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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您马上就要死了?为什么?您患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吗?“
赛维安显得支支吾吾,他说:“只要我能找到一条寻死的法子,我立刻就会自杀,但问题在于,我试了许多方法,甚至向鄂加斯大声祈祷,可屁用没有,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史德利歌尔显得非常感兴趣,他说:“您说您想要自杀?可却没法杀死自己?”
赛维安觉得有些头晕脑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位多管闲事的家伙说这些,但此人的声音中有一股循循善诱的真诚,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诉衷肠,而且他现在脑子还不清醒,有些话在心里也憋不住,于是他大声说:“没错,正如同我所说的那样,我想寻死,这整整一年来我一直想要杀死自己,可一点儿用都没有。我试过用宝剑刺我的心脏,可不知是我手没力气还是宝剑不够锋锐,每当刺进我的皮肤的时候,宝剑就会慢慢弯曲,最后断成两截!我早说过龙翼城买的那些武器都是些冒牌货,如果阿巴顿大举进攻,咱们别说杀敌,就连自杀的办法都没有。我还喝下过各式各样的毒药,砒霜、丧钟草、冷筋花的根、还有我自己的洗脚水,但半点用都没有,等我早上醒来,连一点儿头疼都感觉不到。我绝食,撞墙,上吊,跳楼,甚至将头闷在水里想要就此憋死,但我就像中了邪一样怎么也死不掉!”
史德利歌尔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又问:“可您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
赛维安扭过头,显得有些愧疚,他不愿意说真话,于是他说:“因为很有趣。我是个穷极无聊的失败者,所以我这辈子剩余最大的乐趣就是寻找一条让我痛痛快快死亡的方法。”
诗人摇摇头说:“既然如此,那我更加不能将这笔钱交给您了。因为您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很容易造成这笔巨款被毫无意义的挥霍一空。而且如果您真的实现了自己自杀的愿望,那我们可以用这笔巨款来处理您的欠款和身后事。。。。”
史德利歌尔显然低估了赛维安的意志,以为他是一个凭借金钱就能够诱或的寻常酒鬼,但他却打错了算盘,因为赛维安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声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快些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的同情,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即使欠了一屁股债,我也不会感到良心不安。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吧,我有预感今天晚上这栋房子会失火,而我会在睡梦中安然的死在火里。”
诗人愣在原地,他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的说:“您不要这笔钱了?爵士先生?您看,其实条件很简单,只要您恢复正面的形象,恢复正常的生活,我们就会当场给您三百枚金币,同时会每年再多给您五十枚金币用来生活,五十枚金币可以让您生活的有如亲王一样,您可以去最好的酒馆,喝五十年以上的伊克亚斯庄园酿造的葡萄酒,叫最好的女人回家陪伴。。。。。。”
赛维安不再理他,他将脑袋埋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中,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他连晚饭都不打算吃了,似乎他已经连饥饿都毫不在乎,看来他肯定试过绝食自杀的方法,可却没有成效。
史德利歌尔茫然的站在他面前,一时之间有些气馁。这时,他听见自己体内忽然冒出了耐古斯的声音,他的祖先说:“小家伙,咱们快点儿离开这儿,这地方恶心的连我这个住惯坟墓的老家伙都无法忍受啦!”
史德利歌尔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祖先大人,也许您还得忍耐整整一个晚上。我想今晚将这房子整理干净,也许届时需要您帮帮手。”
第114章 梦醒时()
赛维安烂醉如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这期间他做了无数令他胆战心惊的梦,自从悲剧发生以来,即使在梦境之中,他也得不到半点安稳。
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但他害怕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因为缺少酒精的麻痹,他的愧疚感和恐惧感无孔不入的侵入了他的心中,他仿佛见到妻子和孩子的阴魂在他眼前飘荡,他渴望见到她们,可他又不敢去面对悲惨的过去。
他挣扎着坐起,想要去酒馆喝酒,他知道那儿的老板至少会给他劣质的麦酒,让他在乱糟糟的地窖中孤独的喝成死猪,如果饮酒过量确实能致人死亡的话,他毫无疑问也被诸神剥夺了这项特权。
他环顾四周,觉得自己也许不在自己的房屋里——周围一尘不染,床铺整整齐齐,地板干燥而光滑,堆积成小山的垃圾已经消失不见,房间中的家具也清清楚楚的展现在赛维安眼前,他依稀记得自己刚搬进来的时候,这房间也是这幅模样。
他擦擦眼睛,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可一点儿也不疼,就在他已经说服自己仍然在梦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热情的招呼声,那声音说:“赛维安爵士,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赛维安回过头,见到史德利歌尔正笔直的站立在房间正中,他向赛维安行了龙翼军团的军礼,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疲倦,但又充满着因为完成了任务而发自心底的骄傲,这让赛维安有些明白了过来。
赛维安问:“你帮我整理了房间?”
