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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澜太子!”
王耐上前几步,在无澜身前站定,略恭了恭身,将声音压得极低:“请澜太子这边走!”
“嗯!”
无澜的视线,冷冷的扫视堂厅,双手背负着轻应一声,而后复又抬步,随着王耐踏上楼梯。
并未在二楼处多做停留。
他随着王耐经过二楼,一路上了三楼,并在一间书写着竹字的雅阁外停下脚步。
王耐垂首,对无澜恭着身子,轻道:“我家主子就在里面,还请澜太子自己进去。”
无澜视线,轻飘飘的扫过王耐的头顶,眸色微暖,轻声问道:“你与他可是说过什么?”
赫连远既是选择了让王耐随他一起来到新越,其必定不会隐瞒他的来意。
而,在来时的路上。
一直想要升官进爵的王耐,又怎会放过这个邀功的绝佳机会呢?
他,一定不会!
果然,随着无澜的一问出
口,只见王耐微笑着说道:“身为臣子,自是该对自己的主上义胆忠肝!”
王耐的话,已然说明一切。
当日,他自大火之中救出云紫璃一事,早已在来时路上,便找机会跟赫连远坦白了。
此刻,赫连远该早已知情!
直到此时,他还清楚记得,赫连远在听到他的禀报时,那怔愣过后,癫狂大笑的模样……
无澜看着王耐,眉梢微动,讪讪说道:“好一句义胆忠肝,本太子多问一句如何?”
“澜太子请问!”
王耐再一次,恭了恭身子。
“你家主上是主子,主上的妻子,就不是主子了么?”无澜撇了撇嘴,哂然说道:“在皇上南巡,太后要置皇后于死地时,也不见你如此义胆忠肝,舍身护主啊!”
“虽说在后来,不过到底你也不算傻,知道进退,替她逃生制造了机会,本太子看你,有功,也有过,到最后,也只能落的个功过相抵!”
语落,无澜冷冷的,轻哼一声,视线上移,伸手打开竹室的房门。
因他的话,王耐面色微变!
无澜所说的话,与赫连远笑完之后所说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此前,赫连远早已说过,他功过相抵。
就仁和宫一事,即便再查出什么,也与他无关!
想到赫连远和无澜,同为上位者,说出的话,意义也差不了多少,王耐顿觉背脊发寒,深吸口气,他双眸晦暗的,伸手将房门关上。
***
来风楼的雅阁之中,分内外两室。
两室之中,布置巧妙,装饰典雅。
外室为花厅,有桌椅摆设,美酒佳肴。
内室,则是供人休憩的寝房。
无澜进入竹室之后,并未在外室见到赫连远的身影。
他环顾四望,抬步向里,轻掀竹帘,到底在窗台前,瞥见了那抹熟悉的俊挺身影。
此刻,赫连远一袭玄黑,正双臂背负,透过大开的窗户,神色莫名地眺望远方。
他,似是没有发现无澜的到来,一直都保持着向外的姿势,不曾转身,更不曾出声,就那么静静站着,背影寥寂,仿佛入定一般。
室内,一时间,寂静分明。
唯有轻轻晃动的竹帘,勾起些许碎响。
沉寂半晌儿,无澜见窗前的赫连远,仍旧没有出声,不禁哂然一笑,凉凉说道:“堂堂吴国的一国之君,眼下……却微服到了新越帝都,就不知你今日找本太子来,可是觉得几个月不见,怕本太子忘了你是谁,想让本太子如现在这般,仔仔细细的,瞧瞧你的背影?”
终于,随着他一语落地。
赫连远的鼻息之间,也发出一声冷哼!
“是你,把她从大吴,带到了新越!”赫连远的语气里,蕴着极冷的气息,他不曾回头,仍旧保持着原来双手背负的姿势。
无澜冷冷一笑,眸光如电,不再自称本太子,语气冷冽道:“若我不救她,她便会死在青萝太后手里。”
闻言,赫连远的挺直的背脊,不禁微微一僵!
关于青萝太后命王耐劫杀逃出仁和宫之人一事,王耐已然在来时的路上,与他说明。
这笔帐,他回头一定会清算!
但是现在……
赫连远徐徐的,终是转过身来,眸华灼灼,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内室门前的无澜。
睇见眼前的赫连远,无澜不禁微皱了眉头。
如今的赫连远,比之几个月前,要削瘦许多。
但,就因为身形上的削瘦,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多出了几分犀利与冷冽。
许久之后,只听赫连远凉讽一笑:“即便你救了她,却也并非只带她离开这一条路……你可以将她留在京城,等我南巡回来,却不该自作主张,将她带离大吴,一路来到新越!”
言语至此,赫连远的语气,微微一顿,冷道:“北堂澜……他是我的女人……我一早便知你与她有情,却从不曾想过,为了得到她,你会不顾你我之间过去的兄弟情谊,将她贸然带离吴国!”
