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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烨看向来人，昏暗的石牢里那道唯一的强光。所有的屈辱和绝望瞬间袭来，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狼狈不堪，差点为人所辱。
被绑在石柱上，衣衫不整，肌肤暴露，她瞬间痛哭：“师父我”
她一点都不想被师父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季辰怒气未消，毁了水芙蓉的妖身仍是不快，眼见着自己不忍触碰的锦烨被如此凌辱，心疼的解开她身上的束缚，温柔的为她披上自己的锦袍，裹住颤抖的身躯，将她拦腰抱起。
季辰抚摸着白锦烨的脊背，轻声安慰道：“莫怕，为师来了。我们回家。”
第26章 处置（）
妖界，石牢。
季辰抱着白锦烨准备离去。
看守石牢的鹰面马首迅速集结众妖，已是受了内伤的迷罗被众妖搀扶而来。
迷罗见到故人，双眼迷离恍惚，似有泪光闪烁。
“师父，真的是你么？”迷罗推开两旁簇拥的妖族弟子，缓缓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季辰，又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缓缓落在身侧。
季辰还是一如五百年前的模样，高洁傲岸，不容任何人侵犯。他的仙鹤纹白锦衣此刻正披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季辰正紧紧地抱着她，脸上是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焦急和愤怒。
迷罗想起自己多年前偷走久丽珠，季辰都不曾来妖界追讨。
可是季辰为了这个他怀中的女子，还是来了。
迷罗眼里妒火更深，她覆手一挥，众妖皆亮出武器。
季辰冷漠地看着她，清冷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射穿，他轻启檀口：“若不是听妖后此言，本尊当真认不出你这副模样。”
迷罗一怔，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她碰到面具，颤抖地将面具揭了下来。
周围的众妖都被惊得吸了口气。
他们从未见过妖后的真容。苍白的脸色，如同枯木一般的皮肤，充满褶皱，晦暗不明的眼神，嘴角上没有一丝血色，满头白发也遮掩不住这副模样。
迷罗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庞，她苍老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般：“我不后悔。至少，我还能见你一面。”
触目惊心的面容，季辰却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冷漠地说道：“我要带锦烨走，你让开。”
“师父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迷罗神色复杂地盯着季辰，叹了口气，再看向季辰之时，眼神已多了几分狠厉，“也罢，那师父也同她一起，留下来陪我吧。”
迷罗说罢，摆手示意众妖攻击二人。
白锦烨受了内伤，此刻被季辰拥在怀里，正成了他的负累。她让季辰放自己下来，季辰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季辰单手拥住白锦烨，运起一掌，不要命的冲在前方的众妖，皆被掌风化为灰烬。
众妖停下了动作，不敢上前。
迷罗惊叹：“五百年了，师父的功力竟然更上一层楼。真叫人叹为观止。”
迷罗忍住内伤，命令众妖退下，她泪眼婆娑，走到季辰面前，竟然双膝跪地，低头认错。
曾经的妖后，现在只是一个跪地求饶的可怜的苍老的女人。
“师父，你能再叫我一声吗。”
季辰默然，动了恻隐之心，淡淡唤道：“长歌。”
莫长歌听到季辰唤她，当即大喜，身形一颤，落下泪来：“师父，弟子知错了。师父，原谅我吧。”
“你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季辰冷漠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柔和。
莫长歌究竟做过季辰的亲传弟子，他不禁有些动容。当年的莫长歌，也是貌美皎洁，如今却误入歧途，修炼久丽珠中的邪术，毁了容貌和芳华，着实让人惋惜。
“师父还记得吗？长霁台南边的山上，那间幻音楼，那是师父亲手为我打造的。师父说，此地的晚霞最美，往后要带着我与姐姐一同看晚霞。师父，你还记得吗？”莫长歌欣喜而期待，她枯老的容颜下，多了几分期许。
季辰一言不发，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白锦烨微微一怔，原来那幻音楼是师父为莫长歌打造的。
莫长歌突然恸哭，语无伦次：“师父，怎么能抱着其他人呢？师父！您是六界的仙尊啊！那么圣洁，被那么多人崇拜！您怎么能抱着这个女子呢！莫非是因为她年轻貌美，昔日，昔日，我也曾年轻貌美过啊！师父！”
莫长歌哭累了，伏在地上，她已经哭得神智失常。她颤抖地指着白锦烨，怒声骂道：“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勾引的师父！我应该立马剥了你的皮！”
莫长歌抽出怀中利刃，对着白锦烨刺去。季辰抱着白锦烨一闪，莫长歌发疯似的跟着刺上来，季辰一脚踢开她手中的刀刃。
