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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话要是从您嘴里说出来，我只能认为您还是不信任我，”章继孝道，“李源敢如此猖狂，自然得了主君的授意，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主君的授意？”肖敏道，“主君为何要这般对我？”
章继孝道：“因为主君想要留下您这支军队，却没想留下您这位将军。”
“这，这是为什么？”黄媛道。
“我想肖将军应该知道为什么，”章继孝道，“炎羽之矛的事情，李源已经知道了，咱们大王的事情，李源也应该知道了，李源既然知道了，主君也一定知道了，您觉得他都知道了，还有可能留着您么？”
“狗日的！”黄媛咬牙道，“谁他么留着谁还不一定呢，逼急了就和他们拼了。”
“别乱说！”肖敏瞪了黄媛一眼。
“我觉得黄统领没说错！”章继孝道，“主君想借着李源的手先瓦解山中的势力，然后再去了将军的性命，趁着李源还没得手，咱们必须先发制人！”
“足下的意思是？”
“据我所知，李源今夜拿石勇的性命要挟白统领，要她交出炎羽之矛，白统领暂时没有答复，可她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将军，所以我猜她是动了心思。”章继孝道，“白统领是将军的爱将，能不能把她的心思给拉回来，还得看将军的手段。要是能拉的回来，大可以利用炎羽之矛引李源上钩，到时候手起刀落的事，尽管交给属下便是。”
“干嘛交给你呀，”黄媛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到时候交给我就行。”
“黄统领，李源对你防备极深，这事你千万别跟着掺和，这两天抓紧时间把伤养好，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黄统领出力。”
章继孝说完，转身对肖敏道，“属下话说完了，且看将军意下如何？”
肖敏犹豫片刻道：“若真杀了李源，主君势必怪罪下来，届时又该如何应对。”
“大战在即，主君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李源而损失一支军队，”章继孝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另选一名监军继续监视我们，李源的事情，只需要我们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共工似的。”黄媛一脸不屑。
“还真别说，我还真就……”话没说完，侍卫在门外喊道：“监军大人求见！”
“来的还真快……”章继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
“告诉监军大人，”肖敏对侍卫道，“我正为黄媛治伤，不便出营，劳其于门外稍候。”
“这个……”军士有些为难。
“这军中还是我主事，你等却想抗令不成？”军士连称不敢，忙到门外传讯。
章继孝道；“情势迫在眉睫，还望将军早作决断。”
肖敏喃喃道：“二公子计较，果然周全。”
“二……公子？”黄媛诧道，“姐，你刚说什么公子？”
第231章 第三十一日 噩梦伊始10（）
章继孝道：“事到如今，也无须隐瞒，吾乃主君义子，世人多以二郎相称。”
“二郎？”黄媛道，“水族二郎说的便是你！”
“劳烦统领低声些，”章继孝道，“琐屑之事容日后详述，李源已经到了门口，过了今晚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肖敏道：“此事却不是琐屑，我等乃混血之流、下等之类，与公子当有云泥之别，公子为何违背主君之意，却与我等同流合污？”
章继孝默然片刻道：“因为我也是混血之类，因为我也是下等之流，因为我也想要回属于我自己的尊严。”
黄瑗道：“你可是共工的干儿子，你还缺什么尊严？”
章继孝苦笑一声道：“若是说起这其中的故事，恐怕能说上个三天三夜，二位觉得现在说这个合适么？”
肖敏回身看了看黄瑗，黄瑗道：“我……觉得，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肖敏转身又看了看章继孝，低声道：“既然如此，便依公子之计。”
……
“小琪，醒醒，别睡了，有人来了！”
“谁？”陈思琪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谁来了？是流炎么？”
“不是流炎，是个女人。”
“女人？是祝融么？”
“你想得倒美，”阿卡道，“祝融哪有那种心情，三更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找你。”
“那，那是什么人？”
“好像见过，却又没那么熟悉，”阿卡道，“小心戒备，见机行事，随时准备带着曲柔逃跑。”
说话间，丛林里出现了一点亮光，好像是有人拿着手电朝着这边走来。
陈思琪低声道：“是她么？”
“就是她，”阿卡道，“觉得眼熟么？”
“看不清楚，要不要潜到她身边去？”
“这可能是个陷阱，千万别轻举妄动。”
过了大概十分钟，对方停了下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陈思琪已经能看到对方的轮廓，起码能看出来对方是个女人。
