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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众弟子与众见习说道。
莫影问带着守山弟子来到宗法台后山，那守山弟子便将情况细细说来。
“那几个叛徒原是大战之前聚众闹事而被扫地出门的，如今大战结束，仙魔两界的矛盾更深。”
守山弟子说道，“他们扬言要长老将不落城内所有魔界弟子赶出去，不然难以服众。他们既然已经被清理，那魔界弟子同样需要被清理。否则便是不公不正。”
“简直放肆。本上仙亲自下山把他们撵出去，真是胡搅蛮缠。”莫影问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也被激怒。
“长老万万不能。”守山弟子劝道，“仙界已临灭绝之境。蓬莱一脉几乎灭族，唯我昆仑还在休养生息。此刻正是仙界需要合作的时候，万万不能再出内讧。”
“你的意思是不落城还需要收留这几个有辱门风的败类？”莫影问怒道。
“其实他们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咱们把魔界弟子赶出去，便不再作乱。如今仙魔已是不可相融之势，长老如何能肯定，那残存在我不落城的魔界弟子能不生异心？不如先将我们内部清理干净，再”
“够了。”还未等守山弟子说完，莫影问便打断他，“不落城的魔界弟子本就稀少，怎能赶尽杀绝。”
“难道长老真的以为不落城惨败这些魔界弟子就没有里应外合吗！”守山弟子激动地吼道，“要不是仙尊宠信他的亲传弟子，我们不落城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长老还不明白吗！仙魔永不相融已成长久之势！”
“为何在妖族入侵之后，魔界又与我们开战！一而再，再而三地咬住我们不放！分明魔界是在坐收渔利！”
“闭嘴！打你只是因为你弱罢了！”莫影问长袖一挥，气得转身离去。
守山弟子震惊地看着莫影问离去的身影，蓦地跪下痛哭流涕：“天要亡我不落城啊！”
后山一个隐秘之处，尾随而来的清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仙尊的亲传弟子是魔界之人”
第88章 抉择（）
人界，云梦泽。
晨时熹光照耀着竹屋内，琴声悠扬，飘荡传来。
白锦烨隔着层层帷帐看着那个抚琴的背影，不禁露出笑意。
她起身，看向身侧的小鼓，虽然这也是冥界之物，可小鼓上却干净非常，没有黑斑。
难怪这是传说中的神鼓啊。
白锦烨拿着小鼓走下榻来，走到季辰身侧。
“醒了？”季辰停了琴声，手指一拨，般若又幻形缩小到腰间。
“师父，你瞧。这神鼓虽也是从冥界带来的，但上面却很光洁，不似那狐狸面具一般。”白锦烨摆弄着神鼓，欣赏着他的容颜。
季辰扫了一眼小鼓，淡淡说道：“神物确实如此。”
她看出季辰似有心事，犹疑地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无事，只是近日师尊总与我隔空传音，让我去仙界给他寻些物件来把玩。”季辰迎上她探寻的目光，和煦地笑道。
“原来是梧陵散人要找师父，那师父快去吧。”白锦烨说道。
季辰微微颔首，走到竹屋门处，停了停脚，骤然回头目光凝重地看着她：“等我。”
季辰说罢便散形瞬移离去。
白锦烨倚靠着门框，长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你不知道，你也不擅长撒谎吗。”
仙界，不落城，明空山，梧陵境。
季辰到梧陵境的时候，梧陵散人正在打坐运功。
他老人家闭着眼睛仍能感知一切：“来啦。先吃个果儿吧。”
几案上的花瓶里仍放着星意草，旁边盘子上有几个梧陵境内的果儿。
“师父知道我没有味觉的。”季辰说道，不知梧陵散人此举为何。
梧陵散人睁开眼睛，本已是早绝七情六欲的高人，此刻双眼竟藏了泪。
他叹了一句：“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求你能做到仙宗仙尊名扬六界，但求你与常人一样，完完整整，平平安安。”
季辰看着满脸担忧的梧陵散人，轻笑一声：“师父说笑了。这六界还没有谁能让徒儿受伤。”
“是么。但愿如此。”梧陵散人似笑非笑，眼里泪光渐渐隐去，叹道，“养大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啊。都是命。老了，老了。”
“师父喊了你这么多天，今日才过来，你可从未如此。怕是与小姑娘终日缠绵，早已忘了为师了。哎。”梧陵散人长舒一口气，走到案前，自己挑了个红色果儿吃。
“呸，真酸。”梧陵散人嫌弃地扔下酸果儿，摇摇头。
季辰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只被扔掉的咬了一口的红果儿，他终于知道，原来这红色果是酸果不是甘果，那锦烨当时吃下了一整个酸果，竟不忍拆穿他。
她是怕他心有伤痛吗，真是傻瓜。
梧陵散人看着出神的季辰，连连叹道：“五感之一的味觉早已献祭，终其千年不识五味，割离欲望，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你留她在人界，一旦第三层封印在人界解开，后果不堪设想。”
季辰坚定地说道：“师父放心，我能护她一日便能护她一世。”
