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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疏突然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江晋亥，看了很久，突然她扑进江晋亥的怀里，死死抱住他嚎啕大哭，“哥哥，哥哥，影儿怕，绿儿，你看到绿儿了吗？绿儿死了。”
江影疏的话让我也是一呆，绿儿怎么会突然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记得第一次来江府时绿儿还而言相对，不过那时的她并不知晓那条小鲤鱼是我所化。
江晋亥不语，只是抱着江影疏，他轻轻抚摸着江影疏的头发，柔声道：“不怕不怕！影儿不怕！有哥哥在，谁也不会伤害你！”
抱在江晋亥怀里的江影疏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江晋亥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很久。
小月在一边垂首待命，梦中的江影疏并没有消停，她两只手张牙舞爪的挥来挥去，江晋亥握着她的手，缓缓放下。
又听江影疏梦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七夜，七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江晋亥神色疲惫，心疼的看着江影疏。
江影疏吼了一会，又哭了起来，哀求道：“哥哥，求你放了七夜吧！求你！哥哥！哥哥不心疼影儿了，是不是影儿不听话，所以哥哥生气了？”
听到这里我已不忍继续听下去，而江晋亥堂堂八尺男儿，此时眼里也泛着晶莹。
他紧紧握着江影疏的手，颤声道：“怎么会？哥哥怎么会生影儿的气？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影儿，快快好起来吧！”
江影疏又嚎啕大哭了一会，最后应该是真的哭累了，才熟睡过去，但依然可以听到她的啜泣声。
夜，越来越深，江晋亥缓缓起身，吩咐道：“照顾好小姐！有什么事随时来告诉我！”
小月垂首应道：“是！”
江晋亥一出房间，我就跟了出去，他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去了绿湖亭。
他在亭中坐了很久，时而小酌小杯，看起来充满情趣，实则不过是借酒消愁。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我缓缓走进亭子里，江晋亥回过头看到我并没有很惊讶，索性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我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拿起另一壶酒喝了一口，赞道：“好酒！”
他看向我，“没想到你也是懂酒之人！”
我坦白道：“刚刚我在屏风后面！”
他也没有很吃惊，“你都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番，问道：“影疏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晋亥又喝了一口酒，“玉狸用换心术治好了影疏的病。”
“可是影疏她看起来更严重了。”我的声音很小，江晋亥的脾气很难捉摸，不想与他发生冲突。影疏之前身子虽然虚弱但精神正常，而现在已不认得人了。
“玉狸说世事皆有代价，失去是一种得到，得到也就意味着失去。这就是为影儿换心的代价！”
又是玉狸，心中隐隐泛起 一股怒火，“你说玉狸给影疏换了心？”
突然想起影疏口口声声提到绿儿，顿时心中一凉，“难道是绿儿？”
江晋亥的脸色有些发青，他眼中的恨意和杀气很浓，握紧的右手暴起了青筋。
突然，他一拳打在桌子上，冷声道：“玉狸，我与你势不两立！”
玉狸对影疏施了法？或许我可以解他施的法。
我转身就跑去影疏的房间，江晋亥叫住了我，“你要去哪里？”
“玉狸对影疏施的法或许我能解！”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好歹也要试试才知道结果。
江晋亥没有起身，叹息道：“没用的，玉狸没有对影儿施法。”
我一愣，看向他，“那为何影疏会这样？”
江晋亥道：“玉狸当着我的面挖出绿儿的心换给了影儿，影儿醒来之后看到了绿儿的尸体，再次醒来时就已经精神不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好在影儿并不知道她的心是绿儿的，否则我真不知道她会怎样！”
江影疏独居绝尘居已久，远离了俗世，若她知道了真相我也无法想象她是否能接受？还是直接崩溃？
“你万万不能让影疏知道真相！”
江晋亥道：“那是自然！影儿如今变成了这样，哪里还敢再让她受刺激。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征询她的意愿。倘若哪一日影儿清醒过来，一定会恨死我吧！”
江晋亥举着酒壶大喝起来，我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虽然他是玉狸的帮凶，但是他是真的很心疼影疏。
他突然问道：“你恨我吗？”
我实在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恨吗？不恨！为什么要恨江晋亥呢？抓七夜的是游侠之，陷害七夜的却是玉狸，这一切都是玉狸一手策划，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复我。说来说去，我不仅没有理由恨他们，反倒连累了他们。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而不是游侠之，也不是江晋亥。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江晋亥苦笑，“玉狸在青城作恶多端，残害青城百姓，我身为青城的城主却坐视不管。明知是玉狸故意陷害七夜，我依旧让游之去将七夜抓捕归案，更是不曾审问直接收押大牢。还想置他于死地，这么多事你就一点都不恨我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时候我也会徇私，所以没有权力职责你的不是。过去的都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是明天以及将来。”
