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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欣婉貌美,哭的梨花带雨,在她如泣如诉的言语之中,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但是此刻在洪府前厅里的几个男人,一个是即将执掌吴国皇印的赫连远,一个是邪肆不羁的无澜,还有一个便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北燕美太子独孤煜……他们三个,是男人不假,却都是人中龙凤,那泪点自然也与众不同。
“哈哈……”
赫连远任由洪欣婉哭诉,视线始终纠缠在云紫璃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安坐一旁的独孤煜闻言哈哈大笑。
俊美如谪仙的脸上,笑容灿烂如夏日艳阳,他的目光却依旧那么冰冷,“不过一个赝品,妄想换了真品不说,还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将功抵过,何为功?何为过?”说话间,独孤煜冰冷的视线,如寒芒一般,射向洪欣婉,凤眸半眯,冷冷笑着“就你也配与端王正妃相提并论?”
“什……什么?”
这是洪欣婉第二次被人比做赝品了,不过此时此刻,她顾不得动怒,而是瞪大了瞳眸,脸色煞白,满是不置信的再次看向云紫璃:“她怎么可能是端王正妃?”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音容相貌肖似端王妃。
是以,在她的认知里,端王妃与她生的一样貌美倾城,可是云芝却……她的眉,她的眼……全都如此平庸。
她怎么可能是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端王妃?
“你说的对,我不是端王妃!”
云紫璃淡淡勾唇,冷淡的目光中,寒芒闪闪的缓缓朝着洪欣婉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
洪欣婉看着云紫璃的目光就像看见了鬼似的,她连滚带爬的起了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抵到了身后的桌案,这才停下脚步。“你想做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
云紫璃看着洪欣婉面色惨白的样子,一脸的讥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是端王妃,我……我现在是你哥哥洪寿的妻子,是你处心积虑,不惜牺牲自己,才为你自己谋来的嫂子!”
“不!你不是!”
“你不是!”
在洪欣婉情绪失控的大喊之时,一直紧紧盯着云紫璃的赫连远,终于在压抑中爆发,沉声怒喝一声,“我若知是你,如何会答应你嫁给别的男人?”
因赫连远的怒喝,云紫璃感觉到自己腹中一阵翻涌。
伸出手来,默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转身向后,终是正眼看向赫连远:“你不知是我,你便可以强人所难?赫连远,你还没当皇帝呢,便如此荒唐,来日若坐上了皇位,岂不要做个地地道道的昏君?”
听到云紫璃的话,厅内众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就没人敢在赫连远面前嚣张,如今他天下在握,即将成为九五之尊,就更没有谁敢对他不敬了。
可是云紫璃,却说他荒唐,骂他昏君?
纵是赫连远的女人,又十分的得宠,她如此谩骂,这……这得有多大的胆子才行啊!
独孤煜嘴角一弯,笑了。
他的妹妹,当如此!
而无澜,则幸灾乐祸的看向赫连远,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这两人心里乐了,舒坦了,可赫连远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从小到大,连父皇都不曾骂过他,可是他的乐儿却……看着云紫璃脸上那张掩去真容的人皮面具,他心中想怒,又怕弄巧成拙,再把人气跑了,只得忍下这口气,紧蹙了眉头,“罢了,本就是我做错了,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不过……你戴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难看死了!”说着话,他起身上前便要将云紫璃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去。
“别碰我!”
就在赫连远的手,即将触到云紫璃的脸时,她眸华怒瞪,蓦地抬手,打掉他的手,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后退一步,冷冷哼道:“你的这双手,才刚碰过别的女人,我嫌脏,肚子里的孩子,也嫌脏!”
“乐儿……”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嫌脏,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可是赫连远看着云紫璃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模样,他心头微痛,却还是柔了声音。
“端王爷叫谁呢?”
看着赫连远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云紫璃本该高兴的,但是她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快意,只觉酸酸涩涩,实在堵得慌。
想到他对自己的隐瞒,想到他方才那样抱着别的女人,想到……想到过去几个月,孕吐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云紫璃的心里,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怨怼,全都浮出了水面。
只见她自嘲笑着,冷冷淡淡的对赫连远道:“王爷的乐儿,已经换做她人,我不是王爷的乐儿,而是这洪府的女主人!”
语落,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赫连远见状,蓦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自被赫连远一脚踹在胸口,吐出鲜血受了重伤的洪寿,此刻总算回过味儿来,心知云紫璃此时若是走了,他的命怕是得交代在这儿,他极力忍着剧痛跪趴在地,朝着云紫璃拜道:“洪寿瞎了狗眼,冒犯端王妃,还请端王妃念在洪寿这个几个月的照拂,为洪寿在王爷跟前说句话,给洪寿一条生路!”
