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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们你一拳,我一拳,不是碰到桌子,就是挨到椅子,在竹室之中打的不亦乐乎,桌椅七零八落倒了一地,一片狼藉。
初时,在竹室之外,听闻室内有所响动。
王耐和路儿相视一眼,而后又皆都有些不自在的轻笑了下。
如今,既是主子没有出声相传。
他们则不能进入竹室。
是以,他们能做的,便是在门外好好守着。
但,又过了片刻。
竹室内的动静,非但未停,反倒压来越大了。
两人心下,顿时都犯起了嘀咕。
他们的主子,皆都是尊贵之人,若是闹出个好歹……想到这些,他们全都起了一身白毛汗,再也无法安心的守着。
只见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有些急切的将房门自外推开。
室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王耐和路儿都是一惊!
“主子!”
“太子!”
看着室内你一拳我一拳正在互殴的两位天之骄子,王耐和路儿只觉眼皮惊跳,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怎奈,正在挥拳相向的两人,谁都不曾理会过他们。
仍是……呃……激战正酣!
“哎呦,我的两位爷……你们两人……手下留情啊!”
眼前,正在挥拳相向的两人,一个是吴国的皇帝,另一个,是新越的太子爷。
他们身份尊贵。
互殴倒是没什么。
但此刻,可苦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尤其是王耐!
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敢出手相助赫连远。
按理说,赫连远是君,他是臣。
赫连远有难,他自当第一个冲挡上前。
但,此刻,他们身在新越,并未大吴境内。
他深知,赫连远与无澜身份相当。
他们互相挥拳倒没什么。
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
但,只要他出手。
哪怕是碰到无澜的一根手指头,新越都不会善罢甘休!
早知道如此,他宁可跟三文换了差事去打探消息,
也不留在来凤楼。
“谁如此大胆,胆敢在此动粗!”
正在王耐和路儿满面焦急之时,忽然之间,一把浑厚有力的嗓音在室外响起。紧接着,便见一位身着酱色锦缎华服,精神矍铄的老婆婆,拄着龙头拐杖,由一名年约三旬的妇人搀扶着自室外而入。
见老婆婆进来,路儿瞳眸紧缩,心下暗道不好。
龙,乃是君主自专用。
老婆婆如今手拄龙头拐杖,便不难看出,她的身份到底为何!而且眼前的老婆婆,他过去在皇上身边当差曾是见过的。
“将房门关上!”
如是,命令身后的随从一声,老婆婆抬眸之间,浑浊的目中锐光一闪。视线在赫连远和无澜身上来回游离,她上前几步,抬起龙头拐杖,便要朝着面色青一块紫一块,依然打的难舍难分的赫连远和无澜身上抽打而去。
“大胆老妇!”
王耐一看主子挨打,一声暴喝,忍不住出声:“你可知此刻在你面前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也敢贸贸然的举起拐杖……”
与此同时,他出手如电,将老婆婆手里的拐杖握在手中。
老婆婆原本浑浊的目光,因王耐的出手相阻,而瞬间冷冽如电。“我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在我老婆子这里,都得恭恭敬敬的,岂容你们在此如此徒添事端?!”
老婆婆冷哼一声,看了眼身边的妇人,那妇人伸手握住拐杖中端,手臂用力一甩,竟将王耐的手自拐杖上震开了。
被妇人如此一震,王耐顿觉手臂发麻,面色剧变!
这妇人,看似不显山不露水。
但,只她一个甩手动作,便让他手臂发麻。
由此可见,她必是世外高人无疑!
妇人不理会王耐的震惊之色,便退至一边。
只老婆婆一抬步间,便立身赫连远与无澜身侧。
见两精贵男儿,早已气喘吁吁,一身狼狈,却仍拳头乱飞,你来我往。她手起杖落,毫不偏颇的,一人一杖,再次打在赫连远和无澜的后背之上:“反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了,居然胆敢在我老婆子这里撒野……我让你们……让你们撒野!”
因老婆婆的突然介入,打的难解难分的赫连远和无澜两人,不得不停下手中互殴的动作。
但,即便如此。
老婆婆却仍旧不依不饶的拿拐杖抽打着两人!
赫连远和无澜都是习武之人,且功夫不差,自然躲闪。
老婆婆见状,直接把手里的龙头拐杖丢给了身边的妇人,“给我老婆子打!”
妇人眸光一闪,手起杖落,饶是赫连远和无澜武功再高,但此刻在妇人的拐杖下,不管如何闪躲,却都是无所遁形!
他们的身形,躲到哪里,老婆婆的拐杖,便会紧随而至!
一时间,两人心中怒气顿消。
皆都忙着躲闪。
“我让你们撒野……”
杖责,如雨点一般,一一落在赫连远和无澜身上。
老婆婆的嘴里,还气鼓鼓的如此嘟囔着,可见她心中怒气正盛!
