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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些商人想要洗掉身上的污名,就必须坐实董青莲诈捐的事实。
出乎云夕的预料,这些商人居然就这样认了下来,半点反击都没有,让她大失所望——她想象中的撕逼根本没有见到,就仿佛是一圈砸进棉花中一样。难不成他们是因为担心董青莲鱼死网破,直接将一切捅出来吗?
云夕却隐隐觉得并非这么一回事。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杀人灭口,云夕不认为这些人会善良到一个青楼女子都舍不得杀死。这其中显然有猫腻。
云夕眨了眨眼,也许董青莲的身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至少足够让这些人投鼠忌器。
在这些商人默认了自己敲诈董青莲的事实,董青莲的名声再次被洗白了回来。许多老百姓们似乎十分愧疚自己不曾相信她,还跑去同董青莲道歉。董青莲则是大度地原谅了大家,并且表示自己也有错误,自己性子太软,太过轻信别人。
一时之间,董青莲的名声似乎比受损之前还要来的好一些。
云夕对此却不在意,现在她名声越好,蹦跶得越高,等真相大白后,只会跌得更惨。
银丹对此倒是颇为愤愤不平,恨不得立刻抓出董青莲所有的马脚,公诸于世。
云夕索性给她找点事做,让她同京城中除了兰香阁之外的青楼花街联络。冰上蹴鞠比赛已经结束,那永乐馆也暂时空了下来。云夕打算借用那永乐馆,来一场赈灾表演,门票和打赏全都捐赠到受灾的地方。
这种表演性质的活动,也只能找青楼女子过来。好人家的姑娘除非是在国宴上,不然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节目,任人评头论足,即使这表演是为了赈灾也一样。
青楼的女子基本都有才艺在身,姿容出众,而且她们一个个拥有丰富的演出经验,到时候排演起节目也更简单。
云夕并不担心她们会拒绝,董青莲的风光大家都看在眼中,不知有多少青楼女子想要效仿她,云夕既然给了她们一个扬名洗白的好机会,聪明的人自然会抓住这个机遇。
正如同云夕所预料的那般,她发出的邀请基本就没有一家拒绝。不少老鸨都在她面前努力推销自家的头牌花魁。
每个青楼女子都竭力在她面前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好让云夕看中。云夕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着,顿时有种自己后宫三千的错觉,这种感觉真的会上瘾啊。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本身就是一大视觉享受。
她让这些姑娘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然后从中选了差不多一百人,到时候准备排演十个节目。
节目云夕都已经想好了:飞天、千手观音、水袖舞、木兰辞……每一个随便拿出来,都能够让人耳目一新,更别提十个一起推出了。
这样一个演出,到时候能够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在知道她的计划以后,没有人选择退缩,即使云夕表示接下来的训练可能会很辛苦。对于这些青楼女子而言,再苦也苦不过被迫流落风尘。没有哪个女子一开始是心甘情愿进入这里的。
云夕按照每个人的特长,分配好节目表演。
她打算将节目表演的时间定在元宵……在那之前,这些人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排演。
对于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而言,最近一段时间顿时难熬了起来。当他们到楼里寻找自己相好的清倌花魁后,得到的结论却是姑娘跑去排演节目了,等到元宵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时之间,不少花楼的生意因为少了好几个台柱而大不如往前,不过这些老鸨也不是傻子,她们也明白一时的潜伏,是为了日后的一鸣惊人,所以一个个守口如瓶。当然也不排除她们是担心不小心泄了口风以后得罪了云夕。兰香阁等青楼没被云夕邀请,也不明所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抢占市场,一枝独秀。
倒是陆翊染直接杀了过来,开门见山问道:“你最近在捣鼓什么节目呢?”