“是的,爵士先生。我和两位好心肠的助手一起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如您所见,我们的方法简单有效,而且迅速彻底,我们雇了辆马车,将所有的垃圾装进了巨大的麻袋,然后通过马车运往城郊的垃圾场。我发明了一种清洁用的药水,可以快速驱除害虫和异味儿,同时清除地板上的污渍。在完成任务的期间,我其中一位同伴对我说的话产生了异议,因此她狠狠踹了我的屁股,不瞒您说,直到此刻我还无法坐下,因为那会带给我巨大的疼痛。但不管怎么样,我相信我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这是一项伟大的成就。”
赛维安点点头,显得犹豫不决,但依旧生疏的向史德利歌尔行了个军礼。他低声说:“谢谢你,年轻的士兵。”
“很好,既然现在您的房间干净而整洁,我希望您能够耐心听我向您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
在两年之前,特斯汀曾经派人慰问过深陷苦难中的赛维安,但当时他正处在莫大的悲哀之中,悲哀压抑了他心中的理智,以至于他粗、暴的拒绝了所有人带来的好意。但惨案发生过一年之后,赛维安稍稍平复了心情,正处在最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但他之前的表现已经让对他最亲近的人都望而却步,以至于他始终不得不一个人面对一切,这也使局面如山体滑坡般难以挽回的跌入了谷底。
这是两年来首次有人对他表现出这样的关怀,虽然此人显然有着明显的目的,但。。。。。他意识到这位士兵做了些什么,自己的房间充满着粪便、废物、破旧的衣物以及试图自杀时所流出来的血,这比屠宰场几天产生的垃圾都要糟糕,但这位年轻的士兵却勤勤恳恳的替自己收拾了一切,这过程无疑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和莫大的诚意,这让赛维安产生了一丝感动,他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些,仿佛随着房间内的垃圾被一扫而空,他的阴郁和厄运也从他身旁离开了。
赛维安有些局促不安,他指着一旁的椅子说:“坐下谈话吧,如果你屁股上的伤势不严重的话。”
史德利歌尔试着坐下,随后发现仙德瑞拉留下的伤痛已经痊愈了,他翻出笔记本说:“如果您还记得,我正是昨天上门来为您颁发养老金的那位。。。。。。”
赛维安的双眼透出智慧,他说:“别说假话,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这件小事儿来找我的。”
史德利歌尔点点头,显然他对龙骑士的改变显得满意,他说:“特斯汀大人关心您的状况,她希望您能够振作起来,能够带领我去完成您两年前未能完成的任务。”
“你要去毒龙巢穴?”
“是的,领主说您对剧毒毫不畏惧,只有得到您的帮助,我才能完成任务。”
赛维安将脑袋低垂,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知好歹,但离我远点儿,无知的士兵,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诗人皱起眉头,说:“爵士先生,我虽然年轻,但我也曾经出生入死,在不少地下城中出没。我遇上过形形色色的怪物,避开过最恶毒的陷阱,化解过令人迷惑的远古法术,还。。。。。“
赛维安平静的说:“我是个恶魔,士兵。”
史德利歌尔愣了一秒钟,随即说:“您无需为您过去所犯下的罪过而忏悔,因为审判的结果显示那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虽然您至今仍然自责,但我相信您是无辜的,您不是恶魔,爵士先生,您只不过是厄运的受害者罢了。”
赛维安的眼神忽然变得疯狂,他的脸扭曲了起来,浑身因为愤怒而发抖,他声音急促,歇斯底里的说:“你没明白吗?恶魔领主,我的身体里寄居着危险的恶魔领主!”
