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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柳芽扶着在床头坐起,穆元华问:“他……走了多久了?”
这是穆元华一回不在丫鬟面前称越奕祺为大爷,柳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问的是谁。
小心谨慎地在穆元华腰后垫了两个软枕,柳芽答到:“大爷天没亮就出门去了,粗粗一算,大概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
穆元华心情低落,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时候,外屋的丫鬟叫了一声“大少爷”,紧接着阿好进了里屋。
拜倒在地给穆元华请了安,阿好上前来接过柳芽的手,扶住母亲:“娘,阿好照顾你下床穿鞋。”
看着这个站着和自己坐着一般高的大儿子,穆元华讶异道:“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阿好扁扁嘴,答:“一大早被老爹弄醒,送他去了。”
穆元华有些怅然:“你爹只叫了你?”
阿好点点头:“爹说娘你这一夜没睡好,让你继续睡;又说阿爽一天睡不够五个时辰一整天都蠢,也让他睡……最后就把我拖醒了,一路上还罗里啰嗦地扯着我交代着交代哪的,没完没了的!明明昨晚上就教育过了,今儿一大早又教育,我真不知道他到底累不累……反正我是挺心累的。”
儿子一大早就来向自己投诉坑货爹,穆元华被他这一搅和,心里因离别产生的伤感之情也消散了一些。
摸摸儿子的头,穆元华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你亲爹,多顺着他,少抱怨些。”
母亲不向着自己,阿好知道再投诉下去也是自讨无趣,顺势就闭了嘴,扶着穆元华转身,然后在她腿边蹲下:“娘,孩儿给您穿鞋。”
儿子乖巧,穆元华倍感欣慰:“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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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鞋更了衣,又洗漱好,穆元华在桌边坐下。
丫鬟们端来早点,阿好就一旁站着,准备给母亲布菜。
这时候外边突然吵闹起来,阿好眉头一皱,向穆元华欠欠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阿好一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阿爽被奶妈子抱着,哭得可怜兮兮的。
心猛地一紧,阿好赶紧上前去问:“怎么了?”
看到哥哥,阿爽哭得更委屈了:“阿爽要爹爹!要爹爹!”
阿好见状急中生智,猛地往天上一指:“看!有老鹰!”
果不其然,阿爽刹住哭声,张着嘴呆呆地抬头。
阿好趁着弟弟注意力分散,从奶妈子手里吃力地抱过这个小豆丁,走了两步实在是抱不动,不得不把他放下来,两兄弟手牵手地走到长廊的角落说话。
拿了手绢给弟弟擦了脸上的鼻涕眼泪,阿好半蹲着,对阿爽严肃地说:“爹爹去打坏人了,不在家。娘肚子里揣着小弟弟呢,你要哭就和哥哥说,哥哥带你到奶奶那儿哭,你别闹咱娘,知道了吗?”
哥哥这一长篇大论让阿爽足足消化了一柱香,才消化完。
小脸上满是认真,阿爽点点头:“哥哥,阿爽知道了。”
“那你还想哭吗?”
阿好问。
阿爽想了想,往娘的屋子看了一眼,犹豫着,说:“还……还是有点想哭。”
阿好牵起弟弟的手:“走,我送你到奶奶那儿。”
哥哥如此较真,阿爽赶紧吸了一下鼻涕,把头当拨浪鼓似地摇:“不哭了不哭了,阿爽不哭了。”
“乖宝宝。”阿好说着,用手绢给弟弟擤了一把鼻涕,“走,咱们陪娘亲吃饭去。”
————
这一顿早饭,是穆元华当妈以来,吃得最暖心的一顿。
大儿子接了丈夫旧时的差事,忙前忙后地给她布菜,动作笨拙,却显得十分可爱。
而二儿子不哭不闹不废话不耍赖,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地挖着蛋羹吃。
平日这时候丈夫越奕祺刚好下朝归来,陪她吃饭。
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好像没他……也没什么不行?
穆元华如是想,接了阿好递来漱口的茶水,再看着他给弟弟擦脸上的蛋羹,心里很欣慰。
此时,离京已经数百里的越奕祺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一定是媳妇孩子想我了!
越奕祺想着,心里是又满足又愧疚,抽马屁股的鞭子更用力了,恨不得马上飞到漠北把混账匈奴人收拾好了赶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幸福美满的生活。
————
越奕祺踌躇满志,认为自己此番北上漠北,必定能在两月之内将匈奴人赶出关外。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四个月过去了,匈奴人并没如他所料,被打得落花流水捂着屁股滚出大周朝的国土。
不过,匈奴军也还是节节败退,往匈奴方向退了三百里。
即,匈奴人还是挺惨的,只不过没有越奕祺希望的那么惨而已。
对于此事,越奕祺是比谁都要着急——
他可是要赶在媳妇生儿子之前回到家的人啊,哪有时间和鞑子们慢慢磨时间啊!
混账!