语落,他伸手扯了扯一直怔愣在一侧的洪欣婉。
洪欣婉回过神来,虽心中不甘,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也跟着颤巍巍的跪伏在地:“求王妃饶命!”
见兄妹如此,云紫璃心中冷笑连连。
暗道这两兄妹,为了逼她就范,对她百般算计,这会儿却又求她救命,真当她是圣母不成?
她心中冷哼一声,觉得多看他们一眼都浪费力气,转头对赫连远怒道:“放手!”
“不放!”
赫连远坚定摇头,紧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再次加大力道。
云紫璃皱眉,怒瞪他一眼,想要用力甩开他的手。
但是,她用尽力气,甩了又甩,却总是无法如愿。
终是,因剧烈的动作,而引起胎动增多,她心下一沉,想也不想便扬起手来,啪的一巴掌扇在赫连远的俊脸上:“放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前厅。
惊得一众人等全都张口结舌!
便是一向见惯大场面,始终笑盈盈的独孤煜,也微张了嘴巴,一张俊脸似笑非笑,竟透着几分滑稽!
“放手!”
这一次,开口的是无澜。
赫连远闻声,眸色一厉,转头看向无澜,却见无澜面色凝重,紧皱着眉头看着云紫璃的肚子。
彼时,云紫璃虽与赫连远怒目相向,但是她方才打人的那只手,却紧紧捂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阿远!”
无澜抬头,看向赫连远:“让孕妇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凝重,目露担忧,还像在提醒赫连远如果还想要自己的孩子,就赶紧放手!
赫连远心头一惊,如触电一般,松开了云紫璃的手腕。
云紫璃伸手,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蔑视了眼跪趴在地上的洪氏兄妹,面无表情道:“赫连远,带着你的乐儿,有多远滚多远!”
语落,不去看赫连远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俊脸,她身形微转,面向安坐一侧的独孤煜:“今儿我有些累了,明日再跟哥哥叙旧!”
她如此一唤,赫连远和无澜不觉怎样,洪氏兄妹却是身形瞬间一震!
她,不是云家的女儿吗?怎么会唤煜太子为哥哥?
可是她就那么唤了!
独孤煜静看着云紫璃,又将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到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母后有些东西命我带给你……”
独孤煜此话一出,洪氏兄妹那叫一个面如死灰,顿时双双如筛糠般不住的轻颤着。
云芝是云紫璃,已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如今,云紫璃居然又跟独孤煜成了一母同胞的兄妹,这对他们兄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让枭山把东西先送过来!”
云紫璃如是淡淡言语,摆明了今日不想跟独孤煜多说什么,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乐儿!”
赫连远见她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抬步便要去追,却见红光一闪,被无澜挡住了去路。抬起头来,直面无澜,他危险眯眼:“你想拦我?”
“我拦你又如何?”
无澜冷笑着,视线扫过洪氏兄妹,面色幽然地啧啧讥讽道:“这对兄妹,早就想要逼着小璃儿做洪家的妾,是小璃儿一直不答应,你倒是好,一来就给他们做了主……阿远啊!奇事天天有,今日特别多!人家都是把别人的女人算计成自己的,你竟然为了一个学自己女人学的不伦不类的赝品,把自己的女人任人算计了去,真真是让我夸目相看啊!”
赫连远脸一黑,怒瞪着无澜:“让开,别逼我动手!”
“不让!”
无澜耸了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样子。
赫连远的脸色,已然黑到不能再黑,眼看着无澜不让,他作势便要动手,却听边上的独孤煜轻声说道:“如今她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打算如何?气的她动了胎气?然后一尸两命?”
“独孤煜!”
赫连远转身,双目欲眦的瞪着独孤煜:“她是你妹妹!”
“你也知道她是本太子的妹妹啊!”
独孤煜轻哼一声,说话的语气极为讽刺:“你把本太子的妹妹,胡乱便许了人,是不是应该给本太子一个交代?”
独孤煜此言一出,赫连远面色顿时黑如锅底,跪在边上早已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洪氏兄妹,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只见他们面露惊骇,全都瘫坐烂泥。
“把这两个碍眼的东西给本太子丢出去,本太子看着心烦!”独孤煜似是在看死物一般,不以为然的扫了两人一眼,对枭山命令的同时,还不忘吩咐道:“记得办完了差事,把母后给的东西,送去给公主!”
“是!”
枭山领命,上前一手一个,提着洪氏兄妹便出了前厅。
至此,前厅之内,只剩下了独孤煜、赫连远和无澜三个男人。
满是兴味的眼神,在赫连远和无澜身上扫了扫,独孤煜伸手,立即便有人奉了茶,掀起茶盖子,优雅的浅啜一口后,他讪然笑道:“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儿咱们三个男人聚到一起,应该也是一台不错的戏码!”
