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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公家没赚到钱,还亏了很多,但陈哲私人却捞了不少。
“他那辆本田车就是他从北海带回来的。”
“那车算是他公家的,还是算他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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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家的也是他的,私人的也是他的,他这人,胆子也是够大的。”
我想到广西很多人,胆子都是够大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挥霍公款,并且把公家的东西,合理合法的变成是自己的。
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作为作家应该具备的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也早就消失殆尽了。
这可能是我三年写不出一篇作品的根源,我想我不是王女才尽,而是一颗做为作家应该具备的心,在红尘油世中,被磨成了石头,没有一点儿激|情和灵气了。
陈哲是刘歆的好朋友,又是他的老下属,所以,尽管刘歆不赞成陈哲的做法,但当检察院来调查时,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帮他。
“都两三年了,检查院现在又来调查他什么?”
“调查他什么?九四年、九五年他才回来时,那真是一身的刺儿,不过这家伙能,抓了一卜溜子人,查了这个,牵上那个,那个不敢动,这个也就没有事儿了,所以查查,也就放下了,我们局又成立了个公司,成立公司,还是离不了他,这家伙是能,啥事儿离了他都不行……”
三十四岁的陈哲,让我想起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卜一,卜一也是那么一副矮矮的样子,也戴眼镜,也开本田车。陈哲的发迹,就在广西北海,而我心灵的转迹,也是在那里。
这是不是缘份?
“你去过北海吗?”
“去过,中国哪个地方我们没去过?哦,西藏没去过。”
“我也去过……”
我就想起了银滩,想起情人岛,想起那咸咸的海水和令人疯狂的海浪,我想念那里的太阳伞,泳装和平坦如水泥地面一样的沙滩,以及沙滩上那些可爱的和指甲壳一般大小的小螃蟹……
“你下过海吗?我下过,我还坐摩托艇,我在那里认识一个男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可惜,他已经结了婚,有妻子有儿女……唉,谁也不能替代他的位置,你不能,我的丈夫也不能,我好怀念我跟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好纯洁,好无邪……”
黑暗中,刘歆定定的看我,我能够感觉到,他在定定的看我,“你还去过北海?”
他说:“你在那里干什么?我听说到那里去的年轻女人……”
“我知道你要谈什么,正如你想的,我在那里做卡拉OK厅的小姐。”
“我就知道,”刘歆恶狠狠地说,很有点儿像王志强的那种口气,“你这种女人,到南方绝对没有什么好勾当,怎么样,你跟人家的丈夫……那家伙是不是很有钱?他养了你,你给他做二奶,他们那里叫二奶,是不是?”
“你怎么这样认为?真的,太俗气了。”
“哎呀,我还不了解,不就是北海吗?我又不是没去过,你肯定不只给那一个人做二奶,是不是?你在那里呆了多久?”
“半年吧,反正还不到一年。”
“半年?那你肯定不止一个男人,你肯定有很多,那地方有钱的男人又多,扔一块砖头,随便砸一个,不是百把万,就是上千万,怪不得呢?在我面前做作,是不是嫌我钱少,嫌我没本事?”
我以为我和刘歆可以有共同的话题,就像当初我和卜一,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可以理解,我觉得我今晚和刘歆很真诚,我把理在心里最深最深的东西拿出来,请他和我一起分享,没想到,他不但不理解,反而拼命打击,就踉王志强似的。
我想,他在他老丈人家一定很压抑,他老丈人和他老婆都很有本事,他在家里一定常常看人家脸色行事。我在家里也很压抑,我们应该惺惺相借,彼此谈一谈知心的话题。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怎么就这样难。
我不想跟刘歆再谈卜一,跟他谈,简直是对牛弹琴,我把我最美好最神圣的东西给他,因为我信任他,我觉得他有修养,有文化内涵,没想到……可能是官场的生活,腐蚀了他,官宦的家庭扭曲了他,他变得这样世俗,这样粗鲁。
有很长时间,我都懒得再理他,我说我们跳舞吧,他跟我一起出来跳,我看见杨老师,心不在焉地弹着琴。我说:“你以前在文化局?”
