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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央央才从他怀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便听见他平静淡然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封爵:“我只是怕你冷着了,你毕竟是阿启的未婚妻。”
顾央央:“???”
实际上,她才刚刚醒来,完全不知道封爵在说什么,毕竟她并不清楚封爵的内心戏,所以只觉得有些诧异。
这种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欲盖弥彰?
“陛下在说什么?”
顾央央于眉目清冷间露出丝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来,目光甚至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封爵表情微微一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虽然平静,但是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将目光转了过去,淡淡道:“没什么?”
顾央央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于是她也没有再管封爵,而是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觉,毕竟他看起来似乎不需要她抱着了。
顾央央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见得对他有多喜欢,尽管他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她不再说话,封爵却感到有些太过于安静,他现在宁愿顾央央像之前那样顶撞他,或者与他搭话,起码看起来没有那么尴尬,虽然这份尴尬好像只是他单方面的。
“咳咳。”
封爵又轻轻咳了两声,突然想起她手背上的擦伤。
“你似乎受伤了,不需要包扎一下吗?”
“不需要。”
顾央央背对着他,声音平淡而又默然,靠在石壁上,看起来像是闭着眼睛在睡觉,但她的回答却很清晰,声音也没有半分困意。
封爵望着她的背影半响,终归是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他毕竟不是封启,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试过和一个女人这样相处,因为从来不会有女人要他先开口找话题,又或者直接无视他,她们都恨不得能与他多说两句话,只因他是寒水皇朝唯一的皇。
可是这一切都不能用在顾央央身上。
其一,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其二,她不喜欢他。
封爵明明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还是阿启的女人,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寒水皇朝的朝政产生振荡,况且他也不是非这个人不可,但他脸上还是不能抑制的露出黯然的神色,他看着顾央央的背影,只觉得心中既苦楚又生出一丝怪异的甜蜜来,那样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因此,封爵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便犹如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一般,甚至还带着点怨妇的表情,大概是因为顾央央看不到,而山洞中也无其他人,所以他便难得的释放了自己心中的心绪,用这样怪异的表情凝视着她的背影,似乎能让心中好受些。
一边微微哀伤,一边又有些深情凝视,所以当顾央央突然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怪异的表情,封爵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回头,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来不及收起,随即变得更加怪异。
无疑,顾央央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惊吓。
她只是感觉身后总有人看着她,不知道封爵不睡觉一直看着她做什么,所以便回过头看一看,想开口告诉他,没事不要盯着她看,结果没想到的是
那一瞬间,顾央央差点崩了自己的人设。
很惊悚,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她背后都有一丝寒意升起。
但比顾央央更加惊吓的是封爵。
他满腔情绪正得不到抒发,却突然看见顾央央回头,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这这要他怎么解释?
窥视觊觎弟弟的女人?
还是他本身就是个变态?
无论那一种,封爵都觉得他今后在顾央央面前无法保持从前的那种淡漠,甚至连在山洞的这段时间,他都觉得过得漫长无比。
二十几年来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深浅莫测的皇帝形象就这么崩于一刻。
他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其实顾央央也很烦,她觉得这个世界的攻略者可能脑子有些不正常,不然为什么躲在背后对她露出那么诡异的神色?
