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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戈里先生送回陆地上。”
“不行”林维道:“这件事情我还要考虑。”
海缇疑惑地看了看他,但也没说什么。
又待了一会儿,她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林维心事重重地合上了手里的契约书,望了望断谕。
“格雷戈里”他低声道:“最完美的结局是他没有被救起来。”
断谕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
“帝都里的事情总是这样”
思考这些事情让人厌倦——尤其是他习惯了魔法世界的生活以后。
假如格雷戈里单纯死在了暴风雨中,那么一切都解决得轻而易举,不论是皇位还是战争。
但他偏偏被救了上来,还到了塞壬岛上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复杂。
首先是格雷戈里来到东海域的原因,东海域是蒂迪斯家的地盘,这一点林维清清楚楚——他现在没有帝都的消息,不知道父亲与这位殿下的关系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格雷戈里来到这里与蒂迪斯家有没有关系。
第62章 三封信()
将契约书放在一旁,林维拿出一张纸来,笔尖在纸面上的划动十分迅速,字体放弃了多余的连缀,多出几分冷冽——这是他准备送往帝都的信。
微泛黄色的纸张上只写了一行字:
格雷戈里在塞壬岛,欲杀可行?
他眼神沉凝,在其后落下“林维蒂迪斯”的署名,笔尖不见一丝颤抖。
这也许是多此一举,他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父亲的回信——一个冷肃的“杀”或是毫不犹豫的“可行”。
用召唤兽也好,剧毒的魔法植物也好魔法师总能够轻而易举地结束一个普通人的生命,不论他是皇族还是平民。
只要格雷戈里一死,所有事情都结束得干干净净。
只是林维心中还存有一丝顾虑,让他必须得向父亲确认一下。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叩门声来,敲门声不大,倒像是被小心翼翼着敲响的,听起来不像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进来。”林维道。
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人,深灰色的眼珠在看到林维时发出光彩来:“果真是您——蒂迪斯少爷!那两位魔法师大人没有欺骗我,您是他们的好友!”
“你是”林维觉得他相貌有些眼熟,略微思考之后,微蹙的双眉舒展开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温和的笑意:“船长先生,我在四年前坐过你的船。”
“没错,您居然还记得我。”船长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
“我的父亲曾对我说,您是整个东海域上最优秀的船长和舵手,”林维看向他:“这次您挽救了我同伴们的生命,我还没来得及去道谢。”
船长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您真的道谢,那我就太羞愧了。”
“不论如何,这件事都值得感激,”林维换了话题,问道:“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眼前的这位船长先生隶属于第三军团的第五舰队,外人看不明白,林维却是最清楚的——这支舰队是公爵在帝国海军里嫡系中的嫡系,忠心耿耿值得信任,格雷戈里来到东海域,随航的皇家舰船却由他来掌舵,其中必然有原因。
“没错,少爷。”船长审慎地望了断谕一眼,没有再说话。
断谕此时坐在林维对面的书桌后,在看一本黑色封皮的魔法手札,他只是在船长进来时打量了一眼,随后就没有关注两人的对话了。
“这里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林维道:“如果你不确定该说些什么,那就由我来问。”
船长点点头:“您问吧,少爷。”
林维将他现在所知的情况再次梳理了一遍,开口问道:“皇家舰队为什么来到东海域?”
“陛下派遣大殿下来到这里带领舰队镇压海盗,由第五舰队协助。”船长如实回答。
“海盗”林维笑意淡淡,若有所思:“这样说来,舰队追击敌人,一路深入大海,直至海妖之洋的边缘,然后遭遇了不可抵抗的暴风雨。”
他回忆着近些年来东海域的情况,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船长先生,第二个问题,”林维直视着船长深灰色的眼珠:“您接到的命令是什么?”
