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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能体会失去母亲的切肤之痛,而他,却这样一个人走过了十个年头。。。。。。
“下雪了,小姐还去西街吗?”兰英不知苏靖荷心思,只在一旁小心问着。
雪越落越大,苏靖荷犹豫了会,才是带着兰英回了国公府,经过荣华院时,隐隐约约,能听见墙外传来的吴越小调,苏靖荷伸出手抚上墙面,她在这院子里住了许久,却不知与庆王院落只是一墙之隔?
回到暖阁,算是有惊无险,大爷房里正闹着事,大家也都没注意苏靖荷这边。沉香一边替苏靖荷换着衣裳,一边回道:“听说大爷宠妾灭妻,大奶奶抱着祖哥儿回了娘家,老爷如今正动怒,老祖宗也是气急。”
第38章 劝和()
“大爷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大奶奶温柔娴淑,又养了祖儿小少爷,如今为了个妾室,将大奶奶逼回娘家,听说大奶奶被大爷打得遍体鳞伤呢,也是可怜。”
一路往苏阳院落走去,明月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孙姨娘和秦姨娘素来不和,如今大爷处出了乱子,秦姨娘乐得看热闹,明月也是可劲儿说闲话。
一进院子,里头老祖宗和老爷都在,跟着一屋子人,或是来劝解,或是为看热闹,甚至连不大理事情的二婶都过来了。
李氏和葛家有亲缘,二婶这趟过来到底是为二哥,还是为大哥,却不得而知。
李氏出身不高,在府里并不得多少人喜欢,平日里没少受委屈,今日闹得这么厉害,想来是苏阳做了太过分的事情,也难怪惊动苏老爷,毕竟李家关系到即将结亲的葛家,倒不是说国公府忌惮葛家,可定下的事情,若是节外生枝,苏家的颜面有损。
老祖宗是心疼不过周岁的重孙子,也埋怨了苏阳几句。
“大爷年岁还小,耳根子软也是正常,回头哄了素娥回来便罢,老爷这模样可要把大爷吓着了。”
秦姨娘适时说这话,看着是帮着劝解,实则火上浇油,按年岁,大爷已经二十好几,日后若要立了世子,便得能撑起整个国公府,哪还容许他耳根子软,尤其是宠妾灭妻这般荒唐!
苏瑜脸色更是不好,黑着一张脸说着:“拿鞭子来!”
这话一出,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老祖宗却是这时犯起头疼,惹得众人上前关切,一时哪里还顾得上大爷,倒是孙姨娘趁机抱住儿子,满眼心疼。
“阳儿赶紧去李府和素娥服个软,把人接回来再说!祖儿认生得很,离了这么些奶娘嬷嬷,李府哪里照顾得好。”说完冲苏瑜道:“你这做爹的也是,从前不见你如何管教孩子,如今孩子犯个错,不是棍子就是鞭子,像话么!”
“这些孩子迟早被您惯坏,他如今敢打媳妇,以后还什么做不出来!混账东西!”苏瑜狠狠剜了一眼苏阳,却也知道老祖宗在这里,也难下去手了,遂嘱咐了一旁的苏佑:“扶老祖宗回去休息。”
苏瑜的脾气来得及,经过一番折腾,也消去大半,之子莫若母,加上头疼实在厉害,老祖宗便由着最疼宠的孙子搀扶她回去,临走还不放心,嘱咐了苏靖荷留下盯着,万不能让老爷下了狠手。
老祖宗离去后,苏靖荷才是上前替父亲顺气:“我回府后大嫂多方关照我,如今大嫂受了委屈,靖荷心中也难过,但父亲如今朝大哥发火也于事无补,毕竟夫妻俩,只大哥想法子才能哄得回大嫂,等大嫂回来,父亲再想如何惩处大哥。”
这话苏瑜显然听了进去,手中的鞭子也是交给了身旁下人,却也让在场所有人看明白了三姑娘在老爷心中的分量。
等大奶奶回来,时过境迁,谁还记得惩罚,一旁的孙姨娘感激看了眼苏靖荷,赶忙说着:“阳儿知道错了,明儿就去李府赔罪。”
孙姨娘的帮腔却惹得苏瑜更是反感:“这有你说话的份么,儿子也教不好,尽知道给他纳些乱七八糟的妾室!”说完撇了眼跪在外头瑟瑟发抖的孙小小,才对苏阳道:“挨近年关,若瞧不见素娥回府过年,你也别待在府上了。”
