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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她答。
“此事若不是早有预谋，便是魔界内部已经有了奸细。”她淡淡说道。
紫堙还沉浸在刚才被质问被怀疑的那刻，他根本无法相信，这话竟是白锦烨说的。她变得让他心疼，也让他伤心。
“好了。”白锦烨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与他一同走到台下，高声喊道：“魔君护驾有功，以后见魔君如见本尊，若有不服者，立斩不赦！”
魔族众兵卫皆注视着二人，高声喊道：“魔尊千秋！一统六界！”
“魔尊千秋！一统六界！”
“魔尊千秋！一统六界！”
激昂的高呼声越来越响。
紫堙盯着身旁意气风发的白锦烨，她眼神坚毅有力，凌厉狠辣，陶醉在这虚无的赞美声里。
心头如同被蚂蚁钻了咬了一般，狠狠一痛。
他内心深处对自己说着无数的话，锦烨只是害怕受伤害，她只是疲惫了厌倦了，可又有无数个声音来反驳自己。
在他思绪万千之时，白锦烨低声对他说道：“此事，我一定要追究。你帮我查。”
“嗯。”他同意，他握紧了白锦烨拉住她的那只手，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108章 血引（）
魔界，祭螭宫，内殿。
白锦烨倚靠在鸾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断箭，箭头空而锐利，上面的毒已经被取出。
她神色一凛，如秋水般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寒意。若说最有可能在封禅大典上行刺她的，便是仙界。
仙界一向会偷袭，可这有预谋的动作分明是想致她于死地的，又不像仙界那帮无脑的人做得出来的。
除了仙界，便是一直受控的妖界。哼。真是不识抬举。看来妖族势力已经渗透魔界了。
彼时，紫堙已经到了内殿。他见到高坐在鸾椅之上的白锦烨，隔着一层轻纱，那朦胧梦幻的美让他觉得若即若离。
他撩开轻纱，单手将她手中的断箭拿过来丢开。
“看什么箭，看我。”紫堙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白锦烨轻轻一侧头，离开他的手掌，问道：“调查得怎么样了？毒是哪里的？”
紫堙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随后落下来。
“是妖族的鸩毒。一触即死。”紫堙说道。
“鸩毒？妖王还真下得去手。呵呵。”白锦烨坐直了身子，看向紫堙，说道，“且看那成百上千的箭支，需要多少鸩毒？鸩毒是鸩妖的内丹提炼而成，全族的鸩妖都去提炼毒液了吧！”
紫堙不忍看她眼里的寒意，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本来我想以尚未研制成功的幻金醉威胁镜妖，没想到弄巧成拙，他反倒有了歹意。”
“幻金醉？”白锦烨知晓当时嫁祸于她的沙无彦，便是这研制幻金醉之人。
她冷笑一声，说道，“沙无彦终其一生都不曾研制成功。不过是因为少了一道药引。他研制幻金醉的药炉还留着吧？带我去吧。”
“锦烨，你想做什么？”紫堙紧紧盯着她，莫非她是想将幻金醉研制成功。
白锦烨敛起笑意，挑了挑眉：“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找到的。”
紫堙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带她去了祭螭宫配殿。
昏暗的配殿里散发着难闻的草药气味，本是冬季，可药房里却因为药炉的燃烧而格外闷热。
白锦烨忍住热燥，进入药房。药炉里还有些剩余的残渣，她扇闻了一下，果然是幻金醉的配料。
她取出袖中短刃，毫不犹豫地对着手心来了一刀，鲜血顺着朝下的方向一滴一滴地滑入了药炉里。
“你这是做什么啊！”紫堙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短刃，却惊见她手心里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他的手掌心处，却因为血契的关系，也出现了一道伤口。
紫堙背过手去，将伤口隐藏在身后。
“不过是魔王之血罢了。我身上能有的，也就这个了。”白锦烨云淡风轻地说道，“找魔医提炼成粉，赠给镜妖，就说是本尊赏的。”
白锦烨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药炉，广袖一挥，转身离去。
紫堙怔在原地，她不惜以血肉为引，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他越想越气，越想越烦闷。
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还是按照她的心思，召来魔医，将幻金醉提炼出来。
谁让那镜妖这么该死，就让他尝尝幻金醉吧。作为六界第一个尝到幻金醉的人，他也是三生有幸。
紫堙眼神凌厉，所有妄图伤害她的人，都要受到百倍千倍的折磨。
仙界，不落城，明空山。
仙尊与云梦泽圣女大婚之日，圣女惨死沉欲林，六界震惊不已。
仙尊厚葬圣女，再不提婚约二字。在明空山闭关了整整三个月。
季辰盯着几案上的星意草，仍是那样鲜活美丽。
自从锦烨封印解除以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她。当日，她咬断了清浅的脖子，眼里是那样的无助和绝望。