史德利歌尔闻言颤抖,手中的鹅毛笔掉在了地上。
赛维安开始发癫似的喋喋不休,他说:“他操纵着我的一生,玩弄着我的命运,他将我变成巨龙,使我走向了荣誉的巅峰;可他又杀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摧毁了我最大的幸福;他不让我死亡,费尽心机的一次次将我救活,只是为了继续让我在痛苦中受尽折磨。你不会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你不会明白我遇上过什么样的事情,整个南方不会有任何人同情和怜悯我,正相反,他们会如同对待仇敌一样对待我,如果他们不能杀死我的话,他们会想办法将我囚禁。所以,离开我吧,士兵,如果可能的话,去向殿卫们告发我。这样你就不会遇上麻烦了。“
史德利歌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缓慢的说:”我觉得您应该向天水城的法师们汇报这件事儿,他们也许会有所论断。“
赛维安说:”早在十几年前,当我刚刚变成巨龙的时候,他们已经调查过了。他们抽取我的血液,对其进行了透彻的分析,他们说我的血液与常人不同,但却搞不清楚有哪些区别。于是他们说那是诸神的祝福,而将我吹嘘成亚山派下的救世主。他们对恶魔领主毫无了解,所以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史德利歌尔问:”卡尔主教呢?他怎么说?“
”他一直很忙,没有时间来关心这些令他分心的研究。因此他只是顺着天水法师学院的研究成果说了些漂亮话。“
史德利歌尔望着赛维安颓废的表情,后者捏紧了拳头,似乎想躲避这世上的一切,他现在终于弄清楚赛维安在酒馆外显露出来的畏惧的源头了,他害怕体内的恶魔领主突然复活,又一次伤害到那些关心他的人们。
诗人用最诚恳和纯洁的声音说:”请告诉我您的一切,爵士。据我所知,您已经无需在独力承担这令人悲伤的秘密了。“
赛维安显得比小女孩儿还要胆小,他问:”为什么?“
诗人说:”我几乎知道关于恶魔领主的一切,我相信我能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如果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您将是我见到过的第四个恶魔领主了。“
第115章 绿龙鳞()
赛维安一点儿都不相信史德利歌尔的话——无论他的声音是多么的真诚,他认为眼前的男孩儿要么是沉浸在妄想中,要么是将过往见过的低等恶魔当做了恶魔领主。但他欠诗人的情,这位年轻士兵将自己房间内令人作呕的垃圾山清理干净,他不相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自己做这些事,因此他对这位士兵充满感激。
于是他说:”我的故事听起来非常荒谬,而且我恐怕是你所能想象的最糟糕的说故事的人。“
史德利歌尔示意无妨,随后赛维安开始讲述他一生的故事,事实上,他说的一点儿也不坏——
赛维安的父亲是一个贫穷的贵族,也是龙翼城领主麾下的一千名骑士之一,而赛维安从小就没有见过他的亲身母亲。
父亲从赛维安很小的时候起就开始训练赛维安,训练严苛的程度令旁观者目瞪口呆,他们往往以为这位残酷的父亲是想将自己的孩子置于死地,一致估计赛维安很快就会因训练而受到重伤,一辈子提不起剑。但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这孩子健康成长了起来,并在几年后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战士。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在赛维安十岁的时候,他养成了古怪的毛病——他变得有些神经质,刻意的疏远身边亲密的人,他远远的躲开继母、父亲、管家和庸人,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的角落里发呆,即使在训练的时候,他也显得畏首畏尾,从而招致父亲更加严厉的惩罚和辱骂。
这奇怪的现象其实源自于赛维安做的一个梦,在梦里,他被无数穿着黑色披风的怪人追逐,他们的脸模糊不清,却能看见血红的眼睛在昏沉沉的乌云下发光,他们的兵刃瞧起来千奇百怪,令人胆寒。他手无寸铁,只能不停的跑,他知道一旦自己被怪人们追上,他就会被他们砍成肉泥——就像他们对那些沿途的动物所做的那样。
他被这些怪人迫到一处悬崖边上,他已经陷入了绝境,而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目光中闪着血腥残忍的光芒,一点点朝他迫近。就在他近乎绝望,想要放声哭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他的手变成了长满鳞片的巨大的爪子,嘴巴往前凸出,从嘴里吐出了长长的舌头,他身后长出了翅膀,庞大的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他放声咆哮,疯狂的撕碎了那些穷追不舍的黑衣人。
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安稳的睡在床上,周围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这是个平平常常的夜晚,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于是他平复疯狂跳动的心脏,翻过身,打算继续入睡。
他注意到了一些不同。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一瞬间变成了利爪,几乎有他的脸那么大。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于是他摇摇脑袋,再次睁开眼睛,终于见到自己的手一如往昔,看来那的确是幻觉。
第二天晚上,他做了一个类似的梦,在那个梦里,他被绑在了油锅上,周围恐怖的食人魔正面带着尖牙利齿贪婪的望着他,就好像他是餐桌上最美味的主食。
他开始变化,先是手掌,随后是嘴巴,然后长出了翅膀,嘴里吐出了火焰。
梦醒的时候,他左手手掌成了丑陋的爪子,但在几秒钟后,他眼睁睁看着它恢复原状,于是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第三天是休息日,父亲没有训练他,他没做噩梦,于是并没有变化。
第四天、第五天,一切如常,没有变化。
第六天,父亲毫无来由的加大了训练量,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训练场上,结果他没有,只不过是暂时休克,最终直接被送回了房间。
然后他做梦,苏醒,发现了可怕的爪子,这一次他在爪子消失前死命扯下了一片鳞甲。鳞甲始终没有消失,他终于验证了自己会随着噩梦降临而变成怪物这件事。
他害怕极了,与黑暗和孤独相比,他更害怕自己是怪物的这个事实,因为他害怕自己会伤害他周围的人,他更害怕当真相揭晓的那一天,他会被人辱骂、嘲笑甚至绑在柱子上烧死,就像梦里的那些凶狠的食人魔计划做的一样。
好在随着他习惯了父亲的训练强度,他不再做恶梦,于是他再也没变成过怪物,但这一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衰退,反而渐渐让赛维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让他变得更加孤僻。他不敢交朋友,对谁都是点头之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