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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他说道。
王四嗤了一声：“我还就……我去。”
他耷拉着脸转身。
真是，他娘的为什么有一种本能就想听他的话，真是中邪。
……
醉颜楼。
风星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
脸上的潮红泛滥地有些不正常。
一口血“哇”地吐了出来。
她捂住心口，淡蓝色的光从指缝间碎开。
“你给我回去。”她咬着牙用力说道。
墨晶颤动着，黑色的纹路将蓝色一点一点裹住。
隐约有女子的娇笑声从四周传来，忽远忽近，像是挑弄。
但风星瑶并没有在意这些，片刻后，她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坐到了桌子，风星瑶倒了杯水静静地喝着。
这一刻，她的脸色格外苍白，但眼睛忽闪忽闪地很是狡黠。
“……我啊，我是在乎清白的人吗，真是木头。”
似乎是嫌弃杯子太小，她拎起茶壶直接朝着嘴里倒着水。
颇是豪迈。
……
“你要知道，对于这种小姑娘，一般都是很羞涩的，喝水都不敢大口大口咽，怕人家觉得她不够端庄，你居然直接就带人家回来过夜，哪个姑娘家的敢跟你回来？”
王四一边给夏禾倒水一边努力将姿态端高，不停地说教着。
夏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够蠢的，连这点姑娘家的心思都不懂。”
夏禾沉默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了在荒野秘境里，风星瑶豪迈地啃着石鹰的样子。
哪里有什么端庄可言？
王四看着夏禾从椅子上忽地站了起来，茶杯啪地一声跌在地面上摔碎。
他就这样冲了出去。
“喂！你搞什么！”
……
夏禾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他也不知道风星瑶算是哪一款的女子，但她绝不是王四口中端庄的小家碧玉。
方才那低眉红脸的样子，有些不像羞赧。
他忽然想起今日方临远散尽修为的全力一击。
那一击，易地而处，他很难做到轻描淡写地接下。
那风星瑶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
正想着，已经冲到了醉颜楼门口。
他没有犹豫抬步迈了进去。
“公子，公子您好久没有来看人家了。”一个姑娘眼睛都没睁开就贴了过来。
夏禾一把推开：“风星瑶呢？”
那姑娘被这一推，瞌睡顿时散了大半。
“什么风星瑶？我们这里没有风星瑶啊？”
夏禾沉眉，直接就闯了进去，看见门就要拉。
“诶，公子，这个时辰了，里面颠龙倒凤的，您不能硬闯啊！”
夏禾冷冷的看向那个姑娘。
“小爷我什么没见过？区区颠龙倒凤，有何可惧？”
说完，夏禾大义凌然地推门而入。
姑娘就像那风中的小雏菊，瑟瑟地抖了抖。
“完了完了。”
她拔腿就跑。
“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屋内，莺莺燕燕玉体横陈，一个红衣男子微微蹙眉，媚眼如丝。
第101章 死字怎么写（）
夏禾觉得这公子很好看，一双丹凤眼眼尾扬起，大概是因为正是某种关键时刻，眼底带了三分媚意，撩人之色甚至将他身后一众莺燕都是比了下去。
看见夏禾的那一刻，他挑了挑眉，闲散地看了身边的一群美人。
“乖，你们先去被子里裹好，爷先去收拾收拾这个煞风景的浑人。”
说罢，他慵懒的理了理衣襟，朝着夏禾走了过来。
迷离的目光微抬，他细细的打量着夏禾。
抬眉，直到他的目光对上了夏禾，唇角牵出一抹懒散的笑。
“你找死吗？”他问道。
夏禾看了他一眼：“我找人，不找死。”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一只手熟稔地从身后搭住了他的肩，很顺势地勾住他的脖子，男人醺然的脸在他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放大。
“人没有，但既然撞上了，你不如看看，死字怎么写？”
夏禾刚想将那只手扔开，那只手已经从他肩头移开了。
男子大手一挥。
“来人，备纸墨！”
夏禾愣了愣。
“你知道吗？死字有四种写法。”男子的手又熟稔地勾了上来，“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一个个写给你看。”
夏禾觉得眼前这个人肯定是脑子不正常，刷的一下扔开他的手，冲着门跑了出去。
男子悠悠洒洒地在白纸上写着死字，横平竖直。
“这人啊，多看看死字怎么写，才能知道活着好啊，你说是不是……”他转头一看，“人呢？”
“公子，那人跑了！”身后的被褥里莺莺燕燕妖娆笑着。
男子闻言，颇是得意摇了摇头。
“看，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公子威风！”
“那公子让你们看看更威风的！”
“公子快来啊……”
……
夏禾没空耗时间，他现在有些急。
所以明知一扇扇门后可能在颠龙倒凤，他一脸淡定地踹进去。
