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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笑,透着浓浓的哀怨,让榻前的阿媚和杏儿,皆都忍不住痛哭出声:“娘娘……”
青萝太后深深凝睇着云紫璃,见她对着自己凄迷一笑,冷冷勾了勾嘴角,面色沉静地转而对二文沉声说道:“没听到皇后娘娘的旨意么?准备催产药,先保龙嗣,再以虎狼之药为皇后止血。峻”
闻言,二文心下一颤!
云紫璃的法子,对皇嗣总是好的,虽是好的鲫。
但若用催产药催生下了孩子,再用虎狼之药,只怕皇后娘娘熬不过去,但……皇后执意如此,青萝太后又在侧威逼,他能做的,便只有依命行事。
“准备催产药!”
明明是隆冬,二文的额际,却有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想到赫连远离开时对自己的嘱咐,他心下一横,快速站起身来,对医女下达命令,然后依着规矩,退出寝殿,准备催产药,依着青萝太后的旨意,先保下孩子,再努力救下大人。
原本,为云紫璃临盆,仁和宫里提前准备好了血房。但此刻,云紫璃情况特殊,再经不起任何轻微的挪动。待产的几个稳婆,只得忙碌的来回穿梭着,往寝殿里端着一盆盆的热水,随时准备接生下皇上和皇后的第一个子嗣。
“皇后……哀家会在外面好好守着你。”
如是,青萝太后再一次,俯下身来,微勾着嘴角在云紫璃耳边低语一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云紫璃的肩膀,准备退出寝殿。
“太后……”
云紫璃喉中此刻充斥着参片的刺激味道,干涩的唇瓣,一开一合,双眼清冷无神地凝望着太后:“你把……大长公主如何了?”
“皇后说的是什么话?大长公主不过是偶感不适,暂时在慈宁宫休息罢了,在她身边还有四文守护,不会有事的!”
青萝太后重新回转过头,阴恻恻的说了一句,嗔怪的对云紫璃摇了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总要先顾好自己,放心吧,这里……是中宫所在,集所有富贵于此,我大吴的列祖列宗,定会保佑你平安诞下龙子。”
云紫璃凝着青萝太后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痕,苦涩无比的笑了一笑,腹中虽疼痛难忍却仍是十分淡然的,闭上双眼。
残月孤星如今不在她身边,二文四文也都是赫连远的人,如今她已然成了刀俎下的鱼肉,横竖也就这么着了。
青萝太后既然说好好守着,那就让她守着去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今她落到如此地步,已然身不由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走一步算一步!
生死,听天由命!
不多时,医女便端来了催产药。
一时间,殿内,万簌俱静。
静到,可以听闻医女身上,传来的衣袂摩擦声。
看着医女手里黑糊糊的汤药,阿媚极力隐忍,咬牙对云紫璃暗暗摇头:“娘娘……”
这催产药,对于血崩的云紫璃来说,根本就是催命的毒药!
看着云紫璃羸弱不堪的模样,青萝太后唤了孙姑姑一声,只见孙姑姑上前,青萝对太后微微躬身:“奴婢在!”
青萝太后转眸,凝向云紫璃,语重心长的对孙姑姑吩咐道:“回哀家宫里,将哀家那里最好的阿胶取来,为皇后止血保命!”
什么叫猫哭耗子假慈悲?
眼下青萝太后就是了!
云紫璃哂然一笑,轻颤着手,接过医女手里的催产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下。汤药入口,喉咙中苦涩难耐,她苦苦一笑,看着青萝太后唇角含笑的转过身去。
“好了!”
青萝太后等着云紫璃喝下催产药,然后适时出声,对众人说道:“医女和稳婆留下,其他的一众闲杂人等,都随哀家到大殿等候!”
“太后!”
阿媚福下身来,垂眸轻道:“请太后容奴婢和杏儿在此陪着皇后娘娘。”
“让她们留下!”
这一次,开口的是云紫璃,虽然虚弱语气却坚定非常。
青萝太后微微蹙眉,见云紫璃坚持,终是略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后,寝殿大门,悠悠关阖!
一时间,殿内,除了医女和稳婆外,便只多留了阿媚和杏儿两人。
催产药入腹,云紫璃的下体,比之方才,坠痛的更加厉害。
渐渐的,阵痛加剧。
她墨黑的瞳眸,微微眯起,紧咬着牙,忍痛艰难出声:“阿媚……”
“姐姐!”
不再自称奴婢,阿媚跪落玉榻之前,伸手牵起云紫璃的手,面上再不能平静,眼底尽是泪水。
方才,青萝太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皆都看在眼里。
局势如何,她分辨的清楚,自然知道眼下到底有多凶险。
云紫璃的呼吸,渐渐因疼痛变得急促起来,紧握着阿媚的手,她艰难抬手,对杏儿伸着手,招她过来。
“娘娘……”
此刻的杏儿,早已泪流满面,哭到不能自抑:“您别说话,省些力气……”
痛!
