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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微微侧过头，眸光黯然，欲言又止，转身离去，我拽着师父的衣袖跪了下去，“师父，帮帮她吧！”
白月见我如此倾尽全力帮她，不由得心中一动，也扑到师父跟前，使劲磕头相求。
师父一袭白衣，飘飞袂扬，高高竖起的头发显得身姿更加挺拔。
许久，师父扶起了我，“小陌，你真的想帮她吗？”
“恩！”我重重的点点头，“换做是我，我也会如她一般，若非亲眼所见，就不会停止。”
“呵···呵呵···”师父凄凉的笑了，“倘若是七夜，你一定也会如此。”
“不，如果那个人是师父，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有一天我走不动了，或者死了，才会停止！”
“你说的可是真心？”师父脸色微动，隐隐泛起几丝喜悦。
我再一次重重点头，“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哪一天师父离开小陌，一定是小陌做错了事，让你生气了。”
“小陌···”师父轻声叫道我的名字，“倘若哪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怎么做？”
师父以往偶尔会用为师自称，现在却喜欢用我字，看起来亲切了不少，却让我觉得不太适应。
我摇摇头，“师父待小陌这么好，无论做什么，小陌都相信你！”
在这世间，我只相信三个人，师父，七夜和二胖，倘若他们三人都不能相信，我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相信的。
师父听了我的话，面色并没有好转，更加深沉，他垂头凝思许久，突然抬眼看向我，“小陌，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师父的话让我后背一凉，心中兀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想开口揽住师父，但白月期待的目光让我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如果永生长老没有出门相见，或是这白雾没有消失，你们就不得进来。”师父再三叮嘱，“这里是幻境，无论人，妖，仙，只要进入这里，都会陷入幻境，你们二人修为尚浅，勿要轻举妄动！”
“是，我知道了！”我垂着头，低声应答。
白月又向师父磕了一个头，破涕为笑，“谢谢你！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
谁知师父扔下冷冷一句话就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小陌！”
白月感激的看着我，歉意道：“对不起，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
我浅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帮你，也是有私心的，你也知道江晋亥和江影疏还在你的手里···”
我把话说到一半，并不说完，白月还是笑着，“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还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楚天阔和楚天心也被我关在了独食楼···”
原本我虽说是为了江晋亥和江影疏，但的的确确被白月的诚心打动，她的话无疑就像一道闪雷，劈得我当场愣在原地。一直忙着江影疏的事情，完全忽略了楚天阔和楚天心，更不曾想到他们二人会被白月囚禁。
“你把他们关在了哪里？”
白月脸色泛白，不敢看我，低声应道：“独食楼的长思苑里，不过你大可放心，不管怎么说天阔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若情非得已，我定然不会轻易伤害他。至于楚天心，我占用了她的身体，怎么算也都是我有错在先，是我对不起她。”
白月沉思一番忽地又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些年来，除了占用楚天心的身体，并未做过其他错事。”
我一愣，“难道你逼我和七夜去黄泉路上走这一遭就不算吗？”
白月立马别过头，不再答话。
永生殿，苍茫一片，不见天地，也不能辨别任何方向。
在踏入永生殿的那一刻，东方璟便预料到所有可能遭遇的困境，包括再次经历千年前的一幕幕，经历再次重生时万箭穿心之痛，在无妄之境虚无缥缈的等待，唯独没预料到的是他顺利的走了进去。
没有幻境，没有重现千年前的任何场景，也没有出现任何人。当然，永生长老除外。
大殿之中，金碧辉煌，永生长老高高坐在金光闪烁的椅子上，睥睨的望着东方璟，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对于东方璟突然的出现面色不惊，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东方璟白衣袂扬，长身玉立，一双眸子比阳光璀璨，比月色还要明亮。“你早就算好了我会进来？”
永生长老微微抬头，“我虽算好了所有事情，但你会怎么做却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你若不进来我也不会强求，你若进来，我亦不会阻隔！”
“呵···”东方璟冷笑，“今日我来不是为了千年前的纠葛，只想借仙籍一看。”
永生长老仰天大笑，“东方璟，一千年了，你还是这么幼稚得可爱！我一直想不明白月儿为何独独对你情有独钟。”
“因为你不是月儿！”东方璟打断了永生长老的话，似有意避开花间月的话题。
