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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蝉凌的态度十分严厉，坐在一旁的风旭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
“足下对朱雀大人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风旭笑道。
蝉凌闻言拱手道：“失礼，失礼，在下只觉得朱雀大人如此处置，确实有欠妥之处。”
风旭道：“朱雀大人乃我族元祖，此前虽因种种缘故屡生不睦，但于老朽心中，仍对大人满怀敬畏，而今大人尚未觉醒，虑事难免有所不周，况且就算我族主君，抉择之间，也有许多不妥之处，我等既为臣子，理应恭谨礼让，不当咄咄逼人。足下乃大人之亲信，老朽年迈，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蝉凌面露愧色道：“风老教训的是，属下不善言辞，语出不逊，还望大人见恕。”
看着气氛有点尴尬，陈思琪慌忙在旁道：“蝉凌都是为我好，我这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咱们那个，还是说正经事吧，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处理？”
风旭道：“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敌营的状况，但是敌军的来历，倒也能断出个一二。”
陈思琪学着蝉凌的样子，拱手施礼道：“还请风老指教。”
“大人，今后万万莫再说什么指教，”风旭道，“君乃主，吾乃臣，进言献策，乃臣下之本分，况且老臣所知之事，早在蝉凌君指掌，老臣又怎敢在大人面前卖弄。”
“呃……”真是的，又说了一大堆难懂的话，陈思琪转眼看了看蝉凌，问道：“要不，你先说？”
“蒙风老谦让，那就恕晚辈僭越了，”蝉凌道，“朱雀大人用结界控制住了敌营，但是敌军却破解了朱雀大人的结界，”说话间，蝉凌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结界碎片，对风旭道，“大人制造出的这个结界很不寻常，绝对不是依靠蛮力能够破解的，这就证明了对方使用了法术。”
风旭闻言点了点头，蝉凌又道：“按照绝对维度的规则，能在绝对东方使用法术的只有三个人，那就是祝融、共工和青龙，但是既然朱雀大人也能使用法术，证明绝对维度的规则出现了变化，我们暂且认定为两仪四象——六位原初之神都能使用法术，那么敌军的首脑就应该就在六位原初之神当中。”
风旭依旧点点头，仍未发表任何意见。
蝉凌接着说道：“祝融大人自当排除在外，武神也当排除在外，看对方的兵力，应该也不是共工的人马，那么只剩下了……”
蝉凌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看着风旭的双手，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陈思琪也把目光投向了风旭，但见风旭面带笑容，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掌，一阵微风，扑面而来。
陈思琪一惊，蝉凌锁眉道：“看来在下的推测，出现了严重问题。”
第507章 第七十八日 浩劫 15（）
风旭轻轻挥舞了一下手掌，一阵微风扑面而来，陈思琪虽然对法术了解的不多，但也能看得出这是典型的风系法术。
风旭也能使用法术，如此说来，蝉凌最基本的判断依据出现了问题。
陈思琪道：“该不会所有的神灵都能在东方施展法术吧？”
蝉凌道：“先声明一下，我不能施展法术，我周围的很多人也都不能施展法术。”
风旭道：“自从这次来到东方，我就发现自己的部分法术依然可以施展，这件事情我也感到十分意外，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绝对维度，在过去，我在绝对维度里的确不能使用法术。”
蝉凌道：“风老说部分法术，指的是？”
风旭道：“我的风系法术可以施展，但火系法术不能施展，我怀疑这件事跟女帝有关。”
蝉凌道：“您的风系法术来自于女帝？”
“是的，来自于我的血脉，”风旭道，“而火系法术，是后来主君传授给我的。”
蝉凌没有说话，陈思琪更不敢轻易开口，风旭拿起案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道：“两个多月前，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有人悟出了神谕，女帝将在百日内重生，起初我并不相信，直到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似乎也能感觉到，母亲大人要回来了。”
陈思琪看着风旭，小心的问了一句：“您……跟曲柔探讨……关于过去的事情么？”
“探讨？”风旭忍不住笑道，“满身孽债，却还有什么可探讨的？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还的终究要还，这就是宿命。”
蝉凌道：“看来女帝大人的力量，依旧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
众人陷入了沉默，说话间，天已经亮了。看着气氛越发尴尬，陈思琪道：“咱们……还是不说这些旧事了，敌人的身份，恐怕……”
蝉凌道：“按照风老的描述，之前设定的范围可能需要进一步扩大，除了原初之神，女帝的后人应该也能使用法术。就目前已知的情况，除了风老和女魃之外，此间是否还有其他女帝的后人？”
风旭摇头道：“就老朽所知，应该再无旁人。”
蝉凌道：“那么算上女帝的话，我们现在能够确定目标范围，就变成了九个。”
风旭点点头道：“如蝉凌君所言，我主祝融理应排除在外，武神、女帝、共工也应排除在外，朱雀大人与在下更不必说，那么目前就剩下玄武、青龙和女魃三个目标。”
陈思琪道：“为什么要算上峰哥？他也是我们的盟友。”
风旭笑而无言，蝉凌低头不语。