“你终究还是选择做了妖后不是么。”季辰淡漠地说道。
莫长歌一怔，瘫坐在地上，颓然不语。
“你多年修炼邪术，久丽珠已与你融为一体，你拿不出来它了。”季辰说道，“锦烨的千金琴呢。交出来。”
白锦烨窝在季辰怀里，温柔的怀抱让她安心。
“原来师父今日来便是要与我清算的。”莫长歌凄然一笑，抽出腰间的乾坤袋，扔给季辰。
“不是我的东西，我死也不要！”莫长歌吼道。
“从今往后，你若再敢伤她，休怪本尊不念师徒情谊。”季辰不再搭理她，抱着白锦烨离开石牢。
莫长歌看着季辰离去的背影，黯然垂泣。
未几，一道黑影闯入石牢，落在地上化作一身玄衣的男子，正是魔君紫堙。
紫堙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莫长歌，一把抓住她的白发，将她的脑袋提起来。
“疯婆娘，我与不落城纠缠你去坐收渔利，我不怪你。”紫堙恶狠狠地说道，仿佛在看一个濒死的蚂蚁，“但听说你要把我魔界的新主人剥皮拆骨，是在与本君挑衅么？简直找死。人呢？把人交出来！”
莫长歌寂冷地盯着他，冷笑道：“你来晚一步，人被季辰救走了。”
紫堙恨恨地将她的白发揪下来，莫长歌痛苦的嘶叫。
“你算什么东西！白锦烨心里眼里只有季辰一个人！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她也根本不知道你为她做过什么！你比我还可怜！你敢碰我！”莫长歌挥舞着利刃就要刺向紫堙。
紫堙一掌将她扫飞，莫长歌摔在石壁上，痛苦地呕血。
紫堙走到她面前，扼住她的颈项，冷冷道：“妖后既然求死，本君便成全你。你死后，我便会派人接管妖界，到时候妖界又是本君的了。”
莫长歌瞪大了眼睛，垂死挣扎，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魔君，比她想象的可怕十倍。
紫堙轻蔑地看着她，给了她一掌，莫长歌当即便不再挣扎。
紫堙掐出一朵魔火，红的烈火，丢在那弃妇身上，莫长歌痛苦嗷叫，瞬间被三重魔火燃成灰烬。
第27章 共苦（）
仙魔两股势力先后血洗妖界，妖后被杀，妖相失踪。群妖无首，妖族几近被灭。魔君紫堙扶持妖力低微的镜妖做了妖皇，实际将妖族掌握在自己手里。
妖族等闲之辈从不关心权利更迭交替，他们只需要自己有一席之地苟活即可。由此，魔界的势力便更加扩大了。
妖界，雾虚山。
此地烟雾缭绕，妖气涣散。一池清泉在山涧中流淌。
季辰将白锦烨放置于山洞之内，他留下锦袍，退出山洞。
季辰褪去余下衣物，踏入清泉，运功疗养。他周遭仙气环绕，在这烟雾弥漫的雾虚山里，显得尤为别致。
白锦烨裹着季辰的锦袍，她紧紧地握在手里。以往就算再激动，都只敢握住他的衣袖，不敢轻易触碰。如今这仙鹤纹白衣就齐齐整整的裹在自己身上，仔细一嗅，衣襟上还有淡淡的君影草味道。
白锦烨温柔地抚摸着季辰的锦袍，露出甜蜜的笑容。她额前那朵火焰形的印记此刻更为明媚。
“不知师父去了这么久在做什么。”白锦烨有些担心，站起身来，带着锦袍走出山洞。
那眼清泉流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白锦烨走近一看，原来师父正在沐浴，她脸上一红，躲到了山石之后。
白锦烨伏在山石之上，侧头偷偷看着那山泉里的季辰。方才未曾细看，师父这背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红痕。
她顿时愣在原地，妖界举族入侵，尚且不能伤他半分。这密密麻麻的伤痕究竟是谁做的？
洁白柔嫩的背部，贴着几缕淋湿的青丝，可在这如美玉一般的肌肤上，竟有大大小小数十条伤痕，红肿难看。
季辰运功疗伤，仙气弥漫，身上的伤痕渐渐淡却。
白锦烨紧紧握住几块碎裂的岩石，盯着那渐渐褪去的伤痕，不禁怅然。
这伤痕太像了。
实在太像天罗地网阵的伤痕了。
她看着季辰的伤疤仿佛再度经历了那种凌迟的痛苦。
疼得她无法呼吸。
白锦烨掩住鼻息，她不想让季辰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伤痕累累的背部，让洁白的肌肤有了瑕疵，如同白玉瓷器碎裂了一般，让人心疼。
为什么，师父当日没有受到天罗地网阵的伤害，何况这天罗地网阵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为什么会有这种伤痕。
她不敢再想下去。
难道师父替自己分担了痛苦？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想起来那日被沙无彦扔进大长老内室，她中了沙无彦的掌力，呕出血来。而师父当日救她时，嘴角尚有残血。
还是在最一开始，她被困在沉欲林，师父最先找到她，将她救离危难？
难道早在那个时候，师父就已经开始为她分担劫难了吗？
白锦烨不禁双眼模糊，她停住思绪，稳定情绪，转身回了山洞。
将锦衣覆在身上，她闭上眼睛侧身假寐。
片刻，季辰着了衣衫回了山洞里，他看到白锦烨已经睡熟，缓缓踱步到她面前，洁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眉眼。
安静的睡颜就离他近在咫尺，手下的一双涓目轻和地闭着，如羽翅般轻盈的睫毛在微光下散落斑驳的光影，这短暂安逸的岁月静好，竟让人如此留恋。
季辰落在她眉眼处的手掌缓缓上移，充满怜惜地抚摸着那朵红艳的火焰形印记。
只见手下精致的脸颊上泛起红晕，他恍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垂下手来放到身侧。
季辰未经须臾的犹疑，坚定地握紧了拳头，看着白锦烨的眼神里除了如常的温柔，更添了几分流连忘返。
半晌，他隐忍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低头与她靠地越来越近。