“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东方璟的语气微冷，板着脸，空气被压抑到极点，没有刀剑相接的对峙，也没有电光火石，却又有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我不借又如何？”永生长老语气高调，带着不屑之意，这里是永生殿，并不是阆苑，他才是永生殿的主人，岂能容忍东方璟再此撒野。
况且永生长老从未与东方璟交手，未分胜负之前谁也不弱。
这一刻东方璟有了强抢之心，但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花间月，花间月利用传心术，不停对东方璟说道：“不要伤害我爹爹，不要伤害我爹爹！”
大殿之上，东方璟挺拔的身子微微有些动摇，花间月一脸哀求的看向他，“璟，不要跟爹爹动手，求求你，就算是补偿我这一千年来所受的苦吧。”
东方璟握紧的拳头暴起两条青筋，因为花间月的话暴起的青筋更加明显。
花间月又道：“好好和爹爹谈吧，爹爹他一定会把仙籍借与你，求求你，不要动手。我宁愿永生永世被困忘川，也不愿看着你们交手，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
花间月说着说着开始呜咽，东方璟紧握的手忽地已全部放开，眸子里的寒意夜减弱不少，“你要怎么做才肯借仙籍一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永生长老一阵大笑，“真是可笑！东方璟，你把月儿害得这么惨，还想来跟我借仙籍？”
东方璟抿着嘴，突然蹦出一个字，“对！”他抬头看了看永生长老，“我想借仙籍！”
“没门！”永生长老果断拒绝，“想都不用想！”
仙籍里有仙界所有人的名字，一旦成仙之后就会被载入名册之内，也因如此，仙籍事关仙界生死，倘若落入不良企图的妖物之手，那仙界的安全可就岌岌可危。
东方璟垂下头，“我只借来一看，绝不会离开永生殿，更不会危急仙界的安全。”
永生长老高高在上的俯下身来，“莫非你是不懂我的意思，这仙籍谁都可以借，唯独你和桑陌不行。”
“那你就借给大殿之外的那个女子。”
“我为何要借给她？”
“她不是我，也不是桑陌，为何借不得？”
永生长老起身，大笑，“东方璟，你究竟是可爱呢还是可笑？”
东方璟因为永生长老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极力压制住自己，“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一借？”
“无论你做什么都绝无可能！”永生长老一口回绝，忽地又转过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月儿救出来！”
永生长老半眯着眸子，眸子里迸射出的都是点点寒光。
东方璟眼神一缩，凝思一番，他墓地抬起头，“你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救出月儿？”
“你！”永生长老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甚至眨也没有眨一下。“只有你，才足够强大，也只有你，才能把月儿救出！”
东方璟心中一喜，“什么方法？”千年之前花间月因为他的缘故被困忘川，若有办法将她救出，自然是喜事一桩。
“用你和月儿交换，你留在忘川，月儿便可救出！”永生长老看着他，等着东方璟回答，“怎么，不敢吗？”
东方璟有些迟疑，他也曾尝试过去救花间月，但忘川是阴间的圣地，和仙界向来是井水河水互不相犯，试过几次都没有成功，便也没有继续下去。
永生长老走下椅子，一步步向东方璟靠近，他威逼的眸子，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寒光。
“你不是想借仙籍吗？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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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忘川之水（）
东方璟面色紧绷，许久许久，他方才放松，“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要告诉小陌。”
“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还惦记着那丫头，看来你对她果然用情不浅，千年的等待，滋味如何？如果你等上一万年才遇到她，没准我会更开心。”
“可惜，我已经遇到，只怕不能如你所愿！”
永生长老冷冷一笑，“那又如何，此次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再次重返仙界，况且，你未必能出来，你和那丫头永远都见不着面，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东方璟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他，这是他最尊敬的一个老人，如月老一般尊敬，千年之前待他如子，千年之后变成了仇人。
一眼千年，一个转身，多深的亲情也能兵刃相见。心中莫名堵得慌，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绝对不是！
永生长老突然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眸子里的寒光不再，甚至多了几分不忍，千年之前，他待东方璟如自己的孩子，千年之后却成了仇人，千年的恩怨并未随着时间的变迁而化解，只是变得更深了而已。
倘若不是千年前的那场纠葛和变故，或许此时的永生长老正和东方璟在某个树荫底下把酒言欢，闲看花开花落，细数落叶纷飞。
“好，我答应你！”身后的东方璟头一抬，目光如炬，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但愿你能遵照约定。”