“请问……你是……”陈思琪还没想到该如何提问，对方却先开口了。
“你是……陈思琪么？”
她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陈思琪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被阿卡拦住了。
“别急，情况有些不对，”阿卡道，“把曲柔抱起来。”
“现在？”
“是的！”阿卡的语气非常坚决，“立刻把她抱起来，随时准备逃跑。”
陈思琪俯身扛起了曲柔，忽闻对面的女人又问了一声：“请问，你是陈思琪么？”
“我……”
“别理她！”阿卡喝道。
“你就是陈思琪，对吧，”那女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退后！”阿卡道，“别让她靠的太近！”
“如果你是陈思琪的话，请你答应一声。”
“不要理她！”阿卡道，“退后！”
“你就答应我一声吧，求你了。”从她的声音判断，她十分害怕，而且十分无助，陈思琪有些不知所措。
“求你了，”女人哭道，“就应我一声吧。”
女人跪在了地上，她的哭声让陈思琪的心在跟着颤抖。
她看起来并不危险，也许她只是受了惊吓，也许她只是想向自己求救。
“求你了，答应我一声吧，一声就好。”
就应她一声，就应她一句，只是一个字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
陈思琪刚要开口，忽闻阿卡喝道：“别说话！我想起来了，她是超市的小妹！”
超市小妹？哪个超市？
“就是你抢东西的那个。”
为了那点东西……她不至于追到这里吧，再说……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蠢货！你还不明白么？是流炎让他来的！”阿卡喝道，“流炎在追杀的途中遇到了她，正常应该杀了她，可她现在还没死，证明流炎雇佣了她。”
雇佣？雇她做什么？
“你说呢？蠢女人！”阿卡道，“她见过你的样子！她现在是流炎的向导。”
阿卡的一席话让陈思琪目瞪口呆。
现在该怎么做，立刻逃跑么？
“是该逃跑，可是该往哪逃呢？”阿卡的语气十分紧张。
“你就答应我一声吧，”小妹站起身子，擦了擦眼泪，颤声道，“应我一声就好，求求你，救救我！”
她开始缓缓的走近，阿卡道：“退后，继续退后，千万别让她靠近，我闻到了火星味，可是我没有闻到杀气，我现在不能确定流炎的位置。”
也许他根本不在这里。
“那他叫向导来这里干嘛？”
也许她从流炎的手里逃了出来，跑到这里向我求救。
“拜托你用用脑子，就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从流炎手里逃出来？”阿卡道，“而且你也不想想，就连她都能找到这个地方，流炎怎么可能找不到？”
那到底该怎么做？
“别急，让我想一想，”阿卡急速的喘息着，“他把向导送来了，是想确认你的身份，可他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你的话，即便向导认出了你，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价值，这样分析的话，他应该还在附近，可他在哪呢？为什么我感知不到他？”
“你就是陈思琪对吧，求求你，答应我一声吧。”小妹又朝前走了两步，陈思琪也跟着退了两步。
“不，他应该不在附近，他知道我一定会感知到他的杀气，他应该是在别处制造了陷阱，想通过向导把你引到陷阱里，对就是这样……”阿卡得意的笑了一声，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思路，“真是这样的话他也太小瞧我了，一个超市小妹或许骗得过你，怎么可能骗得过我？他应该是想利用我的多疑，让我带着你立刻逃跑，然后在途中设下陷阱，对，就是这样……不，这也没有道理，他怎么可能预判我的逃跑方向……这么重的火星味又是怎么回事……”
“答应我一声就能救了我，她说你是神，最仁慈的神，求求你救救我。”
超市小妹一步步上前，这让阿卡心烦意乱，“他妈的，这个女人怎么纠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专心思考，实在不行就杀了她算了！流炎到底叫她来干什么？送死么？送死……等一下……”阿卡沉默片刻道，“也许她就是来送死的，也许她就是……”
“求求你，救救我！”小妹越走越快，陈思琪越退越慢，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就是来送死的，她就是来……”阿卡突然喝道，“赶紧带着曲柔离开，她身上有炸弹！”
第232章 第三十二日 一念之间 01（）
“你说她身上有炸弹？”
“是的，火星味就是从她身上出来的，”阿卡道，“流炎派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动自杀式袭击，只要你答应她一声，炸弹就会立刻爆炸。”
“炸弹还能听得懂我说话么？”
“这不是普通的炸弹，这是流炎用法术制造出来的特殊产物，”阿卡道，“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这些，这颗炸弹可以将方圆几公里的山林夷为平地，你赶紧带着曲柔离开这里。”
陈思琪扛着曲柔刚跑了两步，身后传来了超市小妹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别走！救救我！别走……疼死我了……救命啊……”