很痛!
真的很痛很痛!
腹部,难以忍受的痛,一次又一次的袭来。
因剧烈的痛楚,云紫璃的身上,已然泌出涔涔冷汗。
此刻,她的整个身子,都如寒风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玉榻之上,稳婆已然在榻顶上系上白绫垂带。
手中端着一块白色布巾,稳婆凑上前来,恭敬的垂首说道:“娘娘,此刻阵痛加剧,莫要说话,请咬住布条,手握白绫垂带,奴婢们为您接生!”
“等……等一下……”
云紫璃十分急促的深吸口气,没有去接过稳婆递来的布条,而是依旧看向玉榻上的阿媚和杏儿。
“姐姐,你莫要说话,此刻要紧的是……”
阿媚侧目,见稳婆已然将云紫璃的双~腿~分开,语气颤抖的劝慰道:“既是先喝了催产药,姐姐尽力将孩子生下,到时便可用药止血保命。”
云紫璃苦涩一笑,接连摇头。
“你们听着……”
又是一波阵痛来袭,云紫璃紧咬牙关,剧烈的喘息着:“今日之事,我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眼下……大长公主被禁,只怕连四文也折了进去……青萝太后……要对我动手,即便孩子生下,我大难不死,她也断断没有再让我活的道理……”
闻言,阿媚和杏儿俱是一惊!
连带着,站在她们身后的稳婆,脸色都跟着瞬间惨白。
这,不该是她们能听到的话。
可是她们却听到了。
在宫中,有的时候,多听了话,也是罪过!
那是要丢掉性命的!
杏儿面色陡变,惊叫:“皇后说的什么话?太后她怎么敢……”
话,说到这里,便再说不出。
杏儿的眸中,满是惊惶之色。
如今大长公主和四文不知去向,二文……虽然在外面,可他不过是个医痴,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救皇后娘娘逃出生天!
太后娘娘真的要下手,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姐姐想要我们怎么做?”
不似杏儿一般惊慌失措,阿媚的反应,倒显得沉着冷静。
如今,云紫璃如此说了,事实便该是如此。最要紧的是,现在她该怎么做?她又能做些什么,来救下云紫璃命!
云紫璃气息孱弱的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复又睁眼,颤声道:“哥哥的那块令牌……本宫放在妆奁盒子里,你此刻便去取了令牌……待会儿,待本宫生产之时,你们便趁乱从后面的偏门,逃离这里,去……去找无澜……他上次辞别之后,便没了消息,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可是现在,我无计可施,只能让你去碰碰运气……”
提起无澜的名字,云紫璃不禁自嘲一笑。
她到底有多可悲,多可恨,到了这个时候,第一个想起的,居然还是无澜!
习惯,这两个字,当真可怕!
她过去习惯了赫连远的甜言蜜语和陪伴,更习惯了对无澜的索取……她,本不该在牵累无澜的,但是她想要活啊!她想要她的孩子也活下去!
无澜,应该已经走了,可是她就是有种感觉,他应该还是舍不得她的吧!应该还在吴都……
“若他还在,让他务必保全我的孩子,他若已经走了,那么……你们就不要再回来了,往北走,去北燕找我的哥哥……”
若是无澜真的已经离开,她力所能及的,便是尽量保全阿媚和杏儿这两条性命。
若她们能活,也不枉阿媚与她姐妹一场,还有杏儿伺候她一场!
如此,她便余愿足矣!
“要生,杏儿跟皇后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杏儿不走!”坚定的摇着头,杏儿眼泪决堤,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泪湿了云紫璃的手背。
她没有说的是,无澜将云紫璃托付给了她,眼下这般情形下,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离开云紫璃的。
再说了,她手无缚鸡之力,跟着阿媚走,知会带累她……
“杏儿!”
云紫璃眉头大皱!
杏儿摇头,眸色仍然异常坚定:“娘娘无需再劝,奴婢心意已决,死有什么可怕的?若娘娘死了,奴婢跟着娘娘陪葬便是。”
云紫璃心下,满
满的,都是感动,眼角的泪,亦然簌簌落下。
她从不曾想,当初服侍云紫凤的杏儿,竟然会陪着她走到现在,对她忠心耿耿。
“你既是不走,便好好照顾好娘娘……”
阿媚说着话,便站起身来,快步行至梳妆台前。只见她打开妆奁盒子,从里面找出令牌,便要转身向通往后花园的偏门处走去。
在临近偏门之时,她回过头来,又深深地睇了云紫璃一眼,然后决然转头,快步离去。
看着阿媚离去的背影,云紫璃的唇角,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此刻,宫缩越来越频繁,她已然痛的不能自已。
张口,含住稳婆递来的布条。
她的双手,亦用力抓住空中垂落的白绫。
“皇后娘娘,请听奴婢的,等到再痛的时候,便屏气用力,力气越大越好,直到将龙嗣生下……”
耳边,稳婆不住的轻声叮嘱着。
当阵痛再来之时,云紫璃紧咬布条,屏住呼吸,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很好……娘娘……继续用力……再用力……”
稳婆的鼓励声,不停传来,云紫璃紧蹙着眉头,咬牙坚持着。
她的口中,因用力过甚,连齿缝里,都溢出丝丝血迹。
殷红的血,染红了布条。
让人乍然看去,不由心惊!