————
与越奕祺焦虑的状态截然相反,穆元华这怀孕的小日子过得是十分舒心。
大儿子孝顺,二儿子又被他哥哥收拾得老老实实的不闹人,三儿子在肚子里也不像怀着他二哥那样折腾,穆元华这次当娘当得是前所未有的舒服。
就是……时时会想越奕祺。
就算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容易生气,还是会想他。
想得胃疼。
纵然如此,在收到越奕祺写得情绪暴躁的信,抱怨说匈奴人好烦怎么跟打乌龟似的打一下退一步,退得还不远他很捉鸡时,穆元华还是会在信中安慰他,让他慢慢来,孩子她自己一个人生也没问题。
反正越奕祺在不在场,都是这样生的嘛。
她都生了俩了,熟练工啦,放心。
信的末尾,穆元华还补充一句——
在家里阿好已经代替你的位置管老二了,你的事他都包了,你就放心在漠北自~由~飞~翔~吧~
!
收到这样的信,越奕祺除了气死,也还是气死。
于是他气死了。
————
日子过得快,穆元华怀老三也七个多月了,身形越显笨拙。
阿好见到母亲行动艰难,干脆将弟弟连同他的奶妈丫鬟们一块儿打包,送到了越夫人那儿去,省得弟弟笨手笨脚的碰疼了母亲。
要是以往,阿爽非得闹个天翻地覆才是。
不过这一次阿好对他进行了完美的洗脑,小阿爽是怀着为着母亲弟弟英勇就义的心情,自觉滚蛋的。
入了秋,天越来越冷。
越奕祺那边战事进行得顺利而又缓慢,看着他传来的书信,原本还抱着侥幸的穆元华这回是彻底死了心——
一旦入了冬,大雪封山,这去往漠北的路就会十分难行,就算越奕祺一月内拿下敌军,这也回不来啊。
虽然失落,穆元华还是振作着给丈夫写了回信,告诉他家中一切安好,让他别急,顺势而行。
信寄出后,又过了七天。
这日一早起来,穆元华就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太对。
伺候她的柳芽一大早就是红着眼圈的,看其他人,个个都是难掩悲伤神色。
扶着柳芽的手坐起来,穆元华还打趣了他们一句:“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跟死了妈似的。”
穆元华话音一落,阿好就迈进了屋里,答母亲道:“奶奶屋里丢了一件飞天白龙佩,查出来是她屋里头的丫鬟干的。偷儿被打断手脚也就罢了,以敬效尤,所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妈子都罚一个月的月钱。”
穆元华一听,惊住了——
一个人手脚不干净,所有人连坐……婆婆这一手也太狠了啊。
看到母亲惊讶,阿好扶着她起床:“娘你也别管她们了,先吃饭,别饿着我弟弟。”
儿子这话说得在理,穆元华便没再深想这回事,简单洗漱更衣后,准备吃东西。
早饭吃到一半,穆元华突然发现儿子全程是低着头的,不由得伸手,勾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怎么都不敢正脸看你娘?”
阿好不自在地扭过头,可还是没逃过穆元华的火眼金睛。
双手扶着阿好的脸扭正他,穆元华关心地问:“阿好,你这眼睛,怎么也红红的?”
阿好答:“早上风大,沙迷了眼。”
“阿好你逗我,你从你屋里到这儿才几步路,哪会被沙迷了眼……”
说到这儿,穆元华突然一阵心跳,一把抓住阿好的手,问——
“你可别瞒着我……是不是你爹他……”
出了什么事?
第4章()
阿好一脸正色:“娘!你瞎说什么呢!爹好好地在漠北,能出什么事!”
穆元华扭住阿好的耳朵:“得了别和我装了!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快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阿好咬紧牙不承认:“没事就是没事!娘你不信问奶奶去!”
“问就问!”穆元华怒了,“等等我就去问!”
穆元华才说完,一个丫鬟托着个托盘进来了:“大奶奶,大爷的信到了。”
穆元华瞧了阿好一眼,发现除了红通通的眼睛以外没其他奇怪的地方,心头的疑云也消散了些去。
扭头,穆元华对那丫鬟说:“把信拿过来。”
丫鬟恭恭敬敬地呈了信,穆元华拿了,拆开来看。
果不其然是越奕棋寄来的,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大一通边境风光,然后是自己日常起居,最后才以简明扼要的语句,将匈奴人的惨状说了一遍,再次抱怨匈奴人太烦。
越奕棋这封信发挥正常,保持了他一往祥林嫂的文风,穆元华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点异常来,便搁下来,作罢。
接下来数日,穆元华每日每日都收得到越奕棋寄来的信,这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了。
这日,穆元华用过午饭,小憩片刻。
阿好在书房教弟弟识字。
穆元华睡得正酣,突然梦到了丈夫越奕棋。
梦里面白雾浓浓,越奕棋就站在雾气的那头,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奕棋?”
穆元华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追上去。
可是越奕棋就跟天边的月亮似的,穆元华走他也走。
穆元华追啊追,可怎么追,也追不上。
穆元华也隐约觉得这是个梦,可是就算是梦,能见一面也是好的,于是又高声叫了一回——
“越奕棋!”