云夕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好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害,作为端长公主最宠爱的女儿,端长公主甚至将手中一部分的势力交给她,所以京城中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在陆翊染有心调查之下是瞒不过她的,更别提陆翊染所开的闻香阁也同样受到了邀请。云夕也不曾想过要隐瞒她。
云夕轻轻一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陆翊染同样觉得这个模式十分有新意,“赈灾演出吗?慈善义演……听起来真是不错。”
她拍了拍手,说道:“正好我那戏班子近日排了一出不错的戏,到时候也一起参加好了。”
只是多添加一个节目进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翊染叹了口气,“最近各地的灾情都已经汇报了上来,今年的雪灾比我们想象中要更严重一些。”她说到这件事,脸色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
云夕抿了抿唇,想到这件事,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每逢天灾降临,受苦的还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她只能安慰道:“幸亏我们提前知道这么一场祸事,灾情已经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她说的是真话,因为赈灾的物资都事先备好的缘故,伤亡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那些出现伤亡的人家,楚息元也下令给他们分些银子让他们能够进行安葬,这年头讲究的是入土为安。
京城因为是天子脚下的缘故,赈灾工作做得最好,雪灾到先前死了大约五十多人,一部分是被冻死,一部分则是因为房屋倒塌被压了。因为这个缘故,衙门更加忙碌了,每条街都有官吏十二个时辰进行巡逻,人手甚至不够用,直到楚息元将军队也投入其中。这倒是有点前世救灾的影子。
据说文晏回更是忙得连续十天都不曾回家,因此文明月便被送到云夕这边了。
现在的明月已经十三了,不再是小萝莉,称得上是姑娘了,她原本的苹果脸都瘦成了瓜子脸,衬托得眼睛更大了。或许是因为有宫里嬷嬷的教导,她现在说话也不再像是过去那边充满稚气,在京城呆久了,也有几分淑女的仪态,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露出她的本性。不过明月依旧同过去一样,特别喜欢云夕。
明月一过来便先蹭到云夕的怀里撒娇,开心道:“姐姐,我师父明年就要进京了呢。”
云夕惊讶,她还以为无为子打算在凤凰县呆到天荒地老呢,没想到他也有进京的一天。
明月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人的身体越发不好,师父十分担心她。”明月口中的老夫人便是苏老夫人,也是苏太后和无为子的母亲。
云夕明白,这种情况无为子肯定坐不住了。不过无为子回京也是好事,明月丫头又多了一个保护者。
文晏回年纪大约是二十七岁出头,到现在却还没成亲,在大楚十分罕见。
云夕眸光微转,她前几日收到消息,草原的舒尔雅在两年前便对文晏回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直到现在都尚未婚配。大楚在知道“预言”的事情以后,也曾派遣文晏回私下告诉草原,让他们做好准备,因此草原的损失大大地减轻了。
草原的可汗为了表示感谢,打算将舒尔雅这朵草原明珠送到京城来进行联姻。想也知道舒尔雅肯定会选择文晏回,这也是两国友好邦交的一种模式。
云夕对舒尔雅的印象还可以,记忆之中是热情活泼的女孩子。只是比起舒尔雅,她更关心的肯定是看着长大的明月。只是真让文晏回一直不成亲也不现实,而且也太过自私。
明月嘟起嘴吧,坐在云夕身边,说道:“姐姐,我爹是不是要成亲了?”
云夕神色微敛,“谁告诉你的?”舒尔雅要等年后才进京的,再怎么样风声也不可能传那么快。
明月说道:“我听到我们府里有人议论这事呢。”明月也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她知道爹为了她牺牲了很多。所以即使她会有新的母亲,她或许心中会难受,但肯定不会反对的,只要那人能够好好对她爹。
她抬头看着云夕,眼底深处闪过惋惜。云夕姐姐是她最想要的母亲……只是云叔叔太奸诈了,抢先一步抢走姐姐。她爹也太过木讷,连追女孩子都不会,想到这点,明月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只是再郁闷,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云夕听着明月这话,眸子飞快地掠过不悦。舒尔雅进京这事京城中知道的没多少,文家的下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事,还恰好被明月听到。只怕是有人故意告诉明月,想让明月搅和了这亲事。
她认真说道:“那两人不安好心,你找出她们了没?”
明月懊恼道:“等我出去的时候,已经没看到她们两人了。”明月不是傻子,也能看出这点。
云夕觉得文府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文晏回常年不在府里,明月年纪小,手段欠缺,只怕镇不住那些幺蛾子。
她说道:“无论你爹会不会成亲,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都不会改变的。”
明月重重点头,“我知道的。”
云夕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明月同她说完这些事后,便跑去和珠珠玩耍了。珠珠在云夕的训练之下,总算能够喊出爹,只可惜也就喊了那么一句,等云深回来后又死活不开口了。
云夕也不担心,珠珠才八九个月就能说话已经十分厉害了。
……
这些天来各地的灾情陆续向京城汇报,云夕也将那五十万两送到受灾的区域,分到那些灾民手中。红十字会不少姑娘家境非凡,有的甚至还是当地的父母官,有了这么多的人脉,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因为有人监督的缘故,也没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也比许曼贞口中的前世雪灾要好得多,损伤减轻了许多。