“痴儿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梧陵散人连连摇头，“封印解开，对你对她都是好事。本已逆天而行，何苦再累其身。”
季辰低头看着那只酸果儿，握紧了拳头，半晌，说道：“不管再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想失去她。”
第89章 代价（）
梧陵散人抬眼看着季辰，眉间的愁绪渐渐淡去，看淡一切超凡脱俗的真人缓缓说道：“倘若逆天而行，这一次，你又想失去什么？”
季辰沉默半晌，迎上梧陵散人的目光，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说道：“师尊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失去师娘吗？师尊可能不知，从前每当你醉酒之后，总会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我想，那就是师娘吧？”
梧陵散人顿时一怔，他的所有情绪戛然而止，本是超然睿智的双眼此刻只剩下混沌和茫然。
“我几乎忘了她了。”
“我早就不记得与她之间的事情，甚至不记得她的容貌了。”
梧陵散人叹息的声音带着陈旧的虚无和沉寂。
“她本是凡人，只是我冗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梧陵散人将往事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地将所有抛却遗忘。
“师尊无欲无求追求逍遥之道，如此大能，恐怕是我有生之年都达不到的境界。”季辰说道。
“你如今已非等闲仙界弟子，你是不落城的仙尊。”梧陵散人话锋一转，言及其他，“不落城已到危及之时，你如何能袖手旁观，耽溺私情。”
“为师知道你向来有悲悯之心，更有顾全大局之意。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让为师不得不提点于你，记住你的身份。”
季辰垂下头，如墨色的双眸尽是隐忍和决绝。
他努力压制的声音依旧破碎地低声吼出来：“我怜悯世人，谁来怜悯我？我搭救世人，谁来搭救我？”
梧陵散人顿时默然，眼神里的悲痛几乎跳跃而出，他尝试着开解季辰：“所谓真正的良善，便是经历绝望之事，内心仍怀悲悯。若有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啊。”
“仙界今非昔比，你身为仙尊若毫无悲悯之心，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仙界已到了危难之际，你若袖手旁观，不落城的灾难恐怕又要来临。”
季辰长舒了一口气，垂手行礼道：“徒弟明白，多谢师尊提点。徒弟先退下了。”
梧陵散人看着瞬间散形瞬移离去的季辰，连连叹息。
他走到梧陵境内的尽头，念动咒语，打开梧陵境内的密室。
这间密室，连季辰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密室内放置着满石壁的女子的画像，画像虽然多，然而这画上的女子却是同一人。
梧陵散人走到画像跟前，抬手抚摸着女子的脸庞，凄然说道：“千年了，你早已轮回转世数次了。可我依然忘不了你。”
画像上的女子神态各异，嬉笑怒骂，宜喜宜嗔。仿佛仍是生动地活着。
“阿澜。”梧陵散人默默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死寂。
他苦笑一声，垂下了伏在画上的手。
仙界，不落城，仙药门。
沙柏添每日浑浑噩噩地喝药睡觉，终日躺在榻上。
一个仙药门侍女又来送药，和往常一样，待她走后，他便端起药碗服下。
他碰到药碗的碗底，竟发现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白锦烨未死，人在季辰处。”
沙柏添顿时又惊又喜，大笑了两声。来不及思忖是谁给他的信息，他现在的脑里只剩下求见仙尊，让他与白锦烨见面。
第90章 讨好（）
仙界，不落城。
大战之后的断壁残垣经过修整，已经基本恢复原貌。
蓬莱氏族早已离开不落城，苏门氏族成为派里的主力，苏相榕也随着苏门一同成为不落城的巡卫首领。
那日闯入山门的几个叛徒皆被莫影问发落下山，在山下设了结界，禁止他们再闯不落城。
斗法台上，众弟子正在切磋术法，准备仙格会试。长乐门的厨娘和几个见习正在来斗法台送膳食。
季辰出了明空山，便去往斗法台，此刻正在斗法台上观战。
曾经在台上一同观战的大长老与沙长老也已经变成了梅若淇与莫影问。
一个见习端着茶水从一侧走上台来，放到几案上。
她未曾离去，反而站到季辰身侧，轻柔地说道：“仙尊请品茶，这茶是清浅特意为仙尊制的。里面有夏时荷花和莲子，入口清香甘甜，回味无穷。”
季辰只是表情淡漠地微微颔首，直视斗法台，不曾看她一眼。
这女弟子根本不知道他毫无味觉，他也无心搭理。
清浅不甘心，柔弱地说道：“仙尊，清浅是梨镇的孤女，若无仙尊搭救，清浅恐怕早已命丧妖族之手。这杯茶是清浅的谢礼，请仙尊尝一口吧。”
“知道了。”季辰显然有些不耐烦，无心与她纠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回案上。从头至尾，都不曾看她一眼。