陈思琪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我现在走了，她会怎么样？”
“你走不走她都一样会死，你救不了她的。”阿卡道。
“那颗炸弹在哪里？是她手里那颗亮亮的东西么？”
“那个会发光的是个摄像机，”阿卡道，“应该连接着远程监视设备。”
“你是说流炎在监视着我们？”
“他不能监视我们，他不能从视频图像里分辨出人像，”阿卡思忖片刻道，“这个设备应该是用来留存证据的，他会将收到的影像保存起来，作为除掉猎物的证据汇报给祝融。”
说话间，陈思琪逃到了一座山洞里，把曲柔安置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来这干嘛？”阿卡诧道，“这里太闭塞了，不利于转移，这样的环境明显对流炎有利。”
陈思琪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炸弹到底在哪？”
“什么在哪？你什么意思？你该不是想……”
“我刚才闻到了血腥味，”陈思琪道，“阿卡，那个炸弹到底在哪？”
“炸弹在哪不重要，你救不了她，”阿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服务区里的人都死光了，你又何必纠结她一个人呢？”
“告诉我阿卡，那个炸弹在哪？”
“你就别犯傻了，就算你能取下那颗炸弹又能怎么样，它还是会爆炸，就算炸不死那个女孩也会炸死其他人。你现在想把曲柔藏在这里，然后自己去救那个女孩，可如果流炎找到了曲柔又该怎么办？就算他找不到曲柔，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曲柔还不是一样在这里等死？现在为了这件事情已经死了很多人，如果为了这一个女孩就前功尽弃的话，那么之前死的那些人又该怎么……”
“够了！”陈思琪喝道，“我知道我很蠢，因为我愚蠢的行为害死了很多人，每当我要做出任何弥补的时候，我还必须提醒自己不要害死更多的人，对么？”
“小琪，其实我知道……”
“是的，你知道，你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对么？昨天我害死了一个小区的人，所以今天我可以说我不必在意这一个女孩的死活，明天我可能会害死一个城市的人，我还可以说我不必在意一个村庄，一个小镇，不必在意成百上千人的死活，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害死更多的人，我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为了曲柔我必须活下去，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我必须要活下去，多么可笑而荒唐的借口！为了能让自己苟延残喘的借口！是不是啊，阿卡！你说话啊，阿卡！”
“是的，只是一个借口，只是苟延残喘……”阿卡轻叹了一声，转而咆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就这样去送死么？你死了曲柔也会死！如果你想让她死的话，干嘛还要救她？干嘛还要为了她害死这么多人！”
“果真是无解的恶性循环，”陈思琪苦笑一声道，“没别的选择了，必须要做一个了断。”
“和谁做一个了断？和流炎么？”阿卡道，“我跟你说过，你没有做好和他战斗的准备，你现在去找他根本就……”
“我做好了准备，”陈思琪道，“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任何一个人，必要情况下我会杀了他。”
陈思琪走到了曲柔身旁，闭上眼睛慢慢回忆耿立武用过的法术。
她伸出双手，在空气中制造出了一个类似蚕茧的东西，把曲柔包裹在了里面。
“这个就是所谓的空间法术吧。”
“呃……是的，”阿卡道，“没想到你用的这么熟练。”
“这个能挡得住流炎的爆炸么？”
“应该……可以吧，只是如果你死了，曲柔很可能会永远被困在……”
“我不会死的，”陈思琪笑笑道，“我们先去救那个女孩，再去找那个杂碎，让他见识一下上古之神和原初之神的力量。”
……
“肖将军，自黄昏起，老夫反复思量，今日所为，却有不当之处。”李源道，“将军乃三军之帅，军法军律皆由将军执掌，将校生死皆由将军定夺，老夫今日之举，委实有些僭越了。”
“大人此言羞煞肖某，”肖敏道，“肖某治军无方，徇情枉法，将士面前，丑态百出，本应引咎而去，只因琐屑之事未竟，故而至今印沼诖耍钍抡镣椎保つ臣纯桃医忝茫侨ゾ兄啊！�
“将军此言却让老夫羞惭无地，”李源道，“老夫一片赤心，皆为主君思量，皆为我族社稷思量，绝无半分私念，冒犯之处，还望将军多多担待。”
说话间，李源信手一挥，看似随意，却将一条蛛丝挂在了房檐之上，肖敏虽看在了眼里却未动声色。
二人站在廊下，你来我往，又客套了几句，李源拱手施礼道：“黄统领有伤在身，恕老夫不便当面请罪，还望将军代为转呈，深夜搅扰，将军莫怪，老夫请辞，将军早些歇息。”
李源转身将去，却看章继孝站在一旁，上前打量一番，笑道：“这位想必也是肖将军的爱将。”
章继孝俯身施礼道：“在下只是一员老兵，平素多蒙黄统领照顾，今特来进献祖传之方，以缓刑伤之苦。”
“哦，”李源诧道，“不知是何良方？”
“市井偏方，本不应来此献拙，但为表一番心意。”