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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看见了?”晏维清紧接着问,然而马上自己找到了答案——只可能是马家驹,因为赤霄剑下的活人就这一个。他不由用力闭了闭眼睛:“赤霄,他……消息有没有说他多大?”
“听说还年轻得很。”云长河从没见晏维清这种模样,心里直犯嘀咕。难道这俩人之前就是敌手,所以维清才异常激动?“照师父的意思,魔教教主不好当;谈百杖这回走了一步险棋,他正考虑和其他门派商量商量,魔教到底意欲何为。”
险棋与否,晏维清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怪不得他春天再去塔城时没有小九的消息,原来对方已经改名换姓投入魔教?
为什么?为什么!
晏维清用力握上了与赤剑系出同源的乌剑,古朴粗粝的花纹从未像现在一样硌得他手疼心也疼。
不管怎么说,谈百杖这招确实轻易地让整个中原武林沸腾了。而白山教内部,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早该知道!”密室中,秦阆苑一掌击碎了扶手上的龙头雕刻。“赤霄这名字,一般人如何取得?”
“堂主息怒。”几名心腹纷纷劝道。
秦阆苑犹在气头上。他在白山教熬了二三十年才到现在的位置,凭什么被赤霄这种一年都没待满的小子压下去?“凭什么!”他恨声道,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在秦阆苑和赤霄之间,若说资历和功劳,毫无疑问是秦阆苑占上风;但问题在于,赤霄功夫实在好,还不是一般的好。如果不是如此,也不至于出刚才的事——几个堂主挨着上都没能打赢赤霄,而那个少年估摸着还未满十八——
输得颜面扫地,还能怎么反对谈百杖要把教主之位传给赤霄的决定?
“他坐不稳圣主的位置。”一个胆大的心腹先开了口,“堂主,可不止我们毫堂的人不服赤霄。他还太年轻,而且只有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秦阆苑对这种糟糕的类比大皱其眉。但他一贯情绪内敛,已经开始冷静下来。“谁说只有一个?别的暂且不说,华春水和叶玲珑根本就没上场,她们怕是早就倒向赤霄了!”
“女人家嘛,总是头发长见识短。”另一个立刻不客气地接道,“要我说,画堂和弦堂都不足为惧!只要咱们能尽量联合其他几个堂口,那圣主之位,早晚都是堂主您的!”
闻言,秦阆苑微微颔首。“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他想要教主的位置,他本以为谈百杖老老实实地会给他;但既然谈百杖给他来这招……
呵呵,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种计划一朝一夕不可能成功。相比于秦阆苑的野心,此时的赤霄更在意别的。教中杂事大都是华春水打理,所以除了必要的现身,他一心一意地扑在练功上。再加上奇才资质和顶尖功法,他的进境简直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其他人望尘莫及。
谈百杖对此非常欣慰。“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再现圣教的辉煌,那就是你!”
自卸任教主后,谈百杖就隐居卭海,安度晚年,赤霄和华春水不定时去探望他。此时,听了这句,赤霄眼神微微一动,而华春水不觉得这是个好的反应,赶紧岔开话题。
等告辞出来,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华春水才敢重新提起:“圣主,其实老教主说的不是听起来的意思。”
赤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听起来什么意思?”
一年的工夫,足够华春水对赤霄有个大致的了解。至少,她从未看出赤霄有一统武林的野心,即使他有那个资本——全武林没人比他更有资本。“就是再现圣教辉煌什么的……咱们圣教兄弟姊妹都好好的,就足够了。”
“你这么想,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赤霄平静道。
见他没特殊反应,华春水便大着胆子问:“那圣主,你在那个‘其他人’里头么?”
开始想套他的话了?赤霄有点好笑。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他好好思考了一阵子。可他正想回答时,□□白马拐过一个山拗口,一种浑身起毛的战栗感突如其来地袭击了他——
“出来。”
眨眼之间,赤剑出鞘。赤霄策马驱前,身形正好把华春水掩在后头。
一个白衣青年忽而跃上树顶。两厢对望,谁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小九?”晏维清轻声唤了一句。他原本还有一些侥幸,但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赤霄这次没戴面具,而那张脸他死也不会忘记!