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封启,但系统竟然更喜欢封爵。
思索半响,又冷静了几分,顾央央终于保持住了自己高贵冷艳的人设,她微微皱眉,罕见的有些犹豫。
“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封爵:“”
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顾央央一直看着他,眉目间不曾舒展开来过,她也没有再转过身去背对着封爵睡觉,只因之前实在是有些惊悚。
封爵的脸色在微微火光中变得有些滚烫起来,但这一次,绝非他身体原因,或者是被火光炙烤,纯粹只是因为他心中无法压抑的崩溃感而已。
这样僵持了大概十息左右,封爵终于从滚烫的脸色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僵硬着脸上的表情,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会儿,这才用异常干涩的声音回答她:“朕朕确实有些不舒服,有些有些胸口痛。”
找了个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借口,封爵终于觉得好了一些,起码他还能将这一刻满混过去,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脸皮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又顺势捧住自己的伤口部位,脸上的表情变为微微有些痛苦的表情。
第34章 美绝人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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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字在古时有王者之意;能让当今圣上以‘宸’字封王,可想而知封启地位之高,甚至隐隐有人称他为‘并肩王’,而他今日面圣,乃是因为他昨日才回到皇都;而在此之前;他已在边关镇守八年之久;期间只有过短暂的回归;可以说对皇都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绝对不会有人因此而小看封启。
他在边关八年镇守,虽远离皇都;其威名却传遍整个寒水皇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幸得当今圣上乃圣明之帝,又兼之有千古一帝的姿态;这才没有人敢提起封启会功高震主。
但实际上,封启和当今圣上的关系远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当今圣上和封启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因他们两人都是幼年丧母,从年幼之时便相依而行,共斩荆棘;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恐怕也没有他们这么亲密无间。
之后;圣上登基为帝;而封启统领兵马,为他镇守边关,一去便是八年之久。
封启对于皇位本就没有什么执念,相比于坐镇皇都,治理天下,他更想征战八方,驰骋沙场。
八年前,圣上初登皇位之时,可谓是内忧外患,不仅朝中动乱,连边关之地也是蠢蠢欲动,西面蛮族,东面十八小国,南面蛮夷之地,虽然都是依附于寒水皇朝而活,可真正到了这一步,没有人不想颠覆寒山水皇朝的统治,那将是一笔无尽的财富。
彼时圣上登基,以无与伦比的大魄力将寒水皇朝八方兵马尽皆交付于当时还只有十八岁的封启手中,那时没有人可以想到,仅仅才十八岁的封启,能以微末之姿横扫十八方小国,将蛮夷之地和蛮族都赶出寒水皇朝的领地,并俯首称臣,每年献上宝物贡品。
封启无敌之姿传遍整个皇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今八年已过,寒水皇朝的统治早已稳如磐石,再无人敢挑衅,因此封启才被当今圣上召回,从此便不再时刻镇守边关寒苦之地。
而当今圣上也可称得上是一位千古之帝,有大魄力,大手腕,运筹于千里之外亦不在话下,寒水皇朝在他这一任几乎达到了巅峰。
他与封启亦是许久不见,所以才设下盛大的宴会,欢迎他回归,但其实昨日回来之时,封启已经先一步入宫见过他了,他与当今圣上亲如兄弟,心中亦是有许多话想说。
如果没有昨日的梦境,封启心中应是愉悦的,可那个梦使他心中始终含着一丝遗憾,连兴致也失了些,原本的宴会在他看来已是索然无味,只是终归是那位兄长的心意,他也不好推辞。
午后,在宫中又与兄长交谈了许久,直至天色有些沉沉,显出一片夜幕昏暗之色,之后才是宴会开始。
封启含着几分遗憾几分索然之情,坐于圣上坐下,看着底下朝臣恭贺欢迎,面上一派笑意,实则心中却没有多大的起伏,他素来不喜这些宴会,因此才成为了将军,而非留在皇都谋弄权势。
虽然宴会之上也有众多舞姬跳着精致绝伦的舞曲,但这只能让封启心中更为惆怅,自昨夜起,那个破碎的梦境之后,他想他再也看不进别的女子跳舞了,只因全然没有他梦中女子那般灵动与风姿。
可惜,那只是个梦。
沉坐席上许久,酒宴已过大半,封启终于是忍不住这席上靡靡之音,便起身向自己的兄长封爵告罪。
“启不胜酒意,有些头晕脑胀,还望陛下准许我出殿散散酒气。”
“你呀”
封爵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倒是没有再为难他,而是叹道:“去吧。”
他也知自己这个弟弟不喜这种宴会,因此便轻易答应他的请求,原本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封启不喜,但却必不可少,这便是上位者的无奈之处。
夜幕沉沉,有几点繁星悄然点缀在夜空之上,今日的月光不太明亮,好在宫中皆是灯火通明,昏黄的宫灯随处可见,摇曳着一盏盏灯火。
有微风轻轻吹过,封启便觉得头脑清醒了些,那些微的酒气也随着微风散去。
他信步而走,穿过婆娑的树影,有些微的香气扑鼻而来,寻香而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池盛开的莲花。
其实说盛开有些牵强,因为是在晚上,所以许多花瓣都合拢了,但封启鼻尖依旧能嗅到淡淡的莲花香,那种清淡的感觉让人心头舒缓。
他索性便沿着这池莲花缓步而行,一边欣赏着寂寞夜色,说来他也有许久未曾有过如此宁静的时光了,军中生活总是不会如此悠闲惬意。
封启觉得自己心中莫名宽慰许多,便将目光往远处而去,不再看着眼前的一朵朵莲花。
他刚刚才将目光远眺,便有一纤细人影映入眼帘,由于相隔有些远,天色又昏暗,他只能看到那人模糊身影,看到她伸出手去折湖里的莲花。
封启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征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特殊感觉,于是他稍稍顿了顿,便加快了脚步往那个纤细身影处而去。
越靠近越激烈,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巨大的窥探感,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秘密即将被他解开一般,甚至生出几分紧张。
而这时,那纤细的身影已经折下最近的一朵莲花,直起身子,只是她背对着封启,而身影间隐隐给人一种窈窕之感。
封启望着她的背影,定了定心神,带着几分恍惚般开口询问:“敢问姑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正逢那女子转身过来。
一刹那间,举目四望,他呆在了原地。
封启有些呆愣,那女子却没有丝毫感觉,她的表情淡淡的,眉宇之间几分冷艳,几分空灵,而手中还握着那一只莲花。
明明今日封启着的乃是朝服,深蓝色绘着银色腾云纹的衣服,让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可这女子却恍若没见着一样,她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封启,声音既清脆又平静,与那一夜封启在梦中所听的完全不一样。
她看着他,淡淡开口:“有事?”
