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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知道答案,但身体却并不受控制,并不允许她左右观看,只能看着“自己”穿过了庭院,走过了树林,掀开垂挂在四处的藤蔓杂草,往更深处的走去。
她在被柔软绒绒的毛皮铺盖的舒适大床上醒了过来。
冬日清晨的阳光非常耀眼,从破残的窗户外斜斜投入,像是绽放耀眼的柔和乳色光晕一样泼洒在房间内。炉壁内的木柴仍然燃烧着跳动的火焰,暖和的温度把宽敞房间的寒气全都驱散消灭了。
她眨了眨眼看向了高大的天花板,似乎还未曾从梦境里完全脱离,愣愣地看着头顶和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四角仍然有火焰蔓延的痕迹,漆黑的烧焦印记却遮盖不了雕刻在墙壁上的花纹,她仍然能够辨认出昔日精美华丽的图案,是未曾绽放的玫瑰花苞,繁复重叠的花纹像是波浪一样覆盖着屋顶,也有未曾洗净的金粉银饰,在阳光下仍然弱弱地反映着耀眼的光芒。
她裹着厚厚的毛毯起身,赤脚而行。
被派遣来服侍她的下人非常用心体贴,用细薄的地毯铺在了前往房间门的地上,让她不必踩在坚硬冰冷的石地上,往日的灰尘也被打扫了干净,她靠着仅剩的回忆走过自己房间的每个角落。
这里以前有一座梳妆台,她缓缓走过房间的各处想到,那些精致小巧的家具模样都渐渐重现在视线中。这里曾是专门放满她的玩具的大木箱的角落,之前放了一匹木马玩具,她最喜欢骑着它来回摇动。这里是摆着沙发和茶几的地方,她会和伴读的表姐妹们在这里玩家家酒,她似乎还可以清楚地记起她们的名字和模样,即使她们早就被定格在少女时的样子,永远不会老去。这里曾经有过书架,爱蕾丝达和母后都喜欢在这里为她念故事和诗歌;这里摆过书桌,她坐在这儿听着老学士和教导夫人的那些枯燥无聊的课程,后来她便命人把桌子搬到了窗子面前,方便自己读书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风景偷懒。
家具、摆设、玩具早就被烧成了灰烬,但她至少回到了这里。
伊利迪亚站在了窗前,不由自主地微笑。
天色还早,外面的世界静谧无声,狮心城如今还没有迎接过第一场雪,却有淡淡的银白烟雾在窗外的树林间弥漫。她的房间面朝北方,和包围白色城堡的树林和湖泊相对遥望,可以看到远方的雪山草原,虽然有着全堡中最好的景色,却不到狮心城的大街小巷。
看着静悄悄的庭院和树林,响起了那个梦境,伊利迪亚心中一动,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戴上了沉厚的斗篷和保暖的靴子,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门往外面走去。
走廊上有冷冽清新的空气味道,庞大的城堡在迎接了住进的主人之后似乎再次活动了起来。她悄悄地走过蜿蜒曲折的走廊,竖耳聆听着在墙壁之内交错穿梭的水管,有咕噜咕噜的细碎声响伴着空气流畅的风声,破残的走道里没有人,却可以嗅到淡淡的面粉和烤炉的香气,想必下面的厨房的火炉已经生起了火,清晨的第一批仆人在乔利安娜的指导下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边放轻了脚步想到;神骏族的人们整齐有序,在丹昂恩和乔利安娜的指挥下很快就把所有的工作分配都安排妥当,但她不可能一直让他们作处理仆役人手的事情,必须尽快地安排一个值得信赖的管家,这种事情可以让撒绯试着去做,毕竟这整座城堡以后都将是他的。
她边想着边穿过整个白色城堡,他们在这里已经安置了好几天,虽然很多地方都被打扫整理了干净,但毕竟城堡太大角落太多,很多地方都仍然有倒下来的墙壁和被摧毁的地方在。
但这样……也挺好的。
伊利迪亚在经过一处倒下来的石柱时想到。
金丝如雨的阳光洒落而下,晨曦微露,石柱之间有青嫩翡翠的花草生长在碎石的缝隙之间,水帘般的金黄光芒在上面盈盈拂掠而过,这些支离破碎的断壁颓垣有一种破残不全的美丽,像是在时间里凝固的纪念碑,永远提醒并且警惕她如果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想要把这一处废墟保存下来,祭悼并且纪念着那些过去的死亡。