有一小会儿,赤霄动也不动,只盯着晏维清看。然后——
“乌剑?”他啧了一声,似乎第一次见到实物,语调迅即冰冷下去:“晏大侠,你认错人了。”
第89章()
晏维清怎么都想不到,他在山口守株待兔半个月,好不容易堵到人,结果对方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句。“小九,你……”
“如果你消息灵通一点,”赤霄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就该知道本座是谁。”
“小九!”晏维清又急急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会……”
但是赤霄第二次打断了他。“本座再说一遍,这里没有什么小九。”他反手把剑收回,下巴往北面一点,“请回,晏大侠。”
晏维清读出了这种表面客气、实质上完全不合作的态度。他死死盯着赤霄,嘴唇紧抿,却依旧一动不动。
两边沉默,气氛顿时陷入僵持。
华春水在后头见着这一切,非常纳闷。她没见过晏维清,因为南阳离白山实在太远。至于白衣乌剑,她倒确实听说过。但这两点都无关紧要,因为……
为什么晏维清看起来确实认识他们圣主?而且像是关系匪浅?晏维清不是被公认为正道武林的希望么?两边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啊?
“圣主,怎么办?”华春水尽量压低声音问。如果可能的话,她不希望赤霄和晏维清打起来。白山教和炎华庄目前没什么瓜葛,她可不想在原本的一团乱上再添一个剑神做敌手。
赤霄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一片了然。“又不止这一条路。”他调转马头,“他不走,咱们走。”
“——小九!”晏维清追在后面大喊。
赤霄继续策马向前,无动于衷。不过这种无动于衷很快就被打破了——轻微的风声响起,白衣青年一瞬间就挡在了他前方的山道中央。
“让开。”赤霄的声音和表情一起沉了下去。“要知道,炎华庄与我教井水不犯河水,这对大家都好,晏大侠。”
“……晏大侠?”晏维清重复了一遍,早前的不可置信里已经透出了几分愤怒,“只是一年不见,你就管我叫这个?”
然而赤霄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语气里毫无感情。“不要让本座说同样的话第三次。”
有一瞬间,晏维清简直想撬开赤霄的脑壳,看看对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开什么玩笑,赤霄明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一再矢口否认,到底有什么意义?
晏维清想着这些,目光头一回从赤霄脸上移开,转而直盯着华春水。
那种注视是无形的,可华春水从其中读出了一个强烈的讯息——让开,或者死!这隐含的高涨杀意让她觉得自己完全暴露在锋锐的剑光下,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圣主,我到前面一点的地方等你?”
赤霄也注意到了。他皱眉,最后还是点了头。等华春水的身形远到看不见,他才平静地开口:“你威胁了本座的属下。”
“‘本座的属下’?”晏维清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嘲讽——他简直不想回顾赤霄对华春水明显的回护,却对他视而不见——“所以说,你现在真的是魔教教主了?”
赤霄微微眯眼。“如你所见。”
“为什么!”晏维清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吼了出来,“你怎么会加入魔教?”
赤霄依旧看着他,但一声不吭。
晏维清不知道这是不是心虚的一种表现,反正他现在怒火节节高涨。“我找了你整整一年!塔城找不到你,我还想去楼兰!结果呢?哈?”他的语气几乎是嘲笑了——自嘲——“结果你闷声不响地成了魔教教主!”
对这一连串的质问,赤霄持续沉默。但不可否认地,他被晏维清的话触动了,不管是一年还是楼兰。
见他没有反应,晏维清稍稍冷静下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我不知道的那种?你一定有个原因,你不会自己加入魔教,对不对?”
听到前两句的时候,赤霄确实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但听到第三句,他就不得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要怎么和晏维清解释?因为谈百杖许诺他会使他的武功比晏维清更高,所以他想也没想地加入了魔教?而这个许诺之所以吸引他,是因为他希望借助这点在晏维清心中博得永久的一席之地?至于为什么要在晏维清心中博取永久的一席之地……
啊哈,太好了,难道他现在能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赤霄说不出口,一个字都不能。别妄想了,他用最冷酷的声音提醒自己,就算没有正邪不两立这回事,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也已经逾越了界限。既然事已至此,大家做不成朋友,那就做敌人吧……
总有冠冕堂皇的借口,总比毫无干系好得多!
“没什么好说的。”最后赤霄只说了这么一句。一段漫长的沉默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从他熟悉的容颜上一分一分地褪去。
“那好吧……”晏维清低低地笑了一声,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原来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极度失望,“既然这样,今日就算晏某自作多情。诸多打扰,请你谅解。”
说完,晏维清使出轻功,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赤霄望着那个方向,嘴唇微动,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忽而想到,下次见面,他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他忽而又想到,不知道去年晏维清看着他的背影时,心情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赤霄觉得脸颊有些紧绷,像是有水曾落在上面、又干涸了。他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并没有下雨,干掉的水是他的泪。
他伸手去摸,为那种略粗糙的陌生触感而停顿一瞬,然后用力搓了起来。
原来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不,晏维清,我就是太把你当回事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能让我哭。你是头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这可不是件好事,但好在我能保证,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
包括你。
华春水在前头树林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就算没有打起来的动静,她也心急如焚。而就在她不顾一切地返回去时,正迎面碰上赤霄。
“圣主,”她急急地问,双眼在赤霄身上到处逡巡,“你没事吧?”