苏瑜甩袖离去时,苏阳却是使了个眼色,很快,二太太也转身离去,因为场面混乱,大家都没注意到两人间的眼神互动,却是苏靖荷瞧得明白,眼神暗了几许。
老爷走了,大家也都劝慰了孙姨娘几句,连着秦姨娘也说了些风凉话,然而闹得这般厉害,孙姨娘却不忘护着自家侄女,看着在孙姨娘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孙小小,苏靖荷摇头冷笑,孙姨娘在府上这么些年,一直介意自己卑微的出身,如今娘家好不容易脱了奴籍,她巴不得娘家人再能出息,对内侄女更是维护,却不想想自家人什么出身,想在阶级分明的京城有一番作为,只能搬起石头砸脚,疼死自己。
带着丫头离去,一路上本还有些心情和丫头说话,路过二房南苑,苏靖荷却突地驻足,深深朝里头看了眼,若没有眼花,她瞧见刚刚转角那一瞬闪过的身影,是他的父亲。
沉香和明月也跟着瞧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道:“三姑娘想去和二太太说话么?”
不料苏靖荷却是转身作呕,吓得身边丫头大惊失色:“姑娘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大夫来看?”
好不容易压下胸口异样,苏靖荷摇摇头,说着:“没事,只觉着恶心。”
…
闹过一场后,京城一连下了三天大雪,除了给老祖宗请安,苏靖荷几乎足不出户,却也能听得外头许多消息,听说大哥接连三次前去李府,却连嫂子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拦在了门口。
眼看年关将至,府里上下一阵喜庆忙碌,孙姨娘那头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求到了苏靖荷这来。
挨不过孙姨娘的苦苦哀求,苏靖荷只得同意帮忙,和老祖宗说明情况,老祖宗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允诺了。
苏靖荷亲去李府,也不知是李府不敢得罪安国公府的嫡小姐,还是因为李素娥念及之前姑嫂情谊,倒没有吃闭门羹。
李府与安国公府相差许院,李老爷是个读书人,虽家道中落,却难得有些硬骨,而几日不见,再瞧见大嫂时,差些认不得眼前憔悴不成形的人儿。
脸上还带着淤青,因为消瘦,更显分明,难怪刚才李老爷看她的眼神有些敌意,应是心疼女儿,她不敢想,若日后她受了委屈,父亲可会为自己愤愤不平?
屋子里还有葛青青在,想来是听说了事情,过来开解表姐的。
苏靖荷抿着唇握住李素娥的双手,有些心疼说着:“大嫂受委屈了,大哥实在混账,也难怪父亲当日下了狠手抽他。”
这话虽是作假,但李素娥的手微微颤动,苏靖荷却是叹息,即便大哥待嫂子如此心狠手辣,嫂子心里却还关切着大哥,也是悲哀。
“你大哥也是该得些教训,我晓得表姐性子,若不是那小妾在表姐面前欺人太甚,表姐断不会跟她计较,如今倒好了,平日受了你姨娘的气也就罢了,还得被丈夫如此毒打,可怜表姐,竟这般苦命。”葛青青在一旁却是垂泪,她和李素娥自小一起长大,有些情谊,怎能不难过。
“是是是,家里都打骂过大哥,大哥也是因衙门里事情不顺,一时昏了脑子,之后在老祖宗面前悔悟痛哭,却是嫂子没有瞧见的。”苏靖荷夸大了劝解着。
“他哪里会。”李素娥说完,用帕子拭泪,语气却好了许多。
“会不会,嫂子且亲自去问。”
“有什么好问的,有了孙小小,他哪里还记得我……”话还没说完,却见苏靖荷身后的小厮扑通一声跪地,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苏阳。
“靖荷……”李素娥吃惊之余,不禁怨怪地看了眼苏靖荷。