穿过了楼梯经过了银色大厅,墙壁和地板已经被扫清,却没有之前她记忆中的金碧吊灯、厚重华丽的大地毯,以及在四壁上吊挂着的各个家族的旗帜,空荡宽敞的大厅看起来非常寂寥,只有一把临时被搬来的桐木座椅放在中心上端来作为她的王座。那椅子简洁而优雅,是她喜欢的样子,没有过分的华丽雕刻,也没有贵重的宝石镶嵌,简单而大方,就如所有的临时装扮一样。但看到它却让小公主想起,他们需要什么。
资金。
打仗并不能没有资金。
她拥有正确的血统和统治权、有理直气壮的讨伐战争的理由、有了军队和武器以及伴随她的忠诚卫士、还有每天源源不绝而不断投奔过来的人民,她可以领导着无数家族和人们南下,但是她需要钱。没有国库和资金的话,这一切都会变成笑话。那些阿尔贝蒂亚和父王留下的重臣和家族们会给予她经济上的支援,但她深深知道,自己是需要家底和后盾的,否则那些债务会成为重建王国的最大阻碍。她不能允许在建起家园之前自己的财产就以负数赤字出现在账簿上。
她慢慢地走向了庭院,习惯性的放轻了脚步和用斗篷遮住了面容,但在看到见到她急忙行礼的仆人们才微带惊诧的回忆起,已经是在自己家里了。
根本就无须小心翼翼。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负责早晨清理和整顿的仆人们没有听到让他们起身的命令,不觉有点忐忑地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年轻的女王伸手摘下了斗篷,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见他们不知所措不觉带了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走神了。请你们继续,辛苦了。”
在众人惊于她的微笑和赞赏之中,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昔日精巧优雅的庭院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打理了,虽然保持着整齐对比的草坪、雕像和喷泉的设置,但却停止不了许多枯萎的藤蔓和杂草的蔓延生长,伊利迪亚微笑着向一大早就在这里开始工作的园丁们打着招呼,不知不觉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凛冽清冷的空气流通,林子里的树木都是常青的百年大树,她发现小时候和兄姐们在这里扎好的秋千也被人重新系结了上去,想必在春夏季节时它又会再次长满白色的玫瑰。
她靠着梦中微弱的回忆再继续往更深之处继续走着,身后的城堡逐渐被树林覆盖住而消失在视线之中。
繁重的绿荫树枝形成了拱形的走廊,脚下的石路逐渐消失,被泥土和青苔代替,好在她的靴子早就走过更加湿滑不平的道路,因此没有摔倒或滑摔;左右两旁有吊挂而下的古老藤蔓,湿湿嗒嗒的滴落着露水,有少数的野花和蘑菇绽放在漏下的阳光所照的地方,时而也可以听到动物们快速躲藏起来的声音,它们都隐藏在黑影之中窥视着意外到来的访客。
伊利迪亚扯下了斗篷,把它挂在了来路的树枝上,它时常被钩挂或扯住,实在妨碍她前进。她拔出了长剑轻巧地砍下了防癌自己前进的树枝,莫名其妙地坚定地向前走。
走得太远了。她往后频频看着,回去晚了的话一定会被责备。但还是要往前走。
向前,向前。
为什么在回到白色城堡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梦境?她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有人在沉睡的时候往这个方向指去。
她不记得来过这个地方,幼时的回忆并不模糊,她在这十多年之中往复回顾而多次回想,她很清楚当年自己去任何地方都有随从和奶妈侍女们跟着,完全不可能独自走到这么深的地方。
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叫她往这个方向走去。
最后一次这样盲目地走到林间深处,我得到了王冠和长剑。她边挥砍着树枝边想着,或许这个梦也是有指示的意思。
第156章()
喀嚓!一声,随着最后一只树枝摔落在潮湿的岩石上,潺潺的溪水声和淡蓝银白的风景出现在眼前的视线之中。
她用手扳开最后的枯枝,跨过阻挡重重的植物丛林,走出了林丛间,来到了湖畔边。