在这段时间,何素带着一众训练出来的医女到处活跃,她们免费救助受伤的平民,为大家普及冻伤后的处理,因此也博得了京城的赞誉。
在新年之前,聂一龙和他的表妹沈素心也低调地举行了婚礼,因为雪灾,加上婚礼十分紧迫的缘故,这场婚事并不盛大,十分捡漏。
云夕同聂家素无瓜葛,自然不会凑热闹去参加婚宴。
原本这婚礼京城中也没有多少人关注,谁知道当天却真出了纰漏。
袁菲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偷偷进入了聂家,同聂一龙一诉衷情。结果两人似乎情难自禁,竟是忍不住在家里那张大红的婚床上翻云覆雨。聂家人看聂一龙迟迟没有出现,带领人去找聂一龙,结果正好撞破了这个画面。
当时看到的人不少,聂家想瞒也瞒不住。
沈家人知道聂一龙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大婚之日,竟然同其他女子苟且,还误了时间。就算他们对沈素心不一定有多少感情,也容不得沈家被这样落面子。沈家的族长更是气得当场宣布解除了沈素心和聂一龙的亲事。
云夕觉得这对沈素心而言,也未必是坏事——聂一龙可不是什么良配。这件事上,她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人们只会同情她。加上她同聂一龙定亲后,聂一龙身子看上去也好好的,因此她克夫的流言也减轻了几分。
聂一龙和袁菲也因为这件事,成为了京城之中人人鄙夷的奸夫淫妇。风流的公子哥京城有不少,但没有人会像聂一龙一样在大婚之日就迫不及待和小情人翻云覆雨,而且还是在婚床之上,这事不知道恶心了多少人。
至于袁菲,那更是人人喊打的对象。大家都认为她这是存心在这种时间勾引聂一龙,心思太过恶毒。
只怕今天过后,聂一龙想找到好的亲事是不可能了。谁家会将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聂一龙的母亲聂夫人也被气得晕厥过去,昏迷之前,更是信誓旦旦表示不会让袁菲这样的女人进她聂家的门。
云夕严重怀疑这事有猫腻。袁菲或许会故意在这种时间同聂一龙诉诉衷肠,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却不至于会做出这种行为。只怕是有人算计他们两个。
等立秋将调查结果往她面前一放,云夕这才恍然大悟。
送给聂一龙和袁菲这份大礼的居然是邓长明。他收买了袁菲身边的人,三言两语便勾得袁菲在大喜之日跑去找聂一龙,结果遭了邓长明的算计,两人做出了那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袁菲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名节,也只能嫁给聂一龙。不,应该说以她的身份,最多只能做个姨娘。按照聂夫人对她的痛恨,说不定连姨娘都当不成。
邓长明这一手报复,还真是举轻若重,不带烟火气儿。厉害!
云夕心中还是颇为佩服他的手段的。只是……
她对立秋问道:“他留下了痕迹吗?”不然立秋怎么调查到他身上的。
立秋恭恭敬敬道:“不,是邓公子主动透露的,他将所有的痕迹消除得很是干净,若不是他主动说,我们未必能找到他头上。”
云夕略一颔首,心中明白邓长明只怕是看在云瑶的份上。
说起云瑶,自从蹴鞠比赛以后,她似乎气愤邓长明未尽全力,放水将冠军拱手相让,同邓长明正冷战中。不,准确来说,是云瑶单方面地冷战他。邓长明这时候主动送来消息,未尝不是为了讨好她,好让她帮忙在云瑶面前说情一下。
她和邓长明两人都是聪明人,即使邓长明不曾直言,云夕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她眼中漾起淡淡的笑意,“让云瑶过来吧。”
云瑶很快就过来了,她脸颊上带着一团的红晕。云夕一看就知道她估计又和明月斗嘴了,这两人只要凑在一起,智商就会自动下降,斗起嘴来,和三岁小孩子差不多。不过云夕心中却十分明白,两个姑娘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只是她们习惯用这种法子来交流感情。
云瑶一过来就立刻告状了,“姐姐,明月太坏了,她又欺负我呢。”
云夕斜了她一眼,这两人半斤八两,两人之间的小吵闹,她才懒得管。
云瑶在她面前抱怨了一通明月抢了她最喜欢的点心后,才意犹未尽问道:“姐姐找我干嘛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云夕只是微笑地将邓长明做的事情告诉她,“你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云瑶怔了怔,说道:“这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什么想法。”
这一听就是在赌气。
云夕故意叹了口气,说道:“邓长明这做法也实在太过了,虽然那两人为人可厌,但是也不该如此算计他们,让他们声名狼藉。”
云瑶条件反射道:“这也不能怪他呀,也是那袁菲先将他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姐姐你也说过的,先撩者贱。”
“他这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是相互倾心吗?如今那无辜的沈素心能够摆脱这门亲事,也算是救人一命。”
云夕耳边听着云瑶在那边为邓长明辩护,不自觉吃起了醋来。她才说了邓长明几句,某人就这么一大串话等着她。都还没嫁过去呢,她胳膊就往外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云瑶说到一半,瞥见姐姐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道为何,脸颊突然红了起来。
“姐姐,你也欺负我。”
她索性借着撒娇躲过心中涌起的尴尬情绪。
云夕见妹妹娇俏的表情,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云瑶的头,“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姐姐不会强施自己想法在你身上,无非顺应本心而已。”
她喜欢自己周围的女孩子能够活得快活一点,不必像许多人一样婚姻之事,媒妁之言。
云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