永生长老身子一顿，眸光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不过一刹间便恢复了冷漠，“待月儿出来，你我之间再无纠葛，我又何必与一个见不着的人见识？”
东方璟没有答话，他静静伫立，一袭白衣衬得身姿更是飘逸。
时间，仿佛冻结了一般，只见白光一闪，东方璟已远远离去。
忘川之畔，围满了各种鬼魂，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有白面书生，也有脸被烧焦了的女子，有两眼无光发呆的，也有一脸哀怨纠结挣扎的。
当东方璟一袭白衣出现在忘川时，便汇聚了所有的目光，他浑身的仙气让万人敬仰，不敢前进一步，生怕冒犯了这样的仙君。也没有人后退，所有的鬼魂都想瞻仰一番。
或许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上仙，但绝对是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上仙。没有人会比东方璟更充满仙气。
东方璟白衣袂扬，长身玉立在忘川之畔。微风拂动，撩起衣袂翻滚飞扬。
忘川的水瓦蓝瓦蓝的，就像一面镜子，虽有微风拂过，但湖面却没有一丝涟漪。
忘川的水是世间最瓦蓝的水，也是世间最好看的水，澄明的湖面就像一面镜子，一面能倒映世间万物的镜子。无论是丑是美，是善是恶，到了忘川一切都将归于尘。
忘川的湖面，突然溅起几丈高的水花，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从湖底一跃而上，她的长发如水藻一般，但因在湖面所以并未挨着地上。
这女子五官生得端正，细细看去眉目如画，一双眸子不知是因在水里待得久了的缘故更加水灵。眉目之间和永生长老更是十分相似，不过永生长老给人的感觉是慈眉善目，这女子却给力一种清丽脱俗，又带着极强的吸引力，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看上两眼。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困忘川千年的花间月，永生长老唯一的女儿。
花间月看到东方璟那一刻心都慢了半拍，她简直不敢相信眼中所见，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思之念之千年之久的东方璟。
“璟，真的是你吗？”花间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闪烁着喜出望外之情。
东方璟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不停传送着能让一个正常男人怜惜的秋波，他伸出手轻轻理了理紧贴在花间月额前的头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花间月一把抓住东方璟的手，心中的喜悦之情是难以言表的，这双手是热的，证明这一切不是她的幻觉，更不是梦，这一切是真的！
花间月简直不敢相信，她等待千年的人竟会出现在忘川。
“璟，你为何来到这里？”
东方璟沉默不语，他侧过头看了看那一湖瓦蓝的忘川之水，目光悠远，“一入忘川，前尘久远。可还有什么法子，留住所有的记忆？”
花间月一愣，东方璟的反常行为让她有些担忧，“璟，你这是什么话？”
“我想留住所有的记忆。”
花间月浅笑，“你一直都记着所有的事情，也记着我对不对？”
“可是从今天起，我将忘记所有的记忆，也将忘记你。”东方璟语气淡淡的，他的目光一直流转在忘川湖里，眨也没有眨过一下。
“璟，你到底怎么了？”东方璟的沉默让花间月有了几分畏惧之意，“你不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花间月往后退了一步，面露苦笑，心中暗暗叹息是她又自作多情，东方璟怎么可能来看她看呢？
谁知东方璟突然一把拽住花间月，将她搂入怀里，贴在她的耳边道：“我是来救你的！”
东方璟话音刚落，猛地将花间月往天空一推，花间月竟被推出数米远，只见东方璟纵身一跃，淹没在忘川。
花间月身子一定，一个翻转，想要拉住东方璟，终究是迟了一步，眼看着东方璟落入忘川，花间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更是惊讶不已，她万万没想到东方璟会这么做。
当花间月想再次跃入忘川之时，东方璟突然冒出水面，在水面设下一个结界，花间月悬浮在半空，竟然迟迟没有落下。
“月儿，对不起，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受这一千年的苦。”东方璟浅笑，“不过从今以后，你自由了，剩下的由我来承担。”
“东方璟，你混蛋！”花间月大怒，开口大骂起来，“谁要你帮我受苦了，我喜欢受苦，我乐意受苦，你给我出来！”
花间月话音刚落，立马就闭上嘴，眸光一转，急道：“你莫要出来！莫要出来！我不想你忘记我，我不想！”
东方璟浅笑，“无论我是否能出来，你都得离开这里，你爹爹还在长生殿等着你。”
花间月身子一顿，更加纠结，她已经千年没有见过长生长老，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她更放不下东方璟，把心一横，决定冲开结界，“你不走，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花间月的法力不可小觑，但和东方璟相比还是有差距，几番运功，都已失败告终。
东方璟好声劝道：“月儿，回家吧！”
花间月十分倔强，固执，这点和永生长老倒有几分相像。“你不出来，我就绝不会离开这里。你在这里多久，我便陪你多久。”
东方璟突然冲出水面，在还剩下半个身子时，花间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