苏靖荷却是笑笑:“嫂子要打要骂,人我给你送来了,可别手软,一直这般僵着也不好,有些话也得说清楚。”
说完,拉着葛青青出去,葛青青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苏靖荷却是安慰:“放心,大哥可不敢乱来,如今可是在李府。”
葛青青也是轻轻一叹,却也放心下来。
“放心,我大哥虽混蛋一些,二哥却是好得很,青青姐嫁过来,二哥定视你如珠如宝,若敢怠慢,我第一个饶不得他。”
葛青青却是脸上一红,嗔骂了一句,两人便入了亭子赏雪喝茶,大雪深厚,没过长靴,走起来蛮有些吃力。李府的院子小,却得李老爷悉心打理,别有一番景致,两人说话了许久,苏阳才是从屋里牵出了李素娥,见大嫂红着脸低头,便知大哥将人哄好了。
没多时,李家上下都知道姑爷进来了,苏阳少不得挨了李老爷劈头盖脸一通痛骂,他倒也忍着听完,因为祖儿哭闹,耽搁了时间,二人在李府上吃过午饭,李素娥才带着儿子随苏阳一同回去。
说来也巧,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却在马车驶过长街时,突然雪停。
苏靖荷独自坐在马车里,听着街上热闹,不免掀开帘子,看着满街通红,很有些年味,街角两个穿着深蓝袄裙的小姑娘互相追逐玩雪,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笑声,融入长街的嘈杂,好不热闹欢快。
苏靖荷看得入神,已经有六年,她们姐妹没有一起过年,然而,再也没有机会了,多想与她一起玩雪、一起吃糖葫芦,一起剪窗花、一起守岁……
“沉香,替我买两串糖葫芦。”
苏靖荷吩咐完,马车外头坐着的沉香却是微微一愣,说着:“糖葫芦粘牙,姑娘吃一串就好。”
“两串。”
马车里的声音不容置喙,沉香也不敢再说话,交代了马车师傅停下,才轻身跳下马车,不远处便有卖糖葫芦的,大冷天里,也是难得。
买了两串付过钱,却莫名被人群推开,挤出了许远,待沉香回过神,便看着前边经过的队伍,高头大马上,最出众的是谢家三爷。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说是郡王府的小少爷在南边立了大功,今儿回京,定要得圣上嘉许,羡慕的,倾慕的,比比皆是。
队伍由远及近,从安国公府的马车旁经过时,苏靖荷正好掀开了帘子,也是一眼看见谢玉,他一身白狐裘,身姿挺立,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一,也是一身白衣,策马而来。
谢玉微微侧头,朝苏靖荷清浅一笑,唇瓣轻轻蠕动,远远看去,并不知他说了什么。
可苏靖荷却明白,他说:“我回来了。”
第39章 过年()
李氏回府后,这一段小波折也算过去,如今府上看着安宁和乐,也不过是苏阳怕再惹老爷不痛快,心里却憋着气呢,苏阳和孙姨娘一个脾气,气量小、爱记仇,日后李氏的日子怕是愈加难过了。
转眼便到腊八,老祖宗信佛,尤其重视,儿孙陪着喝过腊八粥,老祖宗便在佛堂里诵经,倒是暖心院的丫头们很是欢喜,得了老祖宗赏赐的新衣裳,爱不释手。
苏靖荷早早回了暖阁,独自在屋里看着书,没多久,周嬷嬷却是过来回话。
“秦姨娘院子里有动静了。”
苏靖荷坐起身,将手中书本合上:“怎么说?”
“从昨儿起,姨娘身边的心腹丫头齐兰频频出府,今儿小厮跟了一路,发现齐兰偷偷去了城西一户人家,在里头呆了足足一刻钟才是离开。”
“什么人家,可查清楚了?”
周嬷嬷点头:“只是普通人家,在胡同里住了十来年了,倒是听邻里说,半年前来了位远亲投奔,那人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平日里好吃懒做,却不知拿来的银钱,每次碰上追债的,都逢凶化吉了。”
苏靖荷挑眉,这事倒是蹊跷了,秦姨娘什么性子,肯花钱养着这样一个癞子?