看着两人的表情，陈思琪替沈宇峰感到一阵委屈，虽然他最近和祝融出现了一些摩擦，但绝不至于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行，”虽然很不服气，但陈思琪也没做出过多的争辩，“就算是他们三个吧，然后呢？你们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谁的嫌疑最大倒也不太好说，”风旭道，“女魃受了重伤，而且她并不擅长结界类的法术，我想可以把她排除在外。”
蝉凌道：“玄武已失踪多年，就算他还活着，也应该无意涉足于战争，而且北方七宿正在和肖敏交战，就算玄武有意插手，也该站在我们这边。”
听到这话，陈思琪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愤怒。
“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认定是峰哥做的？”
风旭道：“大人息怒，但凭目前的线索，我们还无法给出准确的结论，也许共工别有用心，也许女帝别有用意，也许在敌军之中还另外隐藏着女帝的后人，这些情况都有可能……”
“好了！”陈思琪打断了风旭，起身道，“不说了！共工的大军很快就要来了，我没领过兵，也不懂什么战术和策略，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风老吧。”
风旭愕然道：“大人此言何意？”
陈思琪道：“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不擅长打仗，也不喜欢打仗，风老是战场上的宗师，就该把营地交给会打仗的人。”
风旭缓缓起身，咳喘半响道：“大人何故动怒？”
陈思琪扭过脸道：“我没动怒，就事论事。”
蝉凌在一旁道：“因为我们怀疑了青龙大人，却惹得朱雀大人不快。”
听着蝉凌嘲讽的语气，陈思琪却也没再回避。
“峰哥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怀疑他？他付出的还不够多么？这是他的地盘，这里全都是他的子民，你们把战火烧到了这里，难道对他就没有一丝愧疚么？现在还要用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指责他，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有些太残忍了么？”
蝉凌道：“这就你想撒手不管的理由？”
陈思琪道：“撒手不管怎么了？我本来就痛恨战争，谁当众神之主又能怎么样？什么水族火族？什么祝融共工？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蝉凌起身道：“那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思琪一咬嘴唇，没有作声。
蝉凌又道：“这一切和童青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很是要害，这场战争如果说和原初之神没有关系，那绝对是气话，但和那七个杀手的确没什么关系，如果说有，也全是为了陈思琪。
“我们都为你流过血，而且不止一次，”蝉凌道，“我们无怨无悔，我们心甘情愿，我们追随着你，只因为我们相信你是对的，结果就因为对青龙的一句怀疑，你竟然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
“那，那，那谁让你们怀疑峰哥？你们凭什么怀疑峰哥？”
陈思琪知道自己的理亏，她的声调变低了，声音也变小了，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现在只想找个台阶下，可是蝉凌貌似不打算给她这个台阶。
“风老，”蝉凌转身对风旭道，“敌军昨晚是在何时出现的。”
风旭道：“磁场混乱，时钟失准，按我推测，应该是在大人走后的一个小时。”
蝉凌又问道：“敌军是以骑兵为主么？”
风旭摇摇头道：“敌军多为步兵。”
蝉凌道：“这里距离敌军的营地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就算我们当时骑着快马，赶到敌营也至少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到达敌营之前，敌军已经发起了偷袭。”
风旭道：“应是如此。”
蝉凌皱眉道：“我们赶到敌营的时候，敌军在一个小时前刚刚打开了结界，也就是说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我们的营地。”
陈思琪听的晕头转向，风旭闻言思忖片刻道：“如是说来，敌军使用了时空隧道。”
第508章 第七十八日 浩劫 16（）
敌人用了时空隧道。
最擅长用时空的法术是谁呢？
说了一圈，矛头还是指向了沈宇峰，陈思琪想找个台阶下，结果又被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她转身离开了营帐，蝉凌也没有追赶，陈思琪回到自己的帐篷，本想收拾东西一走了之，可转念一想，派出去的四路斥候还没回来，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这就像工作交接一样，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无论在良心上还是职责上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躺在床上，想着蝉凌和风旭做出的分析，他们的确有怀疑沈宇峰的理由，但他们不应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用那种言之凿凿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想法，那种语气简直和宣判没有任何分别，多亏是自己听到了这些，要是被峰哥听到了，那得多伤他的心。