清浅却忽视他的孤傲，只见他品了茶，却欢喜得不行。
“听说仙尊有位亲传弟子，不知是否在不落城呢。”清浅温柔一笑，“我也想做仙尊的弟子，您看行吗？”
季辰心想，原来是盘算的这个。
他转头看向她，她明明质素平平，竟还想做他的弟子。只见她身上的衣裳，正是长乐门的见习服饰。
想不到面目如此清新淡雅的女子，心气如此之高，得陇望蜀。
季辰淡淡一笑：“你不适合做我的弟子，退下吧。”
清浅温柔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失笑道：“看来仙尊厌恶清浅，不想见到我了。”
“清浅，过来添茶。”莫影问见她纠缠季辰，季辰摆明了态度，她还在强求，是索性将她喊过来。
清浅只得走到莫影问身侧为她添茶，她脸上仍是挂着笑：“仙姑姐姐，这夏时茶可好喝了呢。”
莫影问低声对她说道：“你最好给我安守你的本分。不要再打仙尊的主意了。”
这类似威胁的话语让清浅骤然一惊，她计上心来，嘴角隐藏笑意。放下手中茶壶，连忙跪地求饶，大声喊道：“上仙饶命啊！清浅知错了！不要将我赶下山啊！”
斗法台上所有人都看向清浅，被她吸引了目光。
莫影问微微一愣，知道她装可怜样子惹人同情，索性将计就计，手指一挥，手上的玉镯便到了清浅的袖口里。
“大胆长乐门见习，趁着为本上仙添茶之机，竟然行偷窃之事。”莫影问站起身来，怒指着她。
清浅跪在地上的身躯一抖，这和她的设想不一样。她迷茫地抬头，恐惧地看着莫影问。
第91章 上仙（）
清浅震惊又不可思议地盯着莫影问，额上汗珠滑落一滴，她明明是想让众人倒向她这一边，她明明期待着莫影问的不知所措，可为何现在她居然有些惶恐。
台上斗法的弟子也停了下来，盯着这场闹剧。
梅若淇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浅和怒气冲冲的莫影问，便去台上继续安排斗法事宜。
季辰则一脸冷漠地扫了了一眼众人，旋即起身离开。
台下还有尚未离去的长乐门厨娘和几个见习，都在指指点点看着笑话。
“看看咱们这掌琴上仙可真是凶啊，真暴躁。”
“是啊。你看那小女子跪在地上真可怜。”
莫影问半蹲下身，伸出手一把抓住清浅的手腕，在她袖口翻出一个玉镯来。
清浅顿时惊住，面如死灰地盯着莫影问。
只见莫影问抬手一扬，对众人说道：“这青螭玉镯从她身上翻出来，你们皆知道这是本上仙的随身物件，这长乐门见习居然敢偷窃于我！”
原本同情着清浅的众人立即倒戈鄙夷地骂着她。
“盗窃在我门中可是大罪，绝不能轻饶！”
“想不到这么可怜的丫头居然是个偷窃的贼！”
清浅哆嗦着身子伏在地上，连连摇头，大声哭泣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一个凡人，如何敢偷仙姑姐姐的物件呢！我是被冤枉的！”
莫影问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倒是对本上仙说说，方才还未曾捉你赃物，你又为何跪地求饶？难道不是做贼心虚被我发现了吗？”
清浅咬住嘴唇，恨恨地瞪着她。这透彻的恨意在她柔弱的脸上极为不符。
她原本想给莫影问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反被她将计就计，如今真是有口难言。
梅若淇安排好斗法事宜，转身走到台上，正看到眼里满是仇恨的清浅，他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流露出这种表情，心底着实吃了一惊。
清浅沉默不语，众人便更认定她做了偷窃之事，皆在喊着要将她赶下山去。
“你是本上仙留下来的人，我不会赶你。”莫影问冷漠地盯着清浅，一字一顿地说道。
清浅有些惊喜，眼里的恨意转瞬换成了侥幸的求饶。
她眼底里希望的火焰却被莫影问的下一句话彻底浇灭。
“罚你清洗地牢，囚禁一月。不可逃狱。”莫影问一向清冷的表情此刻添了几分狠厉。
清浅瘫倒在地，被斗法台守卫拖了下去。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这盗窃虽是大罪，可不过是个玉镯，上仙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就是就是。戴那么漂亮的玉镯不是等着被人偷嘛！活该被偷！”
莫影问走下台来，那些刺耳的非议声渐息。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同情罪过者，与罪过者同罪！”
众人皆低下头来，不敢再说话。
莫影问勾了勾唇，眼里尽是凌厉：“若有对本上仙有妄论者，皆可自己做上仙，摄理派系诸事。等诸位做到我的位置，再来与我议论争辩。”
她说罢，转身拂袖离去。
身后众人皆噤了声。
第92章 嫌隙（）
仙界，不落城，地牢。
没想到如此仙气飘然的不落城内，竟有这么肮脏的地方，清浅被关到地牢，地牢虽空无一人，却阴森可怖，潮湿混沌。
清浅被莫影问处罚，清洗地牢，这牢狱不知关过多少穷凶极恶走火入魔的仙界弟子。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根本不堪重负。
清浅恨恨地做着手里的活计，她为何就不能得到仙尊的信任和关爱，她明明是仙尊下令救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