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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给王雪创造一些机会,尽我的能力,让她也来表现表现,学学孙小梅。
王雪在幸福小区做宣传,我说接她吃饭,并告诉她,我跟刘歆在一起。
“……你说个地方,我们去接你。”
“算了吧,我不想去。”
我猜到就是她怕见刘歆他们,有什么怕的?都是人。王雪以前跟我说过,她最怕和当官的打交道,见到他们就不知道话怎么说,事怎么做,甚至手足无措。有什么怕的?
真是,当官的见少了?当官的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
“没有别人,就是刘局长、小杨、我、白雪,带你才五个人。”
“怎么?她不来?”刘敬问我。
“她不好意思。”我把话筒递给他:“你跟她说。”
她们虽没有见过面,但在电话里却已经熟悉了对方的声音,刘歆找我,常常打王雪的Call机,所以,我觉得王雪不应该拘束他,他们之间应该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最后,王雪又说要自己骑车过来,这么热的天,放着空调车不坐,要骑自行车,这不是傻瓜是什么?
我跟她说:“你就在卧龙饭店门口等着,我们马上去接你。”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坐上车,整整十二点,孙小梅主持的“爱心六十分”正是这个时候开播,我鼓励小杨调台,刘歆也跟着起哄,孙小梅更是激动万分,小杨调了一会儿,没调出来。
接到王雪,王雪明显地黑了,瘦了,冬天风吹,夏天日晒,我看见她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才二十一岁,本应该天真活泼浪漫美丽,但是,却被生活被工作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心里真有些替她难过。
点了菜,我和刘歆唱卡拉OK让王雪唱,王雪又不好意思。我知道她唱歌还可以,我非要让她唱。唱了一会儿,我发现小杨和孙小梅不知到了哪里,把话筒交给王雪,我出去找他们。
孙小梅在美容厅洗面,我知道,这绝对是她的平生第一遭,洗一次面四十块钱,对于拿工资的她。我以及小杨来说,这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一种浪费、奢侈,我知道,这又是小杨在慷公家之慨,讨孙小梅的欢心。
真不是个东西!杨文亮!
我的心理很不平衡,看美容小姐忙忙碌碌,看杨文亮痴迷的眼神,看孙小梅的一张黑脸上,白白地涂满了清洁膏。
按摩膏,孙小梅闭着眼,花白的脸上满是惬意……
“好哇!”我嚷,装得毫无城府,“你们躲在这里!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们丢了呢。”
洗完面,美容小姐又给她做面膜。孙小梅的惬意中似还含有骄傲,小杨痴痴迷迷地看着她,我老站在那里显得很不合时宜,我说:“得,给王雪也做一个。”
回到包厢,我大声嚷嚷,跟刘歆说,“小场带孙小梅做面膜……”
“也要给王雪做一个,王雪才真正需要做面膜。”
“好吧,你带她去。”
王雪也想做,但也有些忸怩,正忸怩着,菜上来了,小杨说:“吃完饭再做行吧?”
征询的口气。
“好吧,那就吃完饭做。”
可是吃完饭,小杨根本就不提这件事,看来,他对孙小梅是很上心了,一见钟情?
我不放过他,“小场,带王雪去洗面啦。”
“好,我去看看。”
他去了很久,回来,说:“小姐们吃饭去了,等一会儿,行吧?”
我借着上厕所,出去侦察了一下,美容厅的小姐都闭着……好哇,杨文亮!
王雪在她们公司还是个小组长,手下还管着上七八十个人,她惦挂着他们,也顾不上洗面。我知道,小杨对她是没有心的,即使有我的面子在此。
“那你先送她去吧!”我假刘歆的威风,吩咐小杨。
小杨送王雪走,包厢里就只有我、刘歆和孙小梅。孙小梅不断地使用她的廉价的恭维,说刘歆唱歌唱的好,说刘歆年轻、英俊,根本就不像四十四岁的男人,还说刘歆随和、平易近人,不摆局长架子,“让人感到好亲切哟……”
是人,谁不愿听奉承?更何况,我跟刘歆认识那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说过他一句好听的?
刘歆高兴得笑眯了眼,孙小梅更是风情万千。
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好笑,却没有一点儿吃醋的感觉,我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们,好像在看一场演得很丑的话剧。我只对小杨给孙小梅洗面而没有给王雪洗面这件事,有点地微微地忿忿然,对刘歆和孙小梅的表演,我觉得好像跟我完全无关。
等小杨回来,我看见他在刘歆面前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觉得他又可恨,又可怜。
刘歆唱那首没完没了的《长相依》,我最讨厌听这首歌,还有一起流行的《杜十娘》,几乎全大街小巷个个歌舞厅个个包厢,都在“长相依杜十娘”,我特讨厌听这种歌,没有一点点健康或是向上的东西,尤其是《杜十娘》,听那里面的歌词——郎君呀,你是不是冻得慌,如果你冻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穿衣裳……
简直是叫人恶心死了,到底是“郎君”?还是儿郎?真跟人家那个谁说的“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个男人,他连衣服都要你穿,那你还嫁给他干什么?真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即使死光了……难道真的是离了男人就活不成?
