我眼睛,“怎么?”
我马上摇头,“没事,有点饿了,给我做饭吃好不好?”
他笑开了,“当然好。”
被他专注的扶回房间里,看他随手把黑伞放在门口地方,自己到隔壁房间的冰箱里拿当天采购的食材做饭。
那把黑伞明明粗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那手柄顶端的金边处有一小点破损,跟以前顾琛带来我打工超市的一模一样,也跟许默深今天下午拿来的一模一样。
339。发现()
这东西在我心中的分量有说不上来的沉。
从见过顾琛拿来这把伞之后,郭昊提醒我,许默深提醒我。有人故意摆出来,借秦颂的手让我看见。
无非是给我提个醒,人要记得感恩。
可那段时间的我如何对顾琛感恩,每个站顾琛旁边的人又为何一定要反复来道德绑架我。
我满足的吃着秦颂做好的饭菜,热乎乎的,进嘴能暖到心窝子里。
晚上秦颂再三叮咛,前一夜是他放我一马,宽限我可以放肆的最后一天,从今天起,我要好吃好睡好梦,好好享受。
他一本正经的帮我撵好被子边缘,确定没有能进风的地方。
我盯着秦颂的脸,在项目上考验过风吹日晒,糙了不少,男人味十足。
这就是我坚持的动力和希望。
果不其然,第二天顾琛的来电说明了他意思,跟郝如月一样,他劝我回市里。
“在市里会有更好的环境。你对秦家人而言,不再是挂名的儿媳妇,他们最不会对你起坏心眼。”
“我知道。”我无奈。
顾琛坚持,“你的确知道,但你不听。你工作已经跟许默深交接好,那边没有你留下来的理由,你尽快回去。”
他这么说,我脑海里荡开了秦颂沧桑许多的脸,我怎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真是笑话。
“我以为认识的人里面你最聪明,会知道我为什么坚持。”
“我知道没用。合理最有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最好主动同意回去。我这边不会给你添麻烦,但别的地方我不保证。”
经顾琛变相的提醒后,我只能苦笑的坐在床边上,望着窗口上的薄荷叶,已经养出来很多绿叶,又可以泡水喝,那旁边摆满了一摞书,都是育儿经一类的,零零碎碎的叠放了十几本。
“那你跟我说,那次之后,顾家人……就是除你之外的,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孙政在这边的势力,他们踏进西藏一步都不能了。”
我呼出口气,另一只新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有秦颂临走时设定好的提醒,该到了喝温水的时间。
温水后面加了“!!”的强调符号,我脑子里填补上秦颂的语气,不禁就笑了。
“你笑什么?”顾琛耳朵好,他听见了。
“既然最会置我于死地的人没办法来西藏,那在这里,我就是最安全的。”
我从床上站起来,折身到饮水机边上,给自己放了半杯热水半杯凉水,试着吹了吹冒出的腾腾热气,才小心的试探,喝了一口,不烫,温温的。
“你不怕低估许默深的程度会变相的还到你身上?”
好像热水和凉水中间有一截没有彻底的融合成温的,顾琛话音刚落,我猛地烫了嘴,不停咳嗽到终于能呼吸,恢复意识的大脑才反应过来顾琛话里意思。
我定了定心,尽量说服自己,又刻意让声音听起来丝毫不介意,“所以顾总一开始还真的非常恨我,所以千方百计的给我招了个这么大的麻烦在身边,不让我安宁幸福?”
顾琛没沉默,他很直接,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模样,“黎西,你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蠢。我是个将死的人,对死后的格局毫无兴趣。最后还剩一点未泯的良知却被你嫌弃。你这么想,我太难过。”
这些难以想象会从顾琛嘴里说出来的话,扎扎实实的钻进我耳朵里,还没等到我想明白,他已经又向我确认一遍,到底要不要回市里。
我很肯定,跟之前一样的肯定,“秦颂在哪我在哪,我不回。”
“你知道现在项目这个节骨眼,我不会把秦颂调走。”
我清晰的回了个“嗯”。道路的尽头不仅是赚的盆盈钵满的商人,不仅是还了几人的心愿,还有那尽头远处的一家学校,非常需要这条好路。
“我知道了。”
他这么淡定的挂掉电话,一如他曾经老板的姿态,却留下捉摸不透的我。
晚上秦颂提了一只活鸡回来,外面套了个麻袋,他没让我看,我却好奇的凑过去,他怎么都拦不了,就着急,“让你别看,我要杀鸡了。等会儿给你炖个鲜鸡汤喝,暖暖身子,你乖。”
我抱着温水杯,就站在门口不挪开,他就无奈了,索性蹲下来,先研究起鸡来。我看他一板一眼的弄了半天,疑惑的问,“你是在研究怎么……杀鸡?”