“那人和秦姨娘什么关系?”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听说,那人也姓秦。”
也姓秦?秦家在鹤州也是大户,怎会有这么落魄之人!可事情哪有这么凑巧?“派人打探清楚,看看那人可是青黛死的那夜顶工的工匠,还有,仔细收罗秦姨娘与他的牵扯,交证据给我,切记,莫教人发现。”
周嬷嬷一一应下,才是退了出去,苏靖荷正觉口渴,想叫沉香进来添水,却想起早上才让她出府办事去了,正要唤其他人,却听见院子里兰英咋呼的声音传来,这丫头虽然脑子转得快,可毕竟年岁偏小,比其他人来得更喜形于色,也是让院子里热闹许多。
“姑娘,姑娘!”兰英匆匆跑来,一推开门,便兴致勃勃说着:“外头送来了好些衣裳,可漂亮了,姑娘赶紧出去瞧瞧。”
被兰英这么一闹,苏靖荷索性掀开膝上的褥子,下榻自己倒茶:“今年和兴布坊手脚快了许多,还以为衣服要挨近小年才能送来。”
兰英摇头,笑得灿烂,道:“可不是布坊里送来的,是谢三爷。听说前阵子谢三爷办差路过苏州,带来了最好的苏绣,可漂亮哩。”
苏靖荷手中倒茶的动作一滞,直到茶水溢满烫了手,才是反应过来:“谢三爷让人送来的?可是府里都有?”
兰英赶紧上前查看,瞧着苏靖荷手背微红,遂取了药膏涂抹,一边说着:“是府里都有,不过姑娘的尤其好,而且,可是谢三爷亲自送来的。”
兰英掩嘴笑继续着:“谢三爷如今正在前厅和老爷下棋呢,姑娘可要过去瞧瞧?”
苏靖荷愣了愣,手中的清凉令她清明过来,才微微咳了一声:“父亲回来了?今儿过节,是该去请个安。”
…
前厅的会客屋里异常安静,若不是暖炉嗤嗤,落子清脆,方不觉有人。
窗下,谢玉与苏瑜二人围棋而坐,棋盘上纵横交错着黑白二子,目前白子势弱,在黑子的强攻下,却总能侥幸得存。
苏靖荷进屋时,两人正在棋盘上焦灼,她只安静地几步上前,也不出声打搅,只静静看着。倒也奇了,之前总能绝处逢生的白子,却一瞬被溃不成军,被黑子吞噬,输了个彻底。
“侄儿还是赢不了苏世伯,让苏世伯见笑了。”谢玉将白子放回棋盒,笑说着。
苏瑜也是明白人,谢玉从一开始便在让棋,却又保持不输,即有礼,又有能,这般年轻人,难怪被圣上赞誉大有可为。若不是靖荷进来,这一局怕有得下了。
“贤侄客气了,你的棋艺比起我年轻时,可高出许多。”说完,转头看向爱女,道:“日后你可多和谢公子切磋棋艺,保证大有长进。”
苏靖荷也是笑笑,将丫头托盘里的腊八粥端过,分别放置在苏瑜和谢玉面前,才将丫头打发走,说着:“女儿一大早熬的,父亲尝尝可行?”
苏瑜轻轻一闻,五味飘香,才是笑说着:“难怪贤侄输棋,原是闻着粥香。”
谢玉抿唇,却是朝苏靖荷浅浅一笑,而后将一碗粥喝完,有些意犹未尽:“世伯好福气,能尝这般人间美味,馋得小侄都不愿回去了。”
“那便晚些回去。”苏瑜往后靠坐,招呼了苏靖荷坐在他原先的位置,道:“择日不如撞日,靖荷和谢贤侄来一盘棋。”
见谢玉已经开始收拾棋盘,苏靖荷也不推脱,先执黑子落棋。
原本只当陪着苏靖荷耍一耍,毕竟第一次和她下棋,并不希望很快结束棋局。谢玉起先一路让子,直到棋盘落子过半,才发觉自己被一步步逼入绝境,心中讶异,却是不得不聚精会神,认颇为认真。
她,总能给他惊喜。
棋局愈往后愈加精彩,一旁观战的苏瑜都忍不住心中赞叹,也微微疑惑,不过小半年,女儿的棋艺竟然突飞猛进?这般棋艺,怕是已超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