“准确地说,就在你们文化馆。”
“杨老师认出了你,今天他还跟我谈起你,他说前天你见到他,你没跟他打招呼。
你为什么不跟他打招呼?“
“他认出了我?”他紧张了一下,很快又放松,“我以为他认不得我了,所以,才没跟他打招呼。”
我就和他边跳边聊,我和他之间一切都应该自然。我对他无所求,我只是觉得他,多多少少也算个文化人,我和他是那种平等的谁也不能左右谁的很普通的一种关系,只要他不在我面前傲慢无礼,我就也不会对他有所鄙夷。
我问他:“你那时候为什么离开文化馆,文化馆还是很吃香的,在那个年代。”
“我没有离开……我只是离开文化馆,但没有离开文化,我调到文化局,又干了几年,又到组织部,我在组织部,那完全是靠自己,我写东西很快,还上过人民日报,在组织部干了十年,九O年吧,那时候,我有三条路,一是到某县当副县长,我爱人不干,太远了,二是回文化局当局长,我又不想干,文化上那时候已经开始走下坡了,三是我现在的这个位置,局是个好局,但只能做二把,其实,做二把手也好,不操心,再说,那时候做某某局的副局长,三十多岁的副局长,按说也可以……
他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我这人很容易满足,我有上进心,但也很能满足,这一届领导班子调整,我们的老局长退休了,按说,凭我的能力、政绩,我在市里的关系……
我没跟他们争,没意思,反正我还年轻,我还以为我年轻,哎呀,都四十四岁了,没想到,“他坦然地笑:”这几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都四十四岁了。“
他捏捏我的手,自我解嘲:“走到舞厅里,人家小姐还说我和他父亲年龄差不多,还说我是农村来的躲计划生育的,我现在真的很老?真的很老哇?”
我笑,把头放在他的肩上。
“我在想,我也成了三求干部了吗?”
‘什么三求干部?“刘歆嘴里,新鲜话儿还不少,他有时候忽然冒出一段两段来,让人笑得要死。
“提拔年龄大球了,退休年龄轻球了,想想自己完球了。”
我又笑,笑得直跺脚。
这一笑,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
“我爱人不让我说,她说我不上进,她说你自己都不上进,你还叫别人怎么提拔你?
她的意思,我还是应该再活动活动,弄个一把手,她行哪,她已经是正县了,我还是副县……“
我不懂“正县、副县”这些级别,我也没问他。反正,正县也好副县也好,这一辈子都轮不着我。
“我爱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太逞强了。这一次她又考什么研究生,还让我也考,我都四十多岁了,还考它有什么用?我说你考你考,我才不考,她不高兴,哪见过这样的女人,太逞强了,哎呀,跟她在一起,有时候真的好累……”
舞曲完了,我们回到包厢,他接着说。“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感觉还怪好,真的,跟你在一起,感觉很轻松。”
“还说呢,”我喝口饮料,“你不是说,我不解风情,不懂人意,还……无情无义吗?”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呀,是不解风情,不懂人意。”
“那要看是谁。”
“要是北海的那个男人……”
“哎呀哎呀算了,不说了。”我剥一块口香糖塞进他嘴里。
临走的时候,又是小杨进来发小费,他看我一个人连忙说:“对不起,王小姐。”
“对不起什么?”我故意很冷漠。
“我不知道你和我们老板……”
“我和你们老板没什么呀,我是小姐,他是客人,就这么简单。”
“你千万别……别跟他说……”
“我跟他说什么?”
我板着脸,心里却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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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我和汪静来的倒是早,却碰到一个不该碰到的人。
舞会没开始的时候,小姐们座上的灯是很亮的。我和汪静跟别的小姐们说着闲话,进来一群人。那其中的高个子,一米八四,五年了,我仍旧一眼就能认出他,张文辉,张主任,那时候,他在财政所当主任,我采访过他。我认识他,我跟他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但愿他认不出来我。
郭小姐过来招呼他们,问他们要什么样儿的包厢,“不急,来,我的老乔子,咱们来叙叙。”他一把揽过郭小姐,两人都坐到沙发上,刚好在我和汪静的旁边。
“我认识他。”我小声对汪静说:“你替我挡着,别乱动。”
我一直低着头,怕被认出。
他的声音我熟悉极了,很洪亮,还带着一点河南人的口音。据说我给他写的报告文学,对他的提拔还起了些作用。
那时候,他确实有些抱负,人精明,很会做人,也很会做事。对于我这个小小的自封的“作家”,他也没有随便马虎,我记得那一年春节他送给我一袋鱼,好多哇,我带不回家,最后都死了,臭了,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可惜。
估计他现在已经调回局里了,那时候,他就想在乡镇上干一番事业,打好基础,然后,顺理成章地调回财政局。看他对郭小姐的态度,他一定跟郭小姐很熟了,也就是说,他对舞厅这种地方,已是很熟很熟的了。
我听到郭小姐发出咯咯的浪笑,在灯光还很明亮的时候,在众多的小姐和客人身边,他们那样肆无忌惮。
我只盼舞会快点开始,灯关掉,张文辉带他的客该进包厢进包厢,该坐卡座坐卡座。
后来,他们调完情,郭小姐开始安排客人,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小姐们一个个地被安排走了,张文辉和他的朋友们,还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我不知他什么时候走,我的头低得很累,我趴在汪静肩上,假装打瞌睡。
小姐们越来越少,今晚,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盼着快点儿坐台,我今天特别怕郭小姐叫到我的名字,我在心里念:千万别安排我,千万别安排我……
越是怕鬼,越是撞鬼,“王小雨!”郭小姐在叫我,“到2号厢。”
我悄悄地对郭小姐摆手,但是她没看见。我坐着没动,她安排了别人,又叫我:“王小雨,在2号,快点儿!”