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公子，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之前那个瞌睡的小姑娘一脸大义凌然视死如归地拉住夏禾的衣服，“公子你不能再踹门了！”
夏禾回头看向那个小姑娘。
“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他问道。
小姑娘嘴一瘪。
“公子你怎么能忍心威胁人家呢。”她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告诉你，死字一共有四种写法。”他指了指最先被他踹开的那扇门，“那里面有个公子哥，你去找他，他会教你。”
小姑娘瘪着的嘴一张，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哇，好厉害，原来死字有四种写法呢！”她一脸崇拜。
夏禾趁着这姑娘手捧脸星星眼的时候快速将衣服拉过来，拔腿就跑。
结果一个回头，刷地撞在了一片温暖之中。
红泉捂着胸口，冷冷地看向夏禾：“就是你在我醉颜楼不识好歹？”
小姑娘凑上前。
“就是就是，红泉姐姐一定要替我做主，他方才居然还敢闯进……”
“我知道死字怎么写。”夏禾看向红泉，“我找风星瑶，你来了正好，给我带路。”
红泉从未见过有人厚脸到如此理直气壮清新脱俗，偏偏夏禾一脸理所当然。
红泉冷笑两声。
“你不带路，我就一扇扇门踹过去。”夏禾认真道。
红泉咬了咬牙。
“跟我走。”她说道。
……
风星瑶正甩着茶壶喝水，门就这么被踹开了。
“是哪个不长眼色的……”风星瑶一拍桌子，转头看向来人，脸色顿时一变，话利落一转，“居然能把茶烧的这么好喝！”
“那是白水。”红泉黑着脸道。
风星瑶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夏禾，随意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本姑娘的正事。”
红泉黑着脸离开。
夏禾转身关上门，身后就已经被人抱住了。
红泉看着门帘上映着的身影。
“不知廉耻。”她哼道。
一侧，瞌睡小姑娘探过头，好奇问道：“红泉姐姐，廉耻是什么？”
红泉看了她一眼。
“吃的。”她回道。
……
“你是不是想我了。”风星瑶嘻嘻笑着。
夏禾看了眼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女孩子要矜持，要端庄。”
风星瑶很听话地哦了声，但手没有松开：“可是这里是青楼啊！”
她的笑带点甜甜的小邪恶。
夏禾道：“但你不是风尘女子。”
“吹了蜡烛都一样。”风星瑶翻了翻眼睛。
夏禾噎住。
此刻的他特别想拉王四过来，让他看看他眼中端庄羞涩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抬手，手搭在风星瑶的手上。
“这样会不会太快？”他问道。
“不快啊，天不早了，这个时候也该睡了。”风星瑶打了个哈欠，松开抱住夏禾的手，揉了揉眼睛。
“是不早了。”夏禾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那你是留下来一起睡还是先回去？”风星瑶的左手落在胸口的衣襟上，微微笑着。
夏禾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看向风星瑶。
“你没事吧。”他问道。
风星瑶有些不解：“我没事啊。”
夏禾又沉默了一会，问道：“没受伤？”
风星瑶翻了翻眼睛：“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夏禾哦了声。
“那我就放心了。”他说道，“天的确不早了，我该走了。”
风星瑶点了点头。
“再见。”她微笑说道。
夏禾离开。
风星瑶松开了搭在胸口的手，心脏跳的有些快，她低下头，咬住唇，神色有些莫名。
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最终，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眼中化作一抹俏皮的笑意。
心脏跳的有些快，像是里面装着一只小兔子。
她捂住心口。
“别跳啦别跳啦，你放心。”她撇了撇嘴。
心脏又剧烈跳动了几下，像是抗议，最终还是停住了，像是真的听见了她的话。
门外，红泉看着夺门而出的夏禾，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你看起来很有趣。”她说道。
夏禾看了红泉一眼。
“你找死吗？”他问道。
红泉又是笑了声，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夏禾身上，微微停顿了下来。
“我不找死，”她说道，“我找你。”
第102章 缘由（）
房间微微有些昏暗，但当夏禾迈步进入这里之后，很快便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这里，就是聂阳……”
“不错。”走在夏禾身后的红泉截断夏禾的话，“这里就是聂阳被杀的地方。”
说话间，她走到一侧，沿着一圈将屋子里的蜡烛一根根点燃。
随着光线亮起，夏禾的目光很容易便发现了一扇墙上布满了抓痕，杂乱无章，但能看出其间掩藏的疯狂和绝望。