不止声音,连语句也不多。
但封启却有些呆了。
明明是同样的容颜,同样的声音,甚至连身姿都有些相似,可她和梦中完全不一样,她是冷艳的,甚至是冷漠的,而非梦中那般温柔笑着,甚至还亲昵唤他‘小傻瓜’。
“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不认识我?
封启很想问问她,可是那句话梗在喉咙里,无法说出。
那本就是一个梦,虽然如今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她,可是她非梦中人,她是活生生的,她并不认识他。
封启并不在乎她的态度,也不在乎她的冷漠,因为他知道,当这个女子温柔起来有多惑人,但那仅仅只限于她喜欢的,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如此珍贵。
他一时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还是说那个梦其实是上天赐予他,只是为了让他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寻到她?
封启心中罕见的一片混乱。
但那个女子却并没有如他想的这么多,她见封启不回答,便提步而起,准备离开。
“等等!”
情急之下,封启握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
那女子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一如她周身气质。
“你当真不记得我么?”他顿了顿,“或者说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封启觉得,若这是上天赐予,那总不至于只让他一个人梦见吧?
“哦?”
那女子语调微扬,但依旧是淡漠的样子,她将封启打量了一遍,问道:“宸王殿下?”
封启微微一愣,但随即点头。
“是我。”
“你说你曾梦见我,可我们并未见过,你梦见我在做什么?”
“你在”
封启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总不能说我梦见你在吻我,还唤我‘小傻瓜’,若是那样,人家多半要以为他是个登徒子了,可实际上,他确实是梦见了这些。
沉了沉心神,封启将心中的那一份复杂收起,决心换一种方式来说,于是他干脆的对面前这个女子道:“你既然知道我乃是宸王,那么现在你还需知道一件事。”
“何事?”
她目光没有丝毫起伏,一片平静。
“我喜欢你。”
不等她回答,封启又道:“你待如何?”
而她没有回答,事实上,是因为她还不能回答。
在封启说完那句话之后,周遭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鸟叫虫鸣,微风轻拂,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静止的模样,包括流逝的时间,而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封启面前的女子没有被这片静止封印住。
第35章 美绝人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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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央央笑着点头,旋即看着他慌忙走在前面,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她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面色恢复成淡然的样子,也随之走了出去。
封爵早就已经坐在寝宫之中等待他们。
待封启和顾央央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似乎坐在桌边多时,而没有躺在床上,封启眉头皱了皱,快步走了上去。
“皇兄;你怎么没有躺着休息?”
从他这句话的语气来看;便可见他与封爵的关系有多好;毕竟君臣之间能有如此亲密已不多见了。
封爵原本脸色有些难看;此刻听了他的话,也只得淡淡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不碍事;朕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
随即;他又默默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神色淡然的顾央央,眉宇间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这丝复杂之色恰巧被封启看见,但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了正常;而随后;便见他转过头对顾央央道:“央央;你能不能在殿外等我一会儿?”
顾央央看了他一眼,没有疑惑也没有询问,转身离开了宫殿。
封启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这才转过身来继续看着封爵,他犹豫了稍许,终究是问了出来。
“皇兄你是不是喜欢央央?”
封爵徒然睁大了眼睛看他。
封爵没有回答,但是封启已经从他神色中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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