“煜太子不是要阿远给你一个交代吗?”无澜挑眉,在看了赫连远一眼后,邪肆一笑,“这台戏,我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语落,他不等独孤煜和赫连远出声,大步迈起,施施然离去!
见状,独孤煜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赫连远则眉宇紧皱,始终不曾舒展。
沉默片刻,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独孤煜,沉了眉眼,道:“事情已出,你打算要本王如何交代?”
“好说!”
独孤煜薄唇轻勾,微微的弧度,格外好看,在瞥了赫连远一眼后,他转头喊了身后的影卫:“枭成!”
“是!”
枭成闻声,应是,几个闪身,再回独孤煜身后的时候,赫然已将晚宴上的酒坛,全都摆到了赫连远面前。
赫连远见状,眉心处不由皱成了川字。
独孤煜抬手,指着赫连远身前的酒坛,说话的声音,温润如风:“先把这些酒喝了,咱们再接着往下议!”
闻言,赫连远心下一滞,却又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霎时阴沉地看着独孤煜:“煜太子在开玩笑?”
他酒量极好,但是这么多酒喝下去,定然也不会好受。
独孤煜脸色微变,但依然浅笑道:“你若觉得本太子是开玩笑,那便算是玩笑吧!”不过说着话,他已然起身,摆明了你不喝酒,今儿就什么都免谈的态度。
赫连远见状,心下那个怄啊!
可是,谁让人家是大舅哥,自己又爱着人家的妹妹呢?
到底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声,他面色阴沉提了酒坛……一坛酒,两坛酒,三坛酒,一坛一坛又一坛,直到将最后一坛酒饮下,赫连远放下酒坛,俊脸泛红地看向独孤煜。
“这才算有点诚意!”独孤煜含笑看着他,对他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从容起身,他长身玉立,静看着赫连远道:“赫连远,你可知道,其实我本来决定,是今夜便带她离开,并不打算给你任何机会的!”
“是吗?”
赫连远轻笑着问道:“既是如此,煜太子又为何改变了主意?”
独孤煜冷笑了下,不再看赫连远,而是转身望向窗外,幽幽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赫连远皱眉,凝着独孤煜的背影。
“以你的聪明,会认不出自己心爱的女人?”独孤煜回头,幽冷如魅的眸子盯着他:“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是她,却还由着她嫁给洪寿,跟洪寿跟你一起敬酒?”
“什么叫我明明知道是她?”
赫连远俊朗的眉梢,挑的高高的,对独孤煜淡淡的笑着:“我若知道是她,还会看着她嫁给别人?”
独孤煜闻言蹙眉:“赫连远,别给我打哑谜,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几坛酒水进了肚,赫连远直觉自己浑身都燃烧了起来。强自压下不断冲向脑海的微醺之意,他满是疲惫又颓然的跌坐在身后的桌案上,无奈叹道:“独孤煜,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闻言,独孤煜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赫连远见状,笑的有些落寞,略带几分酒意:“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以前我以为她死了,四年清心寡欲,倒也不觉得怎样,但是当她重新回到我身边之后,我却发现没有她的日子,对于我来说,每时每刻都是
一种煎熬!”
说到这里,赫连远回想着过去这几个月里饱受的相思之苦,苦涩一笑,伸手拿了筷子想要夹些菜来压压酒劲儿,却夹了几次都夹不起来。
无奈之下,到底泄了气,他丢下筷子,就那么坐在桌案上,一副落魄贵公子模样,“她躲了我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被我找到,我自然要事事顺着她的心意!”
今日,在晚宴上,他并没有认出薄纱帐中的人,便是他的乐儿。
但是,后来洪寿请婚,云紫璃开出那些条件的时候,他便已然察觉她的身份。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初时是激动!
激动之余伴着悸动!
看到她大腹便便时,是震惊而狂喜!
当然,还有……小心翼翼!
他怕惊了她,也惊了她腹中他们的骨肉!
如此,便只得顺着她的意思,不管是她想要整治洪氏兄妹,还是想要整治他,他都甘之如饴的配合着,直到最后……她自己揭开真相!
人前的赫连远,从来都是矜贵清雅的,但是现在……这是独孤煜第一次见赫连远如此落魄,看着这样的他,独孤煜早前准备好的那些刁难之词,一时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赫连远……”有些怔愣的,看了赫连远半天,他不太自然的轻咳一声,叹道:“其实,本太子还是一贯的主张,不同意乐儿跟你!不过如今乐儿身怀六甲,我又不能让自己的外甥或是外甥女没有父亲!”
赫连远眉头轻皱了下,但是很快便舒展开来,就那么抬头望着他,等着独孤煜继续说下去。
片刻之后,独孤煜微眯着眸子,转身向外,冷漠而低沉的声音中,是身为上位者才有的肃杀:“赫连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她为你吃了那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