我只好站起来,低头侧身,像个小偷儿似的,从张文辉的身边走出去。
2号厢是一个拿大哥大的老头儿,我坐进去没多久,郭小姐就在门口叫我,我出去,她神神秘秘地拉我到一边,“刚才那个张主任,他说他认识你。”
“他认出我了?”我的心往下沉:“我……”
“他说他要见见你,你见他吗?”
“我不见他。”
‘哎呀,见见也没什么了不起,他说他要跟你说句话。“郭小姐一边说,一边拉我到KTV,”他可是我们这里的熟客,大老板哪,你为什么躲着他。“
走到门口,我还是不想见他。
“进去吧,没事儿,他人挺好的,很随和,就是爱开玩笑。”她推开门,拉我进去,我看见他对张文辉抛了个媚眼,“喏,人我带来了。”临走,又交待:“你们可别说时间长了,她已经坐台了。”
想到昨天是意气风发的女作家,今天却成浓装艳抹抬不起头的坐台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坐下,真没想到,会是你。”
我坐下,竟无言。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深深触及我的心。我站起来,想出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见我?是不是我跟郭小姐……我跟她是开玩笑的,她做了很多年领班,我们认识早,所以就有点儿……其实,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看,现在社会走到这样,都喜欢到舞厅里玩,也还不是我要来,是张县长的儿子,张三儿,他下午到我那里——对了,我去年调到开发区,你呢?还在文化馆?”
我在心里盘算,我是不是可以说:“先生,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然后,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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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已经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并且叫我的名字,“王雨,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听他的口气,很温柔,很和善,好像对我还有点儿关心。
“我要走了,我现在是坐台小姐,我要陪我的客人。”
他一把抓住我,“你怎么了?你现在是不是不好过?你为什么不找我?不给我打电话?”
“我为什么要找你?”
“也许我能帮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知道,文化上穷,你是不是没有钱用……”
我恶狠狠地打断他,“我不是为了钱!”挣开他,我夺门而出。
就好像剥光了衣服,被人绑在广场上示众。
回家的路上,我给汪静说:“我不想来了,我的心理承受不住……,,张文辉,那时候他对我好殷勤,他的殷勤,除了那篇报告文学,是不是还有已婚男人对未婚女人的那种殷勤在里面?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情为何物,为何物,脸面为何物。
只知道快乐无忧,孜孜以求。
王雨内心仍然矛盾,感到内疚:“昨天是意气风发的女作家,今天却成为浓妆艳抹抬不起头的坐台小姐……”我理解她,同情她,为不能切实帮助她而难过……
5月21日 星期四 晴
我差不多是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到舞厅里了,王志强问我,我说是因为碰到了一个熟人,所以不想去了。
“你以为我好喜欢到那种地方吗?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吗?”
王志强是一副很麻木的样子,他既不感到愧疚,也不为我而难过,他照样每天开了他的车出去,晚上很晚很晚才回来。
院里不知情的人都说:“你们家小王行啦,不上班了,还自己买个车……”
那意思是说,王志强还可以,有钱,有本事。
我只好打了牙往肚里咽,脸上天天挂着幸福的表情,“嗯,是的是的,我们家,全靠王志强了。”
我说王志强:“你不要光想着帮刘文才,你帮也帮不出什么名堂,你天天在人家那里,吃饭也在人家那儿,不好,你应该自己想想路子,至少,不能让车白养着,你可以到路上拉拉客,或是到陶瓷城、工贸,帮人家拉拉货……”
王志强很不屑,他觉得他还很高贵,每天赚那一、二十块钱,太对不起他自己了。
可是,你不去赚,谁给你一、二十块钱?我这才刚好一个星期没去舞厅,手头就没了活钱,连买菜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我问王志强要,王志强一搜兜,完了,从前辛辛苦苦赚的那点儿钱又完了。
5月23日 星期六 晴
为纪念“延座”55周年,市作协举办座谈会,见到余仕华,我叫他“余大哥”,他还是那么一副春风得意,风流倜傥的样子。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过超出文学朋友范畴的想法,我记得跟王志强初相识的那一晚,本来我们都喝了些酒……柳勇坐王志强的摩托车,陈少华的车里面,按说是够松的了,我挨余仕华坐,我有一种感觉……
而且,当陈少华和柳勇摄合我跟王志强时,我发觉他的反应很冷淡,直到最后,我和王志强表面上真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