而于赫连远和无澜来说。
此刻的他们,面色铁青,皆都被打的没了脾气!
试问,他们二人,生就天之骄子,自小在吴国横行无忌,对自己身上的功夫也有几分自信!
但,此刻,他们却让一位无名妇人执以杖责。
这,让他们顿觉颜面扫地!
一时间,竹室之内,出现一副十分怪异的景象。
原本,两位容貌俊朗,身形俊逸的男子,此刻,皆都面庞乌青。
这还不算。
他们身边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婆婆训斥着不说,还被一名妇人以拐杖打的上蹿下跳!
“此乃当朝澜太子,还请主母看在皇上和摄政王的面上,手下留情!”
路儿眼见着老婆婆怒气不消,妇人手里的杖责不停,生怕主子出了差错,噗通一声跪落在地。
路儿在到如意殿当差之时,曾是北堂航身侧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当初在北堂航身边当差的时候,他便见过眼前的这位老妇,依着北堂航和秋若雨对老婆婆的尊敬之意,他自然也知老婆婆的身份不一般。
是以,此刻,他才会有如此言语!
随着路儿的一跪。
室内众人,都是一滞!
他们,自路儿对老婆婆的称呼中,便可窥见其身份非凡之处。
更有,路儿并未以皇室身份相压,只对她提到北堂航和北堂凌,恳请老婆婆看在两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综上种种,不难看出,外面的传闻基本为真。
这位老婆婆,也许是真的,对北堂航有恩!
老婆婆闻听路儿所言,不禁冷冷一哼:“枭云,停了吧!”
“是!”
妇人应
了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手将拐杖又递给了老婆婆。
老婆婆这才开始仔细端详着室内一身狼狈的赫连远和无澜两人。
此刻的他们。
发髻凌乱,面上青一块,紫一块,哪里还有过去的一点风姿!
老婆婆眯了眯眼,不悦视线在看清赫连远的长相之时,不禁微微一怔!
但,只是片刻,却有见她将眸中怔愣掩去,眸华微冷的对无澜嗔怪说道:“你父皇和你皇伯父,且不敢在我老婆子这里撒野,如今你小子倒长了本事了!”
方才,她凝睇两人之时。
便是在分辨这二人之间,到底哪一个,才是路儿口中的当朝澜太子。
无澜的长相,虽更像秋若雨。
但身为父子。
他难免有些地方,长的与北堂航相像!
无澜抬眸,看向老婆婆,知她定然与自家父皇和皇伯父有关系,他也不好计较什么,只有些吃痛的看向赫连远,先告起了状:“婆婆见谅,今日是他先的动手打我,若我不还手,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闻言,老婆婆转睛睇着赫连远:“我不知你是吴国的皇帝,还是安王……你不在吴国好好待着,却跑到新越来打人家的太子爷,这就是你父皇对你的谆谆教诲么?”
在来时的一路之上,赫连远的身份,一直隐藏的很好。
即便来到了来风楼。
他也不曾与三文、王耐等人,向外泄露过自己的身份!
但此刻,老婆婆却能一眼便知他的身份。
这,未免太过出乎他的意料!
赫连远心下,思绪飞转。心想着眼前的老婆婆,与新越皇帝和自己的父皇,过去都曾有过来往,定不是简单人物。他深吸口气,一手轻揉着自己高高肿起的面颊,另一手,则直指无澜:“若是没有急事,婆婆以为,我会离开大吴,涉险来到新越么?”
语气,轻轻一顿,赫连远看向无澜:“婆婆可知,这小子过去一直生活在吴国,是最近几个月才回到新越的?!”
为无澜回国,新越不惜调动几十万大军屯兵边境。
此事动静,本就极大。
加之老婆婆所在的来风楼,素来王孙贵胄来往甚从。
自然,她对此事,也是有所耳闻的。
老婆婆轻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老婆子自是知道一些。”
赫连远面色稍霁,冷然控诉,:“他回来的时候,拐带了我的妻子,大吴国的皇后娘娘!”
第215章 再相见(必看)()
依着赫连远看来,眼前这位神秘的老婆婆,既是提及他的父皇,便对他不会有太大的敌意。
是以,此刻,在老婆婆面前,为了给无澜制造压力,他并未继续掩饰自己吴国皇帝的身份!
闻听赫连远此言,老婆婆不禁老眉深皱。
“他说的,可是真的?砦”
她眸华微顿,看向无澜。
老婆婆并未因赫连远表明身份,而对他另眼相看,仍旧不急不慢的询问着无澜。
无澜对于赫连远避重就轻的表述方式,所能回的,只能是哂然一笑,然后冷冷一叹,轻声说道:“他说的不假,本太子确实带回了他的妻子,不过……”
“你这小子,色胆包天,怎么行事如此不计后果?”不等无澜把话说完,老婆婆抬手,便又是一杖落下,见无澜侧身躲过,老婆婆气恼的戳了戳地板,急声说道:“若是寻常女子,你占也就占了,怎么拐带都成,可你为何却偏偏要拐带别国的皇后……这可以会引起两国交战的鳏!