他心里明白，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吃了许多苦。他亏欠她，从千年开始，他就亏欠她。
他心里也苦，可是开不了口。
他曾经那么希望，就与她留在云梦泽，不去管这其他。
他曾经那么自私，不想让她解除封印，想起往事。承受那么多的痛苦真的好吗？
千年之后，锦烨在不落城出现，他以为这是天命，是天命选择了他。
最终，他也失去她了。
封闭在明空山的这一百天，他怎么也想不透彻。大概他还是没有到师尊的境界吧。
他的心痛，到现在还没愈合。
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她的第三层封印，是因他而解。
这血契产生的剧烈的心痛，痛苦地折磨着他。
季辰苦笑一声，走到梧陵境中，那里仙树仙果儿如旧，只是早已不见伊人踪影。
他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景致，仿佛她就在眼前，对他言笑晏晏。
锦烨时常甜笑着喊他“师父”，她笑起来就像盛放的牡丹一样，让人着迷。
季辰将般若幻化成原形，他席地而坐抚琴，琴声婉转哀怨，催人断肠。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左手手心却猛然出现一道伤痕，血迹斑驳。
琴声戛然而止，他盯着那道伤口，他心里清楚，锦烨又受伤了。
怎么回事。她已经是魔尊了，为何还会受伤，难道她又自伤其身。
季辰想到此，剧烈的心痛更加猛烈暴力地传来。
从不受伤的仙尊此刻竟咳出一口血来，喷洒在般若琴身上，通透白皙的琴身染上了妖艳的鲜血。
“即便你我再不相见，你也要保重自己啊。”季辰合上眼，他握紧了拳头，闭上的眼睛下睫毛覆着，也难遮掩他的愁思。
他想忘掉她，却怎么也忘不掉。
有这条伤痕将他们紧紧联系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她存在过，她在他冗长而寂寞的生命里存在过。
他想起她唇上的温度，就像那天白锦烨隔着面纱亲吻他的嘴角。
她主动地诱惑他，他尘封多年的无望之心，在顷刻间被点燃了欲望和希望。
唇齿之间的弧度，勾勒的仍然是她的名字。
“锦烨，锦烨。”季辰茫然失措地呼唤着白锦烨的名字。
他的眼神如同一个失去至宝的孩子，那般无助，那般迷失。
第109章 夺魄（）
妖界，万妖宫。
魔界使者为妖王带来了幻金醉，他不屑地对妖王说道：“魔尊封禅大典，举族欢庆，魔尊身在魔界，仍遥想妖王，思念非常。特地让属下为妖王带来灵药，赠与妖王。”
妖王镜神色凄然地跪地接下幻金醉，他知道蓬莱刺杀一事魔尊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那冰箭上的鸩毒已经说明了一切。魔尊能留他的性命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若是换了紫堙那个小人，说不定妖界就被他灭干净了。
为了全妖族的牺牲荣辱，他只能接下这幻金醉。
按照魔使的指示他服下之后，他并未觉得异样，只是有些倦怠，神思不济，困意袭来。
“只要妖王对魔尊绝无异心，每个月魔尊都会派人来给妖王送灵药的。妖王您会爱上这欲仙欲死的滋味的。”魔使冷笑一声，随后离去。
妖王自从服用了幻金醉，平日里与常人无异，只是多了点倦意和疲惫。可他一到每个月的最后三日便会心痒难耐，十分想念幻金醉的味道，每到月末的三日，妖王便会主动派遣妖界使者去魔界求药。
白锦烨心知肚明，幻金醉最大的效力，便是让服用者永远离不开它，否则便会心痒难耐，急于求死。
白锦烨很开心看到妖王能被她操控，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兵力去铲除妖界。既然妖王选择了自断后路，她便送他一程。
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仙界，不落城，仙药门。
惊闻仙尊与云梦泽圣女大婚之日，云梦泽圣女惨死沉欲林，沙柏添终于崩溃，他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后悔了。
那日，他去找白锦烨要带她离开。却因为仙尊阻止，他才放弃。
他以为仙尊能保护好她，他以为她以后会很幸福。
沙柏添想错了，完全想错了。
原来至高无上的仙尊也不能保护心爱的女子。
现在白锦烨死了，他活着的指望也没有了。唯一的心愿便是找魔君紫堙了断杀父之仇。
沙柏添决定下山继续历劫，他没有办法再接受自己这样颓废不堪的样子了。
离开不落城，或许是他唯一的选择，自从父亲叛出不落城，他再也没有得到从前类似的荣光，反而是众人无限的嘲讽和谩骂。
他忍受不了了。他决定离开。
他决定一直向南走，他不知道自己去了何处。
只记得那地方，在丛林里，昏暗无比。
灰蒙蒙的瘴气在深林里久久缠绕，消散不去。山鹰与乌鸦的叫声此起彼伏，两只野狼争抢着矮脖子杉树下散发着臭味的腐肉。深夜漆黑一片，偶尔有星光落在一洼浅水里，然而转瞬即逝。野生的菌藓像贪婪丛生的欲望，蔓延而肆意生长，吞噬着朽木仅存的营养。雨后泥泞的沼泽在黑夜里更加嚣张，总想把活物拉到沉睡的墓地里。
踏着残枝枯叶的声音从林深处传来，兔子跌跌撞撞的东奔西跑，两只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仿佛在寻觅什么。黝黑的泥土把兔子的四只爪子都染成泥泞。冷风中依稀传来悉悉窣窣的落叶声，微弱的月光在密集的枝桠中洒落下来，就像死亡前的微光。