***
时光,在渐渐流逝。
眨眼之间,已过了三更。
大殿外,青萝太后一直不曾入睡,一直在等着寝殿里的消息。
“伶贵妃驾到!”
随着一声唱报,陈莺由贴身宫婢相扶,缓缓进入大殿。
“臣妾参见太后!”
陈莺恭谨有礼的对太后微微福身。
“起来吧!如今正值隆冬,天寒地冻的,你身子本就不好,这大半夜的何必往这里跑?”话里,虽是嗔怪之意,但青萝太后说话的语气,却极为温和,眼底也尽是宠溺之意。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临盆,实在心中记挂,便想着过来看看。”陈莺温和一笑,行至青萝太后身边,望向寝殿方向。“皇后娘娘如何了?”
此刻,那里门扉紧闭。
虽只隔了道门,门里的云紫璃正经历生死攸关之时。
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听陈莺问起云紫璃,青萝太后冷笑了下,朝着那紧闭的门扉望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抚上陈莺的手背,微微抿了下唇才道:“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么不小心……二文说是血崩,要先行催下胎儿,才可为皇后止血。”
陈莺闻言,紧蹙了眉头,一脸的关切之意。
青萝太后看着她,沉思了下,叹声说道:“皇后今日凶险,若是有个万一,可怜了小皇子……只能累的哀家来带了!”
“臣妾惶恐!”陈莺闻言,顿时一脸诚惶诚恐,“皇后娘娘是福缘深厚之人,定会平安无事的!”
“也许吧!”
青萝太后嘴上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冷笑!
见状,陈莺低垂着眉眼,唇角也跟着缓缓勾起。
***
寝殿内,腹痛阵阵之中,云紫璃犹在拼命的使着力气。
此刻,她口中的布条,早已被浸染成红色。
就连她握着垂带的双手,也都因用力过大,而勒出了两道血痕。
但这一切,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她所求的,无非是能够平安的生下自己的孩子。
“娘娘,肚子可是又在发紧?用力……再用力啊!”极短的喘息之间,稳婆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云紫璃的腹部,一阵阵的痛楚传来,累的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湿。口中的参片,吐出一片,又换上一片,她已然数不清,这样的折磨,已然经过了多久回。
痛!
真的好痛!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身为人母,是多么的伟大。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在头顶上方,她似是见到了自己的娘亲。
那个时而威严,时而温柔,时而宠溺,总是在看着她的美丽女子。
“娘亲……”
声音低哑的如呓语一般轻唤出声,止不住泪水下落,云紫璃的思绪,开始慢慢变得混乱:“娘亲……”
“皇后娘娘……”
杏儿伸手,掐住云紫璃的人中,颤声喊着:“娘娘要坚持,再过不了多久,孩子便可生下,娘娘……”
杏儿的声音,终是将云紫璃的神志,再一次给拉了回来,她竭尽全力,紧咬唇畔,坚强的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娘娘!”
杏儿眉心紧皱,将布条再次递到云紫璃嘴边。
云紫璃张口,再次将布条咬住,屏住气息,如拼命
一般,又一次,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娘娘……坚持住……看到孩子的头了……娘娘……”
稳婆的声音,如一道曙光一般,让云紫璃心下一震。
这一次,即便再痛,她都未曾再入方才一般,停下屏息用力的动作。极力坚持着再一用力,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蓦地感觉身下一轻,紧接着,便传来‘哇’的一声,婴儿的嘹亮啼哭!
紧绷的心弦,因听到这声啼哭,而蓦地一震。
因这一声啼哭,云紫璃的唇角,无力的扬起。
“启禀皇后娘娘……是位皇子……是皇长子……”
稳婆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动作熟练的将母体与孩子之间的联系剪断,而后将孩子凑到云紫璃眼前看了一眼。
虽是双眼已然模糊,云紫璃却仍想看清自己的孩子。
但!
不等她看清,稳婆便将孩子递至一边,交给另外一位稳婆,自己则要为云紫璃取出胎盘,然后准备为云紫璃清理……可,当她的视线再回云紫璃腿距之间时,双眼确实蓦地一睁,继而哆嗦着身子,起身向着殿外跑去。
殿外,青萝太后见稳婆出来,她连忙上前:“怎么样了?可生了?”
“太……太后娘娘!”
稳婆噗通一声跪落在地,脸色苍白的道:“皇后娘娘,血崩严重,此刻出血不止……”
青萝太后眉头一皱,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问道:“那孩子呢?”
“皇……皇……”
稳婆轻颤着身子,垂首回道:“皇长子无忧!”
青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