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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萧依儿笑了笑,半福了身:“依儿告退!”
待到萧依儿走后,云紫璃只觉浑身疼痛,直接仰躺在软塌之上。
阿媚笑了笑,落座于软塌边缘,垂眸拉着云紫璃的手臂,轻轻的为她涂抹着药膏:“车到山前必有路,姐姐不必担心,不管姐姐是走还是留,阿媚都会站在姐姐这一边的。”
伤口处,因药膏的作用,而微微刺痛。
云紫璃微蹙了下眉头,抬眼看向阿媚:“你是我妹妹,自然要站在我这一边!”
闻言,阿媚的心下,不禁一暖。
轻轻将药膏涂匀,而后慢慢轻揉着,她抿了抿唇,轻点着头叹道:“自然!”
刺痛过后,是冰冰凉凉的感觉。
云紫璃低眉,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而后不无担心的轻叹出声:“可是哥哥这人,素来发号施令惯了,若是我执意违拗他的意思,只怕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兄妹情分。“
世上,有许多东西,可以假装。
但唯独孤煜在看她时的宠溺神情,是无法假装的。
那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她现在失去了记忆,但是对于亲情,还是十分渴望的。
是以,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跟独孤煜起冲突!
“不会的!”
将药膏涂好,阿媚抬眸看向云紫璃,对她投以一个安心的笑容:“依儿姑娘不是去劝了吗?姐姐别担心了!”
云紫璃忍不住苦笑了下:“但愿她可以劝通哥哥。”
可是哥哥……
想到独孤煜对无澜的称呼,云紫璃好似有百蚁挠心一般,顿时头疼了起来。紧紧蹙眉,她坐起身来,对阿媚道:“去找二文,让他过来见我!”
她想,若让独孤煜心甘情愿的放她回吴国,她必须早些恢复记忆才行。只要她恢复了记忆,便会一一迎刃而解!
是以,此刻,她仍要与二文旧事重提,好好的探讨一下,有关她何时恢复记忆的问题!
***
彼时,如意殿,正殿内。
一身玄色长袍,将无澜挺拔的身形,衬托的愈发欣长。
落座主位,抬眸之间,他的视线,与独孤煜的视线,不期而遇。
无澜薄唇轻抿,有些涩然的长叹一声:“此时此刻,我还真有些怀念上次你我促膝长谈的时候。”
独孤煜轻轻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一口,不无失望地说道:“我以为,你能留住她,却不想……”
闻言,无澜苦笑摇头:“她的性子,我太过了解,既是她打定了主意要回去,我再做挽留,也只是徒然罢了。”
独孤煜哂笑着出声问道:“你都没有试过,如何知道她不会为你留下?”
“我……不想强迫她!”无澜神情凝重的注视着独孤煜,唇畔勾起的弧度,透着苦涩与无奈。
他的整颗心都失落在她身上。
若是可能,他宁愿她超然世外,永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吴国,有她的孩子,和她的过去。
虽然,如今她不记得从前之事。
可她,想回吴国的意愿格外强烈,而且如今已然势在必行!
因为在乎,所以做不到勉强!
既是,他不能阻拦她回国,便只得在吴国皇宫之内好好照顾她!
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她分毫。
哪怕,倾尽他的所有!
亦,在所不惜!
算算日子,过不了几日,云紫璃便该随着周太傅,一起启程,前往吴国了。
心下,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涌起浓浓的不舍之情。
但,这一切,是他的选择。
亦是云紫璃自己的选择。
如今,他能做的,便是成全她,然后再来一声叹息!
听到无澜的叹息之声,独孤煜微抬了抬眼:“既是对她如此情动,又何必放她回去?你可想过,你的不想,也许会永远失去她?”
当初,云紫璃自樊城被赫连远掳走,无澜便不曾再去将她抢回。
他所做的,只是寻到她,然后眼睁睁的,看她入主吴国中宫!
无澜对云紫璃的好,独孤煜已然看在眼里。
但当时,他不曾过问过。
如今,看着无澜如此不舍,却又咬牙成全云紫璃的样子,他便再也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无澜不曾抬头,只语气轻忽的缓缓说道:“即便,我能留下她的人,她的心,也能一并留下么?”
说此话之时,他用的是问句,却说的极是笃定。
他知道。
挡在他和云紫璃之间的,不只是孩子。
还有,隐藏于她记忆深处的——赫连远!
此刻的无澜,双眸晦暗,眉心紧皱。
与当初,在吴国时独孤煜所见那个风~流倜傥的潇洒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独孤煜心下,暗暗一叹,垂眸端起茶盏,轻轻的品着茶香,轻轻叹道:“既是如此,那这个恶人,便由我这个哥哥来做吧!”
“以她的执拗……”无澜唇角噙着浅薄的笑意,嗫嚅说道:“估计你便是做了恶人,也阻止不了她!”
独孤煜对无澜点了点头,再次将茶盏送到了嘴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阻止不了?”