寒夜里一只凶恶的狼露出了獠牙，宛如尖锐的树枝一样紧紧叠在一起，硕大的口腔里一条暗红色的舌头垂在牙齿上，口水流到野狼嘴边灰色的毛发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野狼迅猛地扑食，兔子被一爪子抓飞，磕在石头上奄奄一息。野狼趁胜追击，张口咬断兔子的脖子，大口吞吃着血肉。那兔子明明还有意识，就这样被残忍的吞食，只剩下轻微的呜咽。兔子的鲜血顺着野狼的牙齿流淌，低落在荒草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鲜红的颜色暴露着残酷与血腥。
沙柏添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他明白，这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脚踏在枯枝腐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低沉的男声，对他说着：“烦闷的少年啊，低头看看你的脚下，你看到我了吗？”
沙柏添讶异地看了一圈周围，除了那断裂的碎枝以外，他没看到任何别的东西。
“你在仔细看看，好好看看。”那低沉的男声引诱着他，让他沉沦。
沙柏添看到了，他看到隐藏在枯枝腐叶下的，那一小圈，肮脏的溪流，滴滴答答，晃晃洒洒。
“对，你看到我了！呵呵。”低沉的男声十分兴奋。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沙柏添与那神秘的声音对话。
“当然知道了，这里是妖界的入口。”低沉的声音回答他，随后说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我为什么到这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沙柏添苦笑一声，他只是迷了路。
“不不不，”那神秘的声音否定了他的回答，用一种诡异而确定无疑的语气说道，“你是来给你父亲报仇的。”
沙柏添大吃一惊，防备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神秘的声音似乎苦笑一声，说道：“我的模样你已经看见了，我只是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水渍。”
沙柏添有些痴愣，盯着脚下闪闪发光的小溪流。
“我能帮你报仇。只要你帮我一个忙。”那神秘而低沉的男声依旧在哄骗着他。
被复仇蒙蔽双眼的沙柏添立即问道：“你当真能帮我报仇，杀了那个魔君？！”
“当然。我们妖族说话一向说话算话。”那溪流上附着的妖物见他已经心动，于是继续说道，“只要你低下头，让我看看你，看清楚点，我就能帮你了。”
沙柏添仿佛中了蛊一般，低下头来。下一刻他便被水妖夺魄，侵占了肉体，而他自己的灵魂已经死亡。
“呼。终于出来了。”已经侵占了沙柏添的肉体的水妖得意地说道。
“我也是时候该去会会我的契主了。希望她还能认出我来。”水妖冷笑一声，绝尘而去。
第110章 取悦（）
魔界，祭螭宫，内殿。
一位不速之客缓缓踏入殿中，隔着一层轻纱帷帐，他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仿佛在梳妆。
他清了清嗓子，对里面的人俯身行礼道：“魔尊千秋，沙柏添求见魔尊。”
轻纱帐内，白锦烨画着眉的手略一迟钝，继续对着水波镜勾勒眉眼，她轻启檀口：“进来吧。”
他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她就这么放他进来了，看来这具身体真的好用。
他撩开轻纱，看着正在梳妆的白锦烨，一身红衣，青丝垂下，如同牡丹一般。
“好久未见，魔尊无恙吧？”他不知为何，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后悔和诧异。
听着沙柏添似乎带着柔和的关切，白锦烨不转过身去，只是从水波镜里望着他，他还是原来那个模样，与从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眉眼间似乎较从前多了几分神采，不再那么憔悴。
“你来做什么。”白锦烨冷漠地问道，拿起镜前的玉梳打理着如墨瀑布般的长发。
“我来为您效力。”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凭你？”白锦烨轻笑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从前的老朋友，眼里多了几分轻蔑。
他看向终于肯面向他的白锦烨，深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艳，他的声音不由得变得喑哑：“对啊。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他缓缓靠近她，靠在她耳际，吐气如兰：“我们，都是为世不容的怪物啊。”
白锦烨一惊，手里玉梳抵上他的颈项，眼里寒光一凛，她冷冷地说道：“你不是沙柏添，你到底是谁！”
被威胁的感觉没有让他生气，反而他却仰头大笑一声，看着白锦烨，定定地说道：“我们不过都是半妖半鬼罢了。”
白锦烨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无望和冷漠，如她一样。
只听那人说道：“魔尊不废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妖界。魔君厉兵秣马近千年才将不落城击败，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