贱!真是贱!贱女人!这才是践女人!
唱完“长相依”,跟着就是“社十娘”,两首歌在一个碟上,而且还挨着。刘歆情切切意绵绵地唱着,很认真很投入。本来就是一首很令人作呕的歌,又是由一个男人来唱……他越认真,我越打岔,“哎呀,好难听!”
刘歆终于把它们唱完了,小杨马上鼓起巴掌,孙小梅也跟着鼓掌,“哎呀,刘局长,你唱歌真的很好。”
她那B县牌普通话,我听得肉麻。
“难听死了!”我才不跟他们客气。
“那你唱。”刘歆笑着,把话筒给我。
唱就唱,我挑了几首粤语歌曲,它们把我带回了一九九四年,带回到遥远的三千里外的卜一身边……我知道我这几首歌唱得决不比刘歆逊色,半年多的卡拉OK生活,从很多方面练就了我。
即使你离开,我热情未改这漫长夜里,谁人是你所爱花不似盛开,爱渐如大海假使你怀念我,为何独处感慨我想起那时候他教我唱歌,教我学粤语,在湛江的大堂里,他非要让我唱歌,他说在大堂里唱歌和在包厢里唱歌,是完全不一样的。当然不一样,在包厢里我不紧张,在大堂,那么多人,服务员,客人,唱得好没事,唱不好,人家不笑死我。但是卜一非要让我唱,我知道,他在给我机会,锻炼我的胆量,也锻炼我的顺应环境的能力,和自我表现的能力,我不敢在广东人面前唱粤语,就唱了一首烂熟于心的《我用自己的方式爱你》。
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次表现,一曲终了,认识我不认识我的人,他们都鼓掌,我问卜一,我唱得好吗?他说:“好!真的很好!”
他总是不断地鼓励我,从各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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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点了一首《信自己》,这是我们两个共同欣赏的一首歌:信世间,始终会美;信战争,有天枯死;信四海,许多正气;信这些,不变的真理……
我知道,我在这里不会有知音。我让服务员放了原唱,我听了一遍,然后,把话筒递给孙小梅,“白雪,该你唱了。”
孙小梅娇了一会儿情,也选了一首《长相依》,她“长相依”时,小杨两眼痴迷迷地望着她,刘歆也是很有兴味地样子,望着她。
“唱得好!唱得好!”刘歆率先鼓掌,“我看你唱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很投入哇。”
又转向我,说:“人家白小姐就是比你好,好温柔哇。”
“说清楚啊,”我微笑着,“到底是白小姐唱得比我好,还是白小姐比我好。”
“都比你好。”
“好哇,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别!别!”刘歆眉开眼笑:“你看人家白雪,脸都红了。”
六
7月28日
王志强很不高兴,一脸的阴云,不用问。他笔试没通过,一百二十块钱算是白交了。
他还一脸不高兴,自从买了车,我就一直在鼓励他,叫他考驾驶执照,他倒好,花两千七百多块钱,托人走后门弄了个学习证。光是学习证顶屁用?走在街上被交警拦着了,还不是照样要罚款?
我老早就让他去考证了,他不去,眼看着学习证要到期了,两千多块钱要作废了,他这才慌起来。
我知道在这时候不能跟他讲理,更不能翻他的老底儿,那样,他会狗急跳墙恼羞成怒。我泡了一杯茶给他,用温柔的,关心的口吻,问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不及格!”他悻悻地,身子往沙发上靠过去,两只臭脚就毫无顾忌地放到了茶几上。
“那潘书记呢?他没去?”
“潘书记潘书记!潘书记是你爹还是你爷!”