“你现在倒是想阻止了,早干嘛去了?”
忽然,一道女声自殿外传来,萧依儿一袭白衣,随声而至,娥眉轻蹙,神情严肃的嗔视着独孤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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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翻脸()
萧依儿的话,毫不客气,还带着几分迁怒。
无澜转身,看着殿门口的萧依儿,微微有些失神。
正端着茶盏喝茶的独孤煜,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萧依儿微冷的话语,喉间一哽,呛了一口,咳嗽了个大红脸的同时,直勾勾的看着大殿门口,容貌秀丽,却神情不悦的萧依儿,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指着她:“你……你……你……”
“哦……”
无澜这还是第一次见独孤煜如此失态,想到萧依儿方才那毫不客气的嗔责,他连忙出了声:“这位是我母后宫中的萧姑姑!砦”
“咳咳……”
独孤煜咳嗽着,脸色胀红不已,以极其奇怪的眼神瞥了无澜一眼鳏。
无澜有些莫名其妙,又知秋若雨一向十分器重萧依儿,担心独孤煜因萧依儿的无礼而发作,不由又道:“萧姑姑在母后跟前十分有脸面,她说话不过直白了些,有些不大好听,你可莫要生她的气!”
生她的气?
他哪儿里敢啊!
独孤煜咽了咽口水,总算止了咳嗽,有些苦着一张美丽的脸庞,巴巴的来到萧依儿跟前,竟是十分恭谨的恭身揖手,面露震惊,目露狂喜,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我的娘唉,您咋来新越了?”
“……”
无澜因独孤煜的狗腿模样,抽了抽嘴角,心下却是蓦地一窒!
独孤煜的娘,那不就是小璃儿的生母,北燕的沈皇后——沈凝暄?!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剑眉紧皱着看向萧依儿。
不!
现在,她应该叫做沈凝暄!
彼时,沈凝暄正满面清冷,凤眸微眯着凝着独孤煜!
独孤煜脸皮发紧,在老娘的威压下,不由干笑着,叫了一声:“娘……”
一声娘,叫的婉转悦耳,甜腻的让人浑身发酥!
可是,他娘却十分淡定的笑了笑,抬起手来,五指分开,一巴掌便罩在他谪仙般的脸孔上,然后用力一推,自他身边走过,缓步朝着无澜而来。
沈凝暄的,是带了面具的。
那张脸,清丽有余,却并非绝美。
可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的沈凝暄,偏偏一路走来,风姿绰约,让人移不开目光。
“北堂澜参见舅母!”
秋若雨是以独孤萧逸义妹的身份驾到新越的,是以他尊称沈凝暄为舅母,是合情合理的。
“你是个好孩子!”
沈凝暄深深地看了无澜片刻,如此轻叹了一句,便坐在了独孤煜方才所坐的位子上,转头看向独孤煜:“你方才说,你打算做恶人,来……且来跟为娘说说,这个恶人,你打算怎么做?”
她此问一出,无澜和独孤煜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沈凝暄的问题,而是沈凝暄在外面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他们却谁都没有察觉!
沈凝暄见状,远黛高高扬起,倒也不急,悠哉悠哉的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呷着。
独孤煜偷眼瞄了老娘一眼,轻咳了一声,凑到老娘身边:“娘,赫连远那厮,实在并非良人,妹妹为她两经生死,我这做哥哥的,如何能让她再回去……”
“说重点!”
轻轻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上,沈凝暄抬头看向自家儿子,眉目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若执意要回吴国,你要如何做这个恶人?”
“儿臣,想要将她带回去!”
“她不肯……”
“那就强制!”
“强制?”
沈凝暄挑眉,语气微微上扬:“当初你找到她的时候,为何没有强制将她带回去?”
独孤煜表示很冤枉:“她不是不肯吗?”
沈凝暄笑了:“那她现在就肯了?”
“还是不肯……”独孤煜表示很委屈。
“哼!”
沈凝暄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嗔怪着独孤煜:“赫连家的那小子并非良人,害的她经历生死不假,但若是当初,你便将她强制带回去,岂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你妹妹前一次生死,是因赫连远,后一次生死,却也有你的缘故,为娘说的对是不对?”
“……对!”
独孤煜脸色一肃,俊脸之上,一时间委屈冤枉,什么都没有了。
见儿子如此,沈凝暄面色稍柔,微微缓了口气,她再次坐下身来:“为娘知道,事情不能全怪你,但是煜儿,你是北燕的太子,北燕的天下,终有一日会交到你的手上,在乐儿这件事情上,你可是就错了!男女之情可断,可……你既是从一开始就妇人之仁了,如今那吴国留了她的血脉,便是你再如何狠心,又能断得了母子亲情吗?”
“儿臣知错!”
独孤煜恭身,垂首,面色凝重的问道:“可是若让妹妹回去……”
“路是她自己选的
,自然要自己走完,便是跪着,也得跪行而止!”沈凝暄沉声,面露心疼之色,却字字坚定,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娘……”
独孤煜喊了一声娘,还想再劝,却见沈凝暄蓦地抬手:“此事你不必再过问!”