江晋亥突然看向我，习惯了他充满敌意的目光，现在突然温柔而友善的看着我反倒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我故意咳咳了几声，他收回了目光，又是深深叹息，我问，“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游大人，不知城主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听到游大人三个字的时候江晋亥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目光幽深的看向远方，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侠之他，他，已遭毒手！”
我放在桌上的手猛地一抖，“怎么会？是谁？”
“玉狸！”
“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晋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给影儿换心之前时玉狸就说侠之他，他已不在，肉身都进了财狼野兽的肚府之中！”
我不信，“不可能！我明明见过他，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
江晋亥抬起头，一脸惊喜，“你说你见过侠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日游侠之闯入草屋，我费尽心思才让他离开，我还曾劝他放弃查找真相，莫非玉狸那时并未离开？所以对游侠之下了毒手？
江晋亥的紧逼的目光让我无言以对，几度张口，但都不敢直言游侠之一定活着。
“他是一个好人！”
许久，我才叹道。
江晋亥望着夜色，似笑非笑，但脸上的表情证明了他对游侠之的在意。
“侠之跟了我十年，但我们相识了二十年，他为人正直，一心想着为了除恶扬善，没想到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为了真相而活，最后因为真相而死，我相信，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等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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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没安好心（）
江晋亥又举壶引了一口酒，然后拿着酒壶起身站了起来，他对着月色将酒壶中的酒倒光，“侠之，这是敬你的酒，黄泉路上，走好！”
江晋亥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颇显寂寥。
他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草屋，玉狸午时拿着一只肥鸡走了进来。
他将肥鸡直接扔向我，嘴上却说道：“本来是留给自己吃的，但转念一想你若这么快就饿死了，我的人生就无趣了不少。”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不足片刻就把整只肥鸡啃得精光，玉狸也不看我，只是绕着方桌走了一圈。
“方桌之内可有异常？”
我摇摇头，“一切都遵照你的指示，一旦白光出现就立马注入真气。”昨日白光为我解困，虽不知原因，但绝不能让玉狸知道。
玉狸向方桌施法，那团白光缓缓从方桌里飘出，一点点变大，玉狸的眼睛里绽放着别样的光彩，他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真切，那种迫不及待的神情让我更加感到困惑。
这一次，玉狸停留的时间很长，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将白光压入方桌里，我忍不住好奇问道：“白光里的是什么？”
玉狸撇过头，睥睨的望着我，和刚刚的笑意形成鲜明的对比。脸上的冷意让我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假装没有问过。
谁知玉狸邪邪一笑，“莫急，明晚你便会知道！”
我错愕的看着他，他冷冷一笑，“一切总算要到头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七夜和蓂荚？”
玉狸一挑眉，趾高气扬，“我从未说过要放了他们！”
“你为何不将我困在方桌里？每日让它吸食我的真气也能省了不少麻烦。”
“只要能折磨你，我会用一千种办法，哪一种最有效当然就要用哪一种。我想你已经去过江府了吧？你可得感谢我为你除去一个情敌。”
他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蔓延在我的脸上，让我又急又怒，“为什么要这样对影疏？”
他弹了弹衣服，傲声道：“我救了她一命，对她还不够好吗？再说，是她自己胆小如鼠，一具尸体就把她吓得疯疯癫癫，若知道身体里装着别人的心，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安生了吧？”
“你！”我咬着牙，玉狸缓缓压下我伸出的手，“你也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到时候你自顾不暇就没这么多话了。”
玉狸从我眼前缓缓走过，明日便是十五，十五的月最圆，是我每个月中最喜欢的一天，现在却让我徒生无名的恐惧。
我不知道玉狸明晚想干嘛，又想怎么对付我，这些我都不知道，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又不得不去想。
玉狸前脚离开，我就跟了出去，多了解他一点，总是好的。