这一声终于起了作用。
一直背对着她的越奕棋转过身来,脸色苍白,两眼空洞,脖子上老大一个口子,血肉模糊,涓涓往外冒着血。
一身血迹。
“啊——!”
穆元华惊叫一声,醒了。
柳芽忙不迭进屋来:“大奶奶,怎么了?”
穆元华抚着突突突跳得飞快的心,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没事……就是梦靥了。”
柳芽点点头:“那小的扶您起来。”
惊魂未定的穆元华让柳芽服侍着坐起来,更了衣。
柳芽让小丫鬟将炉上煨着的安神汤送来。
喝汤的时候,穆元华对柳芽说:“我刚刚梦到大爷了,他……不太好。”
柳芽闻言一静,然后开口到:“梦都是反的。大奶奶您梦到大爷不好,那么说明他这时候正好得不得了。再说了,不好的事情,说出来,也就破了。”
被柳芽这样一说,穆元华不但没放心,反而更难过了:“可是我这心里头堵得慌……我还是去大佛寺上个香,给他祈福,希望佛祖能保佑他平平安安归来。”
“奶奶!您这正怀着小少爷呢,怎么好车马劳顿的?”柳芽赶紧劝她,“您要是真想让佛祖保佑大爷,就在家里叠佛塔抄佛经,到时候让人替您拿到庙里头去献给佛祖。这样和亲自去寺里是一样的呀。”
穆元华听到这话,摸了摸自己已经跟西瓜一样鼓起来的肚子,斟酌一番,觉得柳芽所言极是:“好,那么你下去替我准备准备,我晚上就开工。”
柳芽应了一声,下去吩咐了。
————
吃了晚饭,穆元华在屋里头叠佛塔。
阿爽看着有趣,也过来凑趣。
阿好赶紧把弟弟抱下去,不让他去打扰母亲。
安安静静地叠了一会儿,穆元华觉得坐得久了有些乏,叫了一声“柳芽”。
结果没叫来柳芽,叫了另外一个丫鬟冬雪进来。
对着穆元华福一福身,冬雪道:“柳芽姐姐被夫人叫了去,不在。奶奶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小人。”
穆元华也没往心上去,微微颔首,对着冬雪伸出手,道:“我坐得腰疼,你扶我出去走一走。”
冬雪应了一声,一万个小心地扶起穆元华。
往屋外走的时候,冬雪问了穆元华一句:“要不要小人再唤人跟着?”
穆元华摇摇头:“不必,我就在外面长廊走走,不需要那么多跟着。”
冬雪低头应了,加倍小心地伺候。
穆元华在家里慢慢地走着,往她和越奕棋院子附近的小花园那边走去。
小花园是当初她初嫁时,越奕棋怕她惦记家,按照幕府后花园的样子给建了个微型的。
假山微型,湖泊微型,就是花草树木和秋千不微型。
走了好一会儿,穆元华微微出汗,让冬雪扶着自己在秋千上坐下,吩咐她:“我渴了,你去拿杯热茶给我,我坐这儿等你。”
冬雪一听,犹豫了:“这……我走了,大奶奶就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都在家里的,还能有什么事。我还能插了翅膀飞走不成?”穆元华笑着催她,“快去!”
大奶奶一向严厉,冬雪不敢违背,躬身告退,小跑着回去找水给穆元华喝。
这秋千越奕棋亲手扎的,穆元华坐在上头,回想丈夫当初做工的模样,心里软软的。
只可惜肚子揣着个包子,不能动,要不然穆元华非要摇一摇秋千,飞到月亮之上去。
————
冬雪才离开不久,穆元华就听到自己身后假山外边有两个小丫鬟说着话走近。
“艾草,你说咱们大爷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让匈奴人割了脑袋去?”
“采薇你闭嘴!夫人的话你没往心里头去吗?!大爷的事,谁也不能提!让大奶奶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我这不就只和你说吗?大奶奶天天就关在屋子里透叠佛塔,哪听得到咱俩的话!”
这一段对话穆元华清清楚楚地听在耳朵里,身子似萌地扎到冰河里,从头冷到脚。
连自己怎么叫住那两个小丫鬟的,全都想不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只听见自己问那艾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你俩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大爷的脑袋让匈奴人割了去?!”
被大奶奶当场抓包,艾草和采薇两个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回她的话?
穆元华急火攻心,拔高声音怒吼一声:“说!”
艾草和采薇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求大奶奶饶命,却不敢再提越奕棋。
取了水回来的冬雪见到小花园这架势,也是吓得半死,茶水都捧不住了,快步奔上来,扶住穆元华:“大奶奶,这是怎么了?”
见到冬雪,穆元华狠狠地捉住她的手腕,问:“冬雪你说!越奕棋怎么了?!”
冬雪一听,心中大叫不好,可还是不敢正面回答穆元华的话:“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大爷不是好好儿地在漠北吗?今早上您还刚刚收到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