眼前淡雾缭绕,湖水平静如镜,浅蓝银灰雪白交叉的色彩一层叠着一层,透澈清澄的湖水像是久候了数个春夏秋冬,一直等待着有人突破如无数阻碍着脚步的枯叶,终于到此站立。
她站在草坪上,清冽冷却的空气扑面而来,有几只白鸟划破了浓雾和天光云影,画出了不远处的高山峡谷。
她屏息而站,凝视着眼前的安详宁静。
忽然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鼻尖,冷凝清新的触感惊醒了她,抬头望去,只见一片片的雪花如绒球一样,缓慢旋转零落而降。
狮心城的第一场雪。
就这样降临了。
眼前的雪花斑斑点点地缓慢落下在湖畔处,落在了清澈见底的湖水下有的形状圆滑的鹅卵石上,落在了碧绿的水草和游来游去的小鱼之间,四处宁静安详,像是战火和死亡从未发生,时间凝固在昔日的静好岁月。伊利迪亚心中舒缓安宁,她想坐在一块岩石上好好观赏眼前的美景,但忽然……
那是什么?
她皱了皱眉头往前走去,岸边的草坪潮湿而布满了青苔和稀泥,靴子一下子就深深地踩进了泥土之中,她来不及理会马上就被冰冻住的双脚,扑通!一声就走进了水中,踩在鹅卵石上笨拙地摸索着前进。
冰冷的水立即围住了她,刺骨的冷感让人疼得呲牙,伊利迪亚弯下了身子,伸出了手往石头间摸索了两三次但都没成功,她隔着层层水波最终咬着牙拔下了手套,忍着冷意往水中伸出手。她东摸摸西找找了半天,终于在快要失去右手的知觉的时候拿起了在找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她啰嗦着站在水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一颗……珍珠?
伊利迪亚眨了眨眼,忍不住举起了手向天空的光亮处眯眼看去。
的确是……一颗珍珠。
但比她所见过的任何珍珠都要美丽。圆润饱满的形状,完美无暇的外表,有着精致而柔和的细腻光泽,像是盛夏夜中的夜光,并且聚集着璀璨明亮的色彩,仔细看去,像是有一种把人吸引进去的力量,像是望着晴空下的海洋一样,倒映着一轮银色晶莹的透明月亮。
这不是珍珠。
她往后退了一步,更往太阳的光芒高举了手中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它比珍珠还要硕大还要明亮,而且看起来还要……珍贵。
她眯着眼睛往后退去,但脚下却忽然踩到了什么圆滚东西,只听扑通!一声,她往后翻去掉入了水中。
刺骨浸身的冰冷像是刀刃一样包围了她,她被冰的全身疼痛,但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觉惊得往后一弹。
在清澈的水下,在鹅卵石之间,全都布满了这种大颗的珍珠。
“见鬼!”伊利迪亚挣扎着站起身来,在水里飞溅了大片的波浪而瑟瑟发抖地爬上了岸。水珠沿着发丝和衣袖滴滴答答地落下,雪花不断地落在她的眼睫毛和发丝上,下巴也不住地磕磕巴巴地打颤。
“我一定是疯了!”她喃喃说道,啰嗦着勉强可以控制住的手脚,笨拙地脱下了靴子和因为湿透而厚重无比的衣服,咬咬牙,往后退了几步,小跑着扑进了水里。
她忍着痛沉浸到湖水深处睁开了眼睛,碧绿湛蓝的湖水清澄透澈,大片的雪花飘落飞舞融化而入,有少许的阳光衬出湖底景象,刚刚因为惊吓而没有看清,但现在却可以见得到散落在鹅卵石和水草四处的一颗颗珍珠。它们散发着温和清亮的光芒,犹如斑斑点点的泪珠静静躲藏在水下;伊利迪亚伸出手拾起了一大把,她一下子只可以掬起七八颗,于是索性解下了腰上的宽带,系成了袋子把它们全都装在了里面。但即使这样,她也得多次潜水才能把它们全都捞上来,但第二次下水的时候她已经是嘴唇发紫,几乎不能动弹。
水下的珍珠仍然很多,伊利迪亚无法理解它们到底是怎么来的;阿尔贝蒂亚当初从来都没有提过有关任何资金的支持,他的父亲也应该不会忘记托付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她,就算不信任他人而怕这笔财产会被别人吞掉,也可以托给米昂来处理的。但她不觉得这是他们任何人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在水中挖掘着鹅卵石和泥土,发现这些珍珠到处都是,靠她一个人绝对不能把它们都搬运上岸,她甚至还没有在另外的边缘寻找过,但睁开冰冻的眼睛望四处看去,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珍珠,这整个湖底就像个该死的大宝箱!