他有些不解。
不是因为这些抓痕，而是因为……
“为什么没有那个字？”他问道。
那个字，自然是“远”。
红泉的目光微抬：“很简单，今日我说的话，是骗郡守大人的。”
夏禾愣了愣，更是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红泉会冒着得罪郡守的风险说谎，但更不明白的是红泉的说谎是为了替他开脱。
红泉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我喜欢你？”
说话间，她的莲步轻移，一只手如同水蛇般朝着夏禾脸上抚了过去。
夏禾目光微顿，错步躲开。
“没想过。”
红泉手指落空，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夏禾一眼。
但夏禾的目光平静，没有半丝波澜。
“那你现在，也许可以想一想。”红泉笑道。
“没兴趣。”夏禾淡淡道。
红泉目光一沉，然后她勾起的唇角一点一点下沉。
无数的红绫从房间四处霎时拂出，如舞，却带着洞穿的力道。
红泉的话音带着冰冷。
“也许，你可以换一种想法，我替你开脱，只是想亲手取你性命罢了。”
夏禾看了她一眼。
四面的红绫如刀光乍现。
他后退着，一步步贴到墙壁上。
他的手掌下，按着错乱的划痕。
异地的时间空间交换，此刻他的处境，就是聂阳的当初。
红泉静静地看着夏禾，目光冷淡。
方临远已经死了，下一个就轮到夏禾了。
火焰乍起，攀附到红绫之上。
红泉的目光带了些嘲弄。
没有燃起。
夏禾眉微蹙，这些红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竟是无法点燃。
但他并没有慌乱，他的目光落在了红泉身上。
身形后倾，四匹红绫在他的上空交织碰撞在一起，金戈之声嗡鸣。
夏禾滑了出去，朝向着红泉的方向。
红泉似乎是没想到夏禾能在仓促躲过红绫的攻击后，竟然还能在最匆忙的时候做出决断滑向自己。
她从发髻上抽出一支簪子，看向了已经站起身的夏禾。
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刻，因为谁都没有动。
良久。
“我不是聂阳。”夏禾道，“你也不是方临远。”
红泉看了眼掌心的簪子。
“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那一刻的绝望。”她说道。
夏禾挑了挑眉。
“那你应该多准备些时候，这些准备，还不够。”他说道。
红泉冷哼一声。
“我若想杀你，早在你踏入这扇门的那一刻，你就身首异处了。”
夏禾想起方才进入这扇门时红泉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就觉得有些发寒。
但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知道你不会。”
他知道红泉的的目光，也知道红泉有动手的机会，但红泉没有动作，只能意味着一点，她不会，或许是不想，也或许是不能。
红泉微怔，看向夏禾的目光有些不甘，但最终转作一种奇怪的坦然。
四匹红绫软软地飘落在地面上。
红泉看向夏禾，叹了声。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那个字，我还是要帮你开脱吗？”她问道。
夏禾想了想：“因为风星瑶？”
红泉不屑地哼了声。
“她？她有什么资格让我连撒谎这样的本事都使出来？“
没等夏禾回答，她一记奇怪的眼刀甩了过去。
“因为在最后和聂阳见到的那一刻，他告诉过我，他曾经差点死在你的手中。”
夏禾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威胁聂阳差点掐死他。
红泉看向夏禾，话音沉沉：“我知道，所以我知道你不会。”
她知道他有过机会杀了聂阳，但他没有，又何必多此一举选在人数众多的醉颜楼？
其实这样的推理对于红泉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夏禾沉默了一会儿。
“他倒是什么都告诉你。”他点头道，“人生能有一个知己，也是件不错的事。”
这一句，红泉没有接。
一切又陷入一种安静之中。
良久，红泉叹了声。
“都没了。”她说道。
………
回到铁匠铺，夜已经深了。
夏禾将自己一人独自关在屋子里，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此刻，在他的识海之中，一颗剔透的墨晶之上，盘着一只小小的黑龙。
那只黑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那天在秘境里，寒沙毁了一切。
但在最后她打算用自己为整个秘境陪葬的时候，夏七雪叫住了她。
寒沙是一只妖，一只妖没有妖晶，所以它的灵魂没有依附之物，才会不停地消散。
而夏七雪提出的解决方法，就是妖晶。
妖晶，寒沙没有，但是夏禾有。
只是要让寒沙活下来，意味着她的灵魂将陷入沉睡，彻底依附于夏禾识海的妖晶。
寒沙毁了一切，只剩下了最后一缕灵魂。
便是夏禾妖晶上，那只小小的黑龙。
谁又能想到，掀起千年风波的罪魁祸首，如今安静地温顺地躺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