他去了玉府大门，我也跟了去，为了避免被他发现，只得远远的躲在角落里。
玉府的大门，门前如市，人山人海，及其嘈杂。
但玉狸出现在人群时更是乱成了一团。
我好奇的探出了脑袋，恰巧顾单从府里走了出来，我一把将他拉到角落里，他想大叫，被我捂住了嘴，“顾单，是我！”
顾单听到我的声音，这才安静了下来，我放开了手，顾单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方才问道：“桑姑娘，怎么是你？”
我指了指府外，“为何会有这么多人？”
顾单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跟苦瓜脸似的，“桑姑娘，你为何会突然消失了这么久？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我若告诉顾单这些日子被玉狸困在了草屋，只怕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一句带过，“一言难尽！府外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会聚集这么多人？”
顾单摇摇头，叹息道：“你不知道，最近青城又有大批的人惨死，那死状我都不敢直视！”
顾单做出一脸惊悚状，“太可怕了，桑姑娘，你行走在外可要小心，这些日子尽量少出府！”
我问，“为什么会有百姓惨死？”
顾单道：“听说死得可惨了，都被挖了心，血淋淋的场面，想想都恐怖，你一个姑娘家能避则避。”顾单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摸了摸脑袋，看着我，我问，“怎么了？”
顾单腼腆的笑道：“桑姑娘应该不会怕这些吧？”
虽说我与二胖盗过不少墓，但实则我们盗墓都是有选择性的，大多是落葬不久，尸体保存尚好，并未见过被挖了心的尸体，不过上次月圆之夜的骷髅头也吓得我够呛。
还有一池血水的幽池，枯爪，即使见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都会心有余悸。
我尴尬的笑了笑，“可这与外面的人有什么关系？”
顾单道：“前段时间玉公子降服了一只小妖，那些百姓是被小妖吸了阳气，但青城并没有因此安宁，这不，突然又冒出挖心狂魔，弄得人心惶惶，百姓们纷纷前来向玉公子求助！”
“这么说外面的人都是来求玉狸的？”顾单的话我深信不疑，但是玉狸会救青城的百姓吗？反正我是不信的，挖心之事不是他做的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顾单点了点头，“桑姑娘，外面人多，玉公子叫我前去处理，晚些时间再聊！”
“好！”
顾单冲我摇摇手，我不敢动，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待他走出府时，我也混入了人群里。
这么多人，玉狸不可能发现我，换上一条粗布麻裙，头发随意披散，顺便抹了一把灰在脸上，拿了一个破碗，背对着人群坐在后面。
来玉府的人群不断壮大，玉狸在门口站了许久也没有说话，人群里骚乱不断。
顾单和顾府的家丁尽量维持秩序，可来这的百姓太多，就顾单他们那嗓子吼几句只能保证百姓们闯不进府里。
玉狸一直嘴角带着笑意看到争先恐后，乱作一团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他笑了，因为人们将他捧到高高在上的位置，满足的笑。
不过，他的笑里很快就多了一抹玩味，甚至是鄙夷，在他眼里，人类的无知是多么可笑，求生的欲望也让他感到鄙夷。
许久，玉狸作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纷纷看向了他，等着他发号施令，玉狸微微仰首，露出一脸真切的笑意，“大家且先安静一下！听我一言。”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玉狸开口。
玉狸道：“今日青城再现挖心狂魔，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小妖吸食阳气事件才刚平息不久，又发生此等大事，弄得人心惶惶，不过大家都不要怕，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抓到这个挖心狂魔，不管他是人是妖，必除之！”
人群中一人吼道：“玉公子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又有一人道：“玉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防身的办法？”
一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玉公子，求你告诉我们什么方法可以自保吧？”
·····
人群中开始骚乱，玉狸道：“很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所以还没有解决方法，不过一旦发现蛛丝马迹或想到什么好方法，会立即告诉大家！”
百姓纷纷垂首不言，也不愿意散去，玉狸问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一人道：“如今这挖心狂魔弄得人心惶惶，夜不敢眠，白日都不敢放松警惕，这日子可怎么过？”
玉狸道：“如果大家不介意，可免费入住玉府，直到挖心狂魔事件平息为止。”
不少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问道：“玉公子所言当真？”
玉狸道：“绝无半句虚言！只是人数众多，无法一一安置，得委屈大家住在后山。”
众人脸上面露忧色，玉狸又道：“后山虽无房屋，但是我会派人搭建天然的屋棚，遮阳避雨不成问题。每日我会派人给大家送去食物，加强玉府的防卫，绝不会让一只苍蝇随意进出玉府！”
听到玉狸信誓旦旦的保证，百姓纷纷笑颜舒展，交头接耳交换意见，最后纷纷赞成玉狸的提议。
玉狸见此，淡淡一笑，对身后的顾单道：“好好安排！”
顾单垂首应道：“是！”
一旁的顾青自始至终都铁青着脸，既没有不快，但也绝没有笑意，对于玉狸所有的举止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