白锦烨感受到季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隐忍而持久的热烈，带着君影草沉密的气味，纠缠绞戈，让她迷醉。
隐藏在锦衣下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不安的装睡，让她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好久没有这么真切的疼了。”他伏在她额前喃喃道。
“为什么你一定要出现呢。我原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你明明懂得，我很怕麻烦的。”
季辰坐直了身，抬手拉了拉略微滑落的白衣，为白锦烨掩好缝隙。
“我也时常在想，若非天命如此，我还会否对你如此执着，如此纠缠不休。”
季辰凉薄的话语依旧那样淡漠，带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疑惑，却又像大彻大悟一般，坚定不移。
“在我看到你从千金琴上坠下的那一刻起，我便懂了。”
“我需要你，无关天命。与你同生共死，我很乐意。”
这句话，如同雨落磐石般重重的敲在了白锦烨的心上。
这句话让她所有的委屈和绝望瞬间烟消云散，好像自入不落城起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在此刻，一笔勾销。
白锦烨紧紧闭着眼睛，激动地不能自已。如此场景，犹如在梦境般。若即若离，如梦似幻。
“即使师尊万般叮嘱，我也无法抛下你，无法留下你一个人。”他隐忍着炽烈的情感，喉结滚动。
“血契的封印已经显现，我怕再有些时日，你会恢复全部的记忆。若是你忆起往事，会否还肯认我这个师父？”
季辰的声音似有轻微的颤抖，他紧握拳头，一向波澜不惊的神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白锦烨不禁愕然，“血契”是什么，师父的师尊又是谁？
师父口中的“天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同生共死”？
难道这些跟师父的伤有关系吗？
盯着身下的人儿似乎嘤咛一声，季辰抬手抚平她微皱的眉头，轻声叹了口气。
“而你仅仅是把我当成，那个不落城里逆天授道的师父吧。”
白锦烨好想立即睁开眼，立即抱住他，立即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她不能这样做。
她害怕若是此时冲动一切都会变成梦幻泡影。
她拼命的忍住眼泪，不知是苦涩还是甜蜜。
若是师父受伤真的跟她有关，她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白锦烨自责难过，自己不该任性，不该自我放弃，此后哪怕是为了师父，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受伤。
她拼命忍住的泪珠还是落了下来。
第28章 来归（）
在雾虚山小憩片刻后，季辰便带着白锦烨离开妖界，一路向昆仑前往。
白锦烨不知该如何面对不落城的一切，那些曾经带给她伤害的不落城弟子，她不知该以何种心境应对他们，可倘若离开不落城，天地之大，又能去往何方呢。
如果离开，便再也见不到师父师姐了，也吃不到梅师兄的倾城雪了。
真是懊恼。
季辰似乎懂得她的想法，直与她言已将不落城已交由二位上仙打理，命令她先回不落城将伤势养好。
由此，回了便也作罢。
师父在的地方，她便安心。
便也无论西东。
去到哪里，都跟在师父身边，便也知足了。
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便是遇到师父了。
白锦烨安心地将身体倚靠在季辰身侧，他并未躲闪，只是侧了侧身，将她的重量更适宜的压在自己身上。
“晴空无人处，云化烟作土。寂影参差若相随，天地无踪停与留。”
不过是几句最等闲的散形瞬移咒语，在季辰默默念来都如此别致韵味盎然。
白锦烨知自己体重，怕他乏了，便要主动离开他的怀抱。
却被季辰一把捞回来，他霸道地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白锦烨贴在他胸前，那只衣襟上的白鹤正优雅地盯着她，她不禁脸上绯红。
想起当初在沉欲林被捆在老树上奄奄一息，师父便如同圣人降临一般，也是这只白鹤，让她眼神永远停留在他身上。
白锦烨盯着季辰身边因为运功散形而有些浮动的仙气，白的轻盈好看，她小声喘息着，看着这白气团，忍不住想要吃一口。
“不可。”季辰仿佛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想法，戏谑的目光游离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温柔的阻止她。
“知道啦。师父。”白锦烨悻悻地垂下头，将脸继续埋在他胸口。
师父这散形瞬移的功夫太厉害，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昆仑。
昆仑山周遭仙气漫漫，与雾虚山大不相同。
不落城历经风波依然挺立，山上弟子见她被仙尊抱回来，一脸无辜地被隐匿于此，皆不敢肆意宣扬。
一时之间，季辰身上雅致的君影草味道让她沉醉，渐渐昏睡过去。
白锦烨昏睡之中，又梦见一白胡子老道与她纠缠，非要将她留下卜算一卦。
分分合合的记忆碎片，让她串不起零碎的记忆，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