“保护大殿下。”
“这是陛下的命令,”林维神色如常:“——我要统领的命令。”
林维的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一句落在船长的心上,他感觉自己心跳一点点快了起来,血液发烫——眼前年轻的蒂迪斯少爷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与大公爵截然不同,但有些东西却出奇地一致——惊人的敏锐与冷静,不由得使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追随着公爵的那些日子。
“如您所愿,少爷,”船长的语调也放低了些许:“统领大人的命令是拖延时间。”
林维嘴角一丝笑意逐渐加深:“那么,海盗的存在也是无中生有或是只有零星几个。”
“没错,少爷。”
林维的指尖轻轻敲着光滑的桌面——他明白了,格雷戈里出现在东海域,是因为被自己的父亲摆了一道。
可以想见,之前帝都里的局势已经开始紧张起来,让尚未拿定主意的老皇帝难以招架,他已经年老体迈,不复年轻的杀伐果决,而慈父之心随着生命的消逝逐渐增长,对于继承人的问题能拖则拖。自己的父亲只需授意海上军团发出海盗猖獗的信息,再制造一些可信的假象整个东海域都在公爵大人——也就是军团最高统领的掌握下,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这时候,老皇帝不仅不会深究,反而会这个消息感到高兴!为了控制局面,他有极大的可能迫不及待地将长子外遣。而格雷戈里一旦离开政局的核心,伯兰就能占得先机——贵族们尚有一大部分摇摆不定,帝都局势瞬息万变,格雷戈里在海上的时间越长,伯兰所掌握的优势就会越大。
格雷戈里也许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可老皇帝的命令现在还是非常有效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提前到来的季潮制造了这个巨大的意外——坚固宏伟的皇家舰船在人鱼海边缘的风暴里支离破碎,却恰好遇上了途经此地的魔轮,假如这个巧合没有发生,格雷戈里早已葬身海中,毫无航行经验的海缇和丹尼尔单靠魔法结界在季潮中穿行,也难免会丢掉性命。
船长先生在房间里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林维晚餐的时间即将到了。
林维看着自己方才写下的语句,微蹙了眉头,将这张纸翻了过来,另外拿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这次的内容却不同了:
格雷戈里在塞壬岛,可留到风暴结束。
他写完这个,再次拿出另一张信纸,开始写起一封长信来——这次所用的字体和措辞则要繁丽得多了,详细地描述了格雷戈里被搭救至塞壬岛的经过与现在安然无恙的情况,并且说明了由于暴风雨不能及时将他送回的原因。
两封信写好后,林维把它们装进了不同的信封里,前一封秘密送往蒂迪斯的宅邸,而后一封将呈送给皇帝陛下。
知道格雷戈里来到东海域是由于蒂迪斯家一手控制之后,林维仍可以选择杀死他,不论用什么手段——但这充满了风险,因为关系到了整个家族。
公爵的目的显而易见:在不触及老皇帝底线的情况下削弱格雷戈里,帮助伯兰。
老皇帝还没有昏庸到对臣子的小动作毫无察觉的地步,也没有老迈到相信命运的巧合——政局之上,没有巧合,这是帝都所有贵族与大臣都牢记在心的。假如格雷戈里身死,死讯确认,悲恸之后,老皇帝必然会仔细彻查,一旦发现海盗复苏是蒂迪斯家刻意营造的假象,谋害皇室的罪名就会落下。
所以,格雷戈里杀不得皇室——他们代代牢坐在帝国主人的宝座上,从未被动摇,明面上的实力根基深厚难以撼动,暗地里的防备与布置也只多不少,因而不论蒂迪斯拥有多大的权势,都不能对老皇帝掉以轻心。
林维思索着这些,最终选择延续父亲对船长的命令:拖延时间——假如格雷戈里能安安分分待在岛上的话。
但他还要从中做些别的什么,比如在呈送给老皇帝的信中渲染是魔法师们的善良救下了大皇子的性命,再强调一下自己蒂迪斯长子的身份——这样一来,老皇帝就不会对蒂迪斯家起疑,并且还会感激魔法世界!
这样做法的不足之处则在于格雷戈里要在岛上居留不短的时间,那样一个心机深沉而野心勃勃的人,生活在魔法学院这样一个干干净净、毫无防备的地方,没有人能够保证他不会做出些什么。
所以最短在季潮平息之前,自己要时刻提防格雷戈里。
林维做完这些,将两封信收好,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魔晶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房间,远方城堡和浮岛上的灯光隐约亮起,点缀着沉黑的夜色,是到了晚餐开始的时间。
林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桌面,但一开始写下的那张纸仍然倒放在桌面上——他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虽然大致打定了主意,可假如能想到另外的办法,既能解决格雷戈里,又不危及家族,还是会选择下手。
断谕察觉他动作,也合上了手中的黑色手札,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两人一贯是一同下楼的。
林维同样起身,打算向房门走去,此时却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假如命运女神存在,那么她此时就和林维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
那张倒扣着的、魔法世界常用的、轻薄光滑的纸张不知是被他的衣袍不经意间拂动,还是被走动时的微风所包裹,在同样光滑的桌面上轻飘飘滑过,从桌子的边缘落下,在半空打了一个旋儿,正面朝上,落在了断谕眼前的地面上。
微微泛黄的纸质上黑色的字迹异常鲜明,话语简短,只需稍微一瞥便能看到全部。
格雷戈里在塞壬岛,欲杀可行?