秦颂半蹲着,回过头来看我的眼神那么别扭,“不行啊?老子第一次杀鸡不知道步骤怎么了。那老板娘口音真重,问两遍都没听懂。”
他嘀咕着又转回头,我窝心一笑,稍微弯腰戳了戳他肩膀,“这都不会,我来教你。”
他又一次带着疑惑神情的回头,“你会?”
我点头,“会一点,以前看我爸杀过。”
“不行。”他很果决的拒绝,“你可以说,但不能看这个,现在你是两双眼睛在看着,我闺女不能看这些。”
秦颂一定要自己研究怎么杀活鸡熬鸡汤,他曾经碰都不碰的菜刀被他娴熟的握在手上。旅店这一层楼的其他房间都被他买下,用来装很多很多婴儿用品,也装修其中几间,请人好好布置了一番,跟不看杀鸡的理由一样,他要闺女在出身之前接受的事物一直一直都是好的。
我也起过怀疑,偷偷问过秦颂,也只敢问他,我留在这还是回市里去。
郝如月晚上打过电话来,言辞激烈的在电话那端吼,“我知道西藏是好地方!但这地方适合养孩子吗?!秦颂你是个当爹的人了,能不能懂事一点,我们也都是为了孩子好,你怎么能自己决定这么大的事!”
秦颂回郝如月的话,跟此刻回我的近乎一样。
“没有人会比我对你们母女更好,他们怕我的方式是错的,那我就马上学会对的。每天我都会跟医生交流一个小时,看书两个小时,所以的经验都记在我脑子里。这里坏境是比不上市里,但该有的山该有的水,该有的吃喝一点不比市里少。你留在这,我的胆子才在这。”
此后我就再没问过秦颂同样的问题。
我不想给他添太多压力。
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秦颂定期定点的带我会医院检查,他会问很多医生专业问题,把医生都问得不耐烦,到后来都无奈的作了保证不会有问题。
这是医生的禁忌,说话不能说太满,怕被有心人抓去了把柄,引起不必要的医闹。
但秦颂打扮气质,哪像是会为了钱医闹的人,更像是会因为医生这时的不保证闹出大阵仗。
每一次从医院离开,医生都会长松一口气。
到车上我数落秦颂,别每次都像黑社会口吻的去威胁医务工作人员。
“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你不做贡献就算了,反而还添麻烦。”
秦颂调整好窗户程度,让车里有空气进来,但不至于直吹我身上。
“他个当医生的,不该解惑啊。”
我轻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轻轻拍了拍自己还是平平的小腹,“那要是女儿知道你这么无赖……”
那边马上软下声音来,“我改,我马上改。”
女儿成了秦颂的把柄和软肋,也成了我平日无聊调戏他的理由。
却未曾想过,幸福的时间过太快,这也成了日后割在我跟秦颂身上的利刀,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这两个月过去,除了我体重的数字不停往上冒之外,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
两个月后,秦国安来了,他敲开我房间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问我能不能进去。
我让开一条道,也没有关门,想帮他倒杯水,被他拒绝了。
他没有坐在双人沙发上,反而拉了旁边的一张单人椅子坐下来,他眼神示意我,我了然的坐到沙发边上,听他说来这里的目的。
秦颂不知道,照秦国安话的意思,这一次他来,秦颂不用太知道。他想直接带我走。
“秦颂年纪不小,但一直很不开窍,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你跟他不一样。你现在应该把所有事都放下,把孩子放在首要位置。”
他越说声音越厉,后来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语速放缓后,也柔和很多,“我们的目的一样。我向你保证,这一次秦家会保护孩子跟你的周全,到孩子顺利出生,你的身份,我们秦家也会承认。”
等秦国安把话都说完了,我才微笑着摇摇头,看他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手不自禁的抚上肚子,他见我这动作,眼神一收,声音却很硬,“我开出的条件要是还不够,你可以再提,这件事情,好商量。”
“谢谢您,但是我觉得留在秦颂身边,这一想法暂时不会变。”
“暂时?”秦国安咬着字,重重的问我。
“恩,生孩子是个暂时的过程。”我拐了个弯回他,依旧把秦国安气得不行。
到最后,他见我不好对付,才阴着声问我,“你留这两个月了,就什么都没发现?”
