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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少了娘亲教养;连一院下人都管不好……她心中如此想道;脸上就更带了出来。
刚刚夺去了王氏的掌家权;那两个小的就闹腾出这事;还非要查个彻底——太夫人对如珍如灿固然是厌烦;对如瑶却也只是面子情——只因如瑶是张氏夫人膝下的;而张氏正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先前要不是想捧起她来跟大房那毒妇打擂台;她根本不会替如瑶主持什么公道!
“把各处房间都打开;让我的人来替你搜搜吧。”
如瑶点了点头;却又添了一句;“有一两个感染了风寒;还是卧床不起。”
“这要过了病气可怎么好;你就是心慈手软还把她们留下!”
太夫人颇为看不上如瑶的“懦弱“;”赶紧挪出去!“
如瑶低眉顺眼答应着。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只盼着小古两人干净离开这是非之地。
“母亲此言差矣;没查清楚岂能让人离开!”
说话之间;沈源也赶了过来。
他今日不当值;听到两个女儿哭诉;拿起那瓶子一闻;就发觉这是罂粟籽;顿时怒发冲冠。
他此时一身冷肃;对太夫人行礼后哼了一声;“此物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家里竟然有人敢用。非得好好查查不可!”
随即看向如瑶。目光犀利而冷淡;“大侄女;我听说那间房里住的两个染了风寒的;原先是伺候我那孽障的?”
“是晟二哥身边的人。暂时托给我照应。”
如瑶暗暗着急;深知这个叔父不是好糊弄的。
“直接绑了送前院;拷问出口供再送官府。”
沈源的话冷酷无情;吓了众人一大跳。
“我想来想去;全家上下只有这个孽障;交接狐朋狗友一大堆;出入烟花之地——服食阿芙蓉禁药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这是要不由分说定了次子的罪!
如瑶深深皱起眉头:她早就听闻这位叔父对广晟冷漠苛刻;此时听来;简直是要给儿子硬套上罪名。置之死地而后快!
顿时就有如狼似虎的外院管事和仆妇冲进去;要把人拖出来!
如瑶上前阻挡;近乎哀求道:“只当为侄女留点体面;这样把人拖出去;流言蜚语之下我要怎么做人?”
“瑶姐儿。你心软受那孽障的迷惑怂恿;留下了这等奸猾奴婢;这是我做叔父的对不住你——你放心;等到了衙门上;必定只说是他身边人;不涉及你这未出阁的弱女。”
沈源的话说得慈祥;态度却很坚决;房内发出蓝宁的惊呼声;如瑶着急正要冲进去;却被仆妇们拦住寸步难行。
正在闹个不了;突然有沈源的身边亲随大荣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二老爷;不、不好了!”
他跑得喘狠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目凸出满面惊惶;整张脸都扭曲狰狞起来。
沈源眉头一皱正要发火;又有太夫人身边的蔺婆婆疾步如飞;人未到就尖着嗓子;“太夫人;圣上有旨!!礼部和太常寺的都来了!”
太夫人听见礼部和太常寺;心中顿时一震;只觉得喘不过气来——难道是那事终于有了结果?
“是袭爵的诏令下来了?”
蔺婆子哆嗦着点头;笑得却是比哭还难看;一眼望去好似枯井里的老精怪;“是下来了;不过却是让……”
“圣上下旨;让广晟少爷袭了这爵!”
这话一出;整个庭院里都是寂静无声;好似晴天里一道霹雳;又像百日里窜出个妖怪;把众人都吓得呆若木鸡。
太夫人的整张脸都在颤动;眼角的细纹纠结成一团;那目光简直是狰狞可怕;“这、这怎么可能?!”
她嘴唇抖得都要说不了花;指着蔺婆婆骂道:“你这个老货简直昏聩了;这种没凭没据的谣言都当真!”
蔺婆子哭丧着脸;知道这趟差使简直是倒霉催的;“不是谣言;是真的!”
一旁那个大荣添了一句;“宫里的天使还在等着呢!”
太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顿时引起丫鬟们的惊呼搀扶。
这个爵位……她心心念念;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轩儿能回来袭爵!
可如今;皇帝却把它赐给了那个不起眼的小畜生!
她紧咬着牙关;眼中的光芒让所有人而不寒而栗!
那是极度震惊失望后的怨毒!
“太夫人这是欢喜得被痰迷了心;快扶她回去歇息吧。”
如瑶微微一笑;上前吩咐道。
一旁的沈源也是愣住了;但他毕竟胸有城府;虽然心中惊疑;但终究还是没有失态。
“皇上的恩典……”
他的嘴里好似含着一颗苦果;却是一个字也不能抱怨。
目光闪动之间;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压下不提;淡淡催促道:“快些把这两人处理干净了;你们都跟我一起去跪迎旨意。”
如瑶只觉得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有目眩神迷之感;但心中却是大为快慰;她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二叔;这两个可是新侯爷身边的人!”
“我还是他老子;连几个奴婢都管教不得?!”