署名与正文同样笔锋冷冽,无从反驳与诡辩——林维蒂迪斯。
这纸张飘飘悠悠落地的那一刻,天际轰然炸开一声巨大的雷响,在房间中此时沉默的寂静里显得格外震耳,使人头脑陷入空白。
林维感到自己指尖发冷,心中一片茫然。
第63章 若使你得到自由()
在这一个短暂的片刻,林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感觉。
帝都是一个被精致打造的花园,阳光穿过繁茂的树木投射变幻的光影,鲜花的芬芳与喷泉的水声温柔相缠,有人放松而安心地在房门外晒着太阳,而有的人在青碧的草坪散步,脚下感受到的是漆黑泥沼的脉搏与心跳。
他们对暗地里的来往和钻营习以为常,前途与财权面前人命仅只是黑白棋格上任意移动的走子,值得他们忌惮的不是血统的纯净与高贵,而是威势深重与否——假使杀死一位皇子轻而易举,而效果显着丰富,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镶嵌宝石的利剑他的心脏。
纸张上暴露了他的一些东西——那些他宁愿深藏起来的东西,就像与情人在野外漫步的少女被荆棘勾破了精心准备的衣物,出身体上丑陋的疤痕。
短暂的时间来不及让他仔细揣测对方的心境,泛起的便只有直接来自内心深处的隐隐不安与失措。
林维一时之间没有了动作,直到仍是眼神淡漠的魔法师将纸张从深蜂蜜色的地板上捡起,交还到自己的手里,转身继续向门口走去,身形依旧挺拔、修长又优美,看不出情绪的波澜与起伏。
把信纸放回桌上,林维跟上了断谕的脚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回想了方才的情绪,发觉自己所害怕的不是心思的暴露或对方的质疑,而是被厌弃——魔法师有资格与立场厌弃他,因为魔法世界里最深重的罪名便是杀害自己的同胞。
走下楼梯后,海缇已经布置好了餐桌——迎接两位同伴归来的第一场晚餐当然是丰盛的,只不过魔法师们的“丰盛”意为增添了几个种类的魔法果实,至多是在堆叠和切片的形状上又花费了不少功夫而已——它们寡淡的味道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改变。
本来,这样的晚餐会结束得非常快,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供人细细品尝——但这次例外。
丹尼尔缓慢地咀嚼着口中的果实,冰绿色的眼珠在林维和格雷戈里之间来回转着,海缇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碟子里的白色果实块,塔琳与奈哲尔的吃相中规中矩,船长先生时不时按捺不住,看一眼旁座的林维,而萨斯安格尔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暴风雨中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一幢两层的小楼——魔法师与普通人同坐一席,皇子、贵族和平民共进晚餐,这样的情景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餐桌上的主角是格雷戈里与林维,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在林维走下楼梯,与格雷戈里对视的那一刻就忽然变得奇怪而沉凝,纵然这两个人一直在漫无目的地交谈,有时还会相视微笑。
难捱的晚宴过去后,其余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般起身离开,各自把自己关进房间,并且对下一次进餐毫不期待。
林维回到了书桌前,整理自己的思绪——格雷戈里与上辈子记忆中的形象毫无差别,深不可测而难以捉摸,即使身处孤立无援的境地也依然不见丝毫无措这位殿下大概与自己想到了一起,知道蒂迪斯仍然忌惮皇室,不会轻易出手。
除了这个自信,格雷戈里也许还有底牌,学院中的某一位或几位魔法师也许秘而不宣地效忠于皇室,而在魔法学院几天来的生活足以让他了解魔法师们的性格——他将自己掩饰得完美无缺,精明的丹尼尔对他并无敌意,海缇的态度也十分友好,这个心思纯净的女孩子极有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王座上的男人深红直发与削薄的唇角,漫不经心而胜券在握的笑意,每每回忆起来,总带着黑沉的重压,让人难以呼吸。
林维必须要打起全部的精神来应对这位殿下,但他今晚有几次险些走神——忍不住悄悄看向对面的魔法师,想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晚餐到惯常的就寝时刻间隔并不长,因为大多数魔法师会选择用冥想来度过小半个夜晚,拜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所赐,林维的睡眠时间总是比在帝都时要长一些。
好像是要弥补上辈子那些总是浮于表面的浅眠一样,他喜欢沉沉睡着——度过一个没有任何思虑打扰的夜晚,醒来时感觉放松又舒适。
林维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断谕的床边,略垂着自己的眼眸,这情景跟昨夜类似,只不过他现在完全清醒——他想找一个合适的环境来谈话,不能是对坐着的,那样过于针锋相对。
“我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他道:“可以在这里说吗?”
意料之中的,他没有遭到拒绝,这让林维略微安心了一些。
他擅长得寸进尺——于是顺理成章地再次把自己裹进了断谕的被子里。
“那封信你看到的,”他整理着自己的语言,有些断断续续:“我是确实是那样想的,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魔法师看着他此时的模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驯乖巧。
“为什么?”断谕的回应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句,语调淡淡。
“我们是敌对的,我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把格雷戈里送进墓地,这次不能,那就下次,”林维直视着断谕的眼睛:“他的弟弟会加冕为帝,我的家族会拥有荣耀与前途,或者假如我是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