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谁也不知道他承担了多少压力，背负了多少责任，他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甚至面对误会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一句辩解。
不行，不能让这种局面持续下去，必须要纠正他们对峰哥的看法，要让他们了解峰哥，理解峰哥，尊重峰哥，崇拜峰哥，最终把峰哥推上众神之主的位置……
等等，刚才自己想到了什么？众神之主？为什么会想到众神之主？
“因为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谁？什么声音？这声音好熟悉。
是阿卡么？不可能，阿卡已经走了，可刚才那个声音真的好像他。
也许是自己太想他了，也许那就是自己的心声，也许那就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试想一下，还真的没有人比沈宇峰更能胜任众神之主的位置，勤于政事，善待子民，简直就是明君圣主的典范，当然，峰哥本人好像没有类似的想法，像他那样优秀的男人其实并不贪恋权力。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整个世界，自己要引导他，要激励他，要帮助他，要为他做……
想着想着，陈思琪睡着了。
这虽然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想法，可陈思琪毕竟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她盖着薄薄的毯子，睡在薄薄的褥子上，很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等她睁开眼睛，看到暖暖的夕阳照进了帐篷，似乎觉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还残留着梦里的温度，带着爱的温度。
峰哥，我梦到了你，你知道么？
峰哥，我在想你，你知道么？
峰哥，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你知道么？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我的天呐！
陈思琪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路飞奔到了中军帐中，风旭、韩旭军和于魁明端坐在帐内，见陈思琪走了进来，三个人起身施礼道：“大人您醒了。”
“啊，我，那个，醒了……”
陈思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韩旭军倒了杯水，递给陈思琪道：“主子别急，有话您慢慢说。”
“你们……那个……在这……”
韩旭军笑道：“我们在这叙叙旧，说白了，就是把之前的那点过节好好理一理。”
“不，不是，你们，看没看见……”
于魁明笑道：“看见了，风老的精神状态不错，我们也商量好了，等这仗打完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可打完之前，谁也不许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不是，我是想说，”陈思琪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回来没有？”
“谁们？”
“还能有谁！”
风旭在旁道：“大人说的是各路斥候吧？”
“对，各路斥候！”
韩旭军长叹一声道：“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来，具体情况，让他们直接跟大人汇报吧。”
从韩旭军的表情来看，结果似乎不容乐观。
不一会，斥候们来了。
阿宾和威远探到了敌军的残兵，用阿宾的话说，敌军的数量很多，人很多，马也很多，按照威远的推测，敌军的数量大概在两万上下，他们的营帐上挂着引魂幡，战士的手臂上蒙着黑纱，可以断定，章继孝已经死了，而他们此役的目的，应该是为他们的二公子报仇。
飞英和阿来没有什么特别收获，他们只看到了很多平民在连夜迁徙，他们说是奉了神的旨意去躲避灾难，很显然，这个神指的是沈宇峰。
骆枫和柳明的收获相对要多一些，他们一直探到了共工的营地，他的营地也挂着引魂幡，他已经知道了章继孝阵亡的消息，他们的戒备很严，但并没有出兵的迹象。从探查结果，陈思琪可以推断出，共工已经收到了祝融出兵偷袭的消息，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蝉凌的推断，军中的确存在内鬼。
然而最让陈思琪揪心的是，童青率领的斥候没有回来。童青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没想到在他这里竟然出现了意外。
看着陈思琪阴郁的脸色，众人没敢多说一句话，他们都听说了早上发生的争吵，没人敢轻易挑衅朱雀大人这颗脆弱而敏感的心脏。
沉默了半响，陈思琪转身对韩旭军道：“蝉凌呢？”
“呃……”陈思琪会主动提起蝉凌，这让韩旭军有些意外，“我今天还没有见过他……”
“去找他，想办法找到他，”陈思琪道，“就说我请他回来。”
韩旭军离开了营帐，陈思琪转身对风旭道：“风老，早上我有些失态，希望您不要介意。”
风旭俯身施礼道：“大人言重了。”
陈思琪道：“斥候传来的消息您都知道了，而今就把营地……”
“大人，”风旭道，“主君既然把营地托付给大人，臣等当一心辅佐大人，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风老，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大人！”风旭单膝跪地道，“斥候往来于险恶，生死本自难测，望大人以大局为重，莫叫忠良之血空留。”
“风老，您这是做什么……”陈思琪上前想要扶起风旭，无奈风旭长跪不起。
“风老，您没明白我的意思，”陈思琪道，“我相信童青还活着，我现在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