赤霄回以一笑。“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那晏维清……”
“走了。”
这回答轻飘飘,简直和没有差不多,华春水满腹狐疑。“圣主,”她谨慎地筹措用词,“晏维清是你朋友?”
“你想什么呢?”赤霄好笑。“不,当然不是。”
“可是他……”华春水欲言又止。就算她只听说过晏维清其人,也觉得对方做不出守在山旮旯里、然后管一个不认识的人叫小九这样的傻事。照她看,这两人非但认识,而且熟得要命!
赤霄看她变来变去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姐,你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圣主……”一下被戳穿,华春水顿时有点尴尬。
赤霄又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那就是果然认识了?华春水默默地记住了小九这个小名。其实她很想问你俩以前到底怎么回事,但赤霄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她也不是认不出。所以,她最后挑了一个相对委婉的问题:“那他以后还会来么?”
赤霄一顿,果断摇头。他太了解晏维清了——
虽然那人惯常温和,也好说话,但绝没有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凑上去的怪癖。现在,晏维清认定他赤霄糊弄了自己的感情,哪里还会再来自讨没趣?说真的,没有当场翻脸打起来,已经能算晏维清自制力惊人了!
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管住他自己。
不是自夸,赤霄对此很有信心。因为他知道,谈百杖真正看中他的就是这点——坚定不移。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别人做什么,都影响不了他已经做出的决定;他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并且会严格遵循它。不好听一点说,他十分固执。
但不管怎样,谈百杖把白山教交给他,他就会做好一切教主该做的,即便它被称为魔教。
同样,如果他认为某些不应该有的感情应当永远不见天日,那它们就会被压在最底下。亦或者,只要假以时日,它们就会自行消散了?
第90章()
白山的冰雪去了又来,南阳的月季谢了又开,不知不觉地,六年过去了。
“恭迎圣主!”
“恭迎圣主!”
赤霄从山下回到总坛,一路收获无数敬称与鞠躬。他微微颔首示意,直到踏入议事厅中,才摘下面上修罗般的红铜面具。
“圣主,你回来了!”已经等在里头的华春水欣喜地迎上来,原本坐着的其他六个堂主也立刻起身。
“嗯,”赤霄简短地应了一声,朝着厅堂正中的鎏金雕龙长榻走过去,“都坐。”
“谢圣主。”几人依言落座,规规矩矩。
只有凌卢做了个很难察觉的小动作——当赤霄走过时带起的那阵风扑到面上时,他贪婪地深吸了几口。
惯常的冷清气息里夹杂了轻微的血味,但没关系,这让赤霄闻起来更美味了……
“圣主,”秦阆苑在众人坐稳后第一个开口询问,同时打断了凌卢脑子里的那点妄想,“事情成了?”虽然这是一个疑问句,但他话里根本没有疑问口气。
赤霄已经把面具搁到手边小桌上,闻言点头,目光随即投向左手末尾那张唯一空着的黄花梨太师椅。“敢对我圣教的堂主下手,他们肯定已经不要命了。”他无声冷笑,语气却依旧平静,“既然如此,那本座只能慷慨一点,早早送他们上路。”
众人的视线跟着赤霄转过去,再听赤霄这话,都十分同意。而华春水更是红了眼眶,声带哽咽。“玲珑在天之灵若有所知,也可以瞑目了。”
“大姐……”吴月见不得她伤心的模样,轻声劝了一句。
在座诸人也被牵带着想起了什么,面上或多或少地带上沉重神色,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
“我……没事。”华春水勉力抑制住了落泪冲动,重新提起正事:“弦堂无人领首,不是长久之计,圣主如今是否已经有所属意?”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回了赤霄身上。
白山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堂主死于非命,那么,谁能替他报仇、谁就能接任新堂主之位;又或者,不管是谁接任,都必须把报仇当成第一要务去做。
但当然,这次是赤霄出马。他身负教主重职,不可能再兼任一个堂主。
赤霄没有立刻回答。相反地,他扫视了七人一圈,才徐徐道:“诸位可有推荐?”
这话语气依旧平静,问的也确实是众人,但秦阆苑有种莫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