我一愣。
除了该吃吃该睡睡之外,还真的没发现什么。
340。不如我帮你,用……()
但秦国安这句话就像个重磅炸弹一样,定时在我心里咔哒咔哒的响。
没有要爆炸的先兆,一声一声的预警也足够让人心烦意乱。
我尽量表现得泰然处之,秦国安扫了个颇为苛责的眼神过来,“你就是这么准备当孩子妈的?”
我笑笑,“不是我不想好好当个母亲。我还在努力的学习当中,但如果我身边真可能有什么意外存在的话,我孩子的公公不会这么淡定的来找我商量要不要回去。”
换而言之,要真如秦国安危言耸听的这般,他不会那么轻易的由着我。
“伶牙俐齿。等秦颂回来,让他来见我。”
秦颂晚上回来的早,我接过他递来的外套,被他牵着坐在沙发上,享受他给我捏腰捶背。
他絮叨的说了一天的工作行程,神秘的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我手心里。我一看,就是块普通的小石头。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盯着掌心里的小玩意看。暗想现在也就秦颂能送得出这样东西。
遥想去年这时候,秦颂只会往我这塞各种名牌衣服和包,每一样价格都贵得离谱。
“你仔细看看上头纹路。”
我还真仔细盯着看了半天,再扭头冲秦颂摇了摇,他挺无奈的,像一遍没教会学生的老师。“你不觉得像个婴儿奶瓶子么?”
奶瓶吗?一点不觉得。
果然在看我反应一会儿之后,秦颂颇为不乐意,他把我手里的石头一拿,就当到了窗台薄荷盆边上,小心翼翼的,“以后闺女就能认出来。”
我望着秦颂在夕阳下照出来的温暖的侧脸,轻叹声,才敢告诉他,“今天你爸爸来找我了。”
他手还放在窗台上,视线落到翠绿的薄荷叶上,语气挺讽刺的,“他竟然会不好好照顾救命恩人,跑到自己儿子,哦不,未出生的孙子这来,不嫌麻烦?”
秦颂跟秦国安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般大。虽然不及顾琛和顾老爷子之间毫无情谊。
这样的相处,大概就称之为相爱相杀吧。
“他让你去见见他,可能有话对你说。”
秦颂不理会,径直朝门口走,很娴熟的站在台面前,把当下该做的步骤都做的很好,他端进来刚刚熬好的鲫鱼汤,汤勺摆好在我手边,“可能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
每天都变不同的花样,相同的是每天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做。
秦颂手艺不见的多好,味道不坏,可他从不把晚饭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做。
他说我吃别人做的饭,他一直都不放心,早上中午他实在挤不出时间,就希望晚上的这部分,他来做,他一定做好。
我喝了一口,味道很鲜,可能是真的太馋这味道了,鲜得能咬掉舌头,我多喝了几口,秦颂见了自然也开心,他帮我轻捋头发到耳根后,又捡出一部分鱼肉,慢慢仔细的帮我把鱼刺给拨出来,“你慢点儿喝,小心烫。”
我这时间已经把孕吐的阶段经历了个遍,才知道当妈的不容易原来不光是指孩子生出来之后。它在我肚子里待过的这段时间,没少让我遭罪,也没少让秦颂遭罪。
我是孕吐非常厉害的,经常每天吃不下东西的吐,不分时间,秦颂每天出门都特别不放心,焦虑得要直接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