老婆婆的话,听进赫连远的耳朵里,让他的额际,不禁冒出黑线!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何为若寻常女子,你占也就占了,怎么拐带都成?!
感情若非无澜拐带的是吴国的皇后,她还十分赞成他的这种做法呢!
老婆婆一句话,换来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此刻,赫连远额暴黑线。
可无澜,却被老婆婆的话,逗得险些发笑!
方才他躲得并不快,若老婆婆真的要打他,则一定不会落空。
但,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却果真手下留情了。
加之她方才言语,根本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也难怪他会暗暗发笑了。
“婆婆何以只听他一面之词?吴国后宫之中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有心机!连太后都想着要那女子的性命,他也不是个好的……”
无澜睨着赫连远轻哼一声,顾不得脸上疼痛,正了正脸色,沉声说道:“本太子之所以带她回宫,根本是当初情况危急,为了救她性命罢了,如若不然,我大可将之占为己有,又何以让她以端顺公主的身份,再次嫁入吴国?”
听了无澜道话,老婆婆的嘴角,竟隐隐浮上一抹浅笑。
回眸看向赫连远,她面色沉着的说道:“世间一切,皆都有自己的因果,此事在我老婆子看来,已是皆大欢喜!你们两人的身份,既是如此敏感,又怎可不顾大局,在此贸然动手?!”
赫连远哈哈冷笑间,却扯痛了肿胀的俊脸。
伸手抚着自己的侧脸,他哂然说道:“此事演变至今,确实已是皆大欢喜,但问题是,如今我知端顺公主便是我妻,他却阻我与她相见。”
“谁说不让你见了!”
冷冷的,睇了边上的无澜一眼,老婆婆抬手,拉起赫连远的大手。“我老婆子好久没见过若雨那丫头了,这就想进宫去瞧瞧她!”
语落,她拉起赫连远的手,转身便向外走去。
见状,王耐连忙跟上。
看着老婆婆拉着鼻青脸肿的赫连远出了竹室,无澜眸色微闪!
她口中的若雨丫头是谁?!
自然是他的母后!
只是,老婆婆口中喊着若雨丫头,却拉起赫连远的手入宫。
这明摆着是要顺了赫连远的意。
此刻,她的所作所为,倒让他有些迷惑了。
这老太婆,到底想要帮谁?
想到赫连远此行必会见到云紫璃,他的面上,非但不怒,反倒自唇角处,浮现一抹淡淡的浅笑。
活了二十几年,他甚少如今日这般痛快的与人动手!
却从不曾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赫连远!
抬手揉了揉肿胀的脸颊,他轻哼一声,便带着路儿也跟了上去。
云紫璃尚未恢复记忆一事,对他而言,并不是秘密!
方才,他并未告诉赫连远。
她,其实,失去了记忆。
是以,他想,等到赫连远见到云紫璃的时候。
就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
因过去这些年一直在吴国长大,无澜对新越这边的人和事尚知之甚少。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老婆婆,不过从老婆婆的言谈举止和路儿的反应不由想起一个人来。
这老婆婆莫非是那人?
眼看着老婆婆和赫连远一起入座来风楼准备的马车内,他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然后好整以暇的落了座,不声不响,只静静看着老婆婆跟赫连远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
从入城,到进宫。
一路上,马车畅通无阻。
见到这一幕,他便更加笃定老婆婆的身份。
进入皇城,马车便直直向着凤
仪宫中而去。
无澜侧目,看了赫连远一眼,见他虽一脸狼狈,面上却并未不堪之色,旋即蹙眉对老婆婆轻道:“小璃儿如今与我同居如意殿中,不在母后宫中。”
闻言,赫连远眉宇深皱,忍不住面色不悦的开口问道:“何为她与你同居如意殿?”
以前,他所认识的无澜。
虽说潇洒不羁,却永远都明哲保身,将真正的自己,隐于自己的轻笑之下。
但,几个月不见。
今次,在新越再见。
他却不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总是在找他晦气,让他心思沉郁。
“欲要别人信你,必你先信了别人……”
无澜定定的,迎着赫连远稍显冰冷的目光,知他心中在意什么,又在想着什么,慵懒的微仰头,将身子靠在车身之上,不无揶揄的轻叹说道:“新越的后宫,比之你吴国的后宫,丝毫不见一丝逊色,本太子所居的如意殿,可不是独室独院!”
赫连远被无澜说中心事,青紫交加的俊脸上,面色微变,透着几分不自在。
不过想到,再过不了多久,便可见到云紫璃。
他心里的怒火,便皆都消失不见了。
只见他冷冷的,扯动了下唇角,微转过头,看向车窗之外。
老婆婆将二人的不忿皆都看在眼里,目光闪了闪,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