沈源再也忍耐不住;怒声低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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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花前()
“君臣父子是世上至理;在父子前头还有君臣二字呢。“
如瑶嫣然一笑;却是比刚才更有了底气;“侯爷今日得了赐爵;您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知道的是要赞您严父苦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晟哥哥不孝呢!这个罪名我们府上都承担不起。”
她的笑意甚至带着几分俏皮调侃;噎得沈源一阵光火却是没法发作;正在这时;只听有人柔声道:“说起来;这后宅的事;老爷您确实不该管。”
回廊那端;王氏款款而来;穿着仍是简素;面容虽然清瘦但神色不见憔悴;“这也是我这个母亲眼力不好;让这些刁奴贱婢糊弄了孩子。”
她不是被禁足了吗?
如瑶正在疑惑;姚妈妈笑眯眯说道:“太夫人已经审清楚了;这全是小古这丫头胡编乱造嚼舌头;挑拨两边主子生了嫌隙;于是让夫人出来;好好管管这些糟心烂污事情。”
如瑶目光冰冷看着她;姚妈妈却是得意洋洋;带着人三两下就把门撞开。
外面的光线直泻而入;躺在床上的少女黑发如云;散乱在枕巾上;头朝着内里看不清表情;那棉被却似乎在瑟瑟发抖。
“把这被子和好衣服首饰都剥了;把人丢到后街上去;捡个老光棍白送了。”
姚妈妈笑着低声吩咐——她想起那天自己灰头土脸跪肿了膝盖;就恨得牙痒痒!
因为这股恨意;她甚至不用小丫鬟;亲自动手——刚刚拽到小古的头发;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道将整个人都踢飞开去!
一道挺拔高硕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雪青色缂丝莲纹锦袍显得有些凌乱;袍角上甚至溅着星星点点的泥浆焦黑;显然主人是风尘仆仆疾奔而回!
广晟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姚妈妈;漆黑瞳仁之中燃烧着炽烈怒焰;端秀绝丽的面容让人看了心颤——
“你这是自找死路。”
平静的语气却似酝酿着无穷风暴;在他身后。沈源和王氏急匆匆追了上来;沈源冷哼一声;刚说了一声“住手”;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广晟竟然拔剑出鞘;将姚妈妈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王氏一句尖叫喝斥还没出口;就被一滴血污溅到了雪白脸上;而飞在半空中的那耳朵。却巧巧落到了她脚尖。
即使是擅长阴谋诡计。王氏也是出生诗书官宦之家。哪曾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她顿时俯下身;拼命擦着脸干呕。
“你这畜生真是大逆不道!”
沈源又惊又怒;看着手持绣春刀、长身玉立冷然轻笑的广晟。这才发现这个从来都是纨绔荒唐的庶子;如今已经是这般强大而危险!
自己这是麻痹大意、养虎为患啊!
“我只是对恶奴略加薄惩而已;她又不是我父母和君上;何谈什么大逆?”
广晟微微一笑;绝色容颜更显轻嘲;“父亲这句话;若是被前头钦差传扬出去;只怕满朝都要笑话儿子;拿一个跋扈老奴当做爹妈一般敬着。连自己身边人都护不住。”
沈源气得太阳穴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只是喃喃“畜生大胆”;广晟微微一笑;大步流星走进房内。借着昏暗的光线细细打量了小古;随机不由分说的连人带被打横抱起;昂然朝外而去。
金灿日光透过窗栅、门框、屋檐;一重重的照在人身上;又一重重的退散在身后;他抱紧了她;走得很快却又丝毫不见颠簸。
暖融融的日光刺得眼皮微微发涩;整夜的负伤煎熬、惊心动魄之后;小古只感觉整个人好似散了架;懒洋洋的不想再动。
她嗅见他身上的味道——那是彻夜激斗的汗味混合着雨水沥干的感觉;却因为混合烟熏檀香味;并不如何难闻;反而让人心生安稳。
“少爷;你还没去沐浴更衣吧?”
她小声问道;却换来他一个白眼;“我本来倒是想去;听见某个小闯祸精有危险;就一身臭汗赶过来啦!”
小古故意皱起鼻子轻轻抽动;“哇;果然很臭!少爷你是跌进污泥沟里了吗?”
广晟微微挑眉;不确定道:“真的这么熏人?”
他的眼中闪过懊恼微羞;却在看到她唇边揶揄笑意时知道被骗;顿时气结;伸出手来就挠她痒痒;“好啊;都骗到我头上了!”
他抱着她走的是抄手游廊;曲径通幽;周围只见花枝婆娑不见人影;显得幽静而恬美——人都在前院忙着接待天使;剩下些也都慑于刚才那一幕不敢跟随。
两人低声说笑;好似共同呼吸在彼此唇齿间;那般久别的默契和亲昵;却是让小古心头一颤——什么时候;她跟这位少爷如此熟稔了?
好似不知不觉间;就彼此谈笑不忌;彼此关怀惦念……
“怎么了?“
仿佛感到她微微失神;广晟凑近她的额头;担忧皱眉问道:“你真的病了吗?可请过大夫?”