他忽然地咆哮起来,两脚一蹬,把我刚泡给他的茶水蹬到地上。
地上是玻璃的残片和水渍……就像我们的婚姻,只有残片,只有水渍……
我没理会了,关上门,拿上我的手袋。外面是炎炎的烈日,很晒。我来到电话亭,打刘歆的Call机。
中午在龙华吃饭,还有老K和小刘。
小刘原是“皇宫”的小姐,做小姐没几天,认识了老K。老K真不愧为采花高手。小刘长得很美,很纯,她的那种纯美,是汪静和我和孙小梅都无法比拟的,她就像一只含苞待放的花,不艳,不鲜,不招蜂引蝶,只有独具慧眼的人,才能感受到她的独特魁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样一比,就觉得皮肤黑黑的白雪小姐很是做作,她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那软软的腔调,听起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和老K喝啤酒,小杨也喝了一点点,其余的人都喝饮料。我喜欢喝生啤,喜欢那种凉凉的、轻轻爽爽的感觉……孙小梅当着我们的面,和刘歆眉来眼去,小杨睁大眼,看起来有些可怜,我却无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忘了我说了些什么话,反正,我就是想放纵我自己,我想念南方,想念胸襟宽广一直给我信心,给我鼓励的那些朋友们,我想离开A市,离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都不值得我留恋,我想过那种自由自在心随人愿的生活……我好像说出来的话是我还想去伴舞、去坐台,去跟一个有钱的男人……,我好像说,我宁愿给一个有钱的男人做情人,做妾,也不愿给一个穷人做妻子……
刘歆用更难听的话说我,说我贱,说我自甘堕落,说我虚荣,说我就是那种女人——为了钱,不顾一切。
老K很认真,他说:“王雨,你可不能再去坐台,你要去坐台,我就要替我们拐子教训你。”
“我凭什么教训人家?人家愿意坐台,愿意给有钱的男人当情人,当妾,愿意为了钱……关我屁事!是不是?哪怕人家为了钱,随便跟哪个男人睡觉……”
“是呀,我就是那种女人。”我狞笑着。
我想我可能是狞笑。
刘歆在某些方面跟王志强一样,心好,胆子小,但是对自己的亲人,却无比苛刻,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更是苛刻。
狭隘到让谁也受不了,他们猜忌你、挖苦你、打击你,对你的一切都只往坏处想,而绝不肯把你往好处想。
我觉得很伤心,一颗受伤的心,在哪里都找不到安慰。
我不想回家,家里有一个被世俗称为“丈夫”的男人,世俗和法律,都赋予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你不可能让他不和你住在一起,不可能让他不和你面对。
如果我们的家不在我们单位,如果我住的是他的房子,那我就可以在任何时候昂首挺胸地离他而去,但那是我们的家呀,是我的房子,他不走,他赖在那里,倒是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孙小梅回去上班,刘歆和小杨也要上班,我不上班,我也不回去,可是我到哪里呢?
刘敬让我到老K的美容店里,老K真好,为了小刘,他专门在“金城”开了一家美容店,让小刘做老板。小刘的命真好,她才十七岁,她才真正的是“中专毕业,没找到工作,所以来舞厅是伴舞……”
小杨把我们送到老K这里,刘歆犹豫了一下,也不去上班了,他让小杨一个人回去,“有什么事,让他们呼我机。”
小杨在刘歆面前很温顺,真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而且还是一只很听话的、善解人意的羊。
“有人要问我在哪儿,知道怎么说吗?”
“我就说,你在市局……”
“那怎么行?人家要到市局找我……”
“那我说,你在B县。”
“跟谁在一起?”
“跟……王县长”
“扯球淡,你这娃子,怎么越学越笨?”
我看小杨很可怜,刘歆呢,简直是在滥发淫威,你当局长的,有班不去上,让人家司机帮着撒谎,还有理了!
“那你到底要人家怎么说嘛,你说呢?”我帮小杨解围。
刘歆自己想了想,也是,怎么说?他扳着脸,又堆上了笑容。“是个问题,怎么说?”
“可能不会有人问。”小杨小心地说。
“就还说在市局,或者说在B县,这都没什么了不起,难追究你呀?离了你这地球上的人都不活了?”我轻巧地说。
“也是,”老K笑道:“我们拐子太累了,天天哪想这么多。”
刘歆踉小杨挥挥手,“好吧好吧,你去。自己想到说。”
小杨走了以后,刘歆跟我说:“我从来没有在上班时间,叫人家找不到我,我要到哪儿,都给办公室打招呼,哪想到,为了你王雨小姐,哎呀……”他叹口气。
“王雨,你看我们拐子,为了你,连工作都不要了……”
我虽然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高兴,有人陪着,这当然好。
闲谈了一会儿,美容小姐们来上班了,客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老K把我们让到里间,怕我们无聊,他拿出扑克牌,陪我们打拖拉机。
“打拖拉机没意思,要打就打七,十块钱一级。”刘歆说。
“打七就打七。”
男人们见了赌都稀奇,我无所谓,我说:“十块钱一级呀,我只有三十块钱怎么办?”
老K笑嘻嘻地:“那我就不管了,我只管小刘,赢了,是她的,输了,我替她出。”
刘歆也跟我说:“行,赢了是你的,输了是我的。”
不到三个小时,刘歆输了将近三百块钱,我反正是净赢了一百二十块,其余的,全到了老K和小刘那里。
我赢了他的,那是该,小刘赢了他的,我就有点替他心痛,但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输三百块钱好像不当一回事儿,他是做官的,又不是做生意的,哪有那么多钱输?
老K倒是有钱,我想赢他的,赢他的再多,我都不会心痛,但人家老K运气好,我赢不到人家的。
还想接着再来,小杨进来了,打牌时间真是快,不知不觉,就下班了。
小杨像个哈巴狗,乖乖地站在刘敬后头,他先汇报了下午局里的情况,然后,刘歆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他就不开口。
老K把他赢的刘歆的钱还给刘歆,刘歆笑着笑着,也就收起来。我也要把刘歆的钱还给他,刘欲不要。小刘说:“这可是我光明正大地挣来的啊,你要是想要,那你来赢我呀!我可不给你,它们是我的了。”小刘把钱叠起来,我看她跟我赢的差不多。大家都笑,我也学小刘的样子,把钱叠起来,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小手袋里。
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