赫连远的话,听上去,虽有些过份!
但,站在他的角度上。
想起过去几个月,他从心痛,到心死,又到彷徨,最后过着仿若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他觉得,此刻,他这样说,已然算是客气的。
但即便如此,这话听在无澜耳朵里,却仍是格外的刺耳。
“兄弟情谊?你我之间的兄弟情分,不是早就因她不复存在了吗?!”无澜唇角一撇,讥讽一笑,淡淡说道:“我救她,完全是因为我要救的人是她,而不是因你赫连远。还有……我不管你身份如何,此刻你所在之地,是我新越,吴国时的无澜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在这世上,只有新越的太子北堂澜!你如此兴师问罪,爷我听着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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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澜的语气,从来都是随和如风。
此刻,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仍旧是淡淡的,但其中,却包含一切,比如……他心中的几许怒气。
他若是百无顾忌,如今也不会有云紫璃再回吴国一事。
“还有……”
静静的,与赫连远对视着,他冷声说道:“她会忽然早产,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心知肚明,你既是负了她,又有何资格在这里与我这般理直气壮?”
听闻无澜的话,赫连远心下微窒,却也冷笑着说道:“我负没负她,不是你说了算的,她如今既是选择回去,想必还是念着与我之间的情分,而你……到头来万般奢念,换来的不过还是一场空!”
虽,心中已然知道无澜动了真气。
但他却,丝毫无惧!
在内心深处。
他感激无澜救下了云紫璃,让他不至于与她生死相隔。
但是,他的心里,是真的生气。
他气!
气无澜,隐瞒云紫璃的行踪,制造了她惨死火海的假象。
虽然,他说做这一切,皆是为了掩过青萝太后的眼线。
但他,却仍旧觉得胸臆鼓鼓,气不打一处来!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此刻,无澜觉得,他与赫连远便是如此。
若非看着云紫璃,顾忌云紫璃的想法,他赫连远有什么资格站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暗定了定心神,迎着赫连远的视线,他嗤然一笑,冷道:“说吧,你此行到底想做什么?!”
再过不了几日,云紫璃就该启程回吴国了。
赫连远,本不该以帝王之躯,涉险进入新越。
但他,却是来了。
“我要见她!”
赫连远的语气里,透着无比的坚定,斩钉截铁的,给出无澜答案!
他此刻,想要见她。
迫不及待的!
想要重见他的乐儿!
“可以!”
无澜冷冷开口,哂笑道:“但不是现在!”
待到云紫璃回到吴国,他爱怎么见,就怎么见!
但此刻!
哼哼!
他太子大人心里不舒服,不想让他见!
赫连远俊朗的眉宇,轻轻一皱,沉声问道:“我可以等,你来安排便是。”
第214章 互殴()
“身为吴国帝君,你还真实悠闲!”无澜轻轻一笑,微侧了侧身,言语之中不乏调侃之意。
经过这段时日帮着北堂航批阅奏折,无澜深知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并不似外人看的那般风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其间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砦。
可是此刻,赫连远竟说,他可以等!
眼巴巴的丢下吴国的国事,在新越等着!
也难怪无澜会如此反应。
而对于赫连远来说鳏。
他自然挂念吴国的国事。
但此刻,国事有萧腾辅助,一文也留在了那边,他最想做的,便是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乐儿!
见赫连远半晌儿不语,无澜眸华轻闪,苦笑着问道:“这会儿倒显得如此执着,就不知等到小璃儿回到吴国,你能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公道!”
此刻,他尚未告知赫连远,云紫璃失忆了。
在他见到云紫璃之前,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为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赫连远被无澜问的微微一窒,瞬间便皱紧了眉头:“此事,我自有主张,总之不会让她受了委屈便是!”
无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阴森的说道:“赫连远,你最好记着,今次若她跟你回到吴国,你若再气她,伤她,不能护她周全,我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抢回来……到时,即便她心里念着你,即便她会恨我,我也会让她死生不再与你相见!”
“若是今日之事换做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面对无澜毫不留情的警告,赫连远的面色,忽然变得格外平静,凝视着无澜的俊脸,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闻赫连远此问,无澜眯起了眼睛,语气沉重的说道:“若我是你……连心爱的女子都护佑不了,又谈何护佑江山子民?哦……我倒是忘记了,你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其实并不一定真的心爱于她,如此,倒不如放手了事,让她幸福去飞……”
今日的赫连远迁怒于无澜救下了云紫璃,却自作主张瞒着他将她带到了新越。
但,因他确实未能保护好她。
加之他一开始接近云紫璃的时候,确实是出于算计,也确实有错在先,所以在面对无澜的冷言冷语,他一直尽量忍耐。
现在,听到无澜半带嘲讽的言语,他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多说无益,只是迎着无澜的视线,郑重承诺道:“你放心,今次她回到大吴,我定会将她仔细保护好,不会再让今日之事重蹈覆辙!”