他霸道的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眉间的川字却是蹙得更深;“是有点发烧——”
下一刻;他眯起了眼;嗓音变得危险而敏锐;“你的身上有血腥味!”
“你受伤了吗?!谁干的!”
他把裹着被子的小古放在梅林下的石桌上;直接动手就要拆开被子看个究竟——
“别、别动!”
小古羞恼惊叫;心中却是咯噔一声——虽然伤口处理过;但一旦打开仍然瞒不过人!
“你给我住手!”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狠狠拍开;广晟一愣;随即眼中浮现委屈光芒;水光润泽更衬得他面容如玉。
“为什么不能看?”
还为什么!你这个登徒子!
小古狠狠白了他一眼;双颊因为羞怒而染上薄晕;“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可你受伤了啊!圣人还说事急从权呢!”
他睁大了眼;越发委屈的控诉;甚至带上了三分撒娇意味。
这家伙还娇羞上了!
小古哼了一声;别转头;感觉到广晟蠢蠢欲动的手劲;冷声强调道:“不许打开偷看!”
“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也是遮遮掩掩不让看;他越是焦急担忧。
小古一咬牙;一句谎言脱口而出;“我们女人每月都要那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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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同心()
她双颊更加绯红;目光羞恼简直可以杀人。
“啊?”
广晟听到这意想不到的回答;顿时愣住了。
一种可疑的绯粉se从他脸上蔓延;连耳根都显得微红;他有些手忙脚乱;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哦、哦;原来如此。”
小古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穿帮;但随即却因为自己编出的这个借口而懊恼不已!
再抬头时;看到这向来爱臭美的孔雀男变成了呆头鹅;心中的怒气这才略微松缓下来。
“你……不要紧吧?”
广晟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那你要不要喝红糖水?我听说可以用玉缎和棉芯来做那类物件——”
居然懂得这么多!
小古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少爷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就是上次去万花楼;他们不许我喝酒;我就跟姑娘闲聊——”
倒霉实诚的广晟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我当时有伤在身;可是什么都没干。”
“这意思是说;你没受伤的话;是要好好跟姑娘们看星星看月亮促膝谈心了?”
小古的眼刀一闪;让广晟觉得舌头都短了半截似的;没等他反驳;那丫头就连珠炮一般道:“都谈到这么si密的话题了;少爷还真是受欢迎。”
这口气……不知怎的;带出些jiao蛮酸味来。
广晟大汗淋漓;突然觉得自己理屈词穷;他干咳一声;脚下步子加快了;“我得赶紧送你回去;前头宣旨的还在等着呢。”
小古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疲倦;心中一软;那些带刺的玩笑话就没有说出口。
“你这几天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或是累着?”
她柔声问道。
广晟一时不能习惯她的温柔语气;面上绯红又起;心中却是又暖又甜。
别人在意的是他突兀得到袭爵;今后荣华富贵前途可期;只有她;记得问一句“可有受伤累着?”
这几日时局动dang;宛如无地漩涡一般将他卷入;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终于ting过来了;也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无数奔波于凶险泛上心头;万千感慨;却只化为淡淡一句——
“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的眼眸晶莹闪动;清澈而放松;宛如最神秘温柔的墨玉;蛊惑着她;她却从中看到一种隐忍的痛楚。
他的笑意温柔和煦;不知怎的她却读出了哀伤的意味——在这一刻;他好似传说中瑰丽神秘的妖兽;静静袒lu着自己肚皮上的伤口。
只有在她面前;才会lu出这份脆弱和痛苦。
广晟把头靠在她的肩窝棉被处;闭上眼;低声道:“我只是有点累了。”
这一场;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这份救驾大功背后;却是指挥使纪纲的身陷囹圄。
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如父如兄的上司被问罪凌迟?
锦衣卫这条大船;该怎样在接下来的风浪中保住自身?
这些念头纷杂而来;所有的痛苦、愤怒、甚至恐惧;在这一刻都被他驱散摒除;耳边只有少女的清脆一句——
“平安回来就好。”
是啊;平安回来就好——留得有用之身;未来才有无穷可能!
嗅着少女的发香;广晟心中的不安焦躁逐渐沉淀下来。
平安回来就好……小古却是微微苦笑:少爷;你可知道;我险些就不能活着回来见你!
想起那暗夜长街的ji战;那神秘暗使的惊天一箭;正中xiong前的剧痛……小古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若是我无声无息的死在那里;眼前这人该多么着急啊!
“冷吗?”
他掖紧了被子;加快了脚步。
“不;我只是庆幸。”
“庆幸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好好的。”
小姑由衷的说出这一句;憔悴面庞上绽放出一道微笑;却是让广晟莫名觉得美而不祥。
好似禁苑之中的昙花;绝美而旦夕消逝。
他甩了甩头;把这种荒诞的感觉丢弃;直接抱着人回到了自己院子。
小古静静躺在g上;衾被都是丝绵柔缎;厚实暖和熏过了香的。伤还没好正该休养;她却是睁着眼毫无睡意。
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