蓦然她的脚被什么缠住了,伊利迪亚回头一看,吓得在水里猛然往后翻跃。
缠住她的脚的,是头发。
长如海藻的发丝缠在了她的脚踝上,那头发极柔而细,就连纠缠都带着怯怯的温柔,它散发着淡淡的的光芒,即使在水下透过极暗的朦胧天光看着,也有着五彩溢流的颜色,伊利迪亚看得失去了惊吓,伸手解开了脚上的发丝,不觉好奇地往前游了过去想要探究一番。
她伸手拉住了对方的头发,靠近了背对着她的身影轮廓,那看起来是个女人,但直觉告诉她,那是一条人鱼;她随着发丝往深处游了去,忘记了冰冷和恐惧,隐隐觉得有很多和这种生灵相关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
她游了片刻,终于在天光和深渊的边缘的湖底之处看见了它。
那是一条极美的人鱼,伊利迪亚见过这种生灵不少,或许她对它们的所知很少,但她可以确认那是自己看过的最美的人鱼。
它像是睡着了一样在突出的岩石之上,沉静而安详地闭眼躺着漂浮着。
它已经僵硬的身体沉在了石头之上,手臂和腰部也被在湖底绽放和长出的植物所困住;鱼尾宽长而华丽,却失去了灵活和飘逸,如石头一样凝固成沉重的形状,但其上还可以看见漂亮璀璨的鳞片,它们有圆叶的形状,带着深紫、红金、桃红和蓝紫碧绿的色彩,像是晚霞般美丽而灿烂。它的肌肤如雪,光滑细腻的皮肤仍然淡淡地泛着银光,但是胳膊和手指关节就如腐烂而融化的锈铁,被紧紧的凝固在湖底的岩石上,生根已深的植物环绕而覆盖了它大部分的下半身。伊利迪亚忍不住凑近观看它绝色倾城的容貌,人鱼的五官非常精致,沉睡的样子像是沉浸在永恒的安详美梦之中,但它的眉眼间却有一丝哀愁,带着温柔和天真的凄伤,有什么晶晶亮亮的东西紧贴在它的眼睫毛上,在暗淡的晕光之中闪烁着光泽。
是珍珠。
还未完全成形的水滴形珍珠,就在它的眼角和眼睫毛边上,有着没有绽放到极致就被迫永终的绝望。
伊利迪亚在水中停顿,不觉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生灵看呆了。
那些散漫在四处的珍宝并不是珍珠,而是它的眼泪。
人鱼的眼泪尤其贵重,因为那是这些生灵的生命精华,甚至比血还要重要。
泪水流尽了,它的死亡也来临了。
而眼前的人鱼,它哀伤极致,最终在这里流尽了眼泪和生命。
为什么?
是什么让它在离海洋那么遥远的地方、远离同伴和族人们在这里孤单又寂寞地悲伤致死?
伊利迪亚心中怜悯,她伸手去触摸到对方早已冰凉的手,似乎这样能够给它迟来的温暖,但在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