“是!”
独孤煜低低又应了一声。
沈凝暄抬头,对边上因独孤煜挨训,而面色冷凝的无澜说道:“澜太子应该还有政事要处理吧?我还有事情要单独跟煜儿谈谈!”
这是让无澜回避的意思!
无澜会意,恭了恭身,抬步离去。
“娘……”
看着无澜离去,独孤煜不由满是疑惑的问道:“除了妹妹的事情,您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单独跟儿臣谈吗?可是有关国事?”
“并非国事,却也很重要!”
沈凝暄看着素日人前一脸笑吟吟,满腹心计,在自己面前,却巴巴跟个孩子似的儿子,放缓了语气:“你来跟娘说说,金无惑是怎么回事?”
“……”
提到金无惑,独孤煜的脸色忍不住变了……
***
不多时,连生总管携皇命抵达如意殿。
一则,他奉皇命,问及端顺公主被劫一事。并代圣意言道,如今大势未定,距离端顺公主赴吴国和亲之日,只剩几日,此事事关两国安危,万不可出了什么纰漏……自今日起,端顺公主不得再出宫犯险!
另外,他还带来了不少折子,道是请无澜早些批阅了,好与皇上交差!
无澜原本打算去瞧瞧云紫璃的伤势。如今有公事在身,便直接去了书房。而独孤煜则在跟老娘交代了金无惑的事情之后,如释重负的离开了正殿。
甫一出门,他便见阿媚倚门而立,似是早已等了许久。
“煜太子!”
见独孤煜出来,阿媚对他微福了福身。
“你还可以如以前那般叫我哥哥,不必如此拘礼!”独孤煜因阿媚福身行礼的动作,眉心几不可见的轻颦了下,而后抬步向前:“这个时辰,你不在丫头身边守着,怎会出现在此处?”
“姐姐此刻传了二文,正在询问该如何行事,方可快些恢复记忆!”阿媚抬步,快步上前,引着独孤煜向着云紫璃所在的寝殿行去。
独孤煜回眸,睨了阿媚一眼,吁声轻道:“过去的事情,对她而言,太过残酷,既是忘了,又有何不可?她何必要如此执拗,一定要早些记起那些!”
“姐姐说,她若能尽快恢复记忆,再回吴国的话,您也好放心……”阿媚顿下脚步,苦笑着说道:“哥哥也说了,姐姐是个执拗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回头……阿媚但请哥哥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行想过姐姐心中所感,莫要让她为之伤神伤心,反倒坏了兄妹情分!”
阿媚此言,并非多事。
她只是想要让独孤煜知道。云紫璃要回吴国的决心,让独孤煜心里先有了分寸,也省的到时候兄妹二人因为意见相左而伤了感情。
闻阿媚之言,独孤煜脚步微顿。
他的眸火,明暗不定,轻叹一声,对阿媚轻扯唇瓣:“臭丫头何其有幸,一直有你在身边相护!”
阿媚莞尔一笑,垂眸说道:“阿媚早已将姐姐视作唯一的亲人,自然要护着她。”
她,家族被诛。
唯有己之一人!
她,早已将云紫璃视作亲姐。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独孤煜沉寂片刻,有些怅然的苦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人接收,不归我管了。”
闻言,阿媚不由一愣!
煜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独孤煜又看了阿媚一眼,见她满脸疑惑,也不曾解释什么,便再次抬步。
不过,这一次,他脚下的步子,比之方才,要快上不少。
今日挨骂,全都拜那丫头所赐,他先去看看她,若她伤势无碍,他非要……非要把她的屁股打开花才能解气!
“哥哥!”
阿媚停在原地,复又出声轻唤,并未抬步跟上。
独孤煜脚步再停,眉梢轻挑着转过身来,等着阿媚出声。
阿媚唇角有着不自然的抽了抽,微微抿唇:“你今日说……你是奉了安王的命令,来此劫持姐姐的。”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
但,对于吴国帝都里的那个男人。
她却一直,都不曾忘情!
过去,云紫璃曾说过,只要他肯在安王府里安度余生,便不会再对他动手。
但如今,万物俱变。
云紫璃命悬一线,失忆苟活。
而他,却也不安本份,仍在觊觎吴国皇权!
他,是决计斗不过赫连远的。
所以这一次,他若败了,
便再也不会有人帮他求情了!
独孤煜细细的,观察着阿媚的神色,心思微转了下,想到阿媚的出身,不禁点了点头,淡淡出声言道:“你以前在安王身侧随侍,该知他为登上帝位,不惜花重金笼络朝中重臣……如今,他虽是禅位于皇上的,却也是迫于当时形势,无奈而为之,安王……其实一直都不曾放弃对皇位的追逐!”
如今,新越对吴国,虎视眈眈。
原本唯北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