闻言,无澜轻轻的扯了扯唇角,便转身向外。
“无澜!”
赫连远冷冷的,唤出无澜的名字,上前几步,在无澜身后站定,并耐着性子,语气冰冷的重复着自己方才的话:“我要见她!”
此时此刻,于赫连远来说,他竟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吴国的皇上。
哪怕他还是端王,此刻的他,便早已不顾身份,独闯新越皇宫去见云紫璃了,而不是在这里让无澜安排了。
“过几日,她便会启程赶赴吴国,等她到了吴国,你再见吧!”无澜斜睇赫连远一眼,见他因自己的话脸色黝黑,满目怒火,旋即唇角轻勾,心下没来由的大好,抬步便要向外走去。
“北堂澜!”
赫连远睇见无澜唇角的那抹得意的笑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他名字。在他转身之际,陡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胛,然后用力一扯,迫其转身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来,狠狠的,朝着他无澜的俊逸白皙的脸上,招呼了一拳头!
赫连远的拳头,来的极快,极狠!
无澜察觉他的动作,本是可以错身躲开的,却在转念之间,身形顿了顿,任由他那重重的一拳揍在左脸之上。
无澜吃痛,只觉口中,腥甜味上涌,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后踉跄了下。
只是瞬间,他的左侧脸颊,便高高肿起。
无澜抬眸,俊眸中冷光闪过,嗔视着赫连远满是怒气的俊脸,遂是骤然抬手,狠狠的,也朝着赫连远的俊脸回了一拳!
赫连远闪躲不及,也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我这一拳,是你该受的!但是赫连远……”无澜眼睁睁的,看着赫连远被打之后的一脸愤怒,哂然一笑,冷声质问:“没有保护小璃儿的人,是你!在她濒死之际,救她活命的人,却是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此与我挥拳动手?方才你那一拳,爷不是躲不开,之所以受了,就当全了你我过去的兄弟情谊!”
语落,不给赫连远开口的机会,无澜后来者居上,竟再次抬起左拳,对着赫连远尚好的一侧俊脸便又是一拳!
赫连远面对无澜生猛的拳威,本第一反应也是要躲的,却也如无澜方才一般,默默承下他的这一拳!
无澜说的没错!
他确实没有保护好云紫璃!
而无澜,也确实将她救下了。
是以,这一拳,他选择承受!
因为这样,他心中的自责和愧疚,兴许可以减少几分!
那样的话,他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我没有保护她,自是心中自责不已,可你却万万不该,将她带离吴国,让我以为与她阴阳相隔!”赫连远惯力之下,身子将身后的矮桌碰的后移几许,脚下维稳,他俊美的脸庞上,愤怒昭显。
说话间,他怒喝一声,手握成拳,再次抬手,朝着无澜脸上便又是一拳!
忆起南巡回来时,在慈宁宫见到那具焦尸时的心中剧痛!
赫连远深深的闭了闭眼睛。
自幼,他便与无澜感情甚笃。
对方的身手,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但此刻,他与无澜,只求心中郁郁得舒,根本无暇顾及所谓的招式如何,体统为何!
无澜因赫连远的话,迎着他刚劲的拳头,定身而立,并未有丝毫闪躲。
砰的一声!
他脸颊一疼,脚下更是因为突来的一击而蹬蹬后退!
俊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再次传来。
无澜眉眼一竖,腾腾两步上前。
不再多费唇舌,他抬起手来,对着赫连远的俊脸便又是一拳!
都说打人不打脸,如今他还就觉得打脸痛快!
管他是吴国皇帝,还是什么。
如今,云紫璃即将回到吴国,他心里本就窝火。
此刻,赫连远既是动手。
他又岂有怕他之理?!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澜太子,只是为情所伤,为情所困的无澜!
赫连远本是做着要挨打的准备,只要无澜挥拳,便不会闪躲。
就这样,他已然数不清,到底挨了无澜几拳了。
噗的一声!
啐出一口鲜血。
赫连远紧咬唇瓣,忍痛抡起手臂,便又回了无澜一拳。
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不能言语的情殇。
这些伤,藏在心中,让他们二人各自倍觉压抑!
在这一刻,无论是赫连远,还是无澜。
他们皆都摒弃了身份,忘记了武功招式,只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互殴起来。
一切只因,在他们心中,共同深爱着一个女人!
她……便是云紫璃!
赫连远挥出一拳。
无澜必定回以更重的一拳!
就这样,他们你一拳,我一拳,不是碰到桌子,就是挨到椅子,在竹室之中打的不亦乐乎,桌椅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